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荃脸显尴尬之色;”那还不是看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续了我郭家香火的缘故;些许家中小事;便由得她去;但在公事之上;她要敢滋牙;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高远看着郭荃;开心不已;郭荃进入到扶风军中之是;便已年过四十;当时一介奴隶的他;又去哪里说媳妇;后来官儿越当越大;却也越来越忙;他又感恩戴德;拼命做事;竟是完全没有想到解决个人问题;后来还是高远看不下去了;委托吴凯做媒;说了现在这个媳妇;郭荃虽然年纪大了;但官高权重;又深受高远信任;这说来的媳妇却是辽西一家富豪的女儿;嫁给郭荃之时;还不到二十岁;当时说这门亲时;可是让郭荃吓了一跳;心中颇为疑虑;还是吴凯好说歹说;才让他放心娶了这个媳妇;第二年便给郭荃添了一个儿子;本来老夫少妻;郭荃便有些心虚不已;有了儿子;女人胆气便更粗壮了;高远从监察院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位工部尚书家里的葡萄架子可是经常要倒的。
城墙之上;号角之声悠扬的响起;紧跟着号角响起的;是欢庆的锣鼓之声;郭荃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王上;吉时马上要到了;还请王上移步前往剪彩。”
“好;这事儿我爱干!”高远笑吟吟的随着郭荃向那辆马车之前走去。
马车的旁边;站了十数个挎着包裹的乘客;他们是这第一辆通车的乘客;都是往来于两地的小本商人;本来只是买了这辆通往积石城的马车的车票;却万万没有想到中了大彩;这辆车竟然是两地驰道贯通之后的首辆客运马车;他们自然不知道;能出现在这里;他们每个人的资料都受到了监察院的严密审察;确认无虞之后;才让他们出现在高远的面前。
“参见都督!”十几个乘客看到高远过来;一下子全都跪倒在地上;一听他们的称呼;高远便知道这都是积石城的老人;也只有那些老人;才会在现在;仍然称呼他为都督。
“都起来都起来;今天你们是客人!”高远哈哈笑着;”你们都是积石城的老人了吧?”
几个胆子稍大的商人纷纷应是;七嘴八舌地向高远禀告他们经营的生意儿;这一次来蓟城是来干什么的;高远倒也不烦;微笑着与几人应答;直到郭荃在一边摧促他才笑着道:”诸位请上车吧;车子可马上就要走了。”
在车的前方;两名侍卫手牵着一段红绸拦在马车的前方;赶车的马夫是一个退役的伤残骑兵;没了一条腿;看到高远过来;早已从马车上蹦了下来;向高远行了一个军礼。
“征东军赤马营左翼第三哨哨长王二虎见过都督!”
“老兵了!”高远拍着他的肩;”怎么样;日子还过得去么?”
“过得去;好过得很!”王二虎激动的满脸泛红;”小人虽然没了一条腿;但退役之时;部队给了丰厚的抚恤金;现在我用这些抚恤金入了四海商贸的股;每年的红利便足以支持全家的生活;小人骑术好;虽然没了腿;骑不得马了;但赶车却是又快又好;车行便雇了小人来赶车;每月饷银二两;虽然辛苦一些;但这收入却着实不错。”
“好;你们过得好;我才安心!”高远高兴地点着头;”今天你赶这第一辆马车;可得发挥你的特长;又快又好地将这些客人安全送到目的地!”
“是!”王二虎干净利落地答道。
第九百八十二章:煌煌汉威(106)
咸阳;秦王宫;仍然是那座黑色大理石铺就的空旷宫殿之中;不时传来阵阵的咳漱;李信以大殿门口驻足片刻;听闻着内里传来的声响;脸上略带上一丝伤感之色;再英雄的人物;也经不起时间和病痛的折磨;这两年;王上的病情是愈加严重了。
一名挎着药箱的医师在几外内侍的陪同之下从内里走了出来;看到驻足在外的李信;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
“见过大将军!”
“丁医师!”李信双手抱拳还了一礼;丁一是秦王的御用医师;也经常给秦王最信任的臣子瞧病;李信便是其中之一;双方都是极熟识的人。
“王上的情况还好吧?”李信有些担心地问道。
李信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王上的病根是早年落下的;以前王上年轻;身体壮;也不太注意调养;现在年纪大了;这些伤病集中爆发起来;便是铁打的汉子;只怕也撑不住啊;这也就是王上;换作别人;早就油尽灯枯了。”
“这么严重?”李信震惊地问道。
丁一点点头;”我竭尽全力;亦是只能延缓病情的严重趋势;于大局却是没有什么补益。”
李信有些怆然;”连你丁医生都这么说;只怕这世间再无有能为王上妙手回春的人了;王上;才刚过五十呢!”
“大秦君王;无一不是在战场之上厮杀度过青年时代的;什么样的苦没有受过;身体都或多或少有隐忧;大将军;咱们大秦朝这么多年;有那位君王的寿数是过了六十的。”丁一摇摇头;”我竭力相劝让王上不要在为政事心忧;安心静养;或许还可有一线挽回的机会;可咱们的这个位王上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看着丁一佝偻着身子离去;李信忧怔半晌;这才举步向内走去;这些年;为了给秦武烈王调理身子;这位医术卓著的医师也是耗尽了心血。
空旷的大殿之内;秦武烈王不再是赤脚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放上了一张床榻;虽然现在正是酷暑季节;但秦武烈王的身上仍然盖着褥子。
“你来了!”看到李信大步而入;秦武烈王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身边的侍卫赶紧拿过一个靠枕;垫在了秦武烈王的后腰之上。”坐!”
床前并没有座位;李信也早已习惯了;一撩袍子;便盘腿坐在了床榻之前。
“刚才你在外头碰到了丁一了吧;我的情况;想来你也大致都了解了。”秦武烈王浑然没有大病缠身的颓废;语调轻松地问着李信。
“王上;丁一说您只要放下那些忧心的事情;安心静养;必可延年益寿。”李信声音有些哽咽;”嬴英这些年也历练得够了;将他调回朝中;协且王上处理政事;王上也可轻松一些。”
“哪里放得下啊;这些年来;嬴英在军中历练;军事之上不论是大局观还是战略方面;的确大有长进;再说还有你;路超帮着他;我倒不担心。但在政事之上;他还差得远啊;这两年;我替他清洗了不少的人物;今年;我准备再清洗一批人;免得他日后难做。这些流血的事情;还是我替他做完了的好;必竟杀自己人不是那么愉快的事情;我可不想他上台之后便背上一个暴虐的罪名。”秦武烈王笑道:”想当年;父王也是这么做的;现在轮到我了。”
李信垂头不语;半晌才抬头道:”大王子他还没有死心么?”
“他是老大;怎么可能死心?”秦武烈王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上个月;他秘密派人去了蒙恬那里。”
“蒙恬!”李信眉毛一挑;显然心中有些担心;蒙恬是秦国现存的三位大将军之一;手下统率着超过十万的精锐军队;一直屯驻在秦楚边境;威压着楚**队;其人资历比李信更老。
“蒙恬派人将这名信使和老大写给他的信件都给秘密给我送了回来。”秦武烈王叹着气;从枕头之下摸出一封信;递给了李信。
李信一目十行浏览完;咋舌道:”大王子这是疯了么?”
“他没疯;他知道我的身体撑不住了;而近期我们又要对赵国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战事;到了那个时候;你会被赵国战事缠住无法分身;他要蒙恬率数万精骑杀回咸阳;一举夺取政权;嘿嘿!不仅是蒙恬;他还在朝中联络了不少的实权派人物啊。”
李信摇头道:”真是疯了;王上;钟离的态度如何?”
“钟离不用担心。”秦武烈王道:”我担心蒙恬啊!”
“蒙恬不是将这人;这信都送给了王上么?”
“可蒙恬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你摸得透么?”秦武烈王叹道。
“王上;蒙恬将军千万动不得;蒙将军在楚秦边境屯驻十年之久;麾下军团几乎是他一手打造;上上下下都是蒙将军亲信;牵一而发动全身啊。”李信听着秦武烈王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出言阻止道。
“我没那么蠢!”秦武烈王笑看着李信;跟着又叹了一口气:”嬴腾不死就好了;以他的威望;往蒙恬那里一坐;蒙恬便不敢妄动;可惜啊;他却死了。”
李信垂下头去;嬴腾战死在函谷关;而秦武烈王也就是在那一役之中又受了伤;使得原本的病情雪上加霜;当年那一战;使秦国获得了对赵战略上的巨大优势;但付出的代价;却也是很大的。
“蒙恬我动不得;但我的儿子我动不得么?”秦武烈王突然冷笑起来。
“王上!”李信猛地抬头;看着秦武烈王此时显得有些残酷的眼睛;咽了一口唾沫。
“你是想说虎毒不食子吗?”秦武烈王盯着李信;”不;在我心中;秦国才是我的儿子;是我这几十年精心呵护;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儿子;我绝不会容许有任何人意图对他不利;哪怕这个人是我亲生的儿子;李信;如果老大当真动起来;而蒙恬又有动作的话;秦国必然内乱啊;大敌当前;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蒙将军是国之老将;绝不会生出这样的事端来的。”李信有些信心不足地道。
“这便不是你一个大将军该说的话了。决断才是你更应该告诉我的。”秦武烈王的语气仍然冷酷:”哪怕没有这回事;但只要我心中疑虑了;担心了;我便会将一切可能掐灭在萌芽时期。蒙恬我看不透啊;这些年来;我一直重用你和嬴腾;后来又提拔了路超;但一直将蒙恬放在秦楚边境闲置;而嬴英又与你与路超更加亲近;将来他继位之后;开始是必然倚重你;你老了;便有路超顶上来;他的身边;没有蒙恬的位子啊;难道蒙恬就不想改变这一切么?”
李信默然不语。
“蒙恬我动不得;但我的儿子我去动得;没了老大;蒙恬便没有可以效忠的主子了;除非他想造反。但那可能吗;我大秦士兵会跟着他造反么?”秦武烈王自信地道:”折我一个儿子;却避免了大秦有可能的内乱;也保全了一位先王为我留下来的老将;对于军队的稳定也有莫大的好处;如果这是一桩生意的话;那对我而言;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如何不做?”
“可是王上;动大王子;只怕牵涉的人不在少数;咸阳;只怕要血流成河!”李信谨慎地道:”终是伤元气的事情。”
“伤元气;却不动根本。”秦武烈王加重了语气。”只需要前线一场大胜;所有的这一切便可被胜利掩盖下去;民众会欢庆胜利而忘记咸阳的血腥气。”
李信无言点头;秦武烈王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也不必多说了。再者王上所言亦是正理;如果王上身体康健;自可徐徐图之;任谁也不敢有私心;但眼下王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得不施以雷霆手段镇压;干净利落地处理一切了。
“李信啊;转眼之间;你已经五十多;而你也四十出头了;当年你在我书房之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时间可真是过得太快;如果老天爷还能多给我几十年时间;我必将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帝国;可如今;这个理想;只能放在嬴英身上了;你一定要守在嬴英的身边;协助他完成这一切。”
“王上放心。信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信躬身道。
秦武烈王欣然点头;”我已经给赢英找好了未来几十年的股肱之臣;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嬴英睿智;聪慧;必不会负王上所托!”李信道。
大殿之外响起了军靴踏地的声音;并没有内侍进来通报;李信也没有回头;有资格直入这里的军方将领屈指可数;而今在咸阳的;除了自己;便只有在咸阳闲置的路超;进来的肯定是路超;只是李信有些惊讶的是;路超今天来这里;怎么会穿着军靴;想来他定是穿着全套的大将军服饰而来的。
身后脚步声愈来愈近;旋即停在了自己的身边;路超的声音响起;李信转头看去;这位年纪虽轻却几起几落的大将军现在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修剪得整整齐的胡须;面容坚毅如同一块岩石。让李信有些震惊的是;他在路超的身上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王上;路超特来复命!”路超向床榻之上的秦武烈王躬身道。
第九百八十三章:煌煌汉威(107)
李信注意到;当路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秦武烈王的身体在瞬间崩直;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一霎那便又松驰下来;但李信仍然从秦武烈王的眼中;看到了丝丝痛惜。
“他有反抗么?”
路超垂头不语;秦武烈王此时也嗅到了路超身上的血腥气;点点头;”死了多少人?”
“回王上;大王子率合府死士试图从府内冲出;臣率部阻止;到最后擒下大王子;一共斩杀叛逆三百七十八人;大王子及其亲属等一共八十三人被擒;现在囚禁于王府。另;奉上命所搜捕的另十八家大臣府第;皆无抵抗;尽数束手就擒。”路超道。
秦武烈王呆了片刻;拍拍手;”来人!”
一名须发皆白的侍卫从一间偏殿之中走了出来。
“将蒙恬送来的人和信件一起带到那个逆子府中去;告诉他;我不想再见到他了。”秦武烈吩咐道。
“遵命!”老侍卫转身离去。
“路超;你也坐吧!”秦武烈王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先前的轻松。路超也不多话;盘膝坐下;身上甲叶相撞;叮当作响。
“美妙的声音!”秦武烈王笑道:”可惜;我再也不能顶盔带甲;冲锋陷阵了。”
面前的两人都不是善于阿谀奉承之辈;知道秦武烈王的身体状况;听到秦武烈王如是说;双双沉默不语。
“李信;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在今天动手吗?”秦武烈王问道。
李信脑子略微一转;点头道:”臣明白了;王上招我回朝述职;大王子既然已有谋逆之心;自然会时刻关注臣的动向;想来他一定在猜王上召回微臣是不是来对付他的;当他的注意力都在臣的身上时;路将军便能一击得手;以最小的代价;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来解决这桩事情。”
“果然是本王的大将军;稍一想便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老大和他联络的人实力非同寻常啊;如果他们不顾一切地起来作乱;他们的家臣;死士;只怕加起来会有数千之众;大动干戈的话;咸阳当真会血流成河;所以我召你回来;其实是惑人耳目;而路超名义之上仍是待罪之身;赋闲在家;由他暗地里来组织这场缉拿;是最合适不过的;而且路超心思慎密;布置得当;倒是没有让我失望。”
“大王缪赞了;王上一切都已谋划妥当;臣不过操刀而已。”路超谦虚地道。
秦武烈王不再说话;仰头望着大殿高耸的穹顶;呆呆出神;李信与路超两人默然静坐;等候着秦武烈王;两人都知道;当那个老侍卫回来的时候;大王子一家便已经魂归地府;不管是谁;亲自下令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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