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桌的菜，八个位置，很有点当年乾清宫家宴的感觉。
当然气氛是完全不一样了。
胤禛坐在主位，又吩咐人小心扶着胤禟在他身旁坐下，胤祥坐在他另一边，胤禩挨着胤禟坐着，再过去是胤祯胤俄，还有两个空位是俩还没来的人。
胤禛没有动筷子，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动，当然除了胤禟，他夹了一筷子菜到旁边胤禩的碗里，招呼他和另外两个：“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其他人，本宫允了。”
胤禩几个有些为难，胤祥往胤禛身边靠过去一些，小声道：“四哥，你这位皇后是不是宠太过了，恃宠而骄真不是件好事啊。”
“他得意不了多久的，”胤禛冷冷回了胤祥，之后提高了声音对胤禟道：“二哥他们还没来，你就算不给朕面子等等他们也不为过吧？”
胤禟不以为然：“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说不定白日宣淫去了现在还在床上下不来，难不成要我们一个个饿着肚子在这等他们？”
“小九儿，别以为你肚子里怀了老爷子爷就不敢抽你了……”胤礽凉飕飕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接着就是一鞭子下来，正抽在胤俄身边的地上。
被鞭风带到的胤俄很不忿却敢怒不敢言，对这位坏脾气的太子爷，上辈子的阴影还在他实在不敢得罪，且他又不像胤禟有附身符在身，所以他张了张嘴巴，在胤礽一眼扫过来的时候还是乖乖闭了嘴。
胤禟皱眉，低声问胤禛：“你不是没收了他的鞭子吗？”
“是没收了……”
“我又新弄了一条送他～”随后跟上来的胤禔笑着解释。
众人嘴角抽抽，敢情这位自己皮痒还要连累大家跟着受罪。
“这叫夫妻情趣，你们懂啥～”
胤禔话音刚落，就被胤礽拧住了耳朵：“你再说一句！”
“不说了，不说了，你坐～”
胤礽冷哼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胤禔从腰间荷包里掏出样东西冲对面的胤祯示意：“小十四你要的东西，接着。”
东西扔了过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胤祯伸手接住。
胤禩一看是个药罐子，狐疑问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胤祯心虚得根本不敢跟他对视，移开了眼，随口说道：“上次我看大哥那个跌打膏挺有效的，问他讨的。”
“我看不像，小十四你在说谎。”胤禟套着指套的手指轻点桌子：“你拿的这个瓶口细长的瓶子根本装不了那玩意儿，你还是从实招来到底是什么？”
胤祯满脸尴尬，胤禔却憋着笑意，众人不明所以。
胤禛冲他伸出了手，不容抗拒道：“呈上来，给朕看看。”
“还是别看了，四哥，没什么好看的。”
连四哥都喊出来了，更加证实了他做贼心虚，胤祯越是这样，胤禛就越打定了主意要弄个明白。
东西从不甘不愿的胤祯那到了胤禛手里，胤禛拔开塞子闻了闻，是带着奇特香味的液体：“这是什么？”
“就是那个……就是……”胤祯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直说了吧，你们也别为难小十四了，”胤禔笑眯眯地开口道：“这个是蒙古人制的宝贝，只要滴一滴在枕头上，小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起作用，自然是增添闺房之乐……是吧，保成～”
胤礽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默认了他的话。
而胤祯已然是窘迫得满脸通红，当然他其实并不是什么纯情少年，纯粹是他想把这东西用在胤禩身上试试，结果还没用上就被抓了现行了……
胤禩抽了抽嘴角，又看到憋笑得很辛苦的其他人，更觉颜面无光。
胤禛淡定地把东西揣进了怀里，道：“这个朕没收了。”之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胤禟一眼。
胤禟笑话没看成，还把自己坑了，心中不爽，突然就捂住肚子大声呻吟起来。
其他人皆是一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胤禛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吩咐胤祥：“快去传太医来。”之后把人抱了起来进了里屋。
第 21 章
胤禛以及一干人等被接生的嬷嬷们恭敬地请出了产房，林俏的一只手被胤禟抓着，手背上已经掐出了血痕，胤禟满头大汗，双脚被架起，嬷嬷在身下不停催促：“用力，再用力，小阿哥就快出来了。”
“爷没有力气了……啊——”胤禟已然是语无伦次，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原来女人生孩子竟然是这般疼的……
“娘娘，您再使把劲啊！”林俏也急得是满头大汗，恨不得亲自上阵替胤禟生。
“不行，好痛，我没力气了……”胤禟胡乱地摇着头，心中却恨得牙痒，一会咒骂罪魁祸首胤禛（虽然其实这个孩子原本并不关胤禛什么事），一会又咒骂还没出来的小东西两辈子就没让自己安生过。
“娘娘您使劲啊，一定要十指全开小阿哥才能出来。”
嬷嬷再次催促，胤禟却是疼得奄奄一息，满脸惨白，眼见着就要昏死过去。
守在产房门口的众人，听着里头传来的一声声惨叫，一个个眉头都锁得死紧。
胤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暗暗想着回去就把某个不知节制的人踢下床同样的事情他绝对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然后面上装着淡定的掏出些棉絮，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塞住了耳朵。
胤禔抽了抽嘴角，伸手扯出他耳朵里的棉絮：“你做什么呢？”
“爷听着心烦，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生出来？”
“没这么快，至少得要两三个时辰。”
“你倒是挺有经验？”胤礽飞眼刀子。
胤禔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他总不能说以前盼儿子盼疯了，福晋每次生孩子他都蹲房门口守着结果每次都失望吧……
胤禩从胤禟进去之后就没闲着，从这边走到那边，再从那边走到这边，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胤祯实在受不了了，上前一步把他拉了过来，按进了座椅里：“你乖乖坐着，别走来走去了晃得我眼晕。”
“我担心……”胤禩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但是自胤禟进去起他就觉得脑门隐隐作疼，一想到里面那个正在生产的人是自己的九弟，尤其生的那个还是他不怎么待见的那个爹，各种奇怪复杂的感觉就全部涌了上来。
“我知道你担心，我也担心，”胤祯捏起胤禩的手，揉揉捏捏，趁机吃豆腐：“不过我们在这干着急也没用不是，还是耐心等着吧。”
旁边的胤俄听了冷哼道：“小十四，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下次八哥生娃娃的时候你还会说这话吗？”
胤祯弯起嘴角：“我比较期待十哥你生娃娃的场景。”说完暧昧的目光又扫了一眼胤祥。
胤祥和胤俄对视一眼，同时扭头。
胤禛从把胤禟送进去之后出来就没说过一句话，沉着张脸盯着房门，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好吧，只有胤祥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暗笑，四哥其实是紧张了吧？
房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胤禛的眉头锁得更紧，胤祥两步挪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你到底是在担心大的还是小的？”
“他是朕的皇后。”
“那就是担心大的？”
“朕不想改变了历史。”
“那还是在担心小的……”胤祥小声嘀咕：“历史早就改变了，他肚子里那个是不是老爷子都没关系了吧。”
“什么叫是不是老爷子都没关系？”
“早产了两个月啊，谁知道生出来是个什么东西，说不定是个丫头片子呢。”
“你可以闭嘴了。”
“娘娘，您再加把劲啊！”
产房里，众嬷嬷们哭的心都有了，眼前这个是皇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们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不行，我不行了，不……”胤禟气若游丝，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林俏急得一边掉眼泪一边掐他的人中想要他清醒些。
“这样不是办法，还是去请示皇上吧。”经验最丰富的老嬷嬷站了起身，看胤禟的眼里竟是带上了些怜悯，这样的情况下，只能保住一个了，即使是皇后，十之八九也还是被牺牲掉的那个，这就是做女人的悲哀。
小太监出来抖着身子在胤禛面前跪了下来，说明了里面的情况：“嬷嬷说，娘娘和小阿哥只保得住一个，请皇上抉择。”
他的话音刚落，胤禩和胤俄两个已经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冲进了产房。
胤禛的面色又沉了几分，紧闭着的唇不发一言。
胤祯冲上来，大声嚷道：“还考虑什么？！当然是保大的！”
胤禛仍然没开口，小太监也不敢动。
胤祥有些担忧地喊了胤禛一声：“四哥？”
连胤礽和胤禔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等着他做选择。
“朕去看看。”
“小九，你醒醒，”胤禩又塞了一片姜片到胤禟嘴里，用力揉搓他的脸：“你醒醒，你看看我是谁。”
胤俄也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揉揉掐掐想要他意识清醒些。
胤禟艰难地睁开了些眼睛：“八……哥……”
“是我，你清醒一点，马上就好了，孩子一定能顺利生下来的。”
胤禟下意识地摇头，不行，太艰难了，他根本就办不到。
“九哥，你别这样，一定能生下来的，咬咬牙很快就好了！”胤俄看着意识越来越模糊的胤禟，焦急地喊出了声音。
胤禟的眼睛不停地阖上又睁开再阖上睁开，恍惚间目光越过胤禩的肩膀看到了立在房门口那人挺拔的身影和那双幽深的眼，他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完全使不出力气来。
胤禛一只脚刚踏进房门就被面前跪着的太监嬷嬷拦了住。
“皇上，请您在外面候着，奴才们怕血污会冲撞了您。”
胤禛瞥了一眼床的方向，沉声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奴才们无能，娘娘和小阿哥，只保的住一个，请皇上明示。”
胤俄抓着胤禟的那只手又紧了紧，胤禩眼中的担忧之色越甚，胤禟再次艰难地眨了眨眼，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些许自嘲的笑意，自己这辈子果然还是不能善终，还是这么丢人的死法……
“小九/九哥！”
伴随着胤禩和胤俄的喊声，失去意识前，胤禟的最后一瞥，是那人快步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第 22 章
胤禩见到胤禛过来；主动让开了位置；胤禛把已经陷入昏迷的胤禟扶了起来；让他靠进自己怀里；一边帮他揉按人中穴；一边问手忙脚乱地太医：“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皇后清醒过来？”
“请皇上回避，让微臣为娘娘施针。”
“朕就在这看着，你动作快些。”
“皇上，小阿哥再不出来，怕会……怕会……”嬷嬷原本想说怕会窒息而亡，被胤禛冷冷一眼扫过来吓得慌忙闭上了嘴。
“先救醒皇后再说。”
太医捣鼓了一阵，胤禟终于又睁开了眼，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目光扫过满脸担忧的胤禩和胤俄，最后落在了面前胤禛的身上。
胤禛用力握紧了他的手：“朕不许你有事。”
胤禟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是很恨朕吗？你不是想报复朕？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拿什么来报复朕？”
连安慰人都是这么不顺耳的话，胤禟气得都想笑了，却没有力气反驳他。
胤禛又低下身子，凑到胤禟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胤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想知道的话，就活着把孩子生下来。”
还在房门外守着的三人也急了，尤其是胤祯，要不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他一早就也冲进去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动静？”
“老四他不会真打算放弃胤禟来换老爷子的命吧……”胤禔小声嘀咕被胤礽狠狠瞪了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换你你会怎么选？”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爷也进去看看。”
“等下，”胤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了个罐子出来：“这个你拿去给胤禟试试，也是蒙古人惯常用的药，上次你……这个身体难产也是用这个救回来的。”
“你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胤礽拿了药就大步进了房间，胤禟被胤禛抱着胤禩胤俄及一众嬷嬷围着还在痛苦地挣扎，孩子却仍然是迟迟不下来。
“把这个吃了。”胤礽过去拨开胤俄，用力捏起胤禟的下巴也不跟其他人解释半句直接就灌了下去。
胤禟被呛得直咳嗽，胤俄拽住胤礽的胳膊质问他：“你到底给九哥吃了什么东西？！”
“别吵！”胤礽甩开他，直直盯着胤禟：“现在什么感觉？”
胤禟先是摇头，片刻之后突然动了动手指，体内早就流失了的力气竟然慢慢回来了！
胤禛一直紧锁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再次凑到了他的耳边，柔声道：“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胤禟微微点了点头，扣紧了他的手。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接生的嬷嬷突然喊了起来：“头出来了！小阿哥的头出来了！娘娘再使劲啊！”
胤禟仿佛受了鼓舞一般，用力咬紧了牙关。
胤禩几个都不忍心再看下去，齐齐别开了眼，心中五味杂陈，有对上辈子大小福晋们的愧疚，有对自己惨淡前途的担忧，当然更多的是对胤禟现在这情况的紧张和同情。
“啊——！！”
随着胤禟拼尽全力地一声尖叫，满身血污的孩子终于是滑了出来，而胤禟也瘫软在了胤禛怀里，再次失去了意识。
太医们一拥而上。
“是个小阿哥！恭喜皇上是个小阿哥！”嬷嬷太监们兴奋地报喜，胤禛的注意力却一直在被太医围着的胤禟身上。
脐带剪断，嬷嬷用锦布把孩子抱了起来，片刻之后突然大惊失色，胤礽见状，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小……小阿哥满脸青紫……没有气息了……”
孩子从嬷嬷手里到了太医手里，胤礽胤禩几个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
胤禛的目光也从胤禟身上收了回来，瞥了眼那孩子，问太医道：“救得活吗？”
太医们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半响，最后战战兢兢地跪下道：“臣等无能，请皇上恕罪，小阿哥……怕是不行了。”
而胤禟这个时候却突然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