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看得出来,张晨的情绪并不是很好,虽然脸上没有露出疲倦的神色,但是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饱含着如此复杂情感的目光。
彷佛是愤怒。
又多了一丝柔和。
除了这些,她几乎找不到往日里的那种张扬和神采。
张晨并不是超人,虽然两世为人,给了他超越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所具备的朝前的眼光和预见性,但是历史不是既定的,更不是一成不变的。
蝴蝶扇起的风,足以改变任何东西。
他面对的是一个国家,甚至整个欧盟成员,即使他有再大的底气,也极难才做得到从一个国家政权,尤其是像法国这种传统的西方强国身上占到便宜。
所以此时此刻。
张晨内心的情感有着极为复杂的起伏。
他很庆幸。
庆幸他是中国人。
国家的意义。在平淡中不见波澜,在波澜中未见大义,但是在司国顺推开门,带着中国代表团从会议厅里义无反顾地走出来站到他身后的时候。
张晨内心的那一股极为复杂的情感近乎于喷涌而出。
但是他同时又很清楚,即使是自己的祖国,也很难做出一系列强硬的外交举动来支持自己。
即使司国顺代表外交部用极为罕见的强硬措辞回击了欧洲媒体的评论。但是这仍然难以改变现在的局势。
所以他必须寻找外力。
张晨其实并不清楚鲁道夫到底有怎样的意图,但是哈布斯堡家族的背后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一个能够统治欧洲长达六个世纪之久,甚至一直到两次世界大战前夕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的家族,张晨也很难相信它真的就像是自己看到的信息那样灰飞烟灭了。
至少,从鲁道夫身上,他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一夜难眠。
面前的报纸张晨已经细细地看过了。
风平浪静?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整个欧洲的舆论都在指责中国人或者直接指名道姓认为张晨没有展露出该有的绅士风度。
而有关法国人的所有行径,都被刻意地隐藏或者遮掩掉了。
张晨从来就不惧怕媒体,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背后代表着的是白湖湾张家。是一整个微星科技集团,甚至一个国家。
如果任由媒体无限制地将这件事情吵下去,即使不身败名裂,恐怕以后欧洲也会成为自己的禁区。
这是一个很难跨过去的坎。
酒店的窗是正对着维也纳城远处空旷的广场。
欧洲的广场都铺满那种小块的地砖,四周也很难见得到高大的树木,一眼就能穿透极远处的位置。
还是晨熙。
刚刚天亮后不久,穿过远处的大教堂穹顶,洒落在广场上。金色的阳光炫丽得夺目甚至有些刺眼。
套房的落地窗很宽敞,身上只穿着睡袍。微微有些发凉,静静地坐在窗台前看着远处那种洒了满地的金灿的光影。
脑中的思绪很杂乱。
张晨试着去把它捋成一条线,但是却找不到头绪。
轻轻地环保着身前男人的臂膀,陈夕紧紧地贴着张晨的后背,女孩身上的馨香吸入鼻中,张晨已经察觉到了那一丝柔软的味道。
温情。总是好的。
“没事,一切都会好的,你是最好的!”
声音很轻很轻。
拂过耳际时,甚至微不可闻,只有一丝热气。浅酌着脸上的肌肤,幽香如兰花吐蕊。
白皙的指尖轻轻滑过如刀削出的坚毅的脸颊时,张晨不由得握住了陈夕的手,静静地让她靠在后背上,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和温情。
尽管两人订婚之后,并没有少在一起相拥而眠,但是陈夕却很少像现在这样,似乎要将身前的这个男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优秀!
优秀得让所有人都望而却步。
曾经年少的岁月,在坝头乡中留下的影像,如今翻开记忆深处的书页时,彷佛不可思议一般。
因为他们都没见过,曾经,这个男人也只是一个少年,会笑,会闹,还会让自己瞪大了眼,看着他,却拿不到他手中的温暖。
如今,一切都变了。
但是,她仍然赶不上他的脚步,就像曾经,一骑绝尘。
即使拼命追赶,看得仍然只是一个背影,模糊得甚至看不清。
陈夕从来不去否定自己,但是此时此刻,却看出了张晨眼里的那一丝微弱得看不见的无助,他想抓住些什么,但是又无力。
她只能用尽力气抱着这个男人。
时光。
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
嘀嗒~嘀嗒!
看不见,听不着,当然,维也纳的歌声,也依旧嘹亮,只是无论是媒体,还是公众,都找不到这个人而已,就像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什么?联系不上?你找找人呀,现在新闻上都吵成什么样子了,他是你儿子,你不找你就知道当你的破市长。”
在白湖湾老张家。
刘爱萍是今天早上一大早起来的时候,打开电视才看到的新闻。
儿子又闹出大动静了!
而且这一次还不是什么好事,就连国家的大领导都出来讲话了,这心里顿时就忐忑得不行。
刘爱萍并不是什么文化人,说得直白些根本就没多少文化水平,他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但是她是一个母亲,她现在担心的是儿子张晨到底会不会有问题。
她看不明白开个会会出什么样的问题,但是她知道,连国家都知道的事情,肯定是大事情。
张文林稍稍和缓了一下语气,才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遍,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家里的佣人来来往往的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非同寻常,一直到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
客厅的电话机旁边,女儿张扬的声音已经传进了耳中。
“哥哥?”
“我是扬扬,在家呀,嗯!那我一会儿跟妈妈讲!”
刘爱萍闻言正要起身,就看到女儿张扬啪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扬扬,等~”
话还没说完,话筒已经扣上了。
“你怎么把电话挂了,是不是你哥哥?”
“嗯,哥哥说他在奥地利跟人谈事情,过几天再回来,让你们不要担心,还说小嫂子跟他在一起。”
听到女儿张扬的话,刘爱萍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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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第二更:哈布斯堡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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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
酒店里,张晨骤然将手机扔到地板上,起身便反手将身后的女孩横抱了起来。
陈夕还来不及察觉,就觉得整个人突然倒着腾空而起,一双有力的臂弯便穿过小腿和胸背把自己横抱起来。
墨黑如瀑的长发顿时便洒落倒垂在半空,一张俏脸已经红遍了变得有些发热。
“放我下来!”
但是张晨并没有理会,只是径直穿过客厅,推开套房里卧室的门将女孩扔到了床上,陈夕还还不及坐起来,一对有力的臂膀便将她整个人都按了下去。
一个吻。
深情得就像陈年的酒酿,绵长而透着几分俏皮的味道,是发梢的芳香,还有阳光照在被褥上散发出的温馨。
唇齿间。
除了一往情深,便只有眷恋和羞涩的滋味。
渐渐地。
陈夕彷佛爱上了这样的感觉,陶醉写在脸上,只是心底的那一道枷锁,却始终没有轻启。
和风吹动窗前的帘子。
每一道风都透着晨曦的味道,维也纳的早晨,这夏日,少了蝉鸣,却多了一丝自由和浪漫,还有意气飞扬的气息。
深深的一个长吻。
浅卷着心底所有的烦恼,在触碰的之间渐渐悄无声息地散去了,张晨睡得很沉,微微带着一丝鼻息,像婴儿,不经意间呢喃着梦中不知名的谁的名字。
陈夕很清楚。是小张扬的声音让这个年轻却有着无可匹敌的自信和力量的男子渐渐安静了下来。
拉过一层蚕丝被褥静静地盖在张晨身上,静静地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长长的睫毛勾勒着美好的脸颊,任由阳光洒落在白皙的小腿上,光和热透过肌肤和毛孔,洗涤着浸入灵魂的困倦。
指间。
时间悄悄地走散了。
在位于维也纳市郊区的一片有着广角镜头都无法拍摄得到的整片林地和绿色的丛林。高达的林叶枝繁叶茂遮盖了那条宽不过几米,刚够容纳两辆车并排而行的柏油小道、
这是一处极为偏僻却宁静的所在。
掩映在丛林深处的,是一大片点缀着繁华和绿草的广场,大小迥然一致的,错落着一块块显得很古老的石块。
黑色的小车穿行在这样的林间,树荫片片洒落在车窗,偶尔有阳光透过枝叶照射进来却并不刺眼。
张晨的眉头舒展开,目光极为专注地看着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他。
一身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上领口也扣得极为严实,张晨很少这样正式的打扮,陈夕的着装稍显得有些中国话,那身参加晚宴的旗袍礼服包裹着,动人的曲线有些令人侧目。
脸上仍旧布满一丝潮红没有散去。
事实上。
刚刚在酒店里两人起床的时候已经闹了好一会儿了。
张晨的确很疲劳,从国内到巴黎,陈夕那天晚上突发感冒,他在医院的病房里照顾她。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休息过。
转即在会上闹出那种事情,整个人面临的压力也非常人所能忍受的。之后脱离媒体的视线来到维也纳。
来回的奔波的庞大的压力让他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早上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才稍稍和缓一些。
一睡过去,竟然已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如果不是叶琪在外面敲门说下午跟鲁道夫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他甚至还会继续睡下去。
鲁道夫的名字倒是普通,但是哈布斯堡这个姓氏却不容小视。
这些古老的家族。仍然恪守着最古老的那种贵族礼仪,至少张晨就体会到了。
之前鲁道夫邀请他的时候没有说明,一直到抵达维也纳之后打电话去询问,对方才告诉他哈布斯堡家族周末不见客。
下午让张晨去拜访,已经算是极为违规了。
脸上的阴霾一扫而进。
收回游离在窗外的目光。张晨有些肆无忌惮地看着陈夕身上的曲线,弄得她只好有些嗔怒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妈妈让我们早点回去。”
张晨的手刚刚握住陈夕的白皙的柔荑,陈夕就开口试图转移话题。
“你打电话回去了?”
“嗯,你睡觉的时候我给妈妈打电话了!”
自从订婚后,叫刘爱萍妈妈似乎已经被陈夕看作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会觉得有丝毫的不适。
虽然明知道女孩是在转移话题,但是张晨仍旧是只好歇了自己那点想挑逗她的心思。
车子很快就驶入了一间占地面积极广的花园式的院子,在路的尽头赫然就是一栋巨大的城堡。
不错!
的确是城堡,或者说是一座宫殿更合适一些,典型的中世纪风格,大块的的石料被切割成大小均匀的石块堆砌出来的墙面。
张晨甚至隐隐有一种错觉,似乎这里更应该被称为皇宫。
巨大的铁门被推开,车子缓缓驶入院落内。
尽管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张晨已经看到在前面站着一群人,似乎在迎接什么人。
待车停稳。
拉开车门,见到的面孔有些熟悉,赫然就是鲁道夫,那个在爱丽舍宫跟他一起并排而坐的洋老头。
只是此刻。
这个外国老头子怎么看,脸上都找不到那种熟悉的神色,而是严肃,睿智的目光里透着几分平和和高贵。
在他身畔。
除了站着一排三四个一看就是仆人打扮的人以外,还与一个鬓发微微有些发白的中年男子,领口打着黑色的小蝴蝶结,一身燕尾服。
而另外两个,竟然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年岁竟与他和陈夕隐隐有些相仿。
“鲁道夫先生,您久等了!”
张晨并不懂欧洲的那些古老的利益,下车后,车门刚刚拉开就主动下了车,看到鲁道夫含笑看着自己便上去握了握手。
凯瑟琳和弗里茨都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个年轻的东方人。
哈布斯堡家族已经有太长的时间没有人来做客了,而且是东方人,不是因为落魄,恰恰相反,而是因为少有人能够得到家族的邀请。
只是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个中国人跟他们印象中的东方人有着迥然的不同。
脸上洋溢着自信!
少见那种谦卑的神态。
目光微敛。
却闪烁着张扬的神色。
这是一个极具自信心的年轻人,当然,如果他就是张晨,那个敢在巴黎的峰会上挑衅法国人的中国人的话,那么就不值得惊讶了。
558艰难的第三更:将军夺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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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你来哈布斯堡做客!”
“还有你,美丽的女士!”
那位身着燕尾服的管家此时已经轻轻拉开了车门,陈夕曾经专门学过这样的贵族礼仪,倒不像是张晨那般“鲁莽”。
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对方手腕上,下车后,鲁道夫作为此间的主人,便笑着表示欢迎。
张晨显然并不懂这样的礼节,甚至觉得有些繁琐。
“这是凯瑟琳和弗里茨!”
那两个年轻人闻言便朝张晨和陈夕示意并笑着点了点头。
鲁道夫似乎不愿意介绍的更多,他自然也不会多问,虽然不懂洋鬼子的这一套,但是他也不是莽夫。
要认真说起来。
中国人的历史和贵族礼节,要远远比他们复杂得多,只不过这些东西都被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罢了。
贵族!
没有贫贱之人,何来贵族之名!
西方人,真是口口声声的绅士和民主自由,背地里的勾当不说也罢!
“张先生,您好!”
“您好!”
那个叫做弗里茨的年轻男子似乎对张晨的兴趣极大,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地点了下头。
一行人便随着鲁道夫往身后的那栋巨大的如同宫殿一般的城堡里走了进去。
看得出来大家族的底蕴并没有消失。
即使张晨很好奇,偌大的一座宫殿仍然叫做哈布斯堡,甚至这个家族的人仍然是这里的主人,欧洲的政客们竟然给他们的家族冠以“衰落甚至是消亡”的名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张晨甚至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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