张起灵又赢了,但他有些不安,自从麒会来到D城以后仿佛事情都进行的太过顺利,是吴邪太年轻,还是他在背后隐藏了什么?
几次的交锋看上去都是吴家在吃亏,但麒会的处境却没有变好,反而被逼到了绝境。他们在中央大街站住了脚,却也被解雨臣盯得死死的;吴家的珍品瓷器虽然毁了,吴邪却借机笼络了不少人脉;绑架秀秀因为齐羽的出现成了一步废棋;而这次投标更是让张起灵主动放弃了大半M市才换来足够的资金……背水一战,得到的是死而后生,还是凄惨败北?
从招标会回来后,吴邪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室,王盟担心的站在一楼往上看,却被吴三省叫住说:“萌萌,去给弄点吃的,爷有点儿饿了。”
吴三省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虽然还是足不出户,却总在宅子里溜达。
“啊,哦哦,我这就去。”王盟呆愣愣地答应着,脚下却往门外走。
“诶诶!”吴三省无奈了:“上哪去!?这么迷糊以后别他娘的跟着吴邪了!”
王盟一愣,连忙回身道歉,然后又有点委屈地说:“三爷,你说那人怎么就翻脸不认人呢?小老板不知道该多伤心……”
“扯淡,他要是连这点坎儿都过不去也他娘的别在D城混了,你少操心!”吴三省最近有了些精神,骂人的时候底气也足了起来。
王盟嚅嗫了两下,垂着头往厨房走去,嘴里却不甘示弱的嘀咕道:“本来就是嘛……”
其实吴三省对王盟并不算很严厉,这孩子虽然傻乎乎的却很认真,对吴邪也衷心,将来锻炼锻炼说不定能像潘子一样,嗯,说不定……
趁着王盟去厨房弄饭的时候,吴三省轻手轻脚地上了楼,趴在吴邪的房门上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他在里面干什么,索性一拧门把手,推门而入,本以为会见到一派颓然之景,却见吴邪正微笑着打电话。
“……就按之前跟你说的行事,虽然他们撤了一多半的人马出来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事很重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亲自去……嗯嗯,放心,你办事我三叔都放心,我自然也踏实……好,那就这样,我等你的好消息。”
就这样,吴邪挂了电话,然后朝吴三省晃了晃手机,说:“潘子。”
“哦,你给他派任务了?”吴三省问。
“嗯,找您暂时借用一下,反正您如今也不出门,等事情办好了立刻还您。”吴邪笑着说。
吴三省囧了一下,心说:这话说得怎么好像我离了潘子就啥也干不成了一样……于是嘴上不甘示弱道:“老子手下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你能用得上才培养的?少他娘的来这套!”
吴邪乐了:“是是,三叔神机妙算,就知道我将来用得上潘子他们~”
“话说你小子一点儿也不像丢了地盘的样子,到底有什么打算?”吴三省坐在沙发上问道。
吴邪仍然笑着:“我还以为您跟萌萌那么说是因为猜到我想干什么了,结果是唬他的么?”
“啧,哪那么多废话,赶紧说!”
吴邪收起笑脸,从桌上捏起一颗夏威夷果,使劲儿用开壳器翘了翘,坚厚的果壳只裂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啧,好硬……三叔你知道么,像这种果子,小哥可以用两根手指把它夹开。”吴邪盯着手里的坚果若有所思:“我得到消息,半截李的后人其实是搬去了M市,之前我不能在张起灵眼皮子底下找人……不过现在没关系了。”
“你让潘子去找李家的人?!”吴三省大惊。
“嗯,”吴邪将手里的坚果扔回盘子里,然后抬头说:“张起灵一直在找当年其他的知情人,霍老太太如今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如果再找到其他的人……”
“你还是想把张起灵拉过来,而不是搞垮他?”吴三省瞪着眼说。
“……我们就能掌握当年的真相。”吴邪继续说完自己的话,随后笑笑说:“三叔,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小哥,而是陈皮阿四,不是么?”
“他们可是养父子。”吴三省提醒道。
提到这个,吴邪笑得有些轻蔑:“陈皮阿四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三叔,我不傻,小哥他更不傻。”
“可是目前麒会的脚丫子已经伸进吴家的被窝里了,你打算怎么办?”吴三省皱眉道。
“……”对于自家三叔的这个比喻,吴邪满头黑线:“咳,这个嘛,我自有办法……嗯,自有办法。”
三月的风已经不再凛冽,吴邪甚至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柳芽嫩草,温风和煦,本应该恬静闲适的一个季节,吴邪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突然变成月更了好像。。。。。。。。。。。对不起orz
☆、第二十八章 早春
春寒料峭,张起灵安静地站在城南空旷的工地上,这是他用大半个M市换来的地方,不远处的拆迁后期工作还在进行,几个干活的民工看到他便吵吵嚷嚷地喊着:“这边施工呢!没事别瞎转!!”
一口浓重的乡下口音,语气并不算好,却让张起灵回想起了B省边缘那个质朴的村子,还有那段平静的生活……偶尔,只是偶尔,他也会想念陪他度过那段日子的那个人。
吴邪放弃了“雅筑小区”,事后竟然也没有任何妨碍麒会施工的动作,张起灵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直到……
“哑巴,M市出事了。”这天,黑瞎子来到“雅筑”的工地找到张起灵,一上来就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又解道:“上个星期M市的东郊发现了一具男尸,现在验尸结果出来了,说是喉管碎裂、窒息死,但脖子上的伤痕却只有两根手指……”
“我最近没去过那边。”张起灵直接打断了黑瞎子越来越心虚的话。
谁知黑瞎子却更急了:“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这儿,人是谁弄死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死的是谁么?”
“谁?”张起灵终于偏过头看向黑瞎子。
黑瞎子长长地吸了口气,说:“他爹原籍D城,20年前才搬去M市,而且,听说外号是,半截李。”
那一瞬,黑瞎子发誓他看到了张起灵眼睛里的震惊,就像是无波的古潭中突然落进了一颗巨石。
“据说死者身上还有别的伤痕,应该是审过了。”黑瞎子继续道。
张起灵沉默地点点头,却说:“雅筑马上要开盘了,你和胖子好好准备。”
“啊?”黑瞎子没想到他这会儿想的还是这边的开盘,急道:“我操都火烧屁股了你还担心你的小鸡裤衩干不干净!?”
“宴请名单胖子那有,M市就静观其变吧,应该……是吴邪他们做的。”张起灵又不温不火地说道。
黑瞎子一拳打在棉花上,略想了想又觉得着急也无济于事,只好转身找胖子去了。
其实这件事张起灵只猜对了一半,吴邪让潘子去M市寻找半截李的后人,人的的确确是抓到了,可没等潘子他们审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呢,人就跑了,再见已经是死透了。只是吴邪还比张起灵多了个心眼儿,不仅在抓人的时候打着麒会的名头,人死以后也没完全因为那两个手指印就肯定是张起灵做的,毕竟还有个陈皮阿四呢。
“雅筑小区”的开盘宴会也给吴邪送了请柬,要搁平时吴邪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可这次他却要去看看,本来就要到嘴的鸭子到底是谁给抢了去。
“小三爷,三爷让我跟着您去。”临行前,潘子坐上了吴邪的车。
“嗯,也好。”吴邪点了点头让王盟开车。
宴会就定在“九龙饭店”,20年前这里是张启山的私人会所,后来麒会没了,这里就被人收购改成了五星级的酒店,商务娱乐一条龙,是D城的富豪们请客吃饭的首选。
宴会就在酒店五层的婚宴厅举行,吴邪将自己的请柬交给门口的接待后,得到了一个优雅的微笑,还有一句:“吴先生,您请进。”
吴邪带着潘子步入会场,一打眼便瞧见大厅中央摆着一座高高的山石盆景,青石绿苔,浅溪石桥,甚是雅致。
盆景四周,一条条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三五成群的人们盛装而立,瞧着也都人模狗样的正派得很。
吴邪环视了一下整个会场,不禁从鼻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小三爷,常年跟吴家合作的几个老板都在,您要过打个招呼吗?”潘子提醒道。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道:“当然。”
说着,吴邪朝那位据说和自家三叔是发小铁磁的中年男人走过去,还换了一副久别重逢的表情……
张起灵带着云彩出现的时候吴邪正被围在人群中间左右逢源,而整个宴会也随着正主的到来而正式开始。
当聚光灯凝聚在张起灵身上时,云彩抽出本来挽着他的手退到了一边,场下的人们也都渐渐把目光投向了他,而本应面带微笑做开场陈辞的男人却安静地站了将近一分多钟,最后将头转向黑瞎子,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
“……首先感谢大家能够来参加‘雅筑小区’的开盘仪式,对此我们深表荣幸……”
黑瞎子咬牙切齿地临场发挥替张起灵这个所谓的董事长发表讲话,然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向都愿意黏着张起灵跟他出双入对的云彩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默默退开,啧,真是狡猾的女人!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黑瞎子也不知道他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看在场宾客的反应,应该是没有闹什么太大的笑话吧。
“呵,没想到黑爷的口才这么好,一番慷慨陈词,真是……惹人捧腹。”解雨臣才不会放过这个嘲笑他的机会,可为什么心里总是酸溜溜的。
“嘿嘿,咱是粗人,自然比不上花儿爷才情满腹。”黑瞎子并不恼,只是微微笑道:“得嘞,您吃好喝好,我那边还有事,回见。”
解雨的脸上轻蔑的微笑还没有来得及收回,黑瞎子却已经转身离开,那样的干脆利落,丝毫不输给当初他对他开的那一枪。
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人一起拉皮筋,可是对方却先放了手……吓了解雨臣一跳,随后是一阵阵让人回不过神儿来的刺痛。
“怎么了小花?”这时,吴邪举着香槟凑了过来,伸着脖子往人堆儿里头张望。
“没什么,”解雨臣挪了两步挡住吴邪的视线,然后笑道:“你的老相好今天带了个小姑娘来,你不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吴邪笑着抿了口酒,然后凑到解雨臣耳边轻轻地说:“那姑娘叫云彩,阿鬼就是着了她的道。”
“……”解雨臣汗颜:“得,是我瞎操心了~”
吴邪嘿嘿乐道:“也是三叔的人办事牢靠,自从我回来,就把他身边的人给查了个一清二楚。”
解雨臣看看吴邪,抿了抿唇,犹豫着说:“这次他拿了这个标,就等于一条腿已经踩进吴家的门槛了,你就没点什么想法?”
“啧,”吴邪嘶嘶地吸了口凉气,无奈道:“我说你跟我三叔怎么都爱拿腿比喻他张起灵啊?一会儿进被窝一会儿踩门槛的……”
解雨臣扬扬眉,调侃道:“谁叫你跟他是老相好呢~”
吴邪无奈地摇摇头,随即看到正往他们这边走来的陈皮阿四,不禁正色,悄声说:“老东西来了,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招呢。”
“还能是啥,李家那个倒霉蛋儿总归是有人搞鬼的……”解雨臣低声快速地念叨了句,然后立马换上笑容回身迎上陈皮阿四:“四阿公好久不见啊~”
“哈哈,你们俩个小娃儿从小就爱一块玩,长大了还是没变啊。”陈皮阿四大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吴邪和解雨臣:“也难怪,小邪家就这一根独苗苗,解子的堂兄弟姐妹们也都离得远。”
“是啊,要是张家的小哥早些年回来,说不定我们就能一块玩儿了。”解雨臣笑眯眯地说道。
吴邪温和地笑笑,打趣道:“如今麒会在D城是如日中天,恐怕张家小哥这会儿还看不上咱们呢。”
“诶,”陈皮阿四苍老的声线在喉咙口拐了个弯,“小邪,你这是从何说起啊?麒会就是发展的再大也是在你吴家的眼皮子底下,我这个养子,恐怕还要请三爷多照顾才是啊。”
吴邪知道他说的三爷是自家三叔,只得客气道:“这个您老大可放心,只要是我吴家能帮的,三叔他老人家必不会坐视不理。”
“如此,便多谢小三爷了。”
张起灵不知何时站在吴邪身后,而他在这个宴会上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多谢吴邪。
“好说,好说……”吴邪只闻声便沉了脸,仰头喝光了杯中酒,皮笑肉不笑地瞥着张起灵说:“我去拿酒,失陪。”
解雨臣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跟陈皮阿四打了个招呼,追着吴邪走了。
“唉,看来吴家还是对你投标成功这件事耿耿于怀啊。”陈皮阿四叹了口气 ,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听说李家的小子死在了M市,有人说是你做的?”
张起灵摇摇头,说:“我最近没去过那边。”
“嘶——”陈皮阿四倒抽了口冷气,故意问道:“……那会是谁呢?”
“没有证据,不大好说。”张起灵深深地看了眼远处的吴邪。
张起灵和吴邪的表情被陈皮阿四尽收眼底,老家伙暗自觉得此二人再无联手的可能,多少放了些心,却没想到其实是低估了吴邪。
吴邪拎着酒杯躲开人群走到凉台醒脑,解雨臣本想跟去,却在半路被人拦下了。
三月的风吹在脸上温温凉凉的很舒服,好似能吹走一身浊气,让人渐渐清爽起来。
“恭喜。”
“嗯。”
吴邪不用回头也能知道张起灵就站在他身后,因为心中的那份悸动永远也控制不了,如今,又多了一些不知是恨还是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M市的那件案子很多人都怀疑是张起灵做的,而也只有张起灵自己以及真正的凶手才会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吴邪,我已经很久没去过M市了。”张起灵说。
月色下的人将残留着红酒的高脚杯放到眼前把玩,半眯的眼睛流露出微醺的神情,唇边的笑容也懒懒的:“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张起灵安静地看着这个仿佛快要醉倒的人,他知道这人只是在演戏,却还是想配合:“你醉了,回去吧。”
“张起灵,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小爷最讨厌你欲言又止了吗?这么久了……还不知悔改么。”
吴邪挡开张起灵想要扶他的手臂,然后将高脚杯随手放在阳台的栏杆上,醉眼迷离地平视着男人,轻轻皱起的眉毛隐隐的有些幽怨。
“……吴邪。”
“小哥,我们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偏僻的角落远离喧嚣,银色的月光轻抚着两人的脸颊,吴邪缓缓地朝张起灵凑过去,眼睛注视着眼睛,鼻尖贴着鼻尖,呼吸搅乱,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