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子表示他对这些其实不那么感兴趣。
“你很无趣哦。练剑也用不了一天啊。”小娃娃鄙视他。
太子爷血泪,我还有功课呢。
回到屋子里,小娃娃用手支着脑袋看着太子认命地将几个小兔子往水里放,突然出声:"小圻哥哥在担心吗?"
"担心?"太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师父说,叶城主和我爹只是比试切磋,就和以前在万梅山庄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小娃娃一脸郑重道。
太子低头看着水盆,喃喃道:"哦?是么?"
师父的确也这么说……
……
"师父,您要和西门庄主决战?"太子冲进书房,满脸震惊。
叶孤城回过头看着他,轻扬眉梢:"决战?切磋剑法而已。怎么?"
太子疑惑地看着师父,师父的脸色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有此一问。
"真的?"太子追问道。
叶孤城沉静地看着他:"圻儿不信么?"
陆大侠可不是这么说……陆大侠平常都乐呵呵地没个正形,这次他脸上难得的严肃,师父这么说,也许……
叶孤城的语气平淡:"圻儿以为……师父会输?"
太子小眉毛一拧,急急道:"当然不是,师父的剑法是天下最好的……爹就……"突然他住了声,爹就是这么说的,但是现在陆小凤和他讲,爹打赌说西门庄主会赢,这……爹为什么会这么讲……
叶孤城淡淡道:"对,所以圻儿何须担心?"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太子的眉眼里依然不消忧愁:"师父……不要切磋了好不好?"陆大侠的神色绝不是杞人忧天,师父……很有可能在避重就轻。
叶孤城神色不变:"能与西门庄主比试论剑乃人生一大快事,圻儿不那么认为?"
太子犹豫道:"是很好……"但是要死就不好了。凡人如我认为还是小命要紧。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怎么才能让师父取消比试。无奈之下,他去找爹。爹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模样,着实让他吃惊。
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以往听到师父的消息就会会心微笑的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爹说这是师父的追求的东西,剑道的极致,劝也无用……师父是这么说……但爹的神情,语气都是十足的旁观人,看客的模样……
爹的气息淡然,让他察觉不到波动,他不难过了,不喜欢师父了,对么?
爹已经放弃了和师父有关的一切私事,是吧,而自己却仍希望他们能好起来,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他只是不喜欢,而已。"爹当时的神色很落寞。师父不喜欢爹……这点爹没法改变。所以,自己的确是想当然了……
爹拗不过自己来到白云城,或者说他来白云城就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是的,就算爹和师父再次见到了,事情也没有任何改变……而爹……早就死心了,对么?
可是,就算知道这些,爹漠然的神色还是刺痛了他,特别当他几分戏谑地说自己也可以考虑拜西门庄主为师时,自己忍不住发了脾气……
爹应该非常非常伤心,所以就郑重地将师父列为了陌生人……他不打算再伤心了吧。那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爹的面前提到师父,而且还发脾气……是不是过分了?
……
太子呆呆地望着水面,想着心事。
小娃娃凝视着他,眉头皱起。突然他伸出手指蘸了下水,叫起来:"小圻哥哥,你怎么用开水给小兔子洗澡?你看你看,都化了!"
太子一哆嗦,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的确,没想到壶里的水还热气十足,结果他一愣神的工夫,小兔子们已经变成了面目不清的一个个面团,沉在水底。
他三分疑惑地看着小娃娃,我是愣神没错,但倒水的时候你也没吭声啊。
小娃娃一脸严肃:"那,小圻哥哥要陪我去面人摊。"
太子只好点头。
不过,天色已晚,此行西门庄主不同意。
"明日。"他说。
小娃娃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抓到一个路过的小厮,笑吟吟地对他说了一阵。小厮连连点头,转身而去。
太子的神情还是有些恍惚。
过了不知多久,小娃娃大声说:"蒸好了?这么快?谢谢小哥。"
小厮连连躬身道:"不敢,小公子尽管吩咐。"
太子回过神,只见眼前是一屉热腾腾的熟面,晶莹剔透。
小娃娃拍手满意道:"嗯,大厨师傅的手艺蒸个熟面当然小菜一碟啦。你看,小哥很周到,工具也给我拿来了。"
太子看着小娃娃,只见后者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小圻哥哥,我做小兔子你可要看好了。你要赔我的。"
太子无法,只好点头称是。
"师父!哦不,朱公子。"小娃娃跑进来一吐舌头。
皇帝抬头一笑:"宁儿不哭了?"
小娃娃脸上有点挂不住,气哼哼地拉过他的手:"我才没有……这个给师父。"
皇帝看着手心,一个小兔子,很伶俐的小兔子。
他微笑道:"小圻哥哥帮你洗干净了?"
"哪有。"小娃娃撇嘴:"他都洗化了。这是我重新做的。"
"哦?"皇帝仔细端详了一下:"真能干,很漂亮。"
"是呢。大厨师傅蒸的面很好。"小娃娃眉开眼笑,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兔子,"这是小圻哥哥做的,他好呆,做了半天,这个算是最好了,唔,还是有点丑,算了,我就留下这个好了。"
皇帝笑着摸摸他的头:"不生气了?"
小娃娃嘟囔了句:"我本来就没生气……"
皇帝会意一笑,往门外望去:"圻儿也来了?怎么不进来?"
太子磨磨蹭蹭地走进来,犹豫道:"爹,我错了。"
皇帝挑了挑眉,道:"错了?没事,宁儿已经原谅你了不是?"
太子抬起头,郑重道:"不……圻儿说的是……圻儿不该对爹发脾气……圻儿再也不会这么做了……爹已经不喜欢……他了,圻儿不会再让爹烦心……"
皇帝愣了下,好吧,太子爷你终于悟到了?真不容易啊。
"无事。"他笑得很淡:"圻儿过来。"
太子又走了几步,来到皇帝跟前。
皇帝捏捏他的脸,笑道:"圻儿长大了呢……"
小公子在旁边一头雾水,不喜欢他?他是谁?
走在回廊里,小公子自言自语:"对了,上次……师父说他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小圻哥哥又说不喜欢,是同一个人吗?"
太子心里一跳。
小公子看着他,眼睛忽闪忽闪很有神:"是谁呢?小圻哥哥知道对吗?"
太子决定沉默是金。
小娃娃并不意外,喃喃道:"对,陆大侠说这个不能乱问……我只是好奇嘛。师父很好啊,为什么那个人不喜欢他?诶,反正,我喜欢师父。"他说着粲然一笑。
太子一愣,无奈地苦笑了下。
"我想长大后娶师父呢。"小娃娃顾自说。太子脚下一滑,差点绊一跤。
"但,师父不同意……"小娃娃脸上很是苦恼:"还说他太老了。他哪有老了……"
太子低头默默走路,眼皮止不住地乱跳。
作者有话要说:
☆、临水悬崖
院落里,两人对坐。
皇帝看着图,微微笑:"垯坦……沈将军这次回到西北,可有他们受了,呵呵。"
沈将军没接话,转而言它:"今日是两大剑客论剑之日,你不去看?"
皇帝一个白眼:"富商朱公子,只对生意感兴趣,会去凑这个热闹?"
沈将军神情安然:"城中老少都想去看,只是临水悬崖……有心看的人没点功夫是看不到的。"
"这就对了,江湖人喜欢的事,普通百姓瞎掺和啥?"皇帝满不在乎地说。
"白云城里自然都是支持叶孤城的人,所以赌局也开不起来。"沈将军又说。
皇帝点头:"憾事。否则,趁盛会富商云集大开一局,不说双方,至少庄家肯定赚翻了。"
沈将军不动声色:"我方才看到了陆小凤。"
皇帝还是笑着:"朱公子大概脾气也不错。陆大侠就那么气势非凡地来,又气涌遍地地走,好大一阵风,呵呵呵。"
……
"凌云,你不去?你,你……"陆小凤盯着他看了半晌,眉头紧锁,眸色极冷,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最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好。朱公子不趟这趟浑水,我知道了。"
皇帝一脸无辜,淡笑道:"是。陆大侠走好。"你怎么就不死心呢。我难道表示得还不够清楚么?叶孤城和朱公子,呵呵……叶孤城绝不会愿意多见朱公子一眼的,不是么?
悬崖边,两个白衣人相对而立。这是飞仙岛上的最高处,山路陡峭,大多数人只能走到半山腰。武功修为所限,江湖人能到峰顶的亦寥寥无几。平台周围,有几个熟人和江湖上名气不小的剑侠。而顶峰周围还飘散着几缕某些人想竭力隐藏的气息。人虽能藏起,但气息却不容易呢。叶孤城心中冷笑。
接着,他略微仰头,目光划过四周山峰,他……果然没来么……
西门吹雪突然道:"你要不要先静静心?"
叶孤城微微挑眉:"哦?"
西门吹雪肃然道:"你可以去找陆小凤说话。"
叶孤城面色无波:"西门是在取笑我?"
西门吹雪依旧肃然道:"说话可以使你心静。"
叶孤城淡淡道:"不必。现在就很好。"
西门吹雪道:"你不诚。"
陆小凤远远看着两个人,心中焦虑不已,手心都攥出了汗。
两个人静立了良久,突然,也许是伴随着一阵风掠过,或一片山林中飘荡的树叶飞过,冲天的剑气直上云霄,耀眼的剑光瞬间晃花了旁人的眼,两柄剑在一刹那击出一连串火花,山谷里回荡着隆隆声,似乎整个山峰都在颤动。
临近正午,含月楼。
朱公子抿了口酒,咂咂嘴:"不错,子玉,诶,你的口味还是那么重。"烈酒,有点烧喉咙。
沈将军端着酒杯神情自若:"很香。"
"对。口有余香。"皇帝点点头:"你还是老样子。不过我觉得清酿的口感更好些。"
沈将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白云城的酒,今天过完就喝不上了。"
皇帝点点头,心说,而我也不用再喝了,真好。
只听临街一阵喧哗,人群呼啦一下挤向窗边。皇帝不由也往窗外望去。
"城主回来了。"有人叫道。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两个白衣人正沿着大街慢慢走来。他们身后是一队家丁护卫。旁边还有几个人,白云城百姓认得出的是陆大侠和花公子。
"比试结束了?"有人小声问:"谁胜谁负?"
没人回答他。百姓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这群人。不过两个白衣人面无表情,陆大侠也绷着脸,没有给人们任何提示。
大街上,气氛没由来的有些凝滞。皇帝看着两个白衣人,眉眼不自觉地皱了皱。
正在此时,街的另一边走来一队人,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色红润,身形富态,一笑像个弥勒佛似的,走上前来,拱手为礼:"叶城主。"
叶孤城袖手回礼:"蓝岛主,你来迟了。"
弥勒佛哈哈一笑:“海上浪大,船转不过来,好不容易赶到,却迟了三天,罪过罪过。不过,总算赶上了末梢,诸位岛主还未离去吧。”
叶孤城淡淡道:“今晚叶某设宴为各岛主饯行,蓝岛主若不弃,定要赏光才是。”
弥勒佛似乎没听出话中隐隐的讥讽之意,大笑道:“那是当然。诶,这次的风啊……真不巧。没沾上盛会里的三日大席,蓝某好歹搭上了个尾席,已心满意足。”
弥勒佛又说:“入城的时候听说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两大剑客决战于临水崖边,诶,我又没赶上,憾事。”说着他掏出巾帕擦擦脸上的油光,状似不经意地打量了两人一眼:“看来……胜负未分?”
叶孤城语气平静:“切磋剑法而已,何来决战一说?”
弥勒佛拍拍自己硕大的脑袋,笑道:“对对对,叶城主与西门庄主是至交好友,江湖皆知,怎么会弄得你死我活的,蓝某糊涂了。说起来,这次蓝某遇上了大风浪,本想打道回府,再向叶城主告个罪,但小侄对此行期盼已久,执意往前。唉,蓝某可冒了点小险呦。”
叶孤城神色平淡,似听非听。
弥勒佛不以为意,接着说:“小侄封茗,痴心习武多年,一直期盼高人指点。前些日子在我那里小住,听说白云城有海越大会,便死乞赖脸地求我,一定要跟来。这不,来,封茗,还不见过叶城主。”
弥勒佛身后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紫衣青年,身负一柄长兵,上前对叶孤城一躬:“请叶城主赐教。”
旁人不由凝住了神色。来者不善。
沈将军微敛眸子,轻声道:“普丰岛岛主。普丰岛是七大岛之一。向来有与白云城一较高下的意思。朝廷的重心放到飞仙岛后,自然就没得比了。他心中不服,面上不敢露出来,但时不时地会在暗地里使点绊子,恶心白云城。叶孤城对这些伎俩总是视若无睹。独角戏难唱,唱得不好旁人只会暗笑其跳梁小丑,估计蓝岛主心里就更加恼怒,账可记得不少。”
皇帝微微颔首,没作声。
叶孤城看着紫衣青年,面色无波,不置一词。
那个青年虽然躬身,神情却颇为倨傲。见没有回应,他抬起头又道:“封茗请叶城主赐教。”
陆小凤在一旁皱了皱眉。
弥勒佛笑得别有深意:“封茗,叶城主刚与西门庄主论剑回来,想必已是累了。你要叶城主赐教也得看看时候啊。”
白云城众的脸色都有点差,你倒好,什么话都被你说去了。
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色,朗声道:“叶城主大名,封茗仰慕已久。封茗刚刚领悟了一套刀法,本想请叶城主一观。可惜……真不巧。”
弥勒佛哈哈一笑,对叶孤城道:“叶城主勿要见怪,小侄的功夫近来颇有长进,他心中高兴,对武林中久有盛名的绝世高手自然起了讨教之心。封茗,说说你近来都会过哪些人?”
青年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