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周玉统辖下的那数万大军先驻扎在牛栏山大营,将他们与周渊隔离开来,逮捕周渊之后,在押赴蓟城的途中,太尉说不定会因为大败而归,忧思成疾,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哪又有谁能说得清呢?至于其它的那些大将,哼哼,蛇无头不行,没有了周渊,他们又能如何?想想李云聪吧,如今还不是乖乖地为我们做事。”檀锋冷笑。
看着檀锋,淳于燕突然觉得背心里凉嗖嗖的。
数日之后,淳于燕偕同图鲁直奔和林,前去东胡王庭与索普磨嘴皮子,明知在这样的条件之下,不可能再争取到什么,但终于做点事情来表明大燕的态度。
而檀锋,则率众奔赴草原,追赶张君宝而去。周玉哪头他并不担心,但对于张君宝,他却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高远主力虽去,但征东府众人身边,还有叶真统率的一千原叶氏私兵,这可也是一支劲旅,檀锋可不想阴沟里翻船,将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一切皆已就绪,箭在弦上。劲已蓄足,只待引弓。
而此时在草原深处,征东军却是一片喜气洋洋,步兵统率的积石城援军,按时抵达了预定地点,与高远胜利会师。
步兵,横刀,虎头,公孙义等一干将领统率着数千将士。携带着无数的军粮物资汇入到了高远的军队当中,这使得高远的军队从三千步卒一千余骑兵骤增到了六千步卒有三千骑兵,声势骤增数倍,看到这些龙腾虎跃的军卒。洛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又一次作出了正确的选择。来援的征东军中,他看到了更多的匈奴人,特别是那一千五百名骑兵队伍之中。尽然有上千人是匈奴人,而他们显然与那些大燕士兵已经完全融合到了一齐,双方说说笑笑。勾肩搭背,亲热异常,大家都身着统一的制式服装,若不是面相迥异,当真是很难区分他们的民族。
这让洛风很是感慨,多少年来,匈奴人与中原人见面,除了彼此厮杀,仇视之外,根本不可能这样和谐相处,而现在却在他眼前发生了。
洛风庆幸自己抱上了一条粗腿,看着那些生气勃勃的同袍,再看看自己有些面红肌瘦的族人,不禁暗自嫉妒起来,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遇上高远高将军呢!
洛风热情地后来的那些匈奴人攀谈起来,他们都来自高远向他所述的那一片热土,洛风原本有些半信半疑,但从这些匈奴人嘴里说出来,哪可就不同了。
只要去了积石城,便会分给房屋,土地,牛羊,愿意农耕,便有人来教各植技术,原意继续放牧,便会分给你一块牧场,闲暇之时,城内有无数的工作在等着你,按天付酬,决无拖欠,城内城外,聚集着超过十万人,胡汉混居,但却彼此关系融洽。
听着这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洛风便恨不得一步飞到那积石城去。飘泊太久,他与他的族人都渴望着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士兵们一片欢庆鼓舞,而在另一边,高远却神色凝重,在他身前,步兵正在对他讲着在他离开的这一段日子里,辽西,扶风,以及蓟城发生的一切。
“宁则诚就这么倒了?”高远震惊无比。特别是下手的人,居然是那个他熟悉的檀锋时,他心中的愕然,当真是无以复加。
檀锋在渔阳之时,多次合作,在他夺下全城之时,正是檀锋第一个率领骑兵赶到,解了他的危局,而且从他那时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是宁则诚的心腹之一。
他万万没有想到,宁则诚居然是倒在这个人手中。
“蒋长史说,这个檀锋比起宁则诚来,要危险得多。”步兵郑重地道:“此人心胸城府,比起宁则诚,要更厉害,他隐忍多年,一朝发难,便准确地打中宁则诚的七寸,以宁则诚的本事,毫无还手之力,便被檀锋一举拿下,长史说,一定要小心这个人,而且看此人近期所作,只怕琅琊有危。”
高远默默地点点头,心中却有些难过,此人纵然不算是自己的朋友,但在自己内心底,却还是极欣赏此人的,想到以后便要互为仇敌,不免有些心有戚戚。
“还有一件事。”步兵犹豫了一下,看着高远,欲言又止。
“什么事,干么吞吞吐吐的,难道说还有比宁则诚倒台更惊人的事情么?”看着步兵的脸色,高远莫名其妙地道。
“将军,这件事如果说起重要性,的确比不上宁则诚倒台,便他对于将军而言,却肯定是更重要的了。”步兵叹了一口气。
“什么事?”高远的脸色沉了下来,“讲!”
“路将军不幸过世了!”步兵低下头,声音也沉痛起来。
“你说什么?”高远一下子跳了起来,“路叔叔不在了?是谁杀了他,东胡人么?叔宝他们全军覆灭了?”
“不是!”步兵摇摇头,“右路军见机得早,叔宝将军率众突围,虽然损失惨重,但叔宝将军带着路将军,黄将军等都突围而出了,但在赤马境外碧秀峰,他们遭到了张君宝与张灼的伏击,三位将军以及麾下一千多突围而出的辽西郡兵尽皆丧命于碧秀峰上。黄湛因为断后,晚到半天,却是躲过了此劫,他在现场找到了诸多证据,还有一个侥幸身受重伤却没有丧命的士兵,从他的口中,得知了直相,现在黄湛便在积石城中。”
轰的一声,高远将手中的头盔重重地惯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如果路叔叔他们是死在东胡人手中,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与敌厮杀,将军殒命沙场,这本来就是宿命,你不杀我,我便杀你,没什么可怨愤的。但这样冤枉的死在张君宝手中,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君宝杀他们,是为了这辽西郡守之位么?”高远语气森森地道。
“是,张君宝勾结燕翎卫李云聪,毒杀了张守约,但他也知道,只要张叔宝回来,他的这郡守之位便坐不稳,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设伏杀了张叔宝,路将军他们三人,如此一来,檀锋便无选择,只能扶持张君宝来稳定现在的辽西形式。而路将军他们的沉冤根本无法得到昭雪。”
高远仰天长笑起来,“他以为抱上了檀锋的大腿,便可以坐得稳这辽西郡守之位么?嘿嘿,却让他先快活一时吧,等我回到了积石城,再慢慢找他算帐,张君宝,张灼,我要生擒活捉了他们,生祭路叔叔以及步宝和得胜将军。不杀他们一千刀,绝难泄我心头之恨。”
步兵点头道:“这样的牲畜,自然不能让他死得太容易。但是将军,蒋长史说,我们的危机恐怕现在才开始。张君宝栽赃将军您里通东胡,陷大燕军队于绝境,偏生这一次周渊的主力尽数被困于和林,右路军张君宝全军覆灭,连他自己都死了,就只有您这左路军安然退回来,到时候,只怕愚夫愚妇,根本就不辩真假,我们的处境便会极为困难。而檀锋既然不能拿下张君宝而要扶持他,便也只能默认他加于将军身上的这个罪名。所以长史才说,琅琊有危,以檀锋的本事,自然能从这件事上,找到于他最有利的契机,那便是将琅琊趁机收回。”
“可是我还在!”高远冷然道。
“我在协助叶真打垮了张灼部将吴应东对征东府的追击部队之时,扶风城中的郑均送来了情报,从东胡战场归来的周玉部队正在调集粮草,准备军械,郑均多方打听,刺探到了周玉竟然将率军前来草原。”步兵道。“他恐怕是来对付将军的。”
高远仰天长笑,“好,好得很,外敌未去,便要自相残杀了,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了,周玉,你敢来,我便敢灭你。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脸色会是如何的精彩。”
“长史也说,那周玉只会以将军发出前的军队来猜测将军的部众数量,万万想不到我们这里还有一支隐藏的军队,以将军的本事,一定会将周玉打得落花流水。”
“他倒是信任我!”高远笑了笑,“他们既然对我这里下手,想来对积石城也不会放过。积石城哪里,长史有把握么?”
“长史说,一切都请将军放心,积石城定然稳若磐石,如果将军这边打得快,打得好,说不定返回积石城时,还能赶上去扫尾!”步兵微笑道。
第四百五十六章:心气儿
草地之上,众人席地而坐,高远环顾四周,孙晓,郑晓阳,孟冲,许原,那霸,颜海波,步兵,贺兰雄等人以自己为原心,排成了一个圆圈,这竟是自高远成军以来,大家聚得最齐的一次,可以说,所有的征东军高级将领第一次完整地聚在了一起。
招眼眺望,四面大军云集,六千步卒,三千骑兵,可谓是人强马壮,龙腾虎跃,比之刚刚从扶风出发之时,还强大了不少。如果不是这一次在东胡折损了三四千人,征东军就更强了。
虽然战死了这么多人,但他们却给东胡人造成了更大的损失,不像中路军周渊那般,数万将士给困在城下,进退不得,覆灭在即,想到这一点,高远却觉得自己有资格骄傲。
洛风,洛雷被邀出度这次军事会议,以布依族的实力,较之公孙一族也不如,之所以他们能出现在这里,却是因为对于脚下这片土地,他们比这里所有人都要熟悉,一路从巴托迁徙而来,这一路之上,每一寸山山水水,他们都曾经淌过,走过,驻扎过,放牧过。
“多大燕此次兵败,影响极大!”高远的目光扫过每一人,特别在洛风和洛雷的身上停留得久一些,“十万大燕常备军,能逃出来三四成就算是了不起了,大燕一败,赵国赵牧虎视眈眈,齐国田单磨刀霍霍,都想来分上一杯羹,而秦国势大,自不必说了,值此多事危望之秋,我大燕上下本应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但朝堂之上,却是奸臣当道,竟然诬陷我里通东胡。勾结东胡人以至于此次征东之举大败,当真是可笑之极。想要剪除异己,把持朝堂,竟然不顾国家之大义,颠倒黑白,可谓无耻这尢。”
听到高远的话,孙晓,颜海波等人顿时义愤填膺,那霸一下子蹦了起来,“妈拉个巴子的。老子们跟着将军打东胡人的时候,他们还在蓟城花天酒地呢,这些年,死在我们手里的东胡人,数以万计,要不是他们来捣乱,过得些许年,将军定然能一步步将东胡置之死地,现在他们想来捡桃子。吃了败仗,竟然将黑锅扣在我们头上,当天下人都是瞎子么?仗打得这个地步,只要稍通军事者。一复盘,便能知道这仗是如何败得,要诬陷我们,门儿也没有。”
高远抬抬头。“那霸,你心里气愤我是知道的,其实我们心里也都清楚。他们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名义而已,重要的是,我们的存在,影响了某些人独霸朝堂的野心,剪除我们,便成了他们当然得选择,不仅是我们,连张守约张郡守,张叔宝将军,路鸿将军,黄得胜将军,已尽皆被他们害死。现在,轮到我们了。”
颜海波嘿然冷笑,“我们可不是张守约张叔宝,他们想要我们的命,却来试试我等刀锋。”
高远抬起手,指着他们将要前进的方向,“现在,在我们的前方某人地方,周玉率领一万燕国常备军,正准备伏击我们,而在积石城,数千天河郡士兵以及辽西张君宝这个逆贼的手下,正准备闯进我们的家,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杀,杀,杀!”所有将领,都是一跃而起,拔也腰间佩刀,愤怒地吼叫起来。
“对,杀过去。”高远霍然站起,“他们想一手遮天,我们便将这天捅个窟窿,让被他们遮住的阳光普照天下,打垮他们,揭穿真相,让世人明白,究竟孰是孰非,谁黑谁白。天道昭昭,邪不压正,没有什么能挡得住我们前进的脚步。”
“征东军,万胜!”孙晓振臂疾呼。
“征东军,万胜!”所有将领们挥舞着佩刀,一齐狂喊。
他们的喊叫之声,惊动了不远处的驻军,虽然不明白将领们为什么突然发狂一般的大吼起来,但最近的士兵们仍然举起刀枪,戟指天空,异口同声地呐喊起来,呼应着他们的将领。一时之间,征东军万胜的口号此起彼伏,响彻天地,一浪接着一浪,从最近处,滚滚波及远方,声势如雷,使得刚刚加入征东军的洛风洛雷等布依族人,赫然色变。
高远极其满意,此次东胡兵败,虽然脱困而出,但伤亡过半,士气仍然是不可免得受到了影响,步兵率部来援,这让士兵大幅度的提升恢复,而孙晓刚刚的这一举动,可谓是将征东军的士气又提升到了顶点。
这便是自己部队的心气,胜不骄,败不馁,只要一息稍存,便会是另天下人战栗的一支强军。
“坐,都坐!”高远双手下压,“只要我征东军有这股心气,这天下便没有我们不能击败的军队。”
许原连连点头,鼓着一双三角眼,恨恨地道:“周玉算个锤子,当初在渔阳之时,我便看出他不是什么好鸟,当时将军率领我们拖住了数万赵军,这个龟孙子硬是不出兵侧击呼应我军,要不是将军突出奇谋,我,孟冲可就全死在哪里了,这个王八蛋,这一次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将军身上,正好新帐老帐一齐算,灭了丫的。大燕有名的将领,这一次全让周渊给葬送在了东胡,就这个周玉成了漏网之鱼,咱们再将这周玉灭了,将军干脆领着我们一路打到蓟城去,将军来当这个太尉,岂不比周渊强得多。咱们也都跟着将军升官,也弄个大将军干干,保证比那些尸位素餐者强得多,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轰然应声,“说得好!”步兵跳了起来,铁脚在地上石头之上碰得叮当作响,“只要将军当了家,管他什么赵国齐国,都不在话下,便算是秦国,咱们也有胆碰上一碰。”
这便是征东军诸将的心气儿,哪怕现在尚未脱困,身处险境,但没有人将这些困难当成啥事,以前比眼下这处境可要难上多少倍啊,大家还不是一路走过来了。从百把人的扶风县兵,一路发展到如今上万大军,还有积石城这样一座坚固的后院,高远高将军展翅高飞,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高将军得了志,他们这些心腹大将岂会没有好处?
聚在这里的人,要么便是高远当初的患难兄弟,要么便是如孟冲许原这样本身大有才能,却在原藉给排挤得无法立足之人,或者便是贺兰雄这等草原蛮夷,一想着能进入到蓟城这样的花花世界之中起居八座,呼风唤雨,哪有不激动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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