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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事情到此为止,如果呼延平当真是逃亡而去,军法司看在贺兰雄的面子上,或者并不肯下大力气来追捕,此事敢就过去了,代价只不过呼延平从此就见不得光了。但是呼延平就不这样想,在他的脑子里,自己一个匈奴贵族,抢了一个平民的女子又算得了什么,居然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不能正大光明地回来,他失去的可就太多了,别的不说,单是这呼延一部的族长,他是绝对当不成了。羞恼之下,此人竟然想出了一个绝户法子,带着那两个帮手,潜入到农庄之内,将那个苦主又是一刀毙命,竟然连那苦主不满五岁的孩子也杀了。
第三军区的农庄毕竟还是军队编制,庄子里的人纵然不是正规军队,可总也是卫军出身,呼延平初来乍到,不知底细,虽然成功杀了人,但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就难了。
惊动了庄子里的人后,呼延平趁着庄子里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包围他,挥刀便冲了出去,他是冲出去了,但两个帮手却被留了下来。
这一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这个庄子整整一个连的卫兵当即便拿起了武器,冲向了昌吉,沿途又联络了附近的几个连队。
第59团团部得报之后,大惊失色,几个庄子合在一起也不过三五百人,如果与呼延部起了冲突,以呼延部上千骑兵的战力,岂不是自取灭亡?一边向师部报急,一边通知隶属于第59团的所有兵力一起赶往昌吉。而第三军第七师得到急报之后,又是一边往军区报,又一边集结了第七师的人马赶往昌吉,孟壮可是正规部队出来的,很清楚以第59团的那些人手,是万万打不过呼延部骑兵的,这要是冲突起来,那就是大事了。只有自己去了,才能约束得住他们,也只有集中了占有绝对优势的兵力,才能使呼延部不敢行凶。
这一来,便使得短短十余天内,竟是将昌吉呼延部大营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这一次,却是将逃出来的凶手呼延平也困在了呼延部的昌吉大营。
第七师师长马壮要求呼延灼交出凶手呼延平,呼延灼自然不肯,双方就此僵持下来,到了此时,孟壮也是骑虎难下了,死的是自己的部下,而且凶手手段歹毒,无法无天,如果自己就此撤兵,只怕手下的士兵当场哗变也说不定。也只能硬着头皮围了这里,只一心等着军区高层来处理此事。
消息传到濛池,贺兰雄大惊,立即便奔赴昌吉,而迎接王剪一行人等,自然便只能交给赵希烈了。比起迎接王剪,自然是昌吉这件事更重要。
在王剪踏进濛池的时候,贺兰雄也到了昌吉。
“司令官。”孟壮一脸的胆战心惊,他原先是许原的北方野战军的一名团长,在与东胡作战之中深受重伤,不再适宜踏上战场便转到地方卫军,后来又因为自愿来到第三军区而升一级,并不熟知贺兰雄的脾气,眼前自己的部下闹出如此大的事情,只怕司令官饶不了自己。
“你什么都不用说,具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做得不错,如果来得人少了,只怕呼延部就会杀出来,你又约束住了部下没有冲进去,已经很难得了。”贺兰雄道。
“谢司令官体谅!”孟壮眼睛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这一段时间,他可是提心吊胆,生怕那一个不晓事的挑起事端,那可便是一个火星掉进火盆里,是怎么也按不住的。“可现在怎么办啊?这呼延平是呼延灼的独子。”
贺兰雄望着远处的呼延部老营,叹了一口气,“你在这里约束部下,我去见呼延灼。”
“司令官!”
“呼延部既然内附归顺我大汉,自然便应遵守大汉律例。”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汉旗天下(30)交人
呼延灼完全没有想到,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冲突的事情,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一地步,近十天来,聚集到昌吉老营之外的汉军士兵已经多达数万人,整个五十九师的士兵全都赶了过来,不仅是士兵,还有他们的家属。
在呼延灼看来,这些人虽然不堪一击,他们甚至连一个战斗阵形也没有列出,就这样乱哄哄地乌七八糟地聚集在老营之外,但架不住人多啊。更何况,现在的他,又怎么能随意出手呢?第五十九师的孟壮在盼着军区高层快点过来,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贺兰雄来了,一切便会变得好起来。
贺兰雄是第三军区的最高长官,他还是汉王的大舅子,是汉王的患难兄弟,更重要的是,他是匈奴人,是自己的同袍,只要他来了,那些汉人自然不敢再闹,只是这一次事情闹得太大,只怕自己要付出的代价也更大。但是只要能保住儿子的命,他也愿意付出。
在双方急切的盼望之中,贺兰雄终于出现了,看到贺兰雄的旗帜出现在昌吉老营之外,呼延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昌吉老营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贺兰雄自然是他们的救星。
贺兰雄拒绝了贺兰捷和孟壮两人派出护卫的要求,单人独骑向着呼延部的昌吉老营走去。
老营的辕门在贺兰雄的身前敞开,呼延灼焦急之中带着欣慰之色迎了上来。
“贺兰兄弟,你总算是来了,你来了就好,你来了就好,你看。我并没有向他们发起攻击,虽然他们不堪一击。”呼延灼道:“我们呼延部还是顾全大局的。”
贺兰雄扫了一扫老营之内,所有的呼延部精壮男人都全副武装,牵着战马聚集在老营中,营里,即便是老弱妇孺也都拿起了武器。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对呼延灼道:“呼延兄弟,里头说吧!”
两人走进大帐之内,盘膝坐在了毡毯之上,早有人端上了奶茶,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贺兰兄弟自濛池急急赶来解呼延之围,我是感激不尽啊!”呼延灼道。
“事情怎么就搞到这种地步呢?”贺兰雄叹气道。
“都是你侄子不懂事,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了,现在被我用鞭子抽得起不了床,贺兰兄弟。只不过是几个贱民而已,我已经愿意陪偿他们了,即便死的几个人是贵族,我所出的赔偿金额也足够了,可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贺兰兄弟,他们这是欺负我们是匈奴人啊!你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可不能任由这股风气民展下去。这样下去还得了?”呼延灼愤愤不平地道,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贺兰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端起面前的奶茶,慢慢地喝了一口,“呼延兄弟,你离开濛池的时候,我送给你的大汉律例。你看了没有?”当初呼延一部到昌吉的时候,贺兰雄专门送了十本大汉律例给他,而且还特意翻译成了匈奴语言,再三叮嘱呼延灼要仔细阅读。
呼延灼脸上露出了一些尴尬的神色,“兄弟我正在看。正在看。”
贺兰雄看着对方的脸色,便知对方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当一回事,“大汉律例总纲第一条,就是凡大汉子民于律法面前皆平等。”
呼延灼嘴角抽了抽,“呼延兄弟,中原的国家,那一个不是这样宣称的,可实际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你还不清楚吗?”
“我很清楚,但我们大汉与他们不同,我们不但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呼延兄弟,在我们大汉,没有贵族与平民一说。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在大汉,除了王室是不可侵犯的,其余的人,都只是大汉的子民。”贺兰雄一字一顿地道。
呼延灼脸上变色,“贺兰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兰雄一口将杯子中的奶茶喝尽,将杯子放在了地上,没有看呼延灼,而是自顾自地道:“当初我匈奴人大败于秦人之手,王庭被灭,无数的匈奴人倒伏在草原之上,处处可见死殍,数十万匈奴人茫然不知去处,这个时候,是汉王收留了我们,他给了匈奴人安身立命的地方,接纳那些精壮男人几乎死光了的匈奴部族,给他们起了房子,发了粮食,匈奴人这才得以苟颜残喘,找到了一条活路。但是呼延兄弟你也知道,在边区,我们匈奴人与当时的不管是燕人也好,还是赵人也罢,也是仇痕累累啊,当匈奴人当初归附汉朝的时候,双方也发生了不止一次的冲突,你知道王上是怎么处理得吗?”
呼延灼的呼吸沉重起来,却没有搭话。
“当年这样的冲突案子一共有数十桩,汉王亲自下令处决了上百人,这其中匈奴人二十七人,当时的征东军所属七十余人,里头不乏跟着汉王东征西战的老兵。因为这个老兵在归附的匈奴人中,偶然发现了他的仇人,数年之间,一次掠边之时,这个匈奴人杀了他的全家,只余他一人逃脱,这个匈奴人这时候已经残废了,这个老兵一刀将他捅死在地上。”
“这个老兵是王上的卫队士兵,立下过赫赫功劳,但是王上仍然下令将他处决了,处斩他的那一天,无数人跪地为他求情,不但是军中士兵,也有那些归附的匈奴人,但王上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没有人情,没有弹性。”
“你想告诉我什么?”呼延灼声音有些颤抖。
“至此以后,双方之间虽然还是有仇恨,偶尔斗殴还是不绝,但再也没有出过一次人命,十余年来,在朝廷的不懈努力之下,匈奴人与汉人已经完全融合到了一起,双方互相认同,亲如兄弟。这一次,是大汉立国以来的,汉人匈奴人之间最大的一次冲突。”
“我来,不是来救呼延平的,而来带走他的。”贺兰雄直视着呼延灼。“呼延平违反了大汉律法,他必须受到惩罚。”
“按照你们大汉律法,他会死吗?”呼延灼脸色发白,呼吸急促。
贺兰雄叹了一口气:“呼延平第一次犯事,是抢掠凌辱妇人的罪名,虽然那妇人最后死了,但按照大汉律法,也不见得就会判他死刑,必竟你们刚刚归附,不熟悉我大汉律例,还是有从轻一说的,再加上我的影响力,至少可以保住一条命,但呼延平胆大妄为,竟然去杀了苦主一家,其中还有一个四岁的娃娃,呼延兄弟,就算是在以前,你觉得这样的罪名,还有活路吗?”
“平儿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贺兰雄肯定地道。
呼延灼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如果我不肯交呢?贺兰兄弟,我呼延一族还有上千战士,还有数千族人,我们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你,你逼得我急了,可不要怪我不讲兄弟情谊。”
贺兰雄抬头看着须发皆张的呼延灼:“呼延一部从当时的数万族人,数千战士,到得今天这一地步,好不容易有了安身立命的场所,有了好的奔头,呼延族长当真要再一次将他们带入死地吗?冲突若起,你们还有地方可去吗?你要为了你的儿子,将这数千呼延族人都送入地狱吗?”
“就凭这外头区区一些乌合之众?”呼延灼傲然道:“我一个冲锋,就可以打垮他们?”
“然后呢?”贺兰雄淡淡地问道:“你们去哪里?咱延族长,现在的大西北不是以前了,这里,遍布着第三军区数十万军民,每一个农庄,都是一个堡垒,你能往哪里去?你从什么地方去获得补给,抢吗?这些农庄或许不能与你野战,但他们缩回农庄,就是守卫有余,一支无法获得补给的队伍,你能撑多久?”
不看呼延灼的脸色,贺兰雄自顾自地道:“更别说在大西北,还有我正规军,现在第三军区有正规骑兵三千余人,有正规步兵近五千人,你觉得你有坚持多久?战事一起,我敢断言,用不了多少天,你呼延一族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呼延族长,为了你呼延部数千人的性命,将呼延平交出来吧。”
呼延灼双手颤抖,“平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绝不会交出他来的。”
贺兰雄缓缓地站了起来,“呼延族长,你好好的想一想吧,是以呼延平一人来换整个呼延族的平安还是让他拖着你们一起去死,我相信你会有一个正确的决断。我会在大营之外等你的回复。”
贺兰雄站了起来,有些怜悯地看了一些呼延灼,大步向外走去。
外面,对峙依旧,贺兰雄刚刚走到辕门之时,身后已是传来了呼延灼的呼喊声,贺兰雄回过来的,看都会忽然之间如同老了十数岁的呼延灼正向他走来,在他身后,两名呼延部战士牵着五花大绑的呼延平。
贺兰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贺兰兄弟,给他一个痛快。”呼延灼将拴着呼延平的绳子交给了贺兰雄。
“他将会受到大汉律法的公正审判。”贺兰雄缓缓地道。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汉旗天下(31)分化与融入
呼延平被交了出来,这桩将第五十九师整个区域都搅乱的突发事件在一般人看来是结束了,原五十九师士兵们心满意足,司令官仍然是他们尊敬的那位公正无私的司令官,并没有因为犯事的是他的同袍族人而徇私。但在贺兰雄的眼中,这件事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交呼延平交给军法司来审判,他和他的同伙肯定是难逃一私,呼延部与汉兵之间的矛盾则会因为这件事情加深,会不会再引发更重大的冲突事件并不能确定。
“首先要避免再有类似报复的恶**件出现,司令官,我建议由贺兰捷带一部骑兵前往昌吉左近驻扎,有他们在,双方必然会收敛很多。”赵希烈揪着胡子在屋里走来走好几圈之后,站定了之后对贺兰雄道。
“这样会不会引起呼延族的疑虑和反弹?”贺兰雄有些担心,“第五十九师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呼延族就说不准了。”
“可以以该部在昌吉进行演习为由驻扎,将驻扎理由通报给呼延族,就算他们有疑虑,也说不出什么。”赵希烈道。
“可这只是治标之策啊,不能治本,我们总不能将呼延族彻底隔绝开来,你说是不是?”贺兰雄道。
“当然,第二步,就是要分化呼延族了。”赵希烈此时已经想通了全盘,胸有成竹地道:“司令官,呼延一族刚刚抵达我大汉,对我大汉的一切事情都不大明白很熟悉,所以族人们也只能紧紧地团结在族长周围,事实上,以前他们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族民只不过是族长的附庸而已。我们只要让这些族民明白,他们完全可以独立地活得很好,必依附在他们族长身边还要更好的话,呼延一部就再也不可能用多么大的破坏力了。”
“具体怎么做呢?”
“第一,贺兰捷不是在那里演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