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的实力便可跃上一个台阶。只是不知这几万人,高远要将他们安置在哪里呢?”
淳于燕沉默了半晌。才道:“张守约以前曾将扶风,赤马两县划作高远的防御区,这两个地方。实则上已经变成了高远的私人地盘,想必,这些人将安置在这些地方,再说了,现在草原上混乱一片,居里关外,大片地盘无主,以高远的眼光,岂有不向外扩张之理,以居里关这核心,向外扩张,再多的人也安置得下。”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姬无归叹道:“叶老儿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现在琅琊可是一个空架子了。万名匠人,千兵精兵,百万两白银,只怕叶老儿已经掏空了自己的夹袋了。”
“琅琊是一个空壳子!”淳于燕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一下子跳将起来,大声叫道:“琅琊成一个空壳子!”
姬无归奇怪地看了一眼淳于燕,“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任那个郡,一下子抽走了这么大的实力,短时间内都是难以恢复的,不过琅琊富足,有丁五十余万人,虽然伤筋动骨,却也算不得特别大的事情。”
淳于燕咬着牙,“叶老儿真是好气魄,他这是要将经营的重心转向高远的领地啊,他就这么有把握,高远能够打出一片天地来?”
“高远这小子是个人才,叶老儿下重注也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四面楚歌,举步维艰呢!”姬无归笑道。
“可是高远的敌人是周渊与宁则诚啊!”淳于燕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在某个地方卡了壳,“如果高远一旦失败,他的这些东西可就血本无归了。”
“管他呢!”姬无归摸着胡子,无所谓地道:“即便他失败了,于我们而言,也就损失了一些银两甲仗,而一旦高远成功了,我们的收获可就太大了。这等本小利大的生意,还是做得的。”
“姬郡守说得也对,不论如何,王上那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了不起,也就少了一个外围的奥援而已。”既然一时这间想不通,淳于燕也就不再去想了,不管怎么想怎么做,叶天南都是和王上绑在一起的,王上也是他最大的持仗,而且两人之间的私人感情也是非同一般,这也是周宁二人在斗败叶天南之后,却不得不放叶天南离开的原因,因为他们如果真想要叶天南的命,不免会触怒王上而形成君臣对立,这不是周宁二人想要的。
王毕竟是王,在普罗大众的心目之中,那是不可忤逆的存在。
而在高府之中,相比于狂喜的路鸿,高远却早已冷静了下来,叶天南如是做,那可是将全副身家都押在了自己身上,他没有退路,同样的,自己可也就没了退路。像以前那样闷声发大财,悄悄地发展实力,以后可是做不成了,想必燕翎卫的探子很快就会密布扶风,严密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仔细叠好信件,高远将丁谓招了进来。
“丁渭,这封信,你亲自送回去,只许蒋长史与曹大人两人阅读。”将火漆封好的信件递给丁渭,高远叮嘱道。
“是,将军,末将明白,只许蒋长史与曹大人阅读。”丁渭重复了一遍高远的命令。
“第二件事,告诉天赐,军法司要动起来了,仔细疏理扶风,但凡发现心怀不轨的探子,不必禀报,直接杀了!”
“第三,让白羽程带着他的斥候营回到居里关,从居里关到积石山这一段,发现可疑人等,一体擒拿,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听着高远杀气腾腾的命令,丁渭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积石山的秘密,我不想在近段时间内暴露出去。”高远淡淡地道。
叶天南嫁女的大手笔,仍然在燕国持续发酵着,普通的老百姓,都在感叹着叶天南爱女心切,生怕女儿吃上一点点亏,而高层的圈子里,却在揣摸着叶天南此举的用意,但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是不得要领,有的猜或者是叶天南当年孤身出逃,留下叶氏母子三人苦捱岁月,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愧疚而补偿,有的则猜是因为叶天南当年不喜高远,甚至三番两次要杀对方,现在时也势也,他不得不向高远低头,这样的大手笔自然是在讨好高远。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叶府与高府似处都毫无所觉,前往辽西的匠人们拖家带口,仍在络驿不绝地向着辽西进发,而琅琊城内,两家的婚事进程,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十一月八日,张灯结彩的高府门前,八抬的大轿已经停在门前,上百人组成的锣鼓锁呐等乐器吹得震天响,大院子里,上百张桌子整齐的摆开,大喜的日子就在今天了。
随着司仪的一声呐喊,高远身着喜袍,从高府之内大步而出,门口左右,旋即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之声,门口,早已积聚了无数看热闹的闲汉与左邻右舍。
铁泫笑嘻嘻地指挥着几个卫兵抬出几大筐铜钱,往街上一摆,“各位乡邻,来者是客,我家将军感谢各位前来捧场,但凡来者,每人五十文赏钱,从今天起,高府连开三天流水席,欢迎大家来喝喜酒。”
铁泫话音刚落,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阵阵彩声,人流一涌而上,向着放钱的筐子涌来,铁泫却是早有防备,数十兵卫兵手牵着手,组成了一道警戒线。线内,几名卫兵却是抓起一串串早就结好的铜钱,发放给前面的人群。
嘹亮的锁呐声中,高远翻身上了披红挂彩的大马,回头向着台阶之上的路鸿,檀锋,周玉等人一拱手,两腿一夹马腹,战马迈动着轻快的步子,向着叶府而去,在他身后,八抬大轿立即启动,跟了上去。
叶府那头,却也是早已准备停当,比起高远哪边,这里的热闹喜庆气氛却更是多了不少,叶天南是琅琊郡守,这一天,下属的官员,各地有头有面的乡绅,商人,却都是齐聚于此,远远不止百桌客人,而高远这头,却是只能请那些闲汉以及左邻右舍来充数了。
喜庆的锣鼓声虽然隔着重重院落,仍是隐隐地传到了后院的闺房之中,叶菁儿身着喜袍,满脸喜色,却又羞不可抑,她的身边,曹怜儿也是满脸欢色,两年了,跟着叶菁儿出扶风,已经两年了,她也终于可以回去,可以见到老父亲和弟弟了。
宁馨静静地坐在叶菁儿的身侧,看着满脸欢容的叶菁儿,眼中却是闪动着艳羡的光芒。
第三百五十九章:迎亲
盯着曹怜儿服侍着叶菁儿穿上大红的喜袍,宁馨却是微微一怔,这些喜袍的衣料不算太好,甚至可以用很糟糕,式样也较为老成,而且看样子不是新做的,与叶菁儿现在的身分极不相匹配。她不由得站了起来,走到叶菁儿跟前,伸手捻了捻那喜袍,讶然道:“菁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件喜袍是哪里来的?这样穿出去,会让客人笑话的。”
叶菁儿伸手抚了抚显得有些发皱的喜袍,含笑道:“不,我就要穿这一件,那些人要笑便由得他们笑去。”
宁馨看着眼神坚定的叶菁儿,不由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曹怜儿,她知道这个丫头是叶菁儿从扶风带回来的,什么事也不会瞒她。
果然,曹怜儿开口道:“宁大小姐有所不知,这件喜袍是当年小姐在扶风时亲手缝制的,原本就是准备在大婚时用的,可是后来小姐离开了扶风,这喜袍却是没有被带走,这一次高将军过来,便将这件喜袍带到了琅琊,特地送了过来,小姐欢喜得很呢!”
“料子无所谓,式样无所谓,这件袍子,不但见证了我与高远的爱情,也见证了这两年我们之间的艰辛困苦。”叶菁儿缓缓地系上喜袍的最后一根带子,回头笑看着宁馨。
一件有故事的袍子,哪怕它的料子再普通,式样再土气,也已经不同于一般了,因为它所拥有的经历已经赋予了它内涵与生命。
“菁儿,真是羡慕你,你和高远,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你的坚持,将得到最好的回报。你们两个,都不是一般人。”宁馨由衷地道。
“什么不是一般人呀!”叶菁儿卟哧一声笑了起来,“宁姐姐,我们只不过是心志坚毅一点罢了。”
“心志坚毅。说来简单,可是做出来又多难你知道吗?你几次要为高远而死,而高远更是为了你,明知是死路也要去闯一闯?看来老天爷也怜悯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宁馨叹道。
听宁馨说得恳切,叶菁儿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难道不应该如此吗?本来就当如此啊!她上前一步,拉着宁馨的手,“宁姐姐,你模样儿心性才学都是上上之选,远胜于我。肯定会觅得一位佳婿的。今天我出嫁,你来送我,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会去蓟城送你的。”
见叶菁儿忽地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宁馨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这天下,哪有这许多好男儿,你能得到高远,是你前生修来的福气。高远此人。他日必能展翅高飞的,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恐怕也有不少磨难,你嫁给了他。可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叶菁儿笑道:“宁姐姐,我知道啦,高远啊,从来就没有安份过。在扶风的时候,每一次他出去,我都是提心吊胆的。都习惯了,不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是大将军也好,还是小兵曹也罢,我都跟着他了,哪怕笠日他成了乞丐,我呀,也会捧着破碗与他沿街讨食的。”
宁馨微笑起来,“他呀,那里舍得你出去挣命,到时候肯定是将你放在屋里,他握着刀子出去抢才对!”
两人都是笑了起来。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妈子喜气洋洋的声音在外头响声,“小姐,吉时要到了,外头来人摧小姐赶紧出去呢!”
听着这话,屋里头的却是都慌了起来,曹怜儿握着一把假发,急道:“这可怎么办,小姐,头发还没有接上去呢!”
叶菁儿摸了摸刚刚长过耳朵的头发,咯咯笑了起来,“不用接了,高大哥说,他喜欢这样的短发,显得精神!”
宁馨定定地看着叶菁儿,一头短发的她,实在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点,她怎么看,便觉得怎么别扭,这么短的头发,无法梳成云髻,也无法攒插头饰,就这样光溜溜的,但看着叶菁儿的模样,看来高远是真不在乎。
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宁馨在心里低低地吟出这一句话。高远,果然是当世第一的奇男子。
“姐姐,好了吗?新郎倌的轿子可马上就要到了!”外头传来了摧促的声音,这一次,却是小公子叶枫亲自来了,“爹和娘亲都已经在大堂上坐好了。”
“宁姐姐,我走了!”叶菁儿走到了宁馨的身边,轻声道。曹怜儿手里抓着红头巾,步步相随。
宁馨点点头,“菁儿,今日你要出嫁了,我再为你弹最后一曲吧,算是为你送嫁!”
“多谢姐姐!”叶菁儿屈膝福了一福,转身向外,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闺房之中,只剩下了宁馨与她的贴身丫头,走到房内叶菁儿的瑶琴跟前,宁馨伸手一拂,叮叮咚咚之声骤然响起。
略微调了调弦,宁馨微闭双目,纤纤细指流水价一般拂过琴弦。
房外,伴随着宁馨的琴声,叶菁儿一步步走向了前院。终于,叶菁儿的身影掩没在了丛丛房舍之间。
一曲即罢,宁馨双手放在琴上,半晌,悠悠吐出一口长气,站了起来,“我们也走吧!”她落寞地向外走去,却没有去前院,而是向着后院侧门而去,走出侧门,哪里,早已有一辆备好的马车候在哪里。
“回蓟城!”宁馨上了马车,道。
叶府大门之外,鼓乐之声愈发的热闹起来,不停地有人从街的远处奔来,进到院子里,禀报高远现在所处的位置。而众多的客人,亦是聚集在大门之前的空地之上,高远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前些时日,高远入城之时,来了一个声东击西,让无数人扑了一个空,入城之后,高远又是深居简出,想看也无从看得到,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了。叶府之外,人声鼎沸,竟是比那日入城之时,还要热闹上几分。
“新郎官来了!”不知是谁,大声叫了出来,果然,随着这个的喊声,街道的尽头,一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踩着轻快的步伐,正向着这边奔来,在他的身后,八个彪形大汉亦是身着红袍,抬着八抬大轿,步履如飞,轻松地跟着高远的足迹。
在他们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人群涌动起来,一队队的士兵手拉着手,拼命地阻拦着想要冲破警戒线的百姓,不过往日老百姓是见兵怕三分,今天却是不怕他们了,没看到这些人今天头上也攒着红花,腰里也系着红带嘛,大小姐成婚的大喜日子,谁会找不痛快呢!
高远勒马,抬头看着那大大的叶府两个字,饶是心志早已坚硬如铁,此时却也是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这两年,他与叶菁儿虽未见过面,但心却一直是系在一起,今天,总算是美梦得圆了。
当初自己承诺,将骑着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叶府,将叶菁儿抬回去,今天,他做到了。
菁儿,我来娶你了!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着,翻身下马,大步向着叶府大门走去。
站在大门口,司仪挡住了高远的脚步,高远这才省起那些繁琐的礼仪,依着他的性子,此时倒是大步走进去,将叶菁儿一把抱出来就是最好了。
接下来的仪程,高远却是充耳不闻了,两眼只是瞧着那两扇大开的朱红色大门,急切地盼望着朝思暮想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府内,大堂,叶菁儿盈盈拜倒在端坐在上位的叶天南夫妇面前,两眼泪光盈盈,“父亲,母亲,女儿去了!”
叶氏两眼潮红,十八年了,想起当年母子三人在扶风挣命的时节,她就忍不住想要流下泪来,叶家,亏负这个女儿太多了一些,好在现在她终于有了一个好归宿,虽然这个女婿曾一度与他们闹了太多的不愉快,但终究,女儿还是得偿心愿了。
相比起叶氏的心潮起伏,叶天南的心思就平静得多,女儿得偿心愿是好,但更好的是,高远这个女婿,现在是让他满意之极,此子心思慎密,对于时局的把握远远超出一般人,未雨绸缪,胸怀大志,这样好的一个女婿,自己以前险些便亲手将他给弄没了。好在这小子争气,女儿又一力坚持,算是没有铸成大错,叶氏以后的发扬光大,只怕就着落在这小子身上了。
“好了,大喜的日子,你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