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宇听到我说话，扭头看到乔依眉，顿时没了笑脸，坐起身问：“你来做什么？”
乔依眉看看我，勉强笑着说：“拍摄任务完成，摄制组一会儿吃过早餐就要离开了，崔导让我……来找找苏旧……”
她的话被赵东宇沉着声打断：“让他们都给我滚，还有你，赶紧滚！”
他的态度异常恶劣，乔依眉张了张嘴，忽然捂住脸转身跑开，没几步就跌了一跤，再次爬起来飞快地跑走。
“乔依眉好歹是你……你……”话说一半，我自觉地闭上嘴，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替乔依眉说话。
果然，他不理睬我，转头看向泛着鱼白的天边，好半天才开口，却是说：“苏旧，你现在清醒了么？他只当你是个替身，一个女人的替身。他这次回来，是给她迁坟的。”
注视他良久，我慢慢说：“我知道，我心甘情愿。再说，在赵二少眼里，我不也只是一个替身么？”
不出所料，他猛地站起来，一脚踹在我腿上，转身就要离开。可走了几步，又返身回来躺下，说，“你就是个傻人，我不和你计较。”
他伸手拉我，“陪我看一次海上的日出吧，以前看过么？”
我摇头，推开他的手，爬起来系好睡袍的带子：“我要回去了。赵先生，再见。”
希望以后都不会再见。
我衣衫不整回到别墅，摄制组个个神色暧昧，却没有人敢说什么。崔浩招呼众人依序上车，乔依眉带着墨镜和大帽子坐到了最后面，没和我说话。
我跟着他们回了市区，回到蓝夜。
不久，我收到了这次拍摄MV的薪酬，比合同上多出很多。
那首MV单曲随即放出打榜，成绩很好，点播率也连续攀升，很火了一把。人们对里面俊男靓女的组合很感兴趣，可因为华星娱乐的刻意隐瞒，很少有人知道那个男主角就是我。裴毅、安妮他们都替我打抱不平，被沈笑禁言，压了下去。
乔依眉也没有再联系我。
之后很久没见到赵家的两位少爷，据说，赵老先生最近身体不好，两兄弟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夺权大战。
再之后，我听到赵大订婚的消息，未婚妻果然是一位英国籍的美人；还听到赵二另寻新欢的绯闻，乔依眉却仍受华星力捧，赵东宇还算有点良心。另外，华星开始捧男星了，据说第一位歌手就是照我MV的标准挑的。
这些消息多半都是从裴毅那里听来的。
他总是为我的身份地位操心，似乎把我也看作了赵大或者赵二后宫中的一员，为我的下堂忧心，为我的前程出谋划策。
我想，我和他们的关系或许就这样了吧。
直到有一天，赵东升忽然打电话来，约我收工后去吃宵夜。
我这才想起，自那天在小岛别墅分别，已经有两个月了。
第13章 第 13 章
这些天裴毅一直赖在我家里住，说怕我想不开会自杀，害我哭笑不得。其实我也知道，这小子不过是想找个地方混吃混喝，闲时有个人能说说话。
晚上收工，我告诉裴毅要和赵东升出去，让他自己回去。
裴毅听了吃惊得瞪圆了眼，然后用力敲我脑门说：“苏旧，你脑子混了，赵东升有未婚妻，就要结婚了！”
我忍不住笑：“你想多了，只是吃一次宵夜。”
他仍很沮丧，纠结良久终于说：“季然让我看好你。你现在又要跟姓赵的在一起，我怎么向他交代。”
原来，是季然让他守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裴毅跺脚摇头：“我也管不了你们的事，我今晚就搬走。一个人还清净！”说完扭头走了。
赵东升的车在外面等着，我上了车，坐在他身旁。他端详我片刻，说：“你瘦了。”
“最近身体有些不好，饮食上就偏少一些。”
自从上次喝多了酒，就落下胃痛的毛病，受些凉吃点喝点刺激的东西都会痛。
他叮嘱我爱惜身体。
到了悦宾楼，赵东升带着我进餐厅，立刻有人领着进了后面的包间。大约都是给熟客准备的，周围很静。
胖胖的厨师长亲自进来询问口味。
赵东升先叫了鲍鱼粥给我，问我还想吃什么。我正有些饿，说还要一笼蟹黄包。他自己却只要了两样素点。
赵东升询问我的近况，我的这点事尽人皆知，所以也没瞒他。出乎意料，他赞成我签约华星，向歌手发展。他说，我有这天赋。
我只笑笑，没接话。华星是赵东宇当家，我不会去自找麻烦。
赵东升见我没什么兴趣，也不勉强，说他这些日子都在英国，公司事情多，一直忙着，所以没能回来看我。
我客气地表示感谢，之后低下头认真喝粥，安静地听他说着异国的风情趣事。他只字不提订婚的传闻，我自然也不会开口询问，可心中总是有些冷。
赵东升没有察觉，问我吃得怎样，我说很好，他露出些欣慰的笑意。
吃过饭，他送我回家。到了小公寓楼下，我再次向他道谢。赵东升微笑：“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客套。”
我笑笑，客气地询问他是否上楼小坐，没想到，他竟答应了。
我带着他上楼，心里有些紧张。
心有预感，推开门，眼前果然一片凌乱。
沙发茶几地板，上下扔得乱糟糟的枕头被子画册杂志，还有一双天地远隔的拖鞋，我大窘。房间平日里都干净整洁，偏裴毅住了几晚就成了狗窝。
“不好意思。”我脸热心跳，忙过去收拾，“我和友人同住。”
他说没事，要过来帮我，我连说不用。下一刻他就从掉落的枕下抽出一张丰乳肥臀的裸/体美人艳照，看着我笑：“你喜欢这样的？”
“不，不是……”我简直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心里先把裴毅鞭挞了一百遍。
他忽然握了握我的手，说：“我知道。”
我一愣，他已松开手站到一旁，低头看着我一件件整理东西。
自从裴毅搬过来住，家中已少有往日的洁净，没想到今日尤其恶劣。他今晚还说要搬走，不知是否已经离开。
赵东升看我里外奔走，笑着问：“你家人不在本地么？也没个人照应。”
我摇头：“家中已无亲人，父亲早早离家出走，母亲早逝，我自小跟阿姨长大。”
他沉默一会儿，说：“往后你有什么打算，在蓝夜扮一辈子的女人么？”尾音里已带了笑。
“怎么会！”我骇笑，“等还清债，我就不唱歌了，做个小生意，空闲时出去看看风景，就挺好。”说着我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普通人的日子，赵先生必定是不同的。”
如同和亲近的人说心事，我愿意对他诉说往事，诉说我渴望的将来。
把客厅收拾干净，我洗了手倒了一杯果汁出来给他。赵东升接过去喝了一口，低声说：“我只想有个人，在我回家的时候，能陪着我吃饭，说说话，看看电视，就足够了。”
我讶然，抬头看他。
赵东升走过来，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神色温和。
我没敢动，眼见着他慢慢靠近，吻我的眼，然后，嘴唇滑过鼻梁，碰碰我的唇，柔声说：“苏旧，我是喜欢你的。”
心跳仿佛要停止一般，喉咙发干，发不出声音。
他微微笑起来，再次吻上来，含住了我的唇。此时我脑中轰轰作响，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隐隐发颤。他揽住我的腰，将我带到沙发上，轻轻抚摸后脊背，亲吻我的眼角，细细的，温柔的。
从小到大，我从未和人如此亲近过。此时，我任由他温情抚慰，心中充满渴望。
这一刻，我愿意和他在一起。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响动，接着钥匙声大作，我顿时惊恐，慌忙推开他跳起来。
锁孔转动半天，好容易开了，是裴毅。
一身酒气，脚步蹒跚。
他摇晃着走到我们跟前，瞧瞧我，又盯住赵东升半晌，指着他笑：“赵先生，你怎么来了这里？啊！是找苏旧的……这里床太小，不如你带他回家……”
不等他狗嘴里再吐狗牙，我扑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连拖带拽弄进了卧房，把他按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
捂着胸口大大喘了几口气，我走出房间，关好门，歉然说：“对不起，没想他这时候回来。他喝多了。”
赵东升微笑：“没关系，天晚了，我也该走了。”
我送他下楼，到了车前，他转身问我：“我过几日要去日本，愿不愿和我一起去？”
我呆住，脑中闪现出刚才的情景，顿时紧张万分，脱口说：“不！我最近不方便。”
他也不多劝，点头说：“好，再联系。”
司机载他远去，夜色苍苍，我心中一阵空落。
上楼回到房中，见裴毅正坐在床上呆看着我，连眼睛里都染着酒意。
“刚和季然喝酒回来。”他说，“季警官升职了。”
“他升职了？”
我确实诧异，季然和裴毅向来是两条道上的人，他于警界升职，却来找下九流的裴毅喝酒，着实奇怪。
裴毅怔怔笑：“他要调往临市，托我照看你。”
我无语。
季然能有好的发展，我也替他高兴。可这人总是把我当作他的责任，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第二日，裴毅还是搬了出去。
中午，我约季然见面。
他穿着簇新的警服，肩章闪耀，整个人都透着焕然一新的精神。我们在茶餐厅的小隔间吃午餐，我向他道贺。
服务生端来两客牛排，他都让放到自己跟前，细心帮我那份切好，将餐盘推过来，笑着说：“苏旧，我离开这里，就没人再纠缠你了。”
我注视着他，郑重说：“季然，我说过，我们是兄弟。你在事业上有所成绩，阿姨会很开心。”
“我会努力。”他收了笑，低头默默切自己那份牛排，好半晌，低声说，“哥，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有些人看着对你百般的好，却未必真心。你……你自己看清。”
我点头，他终究是真心想我好。
临分手，我忍不住叮嘱：“一个人在外地，注意身体。”
“你也是。”
我们握手告别。
季然矫健的身影踏入阳光中，愈行愈远。
他会有大好前程，我知道。
我在乔依眉MV中任男主角的消息慢慢传开，蓝夜冲着我来的客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为了争抢让我陪酒的机会而大打出手，被沈四爷的人压了下去。
蓝夜的客人都得罪不得，裴毅怕再闹事，后来干脆让我开始减少扮女歌手的场次，他说，要让“苏苏”渐渐淡出。
男歌手也好，女歌手也罢，我都无所谓，他安排什么我就唱什么。
只要不少我薪酬就好。
中间还远远见过赵东宇两次，都是来和沈笑谈生意的，行色匆匆，倒是再没来打扰我。不由想起赵东升前几日谈起的去日本的事，不知是否成行。
或许念由心生，第二天一早忽然接到赵东升的电话。他说，明天下午要去日本，问我是否愿意同行。
我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
我想见他。
赵东升的司机很快来取我的证件，说一切都由他去办，什么都不用准备。
第二天到机场的时候，果然一应手续都已齐全。赵东升直接带我登机。直到飞机起飞，我仍犹在梦中。
这次出行，我还没有向裴毅请假。或许是没到最后一刻，我仍不敢相信赵东升真能带我去日本。我决定等下了飞机再和他联系。
赵东升随身带了两个助理和两位公司的高层，几人从上飞机就一直在研究某个项目投资，涂涂写写，也不休息。
他间或回头轻声询问我是否口渴，是否腹饥，是否需要休息。惹得他几名下属在他说话的时候都频频打量我。
我实在不好意影响他们，干脆自己换到隔排的座位，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飞机已经快到目的地了。赵东升正坐在我身旁的座位闭目养神，而我身上则盖着毛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请空乘小姐拿过来的。
到了东京，有公司的人前来接机。
我趴在车窗上兴致勃勃看街上的风景，心里暗暗盘算着游览的去处。听他接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忽然提到赵东宇的名字。
我回过头，他看我一眼，继续低声训斥着对方，看样子是很要紧的生意出了差错。挂上电话时，他脸色阴沉得厉害。
我极少见到他这样的神情，犹豫片刻，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他。赵东升也没说话，拍拍我的手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到了宾馆，他稍稍安顿下，吃了简餐就带着下属匆匆离去。
赵东升很照顾我，他临走专门安排一位助理带我游览，说自己忙完公事就会来陪我。可他一直忙，我竟是好些天都没见到他。
好在日本与国内不同的风光吸引了我，这位助理尽心尽力做导游，带我去了各处名胜，真是不虚此行。在伊豆泡温泉的时候，看到周围成双成对的恋人，我不由想起赵东升，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有一天，赵东宇居然打电话来，询问我的近况，被我客气地搪塞过去了。他最后从话筒中传来的两声冷笑，让我后脊背直发毛。
几天之后，助理一脸轻松地说，老板要回来了，于是立刻结束行程回到东京。随后，他把我扔在酒店去接机。我这才知道，赵东升竟是来日本当天就飞去了香港处理紧急事务，难怪我再没见到他。
我心中惊骇，再问什么，助理已三缄其口。
晚上，我在餐厅见到了神色疲惫的赵东升，我们享受了一场温馨的晚餐。
然后，他说，明天一早乘早班班机回国。
我说好，随后便低下头默默喝着味噌汤猪汁。
他大约看出我的不快，抚摸下我的头顶，说：“对不起，公司出了些事，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没能陪你。下次有机会再带你来。”
我们住的是豪华套房，一间客厅，两间客房，一个浅浅的晚安吻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这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想到，这次东京之行，竟是我一个人的出游。等再次相见，已是归期。
我没有休息，当晚就回到蓝夜，可裴毅却通知我，我已经被辞退了。
第14章 第 14 章
听到这消息，我愣了。
裴毅无奈说，老板坚持，他实在没有办法。
确实，错都在我。那日到日本后我早已忘记向裴毅请假。作为蓝夜员工，数日来音讯全无，也难怪老板不留情面。
我只有去找沈笑。
沈老板不恼不怒，神色平和告诉我，鉴于我和赵家兄弟的关系，蓝夜不能再留我了。最后，他说：“苏旧，你好自为之。”
裴毅陪我出门，他拉我去一个路边大排档喝酒。几个凉拌小菜配上一捆啤酒，足够我们坐上一晚。
此时，我也只想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