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下吧。”达莲娜看伍德脸色不好,也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因为刚才的失禁儿郁闷。
“不用了,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去。”伍德惯用的命令语气。
“好吧。”
达莲娜开车,伍德坐在副驾驶,一路无话。
伍德的公寓是军队分配的,两室一厅,简单干净。
伍德请达莲娜进门,用一只手为达莲娜泡茶。
达莲娜心想时间不早,自己的家距离又远,喝完茶就要离开回去,不然回去就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明天再去医院做一次按摩吧?”达莲娜提议,“劳累过度,多休息一点。”
伍德不紧不慢地蓄水,泡茶,淡淡答道:“好。”
“训练的事情,过两天再看,反正也不急这两天。”达莲娜继续说。
“好。”又是一个字儿。
达莲娜突然注意到伍德的右腕有点破皮,一把抓过他的手,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伍德被达莲娜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开水差点泼在身上。
“这个怎么回事儿?”达莲娜不依不饶。
“洗澡的时候蹭到了。”伍德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点在意的影子都没有,他经常莫名其妙受点小伤。
“医药箱在哪里?我帮你处理下。”
伍德看着达莲娜作为医生时候的严肃样子,浅浅一笑:“在卧室的床头柜里,你去拿吧,我泡茶。”
达莲娜白了伍德一眼,着急去找药箱。
处理好伤口,喝完茶,时间已经很晚。因为光污染的缘故,天空没有全黑,呈现出瑰丽的彩色。
达莲娜看了眼时间,告辞:“我差不多要走了。”
“我送你回家,你等我拿件大衣给你,晚上天凉。”伍德摇着轮椅去卧室,晚上天冷,达莲娜一个漂亮女人,还穿着小短裙,他不放心让她自己回去。
“我没问题的啦,你不用送我。”达莲娜看伍德已经有倦意,怎好让他送回家。
伍德停下轮椅,转了个身,面向达莲娜:“我不会让一位女士深夜自己的回家的。”
“可是你送我回去,我是你的医生,还要再送你回来。一来二去好麻烦,所以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伍德坐得笔直:“我送你回家,之后打车回来。”
“可是……”达莲娜刚想争辩,看到伍德一脸严肃的脸就噤了声,她总是会被伍德的气场镇住。
“那你在我家住下吧,客房很干净。”伍德毫无邪念地提议。
“不太好吧。”
“那你等我,我送你回家。”伍德滚动轮椅,就要进屋为达莲娜找大衣。
“别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达莲娜无奈,她明白伍德的绅士,可是怎么能够让他跑来跑去?
“你是女士,我是男人,还是一名军人。绝对没理由让你自己回家,更何况你还是我的私人医生。要么我送你回家,要么你住一晚,明早离开。二选一,你自己做决定。”伍德说话毫无商量余地,这是他一向的作风。
“好吧。”达莲娜也不是不知道伍德的为人,极有威严、说一不二,不然伍德也不会在军队混到今日的地位。
“那今天麻烦你了,我住客房。”
“好。”
、牧吉和白某某1
短发女孩名叫白某某,某某不是代指她的名字是两个字,而是真名就是叫某某。
白某某手里抱着基本工程学书籍站在门口大喊,声音清灵灵的煞是好听: “牧吉,你快点好不好?!上学要迟到了!”
被叫做牧吉的男孩把鞋子从鞋柜里面拿出来,整理好袜子,把鞋子套在脚上穿好,再整理裤脚,动作不紧不慢悠闲得很。
“快点好不好?真要迟到啦!”白某某看了一眼手表,“第一节的工程制图,我还要做展示呢!”
牧吉终于在白某某的注视下穿好了第二只鞋子,不耐烦地瞅了一眼急得跳脚的她,道:“我去洗手。”
“洗手?洗什么手?”白某某诧异。
“刚穿过鞋不要洗手啊?多脏啊。”牧吉用你真是个脏丫头的眼神看着她。
“哎呦!”白某某简直要疯了,等到有洁癖的牧吉洗干净手,她可真就要迟到了,“不洗了行不行?你先送我去学校,回来你想怎么洗就怎么洗!”
“不要。刚摸过鞋,好脏。”牧吉说话就要进屋去。
白某某一把抓住牧吉轮椅靠背后面的扶手,不让牧吉进去:“别洗了好不好?反正你的鞋没下过地,比手干净多了!”
对,你没看错,我们的男主角是一位坐轮椅的少年。
细碎的半长头发是白某某挥舞着剪刀亲手剪的,长睫毛双眼皮,琥珀色眼珠,鼻挺唇薄。牧吉不爱出门,皮肤白得吓人,身形相当单薄,身上除了骨头就是皮。木棍似的细腿放在脚踏上,一活动就东倒西歪,左腿还短了一截,只有脚尖点虚虚的点在脚踏上。右脚放在脚踏上微微内扣,经常被白某某调侃成“可爱女孩子的小内八”。
再说白某某,短头发大眼睛,说话大呼小叫没完没了,专业是导弹设计,特长是体育和吃饭,额,好吧,成绩也还不错。总体而言,可以用健壮如牛来比喻。
瘦弱的牧吉怎么敌得过强悍白某某的蛮力,轮椅被白某某硬生生倒着拖出家门。
牧吉奋力滚动轮椅,却无奈没白某某力气大:“白某某,我告诉你!你放手!不然我真生气了啊!”
白某某第一次庆幸幸亏牧吉瘦得很,又轻又没力,不然自己真的拖不动他:“好牧吉,我真的要迟到啦~你行行好,先开直升机送我去学校好不好?你知道我没驾照的。”
牧吉放弃挣扎,扭着身子对轮椅后面的白某某大叫:“你还好意思说?!考驾照总也不过!每天都麻烦我去送你!”
白某某把牧吉拖到停在院子里的小型直升机旁,讨好地对牧吉说:“我不是没你聪明么?一下子就考到了自组机3A执照,这个执照在咱们学校,学生里就你一个人有,所以你帮我一下嘛~真的要迟到了。”
所谓的自组机3A执照,就是指拥有操作自己设计组装的直升机上路的许可证,这个许可证不仅是对直升机操作技术的认可,更是对直升机制造技术的褒扬。除了专业的直升机设计者之外,确实很少有人拥有这个执照。
牧吉这人就是架不住嘴甜,白某某两句夸奖就让他妥协:“好吧,下不为例。”滚了两下轮椅,牧吉停在直升机驾驶位那侧,“去开驾驶舱的门。”
牧吉的小型直升机是自己设计组装的,只能载两个人,不过足够平时白某某和自己使用了。驾驶室的舱门虽然已经比普通直升机矮了很多,可是对于坐在轮椅上的牧吉来讲还是太高。白某某把书递给牧吉,狗腿地跑去开舱门。
打开了门,牧吉把手里的课本甩进直升机,一手抓着舱门,另一手抓着直升机外部的一个特质扶手,对白某某使了个眼色。白某某会意,半托半抱把牧吉弄进了驾驶舱。
牧吉双手撑着往里坐了坐,白某某连忙把他搭在外面的两条腿塞了进去。
“去拿早餐,在餐厅桌子上。”牧吉坐在直升机里,居高临下地对白某某说。
白某某把轮椅收好,塞进直升机储藏箱,小跑回家拿早餐。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牧吉已经绑好安全带,两条腿也用束带束好,脸上带着防反射光的大墨镜。别说,还真挺好看的。
“赶快上来。”牧吉发动直升机,对白某某讲。
“哦!”白某某从另一侧舱门登机,坐在牧吉旁边。
“安全带。”牧吉侧身,伸手扯过安全带为捧着饭盒的白某某系好。
白某某傻笑:“出发,出发!”
牧吉身子扭回原位,调整了下坐姿,手握操纵杆,直升机缓缓离地。
白某某17岁,牧吉大白某某半岁,两个人的父亲是同学、也是密友,两家人交情颇深,连住处都是隔壁邻居。牧吉出生的时候就身体不好,妈妈很早就去世,爸爸在军工厂工作经常不在家。白某某的妈妈就经常一并照顾着两个人,两人一起生活了好多年,既是兄妹、又是青梅竹马。
这段时间,白某某的父母外出度假,留下两个半大的孩子在家。
白某某打开饭盒,里面是一块三文治。目测里面夹着煎蛋、生菜、西红柿、一块牛肉,抹了厚厚的都快要滴出来的沙拉酱,精致而丰富,味道应该不错。
“怎么还有番茄?”白某某挑刺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吃番茄!”
“吃一口会死啊?”如果牧吉没带墨镜的话,你一定能看到他翻了个大白眼。
“可是你昨天明明答应我不放番茄的,你说话不算话!”白某某把饭盒举到牧吉的鼻子前面,非让他看,“你看看,里面好多番茄!”
牧吉一把推开白某某的手,怒了:“有的吃就不错啦!每天早晨睡懒觉,这样还有早饭吃你应该感激!没见过你这样的!”
“可是你答应我不放番茄的!你说话不算话!”白某某昨天上学路上磨了很久,牧吉才答应不放西红柿,谁知今天又反悔,这让她十分气愤。
“我一个残疾人!”牧吉眉毛拧在一处,把直升机改为自动行驶模式,拧巴着身子和白某某较上劲了,“大早晨的爬起来喊你起床,给你做早饭,还送你去上学!你能不能别挑三拣四了?!烦死人了!”
白某某吃软不吃硬,一下子火气也上来了:“别扯那么远好不好?三文治里面加番茄,你说这事儿是不是你不对!”
牧吉脸色一沉,声音倒是降了下来:“让你吃番茄还不是为你好?再多说一句话你给我滚下去!我不伺候你了!”
白某某知道牧吉是真的生气了,她继续争辩肯定会被牧吉赶下直升机的,再加上这事儿真的是自己不占理,干脆噤声,盯着三文治不说话。
牧吉白了一眼白某某,扭过头看前方。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看白某某坐定似的盯着三文治,牧吉终于率先打破沉默:“也没有很多番茄,我加了很多你喜欢的沙拉酱进去。赶快吃吧,等下到学校你就没时间吃饭了。”
白某某有台阶下,当然不至于继续置气,咬了一口三文治,慢慢嚼。味道很不错。
牧吉拉开杂物盒,把一大包湿纸巾丢给白某某。加了那么多沙拉酱进去,等下肯定挤得到处都是,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爱吃沙拉酱。
两个人经常吵架,不过吵完之后扭头就忘。到学校的时候,两个人的气都消了。
牧吉驾驶着直升机在校门口停稳,引得一片瞩目。白某某从直升机上面跳下来,抱着书绕到驾驶室那一侧和牧吉告别。
牧吉帅气地甩了甩头发,说晚上见。
白某某笑得灿烂:“你真不来上课?都到学校了。”
牧吉摇头,带着大墨镜的脸上明摆着两个大字“抗拒”。
白某某也不勉强,道了声再见就转身进了校门。
、牧吉和白某某2
这个时代的教育安排和现在略有不同,六岁正式入学,五年小学,五年中学,再往上就是大学。是以,白某某和牧吉都是十七岁,已经上大学一年了。白某某的专业是导弹工程,每天扒着书画图研究导弹的构造;牧吉的成绩优异,入学的时候是双专业,主修计算机科学,辅修工程制造。
不过牧吉极少去上课,一年来听的课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样平时成绩几乎是没有的,仅凭期末考试拿成绩,不过他除了金工实习之外居然一科没挂,足见试卷答得多好。
明明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牧吉都会送白某某去上学,自己却不进学校。
牧吉十二分介意残疾的身子,极其畏惧别人的目光。只要人一多,他就会十分紧张,感觉所有人都会盯着他看、对他指指点点。中学就开始缺勤,大学之后更是不想去上课。而且在家呆得越久,就越不害怕出门,恶性循环,牧吉现在几乎每天窝在家里消磨时间。
可是白某某除外,牧吉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目光,甚至不怎么在意她的冷嘲热讽。
直升机停在院子里,熄了火。牧吉扯过副驾驶位置上的折叠轮椅——每次白某某离开的时候都会把放在储物箱里的轮椅拿出来放在座位上。解开安全带,牧吉一手撑着座椅,一手去把轮椅拎出驾驶室,放在高台上面——直升机驾驶室太高,停靠在高台旁边,这样就方便牧吉移动,高台下面是一个长长的斜坡,是专门为他建造的。
轮椅很轻便,可是牧吉实在太瘦没什么力气,单手拎出去的动作颤巍巍的。
撑着双臂把屁股挪到驾驶室边缘,把外面那条腿拿出驾驶室,牧吉扭了扭身子,一鼓作气把身子搬上轮椅。之后又把搭在驾驶室里面的另一条腿拿出来摆好,调整了姿势坐好,滑开一步,关上舱门。
两条瘫软的废腿抖阿抖的,有一点点抽筋似的疼,牧吉皱眉。他小的时候是可以架着肘拐走路的,可是越长大越不中用,肘拐换腋拐,腋拐换轮椅。起先是左腿不好控制,后来右腿也渐渐失去平衡,最近几年,两条腿虽然感觉还在,却完全不能动弹了,除了痉挛的之外的时候都是软趴趴的。
白某某曾经开玩笑似的指着他短了一截的左腿说:右脑主管左边的身子,你左边的腿没你右边的腿好,证明你右脑没有左脑好。而右脑的容量比左脑小多了,证明你不怎么聪明,只少是没她白某某聪明。
当时气得牧吉几天没睁眼瞧白某某。
而现在两条腿除了会疼,几乎没用了。是不是自己的大脑更坏了点儿?就算自己会做饭、会开直升机,白某某会不会终于有一天会厌弃自己?更何况自己身体丑陋,每天躲在家里逃避所有人的目光?
牧吉活动了下双臂,背过手去捶了捶背。他今天对直升机进行了细小的改装,方便白某某学习驾驶,滚着轮椅跑来跑去、搬着身子爬上爬下,简直累到半死。
现在牧吉一身汗、半身机油,恶心得他直想吐。
回家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牧吉才感觉稍微清爽了点。吹干头发的时候,牧吉感觉头发有点长,看来要找时间让白某某帮忙剪下头发了。他从不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形象究竟怎样,每次剪头发都由白某某操刀。
厨房里切好了白菜和牛肉,白某某喜欢吃炖菜,尤其喜欢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炖。
洗澡的时候耽误了时间,牧吉赶到学校的时候,学生差不多全走光了。白某某坐在远远的长椅上,正捧着一本书死磕。
牧吉看着远处的小人微笑,给她打电话。
白某某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人名,抬起头看校门外:牧吉坐在直升机里,带着大墨镜,人就那么一小点儿。
“某某,我来晚了。”
“没事啦,我在看书。”白某某把手里的大部头扬给远处的牧吉看,“我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