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老乡啊——”旁人则懒散地趴在椅子上,假意道:“别到时候捐错了种族,我还不如吃了拉了呢。”
月子挠挠眉骨,起开身边的人,站直了抖擞说:“我去探探!”
☆、讨厌的富二代
餐厅人烟稀少,所以月子拿着饮料杯,随随意意便走近处在程洛前方的一张空桌边,笑而不语地上下瞅瞅他。
程洛意识到来者“不善”,所以白了对方一眼,依旧拉曲子。
待到曲终休息时,月子得空问向前方:“你是哪儿的人?”
说的是中文,程洛当然听得懂,却不作理会的不回复。于是月子翻出白眼,轻声嘟囔道:“操,听不懂。”
他刚想拍拍屁股走人,却听得坐着的程陌唤出一声:“阿洛。”
程洛立马贴近。
“阿洛,我想喝水。”
程洛立马放下琴,跑去一旁拿水杯。等他归来时,只见那个陌生人已在和自己的哥哥谈笑,样子显得颇为熟络,于是他警惕地走近,提醒道:“哥,别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哎哎哎,这你可不对——”月子谴责说:“我们不是老乡,但好歹也是同胞。越洋过海的在这里瞧见了,说句话总行吧。你这做弟弟的怎么就管起哥哥来了?没大没小。”
程洛听他这番话,气得瞪直了眼,可还没开口回嘴,程陌倒是叫出声:“不要说阿洛。”
“好,不说他,我跟你聊。”月子笑呵呵地扯谈:“小陌你什么时候学的琴?拉得不错,我都听出是什么曲子了,比你弟拉得好,你想不想赚外快?我出钱你帮我,我给你这里一样的价……”他还没说完,程洛已经前插一步,挡在哥哥面前,抬头挺胸蹬鼻子上眼。他和月子的身高差不多,所以乍看上去势均力敌,也令周遭泛出紧张的氛围,所以在旁桌吃喝的那些个半大少年,就有几个莫名而来,凑近询问怎么回事,也引得大堂侍者过来排解。
程洛看看围拢的人群,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倒是月子像个没事人似的,大喇喇地晃动脑袋说:“没事啊,你们都过来干什嘛?我在点歌,你们也想点?想点给钱呐——”他说着带头掏腰包,随手抽出几张,递给旁处的侍者,嘴上朗道:“排队排队啊,我第一个,你们随后。哎…给我拉个优美的。”他张开双臂,曲线滑动,引得旁人发笑,却令程洛仇视地看他。
当餐馆结束营业时,夜已深。月子一行人东倒西歪地走出餐馆,在街边嘻嘻哈哈地拥抱说笑,有的拟定去他处再战,有的则要享受人生。月子因为晚餐吃得太撑,饱了就想睡,所以含含糊糊地和大家吻别后,自己招来计程车,打道回府。
当车子绕过餐馆后方的车站时,他透过车窗瞧见俩人。一高一矮的兄弟两,正在车站上等车,当弟弟的提着两个琴箱,还要护着瞎子哥哥,所以他出于恻隐之心,让司机驱车停靠去街沿。
“哎。”他放下后排位边的车窗,招呼道:“上车,我送你们。”
程洛眼望远方不理睬,程陌倒是闭着眼睛在寻声。
“哎我说,我做了一晚上的好人,怎么就得个不受人待见的下场?”
“多管闲事。”程洛骂出一句。
“操,那我不管你们了——晚上没车啊,晚上还有虫,晚上走夜路更容易遭抢,晚……”他没朗完,程洛呼啦一下拉开车门,将琴箱丢在他身上,而后好好的,安妥的将哥哥送上后排座,自己也随之挤了进去。
“等……”月子抱着琴,被挤得贴在车门上,嗷嗷地叫。
程陌听了他的叫,倒是颇感好玩,所以意外地笑了。
而月子调整坐姿后,哀叹一声,默念道:“好人难做。”可随即有对身旁的程陌问长问短起来。
程洛一开始在和司机说地名,没能兼顾什么,如今车已启动,他便双手揽住哥哥,直往自己这方扯,并且怒视第三人。
月子见他这样,鄙夷地做出一个口型:稀罕!然后停了嘴巴不出声,可没过两分钟,他又熬不住了,自行介绍道:“我叫荣鸑'yuè' ,他们都管我叫月子。”
没回应,身边两人都不出声,所以他不思议地问:“你们怎么不笑?”
程洛听了这问话,也不思议地瞅瞅他,心想:有什么可笑的,笨蛋!
程陌却配合着展露笑颜,唤道:“小月。”
小月是根富商家的独苗,现年十五岁。家里有钱却没人气,父母一天到晚在外赚钱,搞得小月其他本事没有,只练就了一身的花钱技能,在每个寂寞空虚冷的日子里,他都想着法的花钱取乐。最近他爸给他搞了一本护照,以至于他的取乐等级上升,跑来国外玩闹。
“小月挺好的。”程陌回到家中,站在浴室里这样评价今天刚认识的朋友。
“好个屁,一脸贱相!”程洛则不满地搓揉哥哥的身体。
“他长什么样子?”
“就是个富二代的模样,满脸都是钱。”
“嗯?”程陌张嘴呆愣,全然无法想象那是张什么样子的脸……
时隔两天,程洛下午逃学去Amy的公司谈事,一打开门就听见一声“哟!”。
他抬头看声音的来源,惊讶地皱眉——荣鸑正翘着二郎腿,大刺刺地坐在一张沙发椅上,于是两人同时问:“你怎么也在这?”
“啊!”荣鸑拍打沙发扶手,笑道:“我知道了,你想来这当小明星!”说完他就坏坏地笑。
程洛白出一眼,不理不睬地抱着琴箱坐去其他地方。
“哎,哎,这里的人我认识。”荣鸑则不饶地转身纠缠,趴在沙发椅背上告知对方:“有个叫Amy的,他是我爸的朋友的表亲的女儿,在这里管事,你想不想见她?”
“……”程洛又白他一眼,不回话。
“嗨——瞧你那样,我又不欠你什么。咱俩交个朋友,互帮互助呗。”
说到此处,有个老外探近,对程洛说:“Amy临时去总公司开会,今天可能不会回来,她让你不用等她。”
程洛点点头,起身欲走。荣鸑见他这样,叫着问:“哎,他说什么呢?”
程洛叹出一气,也问:“你等谁?”
“呃,叫Amy的……”
“她今天不会来了,你走吧。”
“哦……”荣鸑反应过来,也起身跟随而出,他边走边套近乎,对着程洛说:“喂,你别当明星了,太苦。你帮我个忙吧,我给劳务费,不让你白干。”
程洛站停看看他,问:“干什么?”
“帮我泡妞啊——”他堂而皇之地勾搭上对方的肩膀,推挪着往外走。
荣鸑小小年纪不学好,向国内的学校告了一星期的病假,自己偷溜出来玩,眼看这病假期满,他则要找个事端来纪念这次的不虚此行。
“看见没,中间那个胸大的。”
程洛拿眼瞟一下,断言道:“你没戏,她比你高比你大。”
“没事啊,我不介意。”荣鸑轻飘飘答一句,自行上阵捕猎去了。没几分钟,他就往背后招手,暗地里示意程洛。
被委派的这方无奈地拖动脚步,边走边拉出一首悠扬的情曲,琴声缓而慢地来到那女人面前,引得旁处的人窃笑。荣鸑因此抖擞了精神,也加强了攻势,那女人倒是笑着答着问着,可没过几句便暧昧地推开荣鸑,缓缓离去,搞得阔少摸不着头脑,转身问:“怎么回事?”
程洛比他有自知之明,脸上无光地说:“你连英文都听不懂,还调什么情?”
“爱情不分国界!”荣鸑辩道。
程洛翻出个大白眼,决定不再跟他鬼混,可刚想离开却又被拖住。
“哎,看那个,那个漂亮。”荣鸑指着前方,眼放光芒:“我去了,你还和刚才一样,看我手势。”
“……”
这样的方式辗转而过五六回,荣鸑终于丧气地趴在桌上喝饮料,对着身边埋头而坐的程洛发牢骚。
“电影果然是骗人用的,那方法一点都不管用,或者……”他扭头问:“是你拉的太烂?”
程洛将脑袋扭向另一边,不看他却辩驳:“是你找的女人不行。”
“得了吧,我看人最准,一瞧你那架势我就知道你有潜力,将来出名了别忘了我。”
程洛哼笑一声,顺口回:“你看男人准,看女人的眼光太差。”说完他不打招呼就起身离去。
荣鸑则在后方“哎喂”地叫:“我明天就要回国了,今天什么都没捞着,无聊死了,我去你那玩吧。”
“我不欢迎你。”程洛直接拒绝。
“你哥欢迎就行了,长兄如父,你得听你哥的。”荣鸑嬉皮笑脸地拍拍他,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
当程陌从睡梦中醒来时,正巧程洛开门进屋,他听着声音支起身,脑内还是朦胧一片。然而,又一个声音则蹦近他,拍着他说:“小陌小陌,哈,头发都睡翘了。”
“你别碰我哥!”
他又听到自己的弟弟朗。
“小陌,认不认得我?”
“认得才怪,他早把你忘了!”程洛没好气地回,可程陌却不适宜地“嗯……”声道:“小月。”
“哎!还是你哥有良心,我那天晚上给你们揽了多少生意啊!翻脸无情啊你。”荣鸑笑着对程洛调侃,令没好气的那人“哼哼”地去厕所撒出一泡愤慨。
而程陌则拉拉荣鸑,说:“让我摸摸你。”
“嗯?摸我?”他还未答应,一只手已经触及到面颊。程陌一寸寸地探摸着,牢记着,并发动另一只手,双手齐开,他态度严谨地记着分毫。
荣鸑有着一张小长脸,因为还是少年,所以略显单薄。不过小尖鼻子黑亮眼,在脸上很是灵动,看着挺机敏。程陌将手移至下巴时停下动势,点点头,他暗自嘟囔道:“富二代的样子……”
“啊?”荣鸑不置可否地咧嘴作怪腔,而刚从厕所里出来的程洛见了这一幕,立马拿来纸巾,给哥哥擦手。
荣鸑便得空抓抓脸,看看四周,评道:“你们家怎么什么都没有?连电脑都没,那能玩什么呢……”
“叫你别来。”他转脸吼向他时,却瞧见对方贼头贼脑地坏笑,手从裤兜里掏出两粒骰子,对着他哥诱说——
“小陌,我们来玩赌大小。”
☆、命运
如果不是哥哥的缘故,程洛颇想把那个死皮赖脸的贱人赶出去,可程陌偏偏玩的很愉悦,两个人一起闭眼丢摸骰子,全然忘了还有一个人正歪躺在旁边生闷气。
程洛气着气着,竟然睡着了,半夜醒来却看见另两人面面相对地熟睡着……于是他更气了,耍狠劲推挪开荣鸑,并趁机打他两下,而对方却爽爽地一翻身,展开手脚平躺了睡。程洛气的直吐气,把哥哥往自己这方拖移,尽量和那人保持距离。
第二天一大早,荣鸑被“赶”了出去。
他不气不恼地坐上计程车,临走时还不忘对程陌说:“小陌,我放假了还来你这,你招待我——”
“滚!”程洛“砰”地关上车门,瞪着车身远离,回过身时却发现哥哥站在身后,还对着前方摇手笑……
他看看哥哥,再看看车子开走的方向,伸手将程陌牵回家中。
这天晚上,程洛被Amy召唤去公司,心急火燎地对他说:“这里有张报名表,你填一下。”
程洛接过看看,不解地听下文。
“昨天我去总公司开会,得知电视台在筹备一档选秀节目,我希望你去参加。”
“!”
“已经了解了节目组的喜好,你这样的孩子,加上拉提琴的也很少见,所以挺讨巧,估计入围没问题。入围之后就是选曲的倾向,到时候会给你挑适合的曲目,你跟着我们的要求做就行。”
程洛一边填表格一边听。
“另外,不要透露你已经签约的事,也不要提你录过单曲和插曲,只需要讲你这个年纪的生活琐事,懂吗?”
程洛点点头,把表格交给Amy,稍有迟疑地问:“我哥哥……”
“会安排你哥的。”Amy知道他的意思,抢话道:“如果你能顺利挤入决赛——”她抬头露出深谋的笑:“我就让你们同台演出。”
程洛以十六岁的年纪参加选秀,十六岁算是个大孩子了,可是来到现场后,他就被比的像个小少年,尤其还被安排在一位爷爷辈的男人之后上场,更激发了评委的护爱之心,顺利度过海选与初赛。
临近复赛时,Amy带给他一架新的小提琴,并把他带去濮公面前问:“这次帮他挑选了《无穷动》,您看他能拉吗?”
濮公拿眼瞟瞟他,不乐意地回:“能,不能就不用当我学生了。”
程洛瞪出一眼,手上麻利地拉出这首试听曲,让在旁的Amy满意地笑。
然而濮公却冷笑出声,继续之前的话题:“能拉但不一定过关。”他好似不经意地翻动曲谱,用指挥棒频频点击着几处地方。
“新琴的音质有改变,这里,这里,都需要跟着改。”顺便抽打一下看过来的孩子,他又骂:“只会显摆,没有感情!”
程洛在濮公的教导下,气咻咻地精练此曲,到头来果真使得技艺和情感并进,令评委们大加赞叹,称这么个小少年为“天才”。
人们一向好奇天才的成长历途,所以节目组顺势探访了程洛的家,却意外地发现家里没有大人,只有一个看上去比他还小的哥哥,并且身患眼疾……
于是,这样的生活成了本赛季最具看点的爆料。节目组顺藤摸瓜,添油加醋,编织出一段兄弟情深的坎坷历程!
Amy带着笑意,手夹细烟,要抽不抽地看电视。不只是电视,网络上,报刊上都有程洛的照片和事迹,令她心情愉悦地向上呼出一道白烟,转而拨打电话给相关人士报喜邀功。
程洛因为无惊无险地进入决赛,并且表现极佳,Amy在兑现承诺的同时,还申请到一笔款项,为兄弟两人各自配了一把提琴。
濮公托着程陌的新琴,珍视地看看,而后说:“这把琴的音色很特别,木质和肌理的关系,显得特别高亢,有时反倒刺耳,所以你要多练多控制。”
程陌有些兴奋地接过,闭着眼睛摸,而濮公则再次叮咛道:“总之是把好琴,你好好待它。”
程陌点头之际,Amy已上前说明参赛的注意事项:“决赛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