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檀锋愕然。
“有什么不能知道的!”高远微笑道:“想来你也知道周渊周太尉已经不在汾州了吧?”
“周渊?”檀锋怔然之间,突然脸色大变,当他得知周渊已经不在汾州的时候,因为当时征东军大军压境,他竟是没有多去想想这里头的联系,现在得高远一语提醒,顿时明白过来,一时之间。脸色铁青。
“周太尉离开汾州已经快一个月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时的他,应当已经在熊本的大帐之中,与熊本把酒言欢吧。檀锋,你指望的这些变化永远也不会来了,相反,东胡境内,马上就会风起云涌,我在河套的大军已经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出击,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听到我征东军兵临和林的消息,当年燕国没有完成的任务,便让我来做完他吧,当然,这或许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高远笑道。
“未必便能如你所愿!”檀锋咬牙切齿地道:“即便你灭了东胡,又能怎样?大燕还有偌大江山。数百万子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高远冷哼一声,“那却拭目以待。失去了琅琊,渔阳的燕国,便如同没了牙齿的老虎,没有了翅膀的雄鹰。即便还能苟颜残喘,又能苟活多长时间?檀锋,实话告诉你。燕国在我的心中,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再是对手了,你们只不过是我前进道路上一块拦路石而已,只要还挡在我的面前,我不会毫不迟疑地搬开他。”
“你……”檀锋惊讶地看着高远,“原来你与那秦武烈王竟是一般心思?当真可笑,就算你现在实力强劲,但也只是相对于燕国而言,不要说秦国,便是赵国,只要将全副心思用在你的心上,你也不是对手。”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征东军的胸怀,又岂是你能料想得到的。檀锋,我劝你一句,燕国已如同这快要落山的夕阳一般,再也无药可救,即便你使劲浑身解数,也休想挡住这历史的车轮,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这是大势所趋,你想以一人之力来阻挡,便如同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你好大的野心!”檀锋惊叹道。
“在我心中,现在唯一能成为我对手的,也不过就是秦国的秦武烈王而已,只不过他秦国先天不足,别看他眼下气势汹汹,但终有一天,他会如同一座建在沙砾之上的大厦一般,轰然倒下,最终能站在这个天下最高处的,只会是我和我的征东军。檀锋,投降吧,在这个时代,你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休想。即便是挡在你前进道路上的一块顽石,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绊你几个跟头。”檀锋恨然道。
高远摇摇头,“从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了这么势不两立的对手?还记得当初我们从渔阳击败赵军班师回朝时的情景么?也是从这东大门前进去的。”
檀锋的眼中闪过丝丝茫然,“从什么时候?应当是从当初宁则诚和周渊两人设计暗算叶相和你开始,你逃离蓟城,回返辽西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会成为这大燕的祸害。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在谋算如何重新将这牌局再洗一遍,周玉与我有着同样的想法,我们苦心孤诣,设计着一切,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举国征伐东胡一战,最后竟然是以那种结局收场,如果那场战事胜利了,高远,你就永远也没有机会,再与我站在一起了。人算不如天算啊,米兰达临死之前,还是算计了我们一次。”
“曾经我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高远叹息道。
“我们一度曾经是朋友!”檀锋的眼光之中恢复了清明。“当我知道宁则诚与周渊要暗算你的时候,曾经想过要去救你,但我被他困在了府中,眼见着蓟城大火熊熊燃起,我以为你一定活不了,那一刻,我是真的流泪了。我檀锋生性孤傲,但却造化弄人,唯一一个看得起的朋友,现在成了生死仇敌,唯一倾心的女子,现在亦视我如仇寇。”
“天作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高远一字一顿地道。
“笑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高远,我要提醒你,你还没有笑到最后呢!以后,我们还有的较量。等你做到勤政殿的大王宝座上之后,再来如此耻笑我吧!”檀锋突然大笑起来,“还是那句话,鹿死谁手,犹为可知。”
“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就让我来将你打醒吧,不过到时候,你可就没有了现在的优待,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只会以俘虏的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了。”高远淡然道。
“甚是期待!”檀锋哼了一声,看着高远,语气突然变得柔知了一些,“宁馨,她在你哪里,过得可还快活?”
“宁馨现在是我征东府监察院副院长,身担重策,过得很充实,很快活。”高远点头道。
“那我也就放心了,高远,她喜欢你,希望你不要慢待了她,这一辈子,如果说我唯一还有挂念的人的话,也就是她了,不过她是绝不会再愿意再见我一面,听我说一句话了,我想她现在最想看到的是我的脑袋,最想听到的是我的死讯吧!”檀锋仰天长叹一声,“天不佑我,奈何!”一振马缰,纵马直向山下奔去。
高远凝立不动,看着檀锋纵马向前,直向着蓟城东大门奔去,夕阳余晖渐渐落下山头,站在高远这个地方,竟是看着檀锋一路奔向那无边的黑暗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签定和约的第二天,在蓟城之下,扎下大营足足呆了近一个月的征东军青年近卫军的两个骑兵师突然拔营,转道向着渔阳方向急奔而去,而由杨大傻,郭老蔫两人统率的第一第二师,却是合兵一处,向着与琅琊交界的新田急奔而去。
大事已毕,现在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蓟城的特使已经带着姬陵的王命前赴琅琊知会胡彦超,征东军也会放开新田这个口子,恭送胡彦超的部队退出琅琊,回到天河。
而高远亲率两个骑兵师赶赴渔阳,周长寿统率下的赵军现在正与孔德对峙,在高远与蓟城达成协议之后,自然就要将周长寿部拿下,当高远的这两个骑兵师赶到的时候,周长寿的军队也就到了末路。高远亲自赶赴渔阳,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歼灭周长寿部,对于他而言,这可也是一支可以运用的筹码。两万余赵军精锐,对于赵国来说,也是一股不可得多的力量。高远要拿下这个筹码,来与赵杞作一个谈判,代郡的战争,该结束了。
燕国之内风起云涌,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套,一片平静之下,却也是暗潮涌动,陈斌统率的北方集团军第一军第三师,经过大半年的扩张,训练,如今已经拥有了近八千人,以腾格里为据点,大半年来,驻城,屯田,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以腾格里要塞为中心的堡垒区,在这里居住的基本上都是军人,也有不少胆大的来到河套的流民也随着军队赶到了这里,如今在大雁城和先锋城附近,土地已经不再是无偿地提供给百姓,而是需要付出银钱来购买,但像在腾格里这样的一线区域,却仍是只要肯来,便会无偿地分给你一百亩土地。在这样的政策之下,竟然也有不少人愿意来到腾格里。主要是因为征东军连接而来的大胜,亦给了这些来到河套的流民以无穷的信心。
第七百七十章:鼓角连声锋世现(42)
征东府对河套的控制步步为营,在击败颜乞的五万大军之后,东胡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染指河套的可能,征东军自先锋城大幅度挺进,以都播,腾格里等地筑城,移民,驻军,势力一步步向前延伸,矛头已经直指东胡控制下的宁远,静远等地。
以陈斌为主的腾格里驻主哨骑,不时会出现在宁远静远之外窥伺,双方的哨骑仍然时有冲突,只不过每一次都是由征东军的哨骑挑起,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嚣张,有时候,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两城之外。
一直到东胡大将阿伦岱率一万骑兵驻扎这两地之后,征东军这种挑畔的势头方才弱了下来,转而一心一意地开始经营腾格里,如今的腾格里,已经有军八千余人,前来屯田的农户五百余户近两千人,大半年的时间,已经开出上万亩好田,腾格里有一宗好处,就是这里曾经由东胡监督着燕军战俘开垦过,陈斌便是由这里走出去的,后来这里被许原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如今征东军去而复返,当年的这些土地,却是略加整休,便可以投入使用了。
平静了数月的腾格里,在七月间,突然之间便热闹了起来,源源不断的军队自先锋城和统万城开来,数天的功夫,整个腾格里的征东军军队便已经达到了五万余人,这已经是整个北方集团军几乎所有的军队了,这让陈斌极是兴奋,如此大的动作,只代表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征东军要开始反攻了。
反攻打入东胡的地盘,这是陈斌朝思暮想的事情。当北方集团军司令官许原,第一军严鹏,第二军罗尉然等高级将领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在腾格里的时候,陈斌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反攻的时间到了。
“尉然兄,我敬你一杯!”陈斌举起酒杯,对着面前的罗尉然含笑道,两人都是来自原燕军体系之中,出身亦相同,都是在燕军之中郁郁不得志的低级将领,当了俘虏之后,被征东军解救,加入征东军,自此一飞冲天。在河套大战之中,两人在不同的战场之上都是大放异彩,陈斌独守都播,牵制住了大量的东胡骑兵,罗尉然则是奇兵陡出,先败阿齐滋,再斩慕容昆,两人也因为这一战的功勋,分别升任了第二军的军长以及第一军第三师的师长。已经是征东军中有数的高级将领了。
罗尉然欣然举杯,与陈斌两人当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你这腾格里经营得不错啊。不但军队龙精虎猛,屯田也搞得有声有色,孙大人与许司令官他们都是赞不绝口呢!”
陈斌哈哈一笑,“现在日子有奔头。当然干什么都有精神头。尉然兄,当年我们成了东胡人的俘虏的时候,何曾想过能有今日啊!”
“那时候简直是生不如死。要不是念着家里还有婆娘娃娃,早他妈的不活了!”罗尉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当年那仗打得,真是让人窝囊之极,哪里像现在,不管是什么样的阵仗,总是心里有底。”
“说到婆娘娃娃,还得感谢尉然兄你呢,多谢你派人将我的老婆孩子都送到了腾格里。”陈斌道。
“这可别谢我,我,你,还有一些我们这样的家属尚在燕地的将领,都是由监察院派人去秘密将他们接过来的,都督担心燕国朝廷会因为我们为征东军效力而迁怒于我们的家属,监察院将他们送到了统万城之后,我只不过派人送了这最后一程而已。”罗尉然笑道。“陈兄,在积石城之中,也有了你我一席之地,府里为我们都建造了一所府第,等我们灭了东胡,班师回朝的时候,便可以住进新家了。”
陈斌顿时大感兴趣,“新家?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是心痒痒了,尉然兄你是不知道,我以前一家数口子人,挤住在一个租住的小院之中,那可真是窝憋死了。”
“咱们都是征东军的高级将领了,我虽然没有看到咱们的新家,但也听许司令官和罗军长说过,三进三出的大院落,你一家子打滚都够了。”
陈斌乐得哈哈大笑,“那敢情好,家里小子淘气,这么大的院子,够他尽情地玩了。”
罗尉然也是眉飞色舞,“所以这一仗,咱们更是要好好地干他一场,等到打败了东胡人,咱们就回去住进咱们的新家。”
“尉然兄,你在统万城,经常见到司令官和孙大人,不是说要好好地休整个一两年,巩固一下我们在河套的统治,大力迁移人口,形成规模优势之后,再对东胡展开大规模进攻的吗,怎么这才过了大半年,就突然要大举进攻了?”陈斌有些不解地问道。“仓促改变了以前的战略,大仗一打起来,这后勤补给跟得上么?咱们征东军打仗,对后勤补给的依赖可比东胡人要大多了。”
“孙大人就任辽东都护府都护,统管着大雁郡,河套郡,你以为是干什么的,这次大战的后勤补给便由孙大人来主打,以孙大人的资历,那个敢有丝毫怠慢,这你倒是放心,至于为什么开打,我倒是可以先给你透露一点,反正马上就要召开师一级的官员会议,在会上会传达一些对外界来说还是秘密的事情,这些秘密便是我们要提前攻打东胡的原因。”罗尉然微笑道。
陈斌眉毛微微一掀。
“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时间之内,都督率领两万新编练的青年近卫军已经自河间向天河郡发起了突然袭击。”罗尉然低声道。
“直捣腹心?”陈斌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两万兵马?还是新兵?”
“瞧你这一惊一乍地,还是大将呢?”罗尉然瞥了他一眼,取笑道。
“这不是太惊讶了吗,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陈斌摇头道,“你快仔细给我讲讲。”
“其实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罗尉然道:“这一次直捣腹心,看似简单粗暴,但河间,琅琊,积石,辽西为此做了多少工作你可知道吗?叶重将军麾下主攻琅琊,叶真将军自渔阳下手,两地都牵扯了大量的燕军,使得蓟城空虚,这才让我们有机可乘。”
“新兵,能行吗?”
“虽然说是新兵,其实并不新。”罗尉然笑道:“你还记得上一场大战结束之后,从你我军中都调走了一些表现优异的基层军官么?”
“当然记得,当时可将我心疼坏了。”
“这些人在积石城军事大学经过数月的专门培训之后,都被编入了这支青年近卫军作为基层军官,而都督的那些红衣卫也尽数都纳入到了这支部队之中,至于士兵,嘿嘿,老陈,你我都是后来加入征东军的,也一直呆在河套没有回过积石城,没有到过辽西,我听司令官说过一些,在征东府统治区域之内,每村每县都有民兵组织,这些所谓的民兵随便拉出一支来,都不会逊色于一支常备军队。”
“有这么夸张吗?”陈斌却是有些不信。
“你还别不信,征东军连年征战,每年都会有不少的士兵因伤残而退役,这些退役的士卒都被安排到各村各寨,他们的任务就是训练当地的民壮,青年,你想想,由这些打过仗,见过血的老兵训练出来的青壮,又怎么会差?当地官府以村队为哨,以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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