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小晚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好像生怕旁边的人听见。“犀牛姐,你在哪了?”
“我已经在电梯里了,怎么啦?”听小晚说话颇为顾及的模样,她有着预感,不由紧张起来。
“也没什么,这会儿我不方便说,我哥现在一个人待着,我就是不放心,想告诉你让你早点回去,你在电梯里我就不多说了!”
“哦!”一听鱼油一个人待着,犀牛抱着纸袋的手臂一紧,即便已经在电梯里,可只要没有见到他好好的,她就没办法不担心。
“……”
信号不好,完全没听清小晚说什么,同时也没了耐心,她语速极快:“小晚,信号不好,我挂了,一会儿打给你!”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清,她挂了电话,不等电梯门完全打开,一刻不待的侧着身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
不顾肩上重重的大书包,她一路小跑进到房间……被单的一角被揭开露出微皱的床单,仅仅这点他留下的痕迹。
去哪了?她心里莫名的害怕,还参杂着想哭的情绪,三步并作两步全然没有顾虑别的,只想第一时间找到他,“哗”的一下轻松拧开洗手间的门锁,一把推开……还是不在……
“若墀,冷静,要冷静!”她念经似的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放下纸袋、书包,刚想尝试着播他的手机,就看见它安静的躺在床头的矮柜上。
眼眶一红,她
死死的咬着嘴唇,“不会有事的,他肯定就在附近……没准是护士陪着去做检查了,或者……”她心里乱乱的,无数种可能一并出现……
……
她问了护士站,才交接班,刚上班的护士们都不清楚,见她着急也帮着打电话四处询问……只是,仍旧无果。
……
医生办公室也没有……
她一路小跑,在平时陪他散步的小花园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几次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都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不许哭,不许哭……”她倔强的忍着,也许也许,也许他自己回去了?!
……
出了电梯的她,心急火燎的往病房跑,埋头不停避让走道里的来往人……蓦地抬头,只是一个背影她已认出,走廊尽头高高的落地窗前他安静的站着……
“怎么跑这来了啦?”情绪一时无法控制,鼻子一酸若墀便红了眼眶。
定定了站了很久,他想了许多,也想透了许多……自然而然的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带着淡淡的笑容。“这里阳光很暖。”
之前裹着厚重的棉服楼上楼下的疯找,此刻站在落地窗前又被阳光找着,若墀鼻翼两侧星星点点的汗珠,最里面的T恤也早已贴在身上一阵闷热。“你还是小朋友吗,怎么不再跑远一点,你知不知道突然消失会让别人担心?”她真的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像只愤怒的小兽。
怎么听,都像是平日他教训她的话。轻轻寻着,他温柔的揉着她的发顶,格外安静,却惹的她更加火大。“说话,怎么变哑吧啦?”若不是气急,她哪里会如此对他说话?!
“若墀……”他近似喃喃自语的叫着她的名字,清冽的声音透着风暴过后的坦然又带着些欲言又止。
望着他没有焦距,却深邃如昨的眼,她心里满满的刺痛。短短几日,他像是养成习惯一般,垂着眼仿佛看着地面。“不想让你担心的,只是你说过出了房间往右手边一直走到头有大大的落地窗,太阳散在身上很暖,我就一个人走走。”
他稍稍一顿,还是暖暖的语气:“算着时间差不多你回来看不见我会担心,想要回去,我才猛的发现忘了数往回该是第几间,只好等你来领我回去……犀牛,对不起咯!”
他故意把“对不起”三个字说的格外俏皮,可却反倒触碰了她“水阀”的开关,……眼泪怎么憋都回不去了!
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圈着他的腰,死死扣着他,她怎么能不心疼他?!若墀任由眼泪掉落,只是尽力控制不让自己抽噎出声。
虽然她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她贴着他颤着的肩已说明了一切,既然已经开了一个头,鱼油觉得没有理由不继续,深
深的环抱着她,低低道:“若墀,这么多天下来,你也好我也好,都对我的眼睛只字不提,很多事不是不提就不存在了。”
“好比你回来这么久了,你宁愿一字一顿的叫我‘周宇由’也再不肯叫我‘鱼油’,我听着别扭又能如何?我没办法一下就把你心头的刺抹掉,它一直就是生生存在的。”
原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有那么一根刺还深深的插在她心头,进退不得,他都知道的。
……
稍稍平复了一下,他复而开口:“我也有那么一根刺,扎的很深很深拔不出来……因为我姓周,是周栗言的儿子,所以我要做到完美,达到极致。眼睛的问题我躲着,绝口不提,手术与否不去思考、不作决定……可直到今天老爷子来,我才发现我是怎么躲都躲不掉必须面对的,今天是爷爷知晓了我还有办法面对,不保证明天我爸不会知道,可我知道我是没有办法让现在的自己坦然面对他的。”
……
“所以,既然这样,不管手术是否成功都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无处可逃。”
眼泪早已决堤,若墀不管不顾的大声在他怀里抽噎。“不管,我什么都不管,反正你不许像今天一样消失,要让我一直赖着你,我赖定你了!周宇由,你听见没?!听见没?!”
微不可察的叹息,他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脊背。“傻瓜,也就你还敢赖着我!”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缺心眼,不行吗?!”
他还能说什么,心被她深深触动着,暖暖的泛着酸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算是小宇宙爆发了,在这周的截止日被亲们用小鞭子抽着,嗷嗷了写了不少(就我个人码字速度、效率而言哈)
所以大家都留点什么吧,还是老话要留言,要花花,要收藏~~我果然不要face~~
、心若平镜
从决定手术到手术当天不过短短的三天时间。手术前一天下午楼层里的暖气开的十分充足,周宇由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坐在房里的沙发上,手肘轻靠着扶手,柔柔的灯光洒在身上,柔和的五官合着严肃的神色的他听着蔡斌做着简报。
大部分时间他都安静的坐在一旁认真聆听,只是遇上一些细节处并不详尽才会问一两个问题,其余时间他都是把自己放在一个聆听着的位置,力保对方简报的完整性。
傍晚临近下班前,查医生还亲自寻房,目的无非是看看周宇由的心里状况并且想帮他适当的减压。
毫不拖沓清脆的脚步声清晰的传来,待到在门口消失并且伴着门板的轻叩声,周宇由卸下严肃的神情换上惯常礼貌的笑容冲着门口的方向道:“请进,查医生。”
“越来越敏锐咯。”推开门查高微微一愣,周宇由对面沙发上的年轻男子冲她稍稍颔首,手里还捧着不少文件,显然正在开会。“哟,抱歉打扰你们了!”
听她这么一说更像玩笑,周宇由勾了勾唇角。“怎么会,刚巧中场休息。”
顺了顺桌上的A4纸收进文件夹里交到周宇由手中,蔡斌站起身微不可察的整了整衣摆,不带情绪道:“你们聊,我去买点喝的。”
寻着他的方向鱼油眯着眼微微颔首,查高已大咧咧的在蔡斌原先的位置坐下,听鱼油不紧不慢的说着:“他是我的特助。”
依旧风清云淡的语调。“哟,年轻英俊的男人面无表情语调平淡容易早衰!”
即便是病患和医生的关系,周宇由一直觉得这就是这位眼科界权威的妙处所在:每每交流不会让他有半点作为病患的压力。自然而然他也一并打趣:“好,我会向他转达查医生的诊断。”
“还懂得开玩笑,挺好。看来你心里状况不错,也免得我挖空心思编着谎话辅导什么!”
扯着嘴角,周宇由轻松的一笑,眸光闪烁深不见底,不急不徐的开口:“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得到最坏的结果,我似乎也没什么可输的,您认为呢?”
“你会这么想再好不过,没啥可输咱明天就一起加油吧!”
“好!”他仍旧平静如水,某一瞬唯独指尖微微颤动。
查高环顾四周,“你家小丫头呢,难怪总觉得少些什么!”
“开会也顾不上她,让她去超市买些吃的什么,免得她无聊!”提到若墀,倏地,即便他垂着眼眸语气依旧,温柔的神色仍然不自觉的满溢。
“是吗!好了,我回去了,你的工作也适可而止吧,保持最佳状态比较好!”
“好!”鱼油心里明白,只有忙碌的让脑袋不停运转才没有空闲去思考那些
有的没的,他终究还是不够洒脱!
一夜无梦,手术前一晚周宇由反而睡的格外好,不知是因为前一阵不分白天黑夜整段整段时间失眠还是因为白天费尽心力处理公司事务所致,亦或是。。。。。。两者皆是。
他敛眸淡笑,什么原因都好,无波无澜的静候正是他想要修得的。
若墀乖乖待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如果没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甚至会让他忽略了她的存在。寒假才刚开始,慕容老师便开始废寝忘食的备课准备课件,只要稍微熟悉她的人,怎么看都会觉得十分怪异,何况在她身边的是周宇由?
趁她敲字的间隙,鱼油寻着她的方向伸出手臂,掌心向上露出清晰的掌纹。“若墀,。。。。。。来。”
一直不曾听他说话,突然的开口让她有些恍惚,直到鱼油忍不住挑眉她才后知后觉的推开电脑,伸出手毫不迟疑的覆上他的掌,不等她疑惑的开口他已用力将她带进怀里。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的倚在他胸口,犀牛还是忍不住问他:“怎么了呀?”
“没有,就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周宇由的声音缓缓的,透过鼻腔发着共鸣,浓的有些化不开。
他从来都把自己安排的有条不紊,处事睿智、沉稳,何时这样孩子气的粘过人?听着他耍宝的语调犀牛侧着脑袋微仰起头难以置信的瞅着他。“难不成脑壳烧坏了吧!”当然她只敢默默的在心里嘀咕,狮子不发威可不能当病猫的道理她是深有体会的,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鱼油即便心细如丝也没法变成她肚子里的蛔虫知晓她每个想法,何况他也只知道怀里的人不安分的动了动,。。。。。。无从知晓她眼里透着的狡黠。。。。。。
犀牛透着点小姑娘的小心眼,好不容易碰上机会哪有不好好把握的道理?她故意嘟起嘴,“你不是总嫌我话唠吗?”
鱼油微垂着眼,仍旧不厌其烦的玩转着她的手指,故作无辜的反问:“有吗?”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有吗?”犀牛也跟着咕哝,故意带着点恨恨的情绪。
。。。。。。
小时候的他,会一脸愠色的看着她,不悦的点着她的名字。每每她都像没事人似的灿烂的笑看着他。转眼便忘到脑后继续和同桌的眉飞色舞,气急的他总是拧紧了眉头清冽的眼恨恨的瞪着她,“慕容若墀,拿作业坐到讲台边上。”
再后来他们都不在是小朋友,但她自习课爱说笑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只不过不需言语,他每每不悦的瞅着,她心里便会咯噔一下自觉闭嘴。。。。。。
笑容在若墀脸上越来越浅,回忆已将心底刺痛,她学着他的语调:“慕
容若墀,别说话!”手已捧着他的脸颊仿佛是在玩闹,却透着满满的执拗。
近在咫尺,灵动的感觉着她仰着头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的眼,这一瞬,鱼油感受着自己的手足无措,低垂眼眸亦或是抬眼正视,他无力抉择,只能紧紧将她圈住。
。。。。。。
微微叹气,在她耳边低语:“放心,我的运气还没用光。”
。。。。。。无力感来袭,她从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又这么轻易的被看穿了,可是她就是,就是心疼他,心里堵的好难受。
不等她从情绪里走出来,鱼油故意逗趣她,笑着在她耳畔轻轻道:“犀牛,我还是喜欢看你开学前临时抱佛脚的样子哦。”
“我、我、我哪有?!!”若墀推开鱼油,激动的不顾形象的大叫着。
等她抬头生气的瞪向她最亲爱的周宇由,他脸上浓浓的笑容感染着她,一个不注意她也“嗤”的笑出声。她还是忍不住挂在他的肩上,环着他的颈项,若墀知道:他明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用着笨方法让自己放宽心。
她笑着死死咬着嘴唇压抑鼻尖的酸涩,周宇由,讨厌鬼,可我就是心疼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聚会呢。
不定期更新,绝对不会弃坑,只想放假补觉的包子爬走~~
真的需要动力啊,默,大家留点什么吧。
、第一次手术
几乎是一大清早,小晚挽着邵争出现在周宇由病房外的走廊,步伐轻便从容不迫。
查医生今天留在病房值班早上例行查房,刚一走出病房便在走廊里迎面遇上邵争母女。
邵争面上淡然不迫,可一开口却泄露了她的焦虑。“查医生,周宇由今天什么时间能拆纱布?”
“你们不知道吗,昨天下午已经拆了纱布。”
霎时,小晚乱了方寸,质问的语气几乎脱口而出。“不是一早就定在今天拆纱布,怎么改在昨天却没通知家属?”
邵争一把拉住女儿,“小晚,太没分寸。”简短的斥责,她更担心的还是此刻儿子眼睛的情况。
“这孩子太过紧张她哥哥;查医生十分抱歉。周宇由的眼睛,现在情况怎样?”
查高难得的不苟言笑,邵争自然明白一二,可终究还是抱着期待。
“没关系,家属的担心可以理解。”她稍稍一顿,“目前情况很不理想,仍旧没有光感,恐怕还要行第二次手术。”
小晚死死的咬着嘴唇,听着查医生给出的手术结果,她扬起小脸问道:“第二次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他是完全性视网膜脱离,没办法估计,我只能尽力。”
深吸一口气,邵争恢复了平日的淡然,礼貌的说道:“那就麻烦您了,查医生。”
……
一早鱼油便没了睡意,与其辗转反侧的躺着倒不如早早起来洗漱,从洗手间出来,心里默数着步子,没走两步就听到小晚的声音。
“哥哥。”她走到鱼油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总爱黏着哥哥撒娇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也不多睡会儿?”
鱼油眼底一滞,甚至有冲动别过脸甩开小晚的手,当然这样的自我厌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收起情绪,嘴角含笑,语气温和,一开口周宇由仍旧是好好哥哥。“那你呢,小懒猫竟然起这么早,太阳要打西边出咯?”
即便这么问,可他心里明白小晚是担心他的眼睛,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