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好不容易,他眼前才像浓雾散开一般,看着她裹着自己宽大的羽绒服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他迷人的笑脸,她冷不丁的故意嘟起嘴。“喂,周宇由你很坏哦,去美国读机械工程从来没和我说过,而我在你面前没有一点秘密,很不公平!”
“你从来没问过,我自然不记得说。”他靠在餐桌边,揭开袋子,煎饼透出诱人的香味。
他宠溺的捏了捏若墀的脸颊,温柔道:“我去洗漱,然后一起吃早餐。”
“切,你就转移话题吧!”明明眼里浸满了幸福的笑,她还是假装生气一副孩子气的说着。
“周宇由……”
“嗯?”他停下步子转过身,微微一愣,她就在他身后。
若墀弯着笑眼,踮起脚尖,冰凉的手指捧着他的脸庞,趁他愣神的一瞬,凑上前,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便松开手,大大的后退了一步。她就像偷腥的小猫,满足的扬着脸还故意把手背在身后,一脸无害的表情。
周宇由笑着把手插进运动裤口袋里,宠溺的神情显而易见,没有丝毫被吃豆腐的不悦。“十六、七呢,也不嫌幼稚。”
犀牛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笑得更加得意。“那会儿我哪敢轻薄您老人家,非被你的寒冰脸冻死不可。”
她笑的更加合不拢嘴,末了还补上一句。“我这不是把十七岁该做的事补上吗,这样人生才完美!”
她似乎还嫌不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微红着脸,字字清晰的告诉他:“周宇由,谢谢你的慢热……”
说完不等他的反应,她一个劲把他往卫生间里推。“快点刷牙洗脸出
来吃早饭,我饿了!”
考试周结束,批完时间,慕容若墀彻底闲了下来,就等着放寒假。周宇由就没她这么幸运,好不容易推了饭局抽出时间陪她吃晚饭。
酒足饭饱,驾着车离开会所上了环城高速,若墀便开始犯困。“我快成懒猪了,吃晚饭一上你的车就开始犯困。”
鱼油侧过头特意打量着她精致的笑脸,微微一笑。“我不嫌弃,困了就靠一会儿。”
“我才不呢,多没情调,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他顿了顿,“你怕犯困,要不车下次让你开。”
“呃,谢谢哈,千万别!!!”她皱着脸,满是嫌恶的表情。
他有些无法理解,“安琪说,在英国都是你开车载他们出门,现在怎么不愿意啦?”
“国内右行,我不习惯,路上人太多,我会心里发慌。”她托着头,说到哪说到哪。“你说,你爷爷那么固执,毕业以后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给你一整年的时间去读和经管完全不相干的机械工程?”
晚上环城路上车不多,一路开的十分顺畅。若墀闲着无聊玩着安全带的按扣,解下来,插进去……解下来,再插进去。
他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只是稍稍翘起嘴角。“爷爷其实也是心疼我爸担心他的身体,那会儿我多少有些任性,觉得已经花了四年学自己不敢兴趣的专业,只是想要一点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罢了,所以和爷爷相持不下,闹的很僵。后来还是我爸和爷爷谈,他也只是同意我出国读一年经管,我爸表面是没说什么,还是让我去读机械。……其实,我反倒觉得老爷子心里明白,只是用这种方式各退一步罢了。”
“看来我还真是幸运,一堆的哥哥,各个优秀,和你比起来我有的是空间,缺得是爱好。……好像更可悲,怎么有点不学无术的感觉?!”
他扯着嘴角笑的温柔,她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远远的透过车窗玻璃,对面的大车开着远光灯远远驶来。灯光刺眼,若墀心想,可真是没素质,也没有多想。
周宇由对着刺眼的远光灯,一早拧起了眉,会车的一瞬间,他的眼被对方的远光灯照的眼前白茫茫一边,什么也看不清。
这样瞬间的失明,让一向沉稳的他手足无措,即便他反应迅速大脚刹车,就着惯性撞向防护栏之前,他展开右臂,一手护着副驾上的若墀。
把她紧紧扣在椅背上,一时间,俩人几乎同时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大家猜到了吗?!嘿嘿~~
我是勤劳的小蜜蜂,嗡嗡嗡~~
给点花蜜哈~~
、醒来的一记阳光
清早接了电话邵争和小晚急匆匆的赶到医院,病房里的若墀满面倦容的坐在病床边守着周宇由。
“犀牛姐。”怕惊扰到病床上的人,小晚特意压低了声音。
若墀寻着声音望过去,蓦地站起身,称呼道:“阿姨,小晚。”
邵争和气的点头微笑,心底的担心免不了,却不见一丝焦躁。
倒是小晚把担心写在了脸上,“我哥还好吧?”径直走到若墀身旁,亲昵的挽起她的手。
昨晚的事故多少给若墀心里蒙上了一丝阴影,一时间她还没法换过神,只是愣愣的点着头,“还好,医生说算是很幸运了,只是右手手腕软组织损伤,只不过他还没醒,等醒来检查没有问题就能彻底放心。”
“若墀呢,有没有伤着?”邵争也走了进来。
原以为鱼油妈妈会不放心再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可竟然先担心起她的情况,即使是出于礼貌,她心里仍然暖暖的。
小晚吐了吐舌头,很是懊恼。“你看我,姐,你没事吧?”
她移开眼,猛然间有些害羞。“我没受伤,都是因为他撞上护栏之前就伸着手臂护着我。到了医院我就醒过来了。”
这一觉仿佛没有尽头,周宇由做了一个极为冗长的梦,睡梦中的他成了一个画外人回到自己小时候。
梦里小小的孩子大哭着,完全妈妈,执拗的扯着嗓子伸长了手臂只要坐在车车上的爸爸抱。愿望达成,他似乎还不满意,依依呀呀的指挥着爸爸讲车车驶进厨房,听到碗碟破碎声,他露齿刚长出的两颗小米牙,咯咯的笑出声。
循规蹈矩的他也曾如此不着边际的离谱过
……
从幼稚园回到家,他哭的鼻子里冒着泡泡,只因为梳着牛角辫的小女孩总叫他“鱼油”,他委屈极了,好想改名字。
原来亲切的称呼也曾经让他如此厌恶。
……
一家三口的动物园之行……总爱赖在爷爷的膝头听故事……甚至,傻傻的他一度害怕妈妈的大肚子突然裂开……
梦交织在一起,微微转醒,像是睡了很久没有特别的动静,鱼油悠悠的睁开眼,半眯着眼睑,眼前漆黑一片,像是罩着染了浓墨的大帐。
消毒水的气味浓烈的充释在整个房间中——医院?茫然的躺了好一会儿,他才记起,对面方向驶来的大车开着大灯,一时间眼前发黑,雨天车子失控撞上了隔离岛的护栏。
那自己躺着这,若墀呢?他只记得他展开手臂尽己所能的护着她。
眼前一片漆黑,他尝试摸索着两旁的壁灯开光,不等他有所收获,便听到若墀欣喜的声音。
“周宇由,你醒啦!要做什么,别乱动!有没有觉
得哪里不舒服?”
他反握住她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前,笑意甚浓的取笑她。“还可以再多问点问题,十万个为什么。你呢,伤着了没?”
小晚和阿姨都还在呢,若墀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没有,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知道她就在身旁都没法看清,怎么都觉得怪异。他的声音低低的近似耳语,“问题小姐,能把灯打开吗?”
,明明是雨夜过后南方冬天难得的阳光明媚的上午,犀牛都被说糊涂了,也没多想。“给撞糊涂了吧,太阳公公和你招手呢,还开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就会时不时的和他闹情绪,突然睁开眼会眼前发黑,他也没有在意。
“哥,你眼里只有犀牛姐姐,把我和老妈都彻底无视咯。”说着,她还故意冲邵争撒娇,“妈,你还是多疼我一些吧,看见了吧,我哥是有了老婆忘了娘的典范。”
鱼油闭着眼,等着眼里的黑尽早散去。
邵争嗔怪的白了眼闹腾的女儿,“贫嘴。”眼见孩子们没事也放心了。
如果小晚不开口,鱼油完全不知道还惊动了母亲,眼里空洞洞的,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她们的大致位置。“妈,我爸那儿?”
邵争明白儿子的意思,“我还没敢说,先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也就别和我爸说了吧,免得他担心。”
“恩恩,你们周家三个烦人精,都怕对方担心,却总是惹事让我操心……”
小晚讨好的抱着她的手臂,“哎呀,妈妈,你最强大了,在我们心里是打不倒的超人妈!”
鱼油和犀牛忍俊不禁的笑起来,真可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一阵说笑后,感觉眼睛休息的差不多,他试探着睁开眼,眼皮微动睁开一条小缝,没有预计中刺眼的光线,再睁开一点,仍在一片黑雾之中……耐心极好的他,重新阖上眼,再等会儿吧……
过了一会儿,仍不见好转……
……
又是好一会儿,他尝试着睁开眼,还不见半点起色,心底满满的不安,这是怎么了……即使无数的假设,他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心也莫名的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他竭尽全力让自己从情绪中踏出一小步,尽力去回忆以前眼前发黑时的所有细节:
都只是睁开眼的一瞬眼前发黑完全看不清东西而已,就算不闭上眼休息至少也是朦朦胧胧有光感存在……
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单,他已沉声开口:“小晚,去叫医生。”
小晚的催促下,年轻的值班男医生一路小跑进到病房,“哪里不适?”
“……”短暂的心里建设,他
语气平淡,坦然道:“眼睛一直看不见。”
“完全性视网膜脱离”这是眼科权威最后给出的诊断结果。
从主治医师办公室出来,送走了阿姨和小晚,若墀脚步拖沓的往病房走,尽管刚刚医生解释的很详细,但她仿佛游离在一切之外,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信息印入了脑中:完全性视网膜脱离意味着失明,完全没有光感……
看不见,没有光感……她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两个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迷惘的不知所措,只知道心里空空的,情绪却无波无澜出人意料的平和。
她愣愣的站在病房门口,一寸一寸细细打量坐在病床上英俊的人,他低垂的眼角明明眸光依旧,怎么就突然间看不见了呢?!她无力感知,更无法理解……
女医生整了整眼镜,和病人进行沟通,周宇由坐在病床上,带着淡淡的苦笑。原来世界真的很小,查高,很特别的名字他一直记得,没想到又成了自己的主治医生。
“在这之前眼睛有没有不适症状?”
他尽力通过声音判断对方的位置,身体微微转动方向努力正对着。“有,我经常用眼过度后,眼前发黑,甚至视线模糊的很厉害,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常常遇到此类患者,查医生早已习以为常。“应该之前就有一些网脱的征兆,你没有重视加上这次的车祸,撞击之后导致视网膜完全性脱离。”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愈?”听着他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若墀心里一怔,也许只是出于问题本身。
动了动下巴,短暂的思考后组织语言,查医生说:“手术治疗,……坦白说,你的视网膜属于完全性脱离,即使手术也要承担风险,治愈的几率相比之下也很低。”
“……”人心不是铁做的,沉着总有底线,他又何尝不是。
眼中空无一物,周宇由也凭着习惯垂下眼睑,思考再三他尝试着抬起眸,玄色的眼深不见底。“如果不手术呢?”语气平淡依旧,唯有拧紧的眉稍稍泄露了情绪。
“基本维持现状,相比现在不会有好转也不会变的更坏。只不过要想复明只能开刀,不然永远没机会……你考虑考虑尽早做决定。”
“好,谢谢您!”
“不客气!”查高嘴角极力上扬,他至始至终的坦然、清晰的思维、从容的谈吐和平静的情绪给她一种错觉,他似乎更像患者家属。
她转身走出病房时向定在门口的若墀微微颔首。
本就是让人静养的地方,医生走后病房更加安静,仿佛处在黑幕笼罩的夜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静倏地变了味失了安全感。
掀开背角,他
放在身后支撑着身体的左手摸索着探到床沿,眼里没有一丝光感的他一时间很不适应,眼睛看不见似乎身体也少了些该有的平衡感。双手支撑着身体的重心尽力维持平衡,左腿挪到床边慢慢试探着把它悬着,他尽力感受身边的一切,移动身体,侧坐在床沿,光着的脚尖惦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若墀茫然的看着一切,直到浓烈的刺痛传来,才发觉自己的手指甲不知何时已深深嵌进手掌的皮肉中。
他的手仍然抵着床沿,脚在周围来回试探,除了大理石地面传来的寒意便是一次次探寻之后没有结果的恼怒。他的眉越拧越紧,末了眼眸里带着点点的无助,干脆赤着双脚站在寒意甚浓的地面上,手探墙壁往前走……
若墀这才缓过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宇由的身边,紧紧扣住他的臂弯,紧张道:“下来做什么?”
他的惊讶里带着的窘迫,蓦地被平静取代,微垂空洞的眼眸,坦然道:“我只是想去洗手间。”
“唰”的红了脸,犀牛低头看着他赤着的脚,瞬间鼻尖发酸,控制住了情绪,她丢开挽着他的手,弯下腰捡起床下的拖鞋。
她毫无征兆的松开手,惊地他不敢乱动身体发僵的站着,像个猛然间发现自己迷了路的孩子。
蹲□,握着他的脚踝,犀牛的声音柔柔的。“来,抬脚。”
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找回了一点安全感,重心移动另一只脚,他小心翼翼的让脚抬离地面,……拖鞋茸茸的贴着脚底,他悬着的心才一点点放下。
……
浓浓自嘲的笑容挂在嘴角,心里一阵刺痛,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现在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龟速码字,(~ o ~)~zZ,累累~~累心
那个,有心软的童鞋说,开虐了,心疼了,啥时候虐到头?!咳咳,清清嗓子,包子说:“才刚刚开个头而已啊,嘿嘿~~”
好了,不话痨了,要看留言,留言~~~~~~~~~~~
、小心翼翼
浓浓的自嘲挂在嘴角,心里一阵刺痛,他似乎不得不重新审视现在的自己。
病房配套的卫生间,一眼望穿只不过几平米的小空间里,周宇由整了整裤腰,有拉了拉衣摆整了又整,多次的循环往复,……眼前的黑暗让他好似偏执的一次次重复。
被紧闭的门挡在卫生间外的若墀背脊靠着冰冷的墙壁,默数了N遍一到一百后,越发担忧的她轻叩了几声门板,小心翼翼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