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邵争一起做好了晚餐,栗言又钻进书房看文件,留下她一人坐在客厅等着两个孩子放学。邵争背后垫了一个靠垫坐在沙发上,她让已经到了迟暮之年的糖糖睡在她的膝上,一下一下轻柔的抚着它,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里播着的娱乐新闻。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她不禁揣测起来,是老师拖堂,还是小晚动作慢一个劲的拖拉皮蛋舍不得说她,要不两个孩子怎么还不回来?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和栗言一路走来,邵争已经不会再无端的自己吓自己,况且鱼油是那么个让人放心的孩子。
等的越久火气越大,邵争看着时间不由蹙起眉。“跑哪啦?晚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让我们在这儿干等!”
随着娱乐新闻的结束,一阵窸窣的开门声,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门边的邵争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糖糖放在沙发上,从沙发上起身,拖长了音调:“终于回来了!”
小晚和鱼油前后脚进门,鱼油掏钥匙开门那会儿,小晚嘟着嘴看着哥哥的侧脸,最终挤到鱼油身前,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哥哥,我来掩护你!”
之前被搅的心情不加的鱼油,瞬间被妹妹逗乐,他的表情怪异,抬着嘴角却又皱着眉,心里疑惑外加好笑的想:“可怎么掩护我?”要知道小晚只到他的胸口而已,上哪能挡住他受伤的左眼。虽然觉得好笑,但是鱼
油的心底仍然一阵暖流滑过,遇事总是躲在他身后胆小的鱼丸妹妹为了他勇敢的挺身而出呢!
虽然小晚挤到他身前,可鱼油知道不管怎样妈妈那关是一定要过的,没有逃避只有坦然面对。
一进门小晚就大声的叫着邵争,“妈妈!”她认为只要把妈妈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哥哥就会没事,所以声音既热情又亲人,甜的腻人呢!变现的十分自然,可小晚心里难免忐忑,生怕有自己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小晚在邵争眼前晃悠的这会儿,鱼油正背对他们关上大门。看孩子们回来,邵争走上前,带着点点埋怨问到:“上哪去的,怎么才回来?”
她话音刚落,鱼油刚好锁上门转过身来,对上他老妈的眼。他本来就不打算掖着藏着,便坦然的看着邵争叫:“妈!”并没有刻意的转开脸。
这反倒弄的邵争一愣,完完全全没有想到儿子会肿着眼回来,她越看越心惊。不等他们答为什么回来晚了,她便走近鱼油,不敢随便碰触他的伤眼,可又想捧着儿子的脸仔细看看伤的如何,斗争了很久不知如何是好的邵争,只好交握着双手放在胸前,担心全部写在脸上的问:“怎……怎么搞的?”话说的都有些磕巴了。
鱼油微低着头,抿着唇皱着右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不小心给书包砸到,不过,妈,放心,没事!”
整只左眼充血,眼眶又肿的差不多包住了整只眼,这还叫没事?鱼油知道这样风轻云淡的说自个儿的伤情,反倒容易引的母亲动怒,他便在她开口前安慰道:“刚刚去看了急症才回来迟的,医生说冰敷消肿,防止发炎就行!”
看着儿子手上提着的医院药袋,她相信他确实已经看过急诊,可是想着有周栗言那个坏榜样还有鱼油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她便对他的伤情持大大的怀疑态度。
孩子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不心疼?!可是邵争又不敢随便碰他的伤眼,只好拉着鱼油的手让他到自己面前看看究竟伤的怎样!“让我看看,到底有多严重!”
她刚拉起儿子的手,顺着方向看过去,便发现鱼油双手关节处一片乌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惊肉跳,压抑的心情需要找个突破口来宣泄。“周宇由,你倒是告诉我这又是怎么弄的?!是啊是啊,眼睛上的伤没事,手上的伤也没事,你倒是说说怎么样才叫有事?!”
说完邵争便不由分说的使劲甩开儿子的手,还没见过妈妈像这样和哥哥发脾气,吓得小晚不禁往邵争身后缩了缩。
鱼油寒着脸,抬起手稍稍看了看,手的关节处确实一片青紫,之前怎么一直都没发现,想到这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绷紧了面部肌肉,脸上的线条更加明显。
发完脾气的邵
争也稍稍冷静,思路变的清晰起来。“你该不会和同学打架了吧?”
是啊除了打架之外,还有什么能弄的手上青一块紫一块还都是在关节处?完全没有注意到手上的伤,一时之间鱼油还真的没法给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辞。他黑着脸低头不语,样子像极了他老爸,他心里清楚这就是在考研他老妈的耐心,在拖下去只会引来更大的风暴。
鱼油抬起头,轻咬着牙刚准备承认打架的事实,小晚便一把拉住妈妈的手臂,很小心很小心的把她拉到一边。“妈妈,别问哥哥了,皮蛋哥哥今天心情不好,他们数学考试的成绩下来了,哥哥考了班级第二。”小晚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千万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哥哥打架的事,否则打架的原因就瞒不住了。
小晚装的像模像样,她皱着眉说的小心翼翼像是怕鱼油听到一样,可事实上她的每个字都进了鱼油耳里。
事先根本没和小晚对过台本,站在一旁的鱼油被小晚说的一惊心里不住翻腾,好在他脸上无波无澜很是平静。这考试怎么才能和手受伤联系在一起?鱼油不禁为小晚捏着把汗,他也只能跟着她的剧本演……
邵争的注意力全在小晚身上,“那不是考的很好吗?”
鱼丸妹妹耷拉个脑袋,说的苦唧唧的:“是很好。可是……”她有意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可是哥哥不这么想。他比第一的四牛哥哥低了快十分,心情不好,就用拳头打在墙上了!妈妈,你可别再追问了,我们回来的一路上,哥哥的心情都没缓过来!”
被小晚的话吓的不轻,邵争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她问鱼油:“我让刘伯伯来看看你的眼睛,好不好?”
嘿,听着小晚说,鱼油顿时觉得一道惊雷从他头顶劈来,真是十足雷人的借口。只不过,都由着她说了,他也只好配合的演下去……绷紧了面部肌肉,紧紧的蹙着眉,也不抬头,只是淡淡道:“不用,我先回房间了!”
邵争再多的担忧都吞到肚子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不声不响,一脸阴郁的回房。她只好嘱咐小晚:“十分钟后叫哥哥出来吃饭。”便转身去了厨房。
……
鱼油刚在书桌前坐定,小晚便推开他的房门,笑眯眯的走进来。“哥哥,我的演技好吧?!”
鱼油实在提不起劲,万分无奈的扯着嘴角苦笑道:“我算是体验了一回大晴天雷声轰轰的感觉!”
小晚不高兴的嘟着嘴,“坏哥哥,救你还笑话人家!哼!”
他摇着头,宠溺的捏了捏鱼丸的小鼻子。“谢谢你还不行嘛!这种戏只有你演才像那么回事,我们的演技派!”
“这么听上去还想损我?!算了,我全当作夸奖好了!”
看着小晚自信满满的样子,鱼油不由得笑了开
来,他抱起手臂,像是要和小晚算账。“唉,你倒是说说,在你眼中你老哥我就那么差劲,没考到第一就寻死觅活的?嗯?”
“那个那个……”刚刚还神气活现的小晚瞬间语塞,“是演出需要,演出需要!”
耍宝谁不会,鱼油也玩心打起,表情绝望的靠在椅背上。“心里拔凉拔凉的,总算知道我在自个妹妹心里是个什么形象了!”说着闭上了眼,给人一种眼不见为净的感觉。
啊?不会吧,皮蛋哥哥真生气啦?!鱼丸妹妹的眉这下是彻底展不开了,靠在鱼油身旁扯着他的衣袖,轻轻的左右晃着。“好哥哥别生气别生气,你可是小晚心里最最厉害的人!!!”
鱼油心底一阵偷笑,只是仍旧不松开,故意拿小晚寻开心。“可是你心里还有最最最厉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是周日或是下周一~~
期待大家的留言,可别霸王我哦~~
、温暖一家人
出来吃晚饭,鱼油前一刻还和小晚在房间里斗嘴玩玩闹闹,有说有笑,后一秒便敛起笑容,绷紧了神经,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下午经历的种种就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想着要一切如常的面对爸妈,鱼油心里的压力不禁又大了几分。
好在站在房门口,小晚适时的调节了一下气氛,她压低了声音,凑近鱼油耳边,俏皮道:“哥哥,记得继续装忧郁哦!”
真不知道小晚哪来的这么多鬼主意,再对上她一脸认真可爱至极的表情,鱼油忍不住戳了错她的脑门,“就你主意多!”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一丝丝笑话的语气配在宠溺的口吻里,就像加了奶油的热巧克力,浓的化不开。
他们老远便看到爸爸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他们。倒不见妈妈的身影,多数还在厨房里忙着热饭热菜。
鱼油径直走到他固定的位子前,微抿着唇,冲着栗言叫了一声,“爸!”声音温润,说完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几乎是接在鱼油后面,“爸爸。”小晚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生硬的让人以为换了别人,不是平时那个叫“爸爸”的时候嗲声嗲气的小姑娘。
一向细心的栗言怎会没发现女儿的反常,他爱撒娇的宝贝今天都没正眼看他这个老爸呢!他向孩子们点点头,本想问小晚:“谁惹我们宝贝不开心了?”可没来及问出口,他就对上了鱼油肿的触目惊心的眼。
栗言终究不是小争,虽然心疼儿子,他也只是问:“宇由,眼睛没事吧?”
鱼油静静的摇了摇头,“没事,休息两天就好。爸,放心”
栗言放心的点点头,儿子大了,深浅自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他愿意自然会说,做家长的也无需多问,只要像尊重其他成年人一样尊重他就好。岂不是吗,即使在家栗言都已不再昵称儿子“皮蛋”,虽然在他心里儿子不管长多大都永远是他的“皮蛋”,但是他还是像称呼朋友一样叫他“宇由”,这样贴心的父亲实在难得!
鱼油又怎会看不出妹妹对待爸爸的态度不似以往,只是小晚心理上的无法适应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改变的,只能靠她自己的心理调适。
栗言不言,孩子们也不语,一时之间周家餐桌上的空气冷凝,气氛尴尬。鱼油低下头,瞥见身旁的小晚紧咬着唇,手指不停搅着餐桌布,他便不动声色的从餐桌下握住妹妹的小手,把它们放在自己的手掌心,数着拍子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借以舒缓小晚的紧张。
鱼丸妹妹也不停的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忽的她抬起头,一脸幽怨的盯着她的栗言老爸。栗言也只是隔着餐桌静静的看着女儿。
鱼油坐在一旁感受着爸爸和妹妹之间难捱的半分钟,之后便看着妹妹抽回小手,握起拳
头,嘟着嘴抱怨道:“爸爸今天都没有说想小晚!”说着她便走过去不客气的搂住栗言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
栗言宠爱的捏了捏女儿嘟着的小脸,笑的温柔,可是他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没有躲开儿子的眼。鱼油也牵起嘴角,心里更加认定:什么都不说是对的!他要保护家里的每个人不受伤害,这是他作为周家男孩的责任。
邵争从厨房出来,不由的皱着眉头对小晚说:“说过多少次,不要坐在爸爸腿上,嗯?!”
小晚鬼灵的一笑,凑在老爸耳边,装出一副咬耳朵的样子,声音倒一点也不小:“爸爸,妈妈吃醋咯,嘿嘿!”说完便一个劲的捂嘴忍笑。
每每如此,鱼油都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看戏的旁观者,看着妹妹仗着爸爸撑腰惹的老妈直跳脚。这不,一见妹妹坐在老爸腿上,老妈便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小晚还非得小小的笑话妈妈一番才觉得有趣。
鱼油静静的笑看着老妈一面把手里的菜端上桌,一面不乐意的大声对小晚道:“小孩子乱说什么,赶快下来,洗手吃饭!”他心里明白,老妈口口声声说小晚乱讲,事实上心里心疼他栗言老爸是真。
小晚觉的不够,靠在爸爸怀里还想和老妈继续作对,对面的鱼油站起身道:“好了,起来,我们洗手去端饭!”
鱼油微微上扬的嘴角着实温柔,只是眼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告诫,告诉小晚:够了,可不能再胡闹下去,不然真的会把老妈惹怒!鱼丸妹妹见了,乖乖的站起身,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跟在哥哥身后去卫生间洗手。
栗言把轮椅摇到邵争身旁,拉她坐在餐椅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十指交握,邵争轻轻的看在栗言的肩上,看着兄妹俩的背影,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前面一连着几天阴雨,栗言的身体不好受,即便这两天天气放晴他一时之间也缓不过来,没什么食欲,晚餐只是随便划了几口。
邵争也知道他没什么食欲,不过本来这两天他就不舒服,不吃也不行,便夹了一些清淡的菜放在栗言碗里。“逼着自己再少吃点!”
不光是栗言,小争的注意力还放在儿子身上,她不停抬头默默看着坐在她对面静静低头吃饭的鱼油。越看越揪心,刚回来那会鱼油的左眼还没有现在这么肿,这会儿睁着眼也就一道小小的缝隙。
眼睛肿的大大的,不难受是假的。鱼油只要微微眨眼,左眼的眼皮便像针刺一般泛着火辣辣的酸痛,光是左眼肿的不容易睁开眼的感觉,不用照镜子他也能猜到样子一定很吓人,不然余光便不会瞥见老妈总是担忧的看过来。
邵争越是担心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鱼油心里越是难受,他只好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饭菜。等到米
饭见底,他也不能再无视老妈眼里的担忧,家教甚好的轻轻放下碗筷,抬起头看着邵争,想着法子让她放心,便柔声道:“妈,我眼睛有点疼,让刘伯伯来看看行吗?”
不等吃完晚饭,邵争便急着跑去打电话,生怕儿子的眼睛出什么问题。不过好在刘医生来看过之后,和査医生说的一样没什么大碍,这两天平躺着休息休息就行。
帮栗言做过放松按摩之后,邵争靠在丈夫怀里,圈着栗言瘦削的腰,头顶着他的下巴,有些自责的问:“栗言,我是不是把儿子逼的太狠了,要不然考了班级第二,他为什么还对自己那么不满意?”说着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栗言,心疼道:“看见皮蛋的手了吗,关节处都是淤青,我都心疼死了!我再也不逼他们考试考到多少多少,再也不了!”
栗言淡淡的笑着,靠在床头,搂紧他的小争,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会处理好自己的事,别再自责了!”栗言的声音让她安心,他把玩着她的手指,缓缓的说:“再有个十年十五年,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