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的饭吃的有点沉闷,苏青看着党爱国把党云生爱吃的往党云生那里夹,也不管他身边的其他人。党爱国看着党云生吃饭,就什么也没问,他知道党云生从小就嘴挑,不爱吃饭,胃不好,说以党云生吃饭的时候,天大的事他都会让着他。
饭过三旬,党爱国拿了水杯给党云生,就那么看着他不说话,党云生看看党爱国,再看看宋凡,“宋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你多年的栽培,可是这个梦太遥远,我要坚持不下去了。”
宋凡皱皱眉,“云生。钱的事我们可以想办法,这次比赛你一定要去参加。”
党云生不看任何人,也不答话,党爱国深吸口气,“生生,只要你想学,哥供你。”党云生抬头,看着党爱国,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党爱国叫他生生了,他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已经能独当一面,实际上,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党云生一头撞进了党爱国的怀里,嚎啕大哭,他想弹琴,好想弹琴啊,但是他不想,不想为了弹琴就没了尊严。
“生生乖,不哭,我们还弹琴,只要生生喜欢,咱就弹琴。”党爱国把党云生抱紧了怀里,十七岁的党爱国把十三岁的党云生当做孩子一样轻轻的安抚,宋凡看着也红了眼圈,背过身去擦眼泪,苏青难受的掉泪,自己无心之过,让党云生竟然受了这么大委屈。
党爱国把党云生紧紧抱在怀里,杜绝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党云生哭累了,拿党爱国的衣角擦干眼泪,挣扎着坐在了一遍,看着宋凡,“老师,我去比赛。”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鼻音。
“对不起。”苏青轻轻的说,党云生还是没看他一眼。
“好,比赛那天我去接你,这几天你就休息一下吧。”宋凡摸摸党云生的头,“都是老师不好。”
“不是老师的错。”党云生的声音很小,他疲劳的挨着党爱国,党爱国心疼的用手绢给他擦脸上的泪痕,一个白色的手帕递过来,党爱国抬头,苏青也是眼圈发红。党爱国接过的手绢擦党云生的眼角,党云生没有拒绝。
等党云生心情平复了,宋凡带着苏青道别,苏青目送党云生被党爱国扶着回去,“我不知道会这个样子,以前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语气中满满的落寞。
“云生这孩子,太要强,刚则易折啊,有爱国这个憨厚的孩子在,可能会好一些吧。”宋凡拍拍苏青的肩膀,“不要想太多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苏青心里很难受,他一直是把党云生当做他最好的朋友,什么都和他分享,可是党云生始终把党爱国放在第一位,“老师,我对他不够好么?”
宋凡看着沮丧的苏青,“苏青啊,云生和爱国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肯定要比你深,你根本就不必在意的啊。云生一共就有爱国和你两个朋友而已。”
“哦。”苏青踢走身前的小石子,虽然知道这些,心里还是不舒服,他想党云生只看着他,只在意他。
“好了,今天就给你放假,明天你还要继续练习。”宋凡走在苏青前面进了轿车,在他看来苏青和党云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闹闹别扭很正常。苏青还是在意党云生最后都没原谅他,他想找机会还是要道歉。
晚上,党爱国和党云生挤在一个床上,党云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扒拉一下党爱国,党爱国从梦中醒来,“怎么啦?云生?”他们睡的是四个人一间的,怕吵醒别人,党云生捂住党爱国的嘴,看其他人还是鼾声四起,小心的凑到党爱国的边上,党爱国怕他掉下去,伸手紧紧的把党云生搂在怀里。
“你怎么不骂我?”党云生小声的问,宋凡刚找来,党爱国知道他故意逃课的时候,党爱国那眼神,把他烧了的都有可能。
“说啥傻话,我啥时候打骂过你。”党爱国揉揉党云生的脑袋,“你是我弟弟,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别揉了,我长不高都是你的错。”党云生趴在党爱国的身上,“爱国,我可喜欢钢琴了。我第一次在学校后面那个小教堂听见琴声的时候我就想,天啊,这声音这么好听,后来我见到了苏青他家的那架钢琴,你都没见过。那么漂亮,那么好听,老师给我们示范弹爱丽丝的时候我就想,有那么一天,我也要弹,还要谈李斯特的,巴赫的,肖邦的,到时候你和院长他们都去听,然后你们要见证我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我说获奖感言的时候就说你,说院长,说宋老师,还有苏青,你说,那有多好啊。”
“嗯,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党爱国晚上上班上到两点,这时候很累,一会儿眼皮就耷拉下来了。
“爱国,我还是不想学了,我不想让别人我是占了别人的便宜才学琴的,我也不想你和院长为我操心了。”党爱国又睡了过去,呼呼的打着呼噜,党云生用手指在党爱国的脸上勾勒,党爱国瘦了,他不想在这么任性了。党云生一夜无眠。
党云生在钢铁厂住了几天就回福利院了,临走的是党爱国来送的,把党云生放在他床底下的钱又塞给了党云生,“我这不缺钱,你要是不够用就和我说。”党云生点点头,拿着东西走远了,回头,还能看见党爱国看着他,还摇摇手,“真傻。”党云生笑一下,转身离去。
比赛前一天宋凡和苏青来接党云生,党云生拒绝了苏青帮他定做的燕尾服,穿着校服去的。苏青心里憋着一股火,但是因为就要比赛,他强压着火气。那天晚上他们在城里的招待所住,晚上宋凡找到了苏青。
“云生就那脾气,你也别气了,明天就比赛了,有什么事比赛完了再说。”苏青冷着脸点点头,再没说什么。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去了市少年宫,人山人海的,今天不光是钢琴比赛,还有其他科目的比赛。宋凡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尽量不让他们和自己冲散。
“你好,我们是来比赛的。”宋凡挤到前面的一个工作人员接待处。
“我知道,都是比赛的。比赛邀请函带没?”女人有点不耐烦,天气太热,她拿了一张邀请函当扇子用。
“有。”宋凡拿了邀请函给女人,女看了一下。“里面左拐,”她看一下手腕的表,“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你们。”然后就不在理会他们了,后面的人也领着一个孩子挤了上来。
“老师,怎么有这么多人啊?”党云生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学钢琴的。
“这是算是复赛,只要能进前三名就机会去B市比赛。”宋凡的眼睛闪着亮光,“那里才是艺术人才聚集的地方,你们到了那,能找到比我还专业的老师。云生,老师希望你将来能考进B市音乐学院,那里才是培养大师的摇篮。”
党云生看着喜形于色的宋凡,心里心生向往,他知道B市,那里人文荟萃,他不知道听宋凡讲过多少那里的大学里面发生的奇闻异事,如果有一天他能在哪里学习,那么,自己里维也纳的那个梦想是不是就会更进一步?
苏青拉起党云生的手,党云生没在挣脱,他的心思都在一会儿的比赛上,现实的困境不能阻断他对音乐的梦想,如果他注定不能去那里学习,那他也想把握这次机会,去B市参加比赛,他想去看一看让老师都羡慕的音乐殿堂。
苏青的比赛在党云生的前面,党云生在外面的等的时候手心都是汗水,他紧张的有点发抖。“不要紧张,坐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宋凡拿了手帕帮党云生擦干了汗水,“你已经练了很多次了,相信你自己。”党云生抬头看着宋凡,“老师,我害怕,万一。。。”
“只要是你自己从心里弹奏的就可以,不要在意其他,你是最好的。”宋凡轻轻抚摸党云生的后背,缓解党云生的紧张。他相信党云生的能力,而且他给党云生挑的是很简单的致爱丽丝中的一段,舒缓优雅,党云生有能力把它演绎的很完美。
党云生上场了,掌心再一次浸满了汗水,他紧张的差点忘记了向评委敬礼,坐下后又起来给评委敬礼。坐在钢琴前,他轻轻擦干手掌的汗,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轻轻弹奏第一个音节,脑海中确怎么都记不起致爱丽丝的谱子,混乱间他想起了才练了不久的匈牙利舞曲。
宋凡听匈牙利舞曲响起的那一刻心就荡到了谷底,这是六级往上的曲目,他只是示范的时候给党云生和苏青弹过,宋凡有心想回避,他不想看到悲剧的一幕。苏青直愣愣的看着忘我的弹琴的的党云生,“老师,他可以的。”
宋凡回头,他想党云生果然是天才。党云生轻轻眯着眼睛,抿着嘴,双手像是舞蹈杨样的在琴键上跳跃。开始有一点犹豫,不是很流畅,一点点缓慢抒情,像是林间的泉水哗哗的流淌,略带一些淡淡的忧愁,好似等不到情人来信的少女,期盼和不安相交。移高八度反复的时候,情绪开始高昂缠绵,鸳鸯缱绻,倦鸟知飞,接着节奏开始加快,节日的盛宴已经开始,欢快的节奏,反复多变的指法,党云生的双臂偶尔交叉,分开,莹白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跳跃,身体微微前倾,而后后仰。节奏逐渐激昂澎湃,党云生的身体随着节奏大开大合,手臂在挥舞,指尖在跳动,在最雄壮的曲声中,党云生双手离键。空气凝滞,评委和窗外听琴的人久久没有反应。
“可惜。”一个评委大叹,技巧还欠佳,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党云生把心融到曲中,使得音乐大开大合,绕梁日久,但是因为技巧失色,就技术分而言,是一大败笔。
党云生起身,摇晃一下,向评委敬礼后走出比赛现场,苏青接住险些摔倒的党云生,“老师,对不起。”党云生虚弱的说。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因为所选曲目对于党云生来说太过难,可是党云生已经发挥他的所学,做到了最好。宋凡知道,稍加打磨,他日党云生必将站在大师之林,他找到了这块璞玉,已经没有遗憾了。
这次比赛,苏青得了第二名,党云生在第五名,党云生颇感遗憾,苏青也没有表现出高兴,倒是王女士和宋凡,特意为两个人举行了庆功宴,在宴席上,宋凡说,“我很感激能认识苏青和党云生,也感谢王女士这么多年的照顾。我要走了,这杯酒,敬你们,谢谢你们。”党云生和苏青完全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第8章 8
“老师,你是开玩笑的么?”在外面吃了饭,苏青和党云生愣是拉着宋凡去了苏青他家,进了门苏青就大声的质问。
“我和你妈妈说过了,工作有调动,我可能回去B市。”宋凡看见苏青急红了脸,就像发怒的小老虎,他知道要是早说了,这孩子肯定会生气,为了他们比赛他才延后的。
“老师,你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党云生的声音淡淡的,宋凡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云生,老师也不是故意瞒你们的,为了你们能静下心来考试,我才没说的。”宋凡最担心的是党云生,心思敏感,又不爱说话,急忙跟党云生解释。
王女士端进来的果盘,“你们就别难为你们老师了,他年前就和我说了,怕影响你们比赛才没说的。”
“我也不是离开了就不来看你们了,再说苏青不是第二名么,我会跟他到B市,去参加他的比赛的,到时候云生你也以来啊?”
苏青本来还在生闷气,想到这里,心里也开心,“云生你也来吧,我们一起去,起码你可以去见识一下啊。”苏青想这样有好一阵党爱国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眼前,他可以和党云生好好的培养感情,外加道歉。
“我不去。还有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党云生起来,“老师走的时候要和我说,我去送送你。”
“哎,云生,吃完水果,我让苏青去送你。”王女士拿了牙签插的水果给党云生。
“不了,天色晚了,这几天福利院很忙,我还要回去帮忙。”说完就往外走。宋凡知道小孩生气了,跟着出来,回头对苏青和王女士说,“你们不用送了,我用自行车送他回福利院就成了。”苏青往外走,“我送他吧。”宋凡摆摆手,“我去吧,肯定还生气呢。”苏青看着党云生走在宋凡一边,他们推着车走进夜色里。
路上两个人没怎么说话,快到福利院的时候,宋凡停了车,“云生,你是不是怪老师就这么不管你了?”
“没有。”党云生站在宋凡的面前,一只脚在地上画圈。
“老师知道,突然告诉你要你来的消息你会受不了,不过我们还可以联系。”宋凡在随身的包里找了一下,拿出一叠的信封,“上面的邮票和地址我都写好了,到时候你可以写信。上面的地址是我家的地址,要是你以后考上B是的音乐学院,可以去找我。”
“老师你是B市人?”党云生不可思议的看着宋凡。
“是啊,所以这次调动工作,我就调回B市了。老师的爸爸妈妈年纪大了,老师要回家照顾他们,老师不是不要你了,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老师。”
“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党云生接过信封,“你也有爸爸妈妈的。”
“我怎么没有。”宋凡笑了出来,狠狠的揉弄党云生的头,“我又不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我爸爸妈妈人很好的,你要是去了肯定会把你当孙子疼的,云生最可爱了。”
“我才不可爱。”云生嘟囔着后退一步,躲过宋凡的蹂躏,“老师,我不想让你走。”宋凡看党云生亮亮的含着泪的眼睛,心里也开始反酸,“老师也舍不得你们。”
“不过我知道老师必须要回去,老师的爸爸妈妈也会想老师的。”党云生黯然的低下头,他觉得有爸爸妈妈惦念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你要出远门,院长和爱国都还有我们也会这么想你的。”宋凡拍拍党云生,看来党云生的心结已经解开了。
想起党爱国,党云生甜甜的笑了,“嗯。”
“老师走了你也不能落下课程。苏青那里有我留的琴谱,到时候我会从B市奇过来新的,你们要勤加练习,即使上了初中也不能荒废,到时候我回来检查的。”
“嗯。”党云生点头。宋凡把党云生送到了福利院,看他进了门才骑车离开。党云生一进门就被院里的护工和孩子们包围,大家要庆祝他比赛进了前十名,热热闹闹的,党云生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宋凡在党云生和苏青上初中之前就走了,党云生特意去送,那天苏青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好脸色,党云生看着宋凡上了车,走远,回头看苏青,“你怎么了?老师走了你就给这样的脸色。”
苏青和党云生的关系最近刚刚好一些,他不想再起是非,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