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滚雪球;越滚越大。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不说扩展到辽西郡外面去;单一个辽西郡;便足以让我们养活一千兵不成问题;叔叔;说句老实话;我们的兵还真好养活;有吃有穿有点不多的饷钱;他们就很满足了。”高远胸有成竹地道。
“等到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我们甚至可以往匈奴人那边;往东胡人那边卖酒;那边比我们这边更冷;这种烈酒能卖得更好。”
路鸿笑道:”你往番人那儿卖酒;多半连本钱都收不回来;那些人可不讲什么信义的;看中了说不定就抢了你的。”
“所以我们才要有一支强大的武力;你敢抢我;我就砍了你丫的;然后将你抢光光!”高远目露凶光;手在脖子前面一抹;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看着高远凶狠的神情;路鸿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才认识高远一般。
“高远;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还有这等本事?”路鸿问道。
“侄儿哪有什么本事?”高远笑道:”这不是上次您说大兄前程远大;我就在想;怎么才能让大兄的前程更远大一些;大兄前程远大;将来我不是也能跟着沾光不是;我读书不成;只能耍拳舞刀;也就只能从这个上面想想办法了。”
“有心了!”路鸿拍拍高远的肩膀;”高远;这些年;我真是没有白疼你。”
第三十二章:扶风的三角关系
路鸿神情有些阴晴不定;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不得不承认;高远说得是有道理的;这个世道;还真是一切都是用实力说话的;那些蓟城的高官显贵们;都是世袭贵族;百年大家;那一个不是有着大块的封地;正是拥有这些富庶的封地;他们才拥有一支强大的家族军队;而强大的武力又保证了他们把持着大燕所有的重要官职;为他们谋取更大的利益;大燕这些贵族势力之大;连国君也要礼让三分;因为国君所拥有的直属中枢的区域;除了大燕国都蓟城所属的天河郡之外;便全都是一些边远的区域;像辽西郡便是。这样的结果便是国君往往还不如有些实力显赫的大贵族们富有;一个英明的国君;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在各个大贵族之中左右逢源;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来稳固自己的政权;同时又想法设法想将一些富庶的地方纳为国有。
路鸿知道;太守张守约一直想将辽西郡变成自己的封地;但因为他是平民出身;不为那些百年贵族大家所接纳;甚至有些瞧不起他;在朝中支持他的人廖廖无几;而辽西郡虽然边远;还与东胡接壤;但好歹也是中央的直属地;所以张守约这些年一直驻守边疆;功劳赫赫;但多方活动;仍然没有成功;这让张守约耿耿于怀。而有封地;则是成为一个贵族的先决条件。
但张守约虽然没有成为贵族中的一员;但因为他手下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所以贵族不接纳他;却也不敢真把他惹恼了;便一直这样僵持着。
高远说得对;要想立足;像自己这样的平民;唯一的出路便是拥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往东胡匈奴那边做生意就不要想了!”想到这里;路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只要能拉上太守一道;将生意做到整个辽西郡;然后养上一千兵;便足以让太守对我另眼相看;不敢随意动我;甚至要视我为左右臂了。”
高远笑了笑;”叔叔;一直有一件事我没有搞清楚;霍家到底是做的什么生意;他们怎么与东胡人的关系如此之好;又是什么生意能让他们家如此有钱?”
路鸿哈哈一笑;”霍家的背后是辽西郡的刺史;而这个刺史姓令狐;当朝的国相也姓令狐;你明白了么?”
高远恍然大悟;”这么说;霍铸也只不过是国相的一条狗而已。替国相在扶风打理生意而已;只是什么生意;值得让国相也出手呢?”
“霍铸还攀不上国相;他的后台只是刺史令狐耽;而令狐耽才是国相家的人。国相大人所做的生意;一般人还真做不成。”
高远皱眉沉思了片刻;”莫非是违禁的一些战略物资?”
赞赏地看了一眼高远;”你说的不错;高远;霍铸所做的生意;只有两样;一是盐;二是铁。”
“将盐铁卖给东胡人?东胡人不是我们大燕最大的敌人么?”高远吃了一惊;”这不是资敌么?”
路鸿笑道:”谁说与敌人就不能做生意了;你刚刚不还是想将酒卖给他们吗?”
“这是不一样的!”高远摇头道:”我们卖给东胡人的酒;那个价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也就只有东胡人的部落首领;贵族长老才能享受;而卖给他们这种酒;我们是可以获得暴利的;而获得的利润;我们又可以用来养兵;打造兵器;弓箭;用来更好地对付东胡人;但盐和铁这些东西就不一样了;这是可以直接让东胡人更强大的。”
“国相才不会管这些;只要有大钱可赚就行了;难不成东胡人还能打到他的封地去?”路鸿冷笑道。
“那张太守也不管;还放任这个令狐冲走私盐铁;东胡人强大了;张太守可是直接的受害者!”高远叫了起来。
“张太守只会控制他们输出的量;而不会禁绝;因为每年张太守也从中获得大笔的利润。”路鸿小声道;”外人不知道这个秘密;而我因为在扶风县当县尉;霍铸很多事情绕不过我去;我这才知道一些内情;你当为什么我每次去郡里;太守都会亲自接见我;你以为是我的面子有多大吗;不是的;是因为我要向太守汇报霍铸他们走出去的货物的量;太守要做到心中有数。”
高远有些震惊;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叔叔;辽西与东胡接壤的可不止我们一个扶风县;另外几个县也是这样的吗?”
“不!”路鸿摇摇头;”这样的事情;必竟是上不得台面的;如果让令狐家在朝中的政敌知道了这些事情;必然会对他大加攻击的;为什么选中我们这里而不是距东胡核心区域更近的另外两个县;便是为了避人耳目。所以高远;在扶风县;我与霍铸两人算是又要互相帮助;又相互制约的一对儿;而吴县令则是本乡本土的官员;一心只想着发财;根本不管这些事情;这也是他能屹立不倒的原因;上头乐得有这样一个官儿在这里;朝廷想派人来替代老吴;都被挡了回去。”
高远挠了挠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真是有些复杂;套用一句现在的话;就是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他还有些消化不了。
“叔叔;我们的酒其实还是可以往东胡人那里卖的;您想想;要是这酒的利润足够大;太守大人便会上心;到时候我们往那边做生意;如果东胡人真敢强抢;太守大人想必也不答应;而且叔叔;如果太守大人有了足够的银钱;不必再非得依靠令狐家走私盐铁;便能理直气壮地禁绝这种资敌的做法;于我们也更有利啊!”高远道。
路鸿挥了挥手;”没有人会嫌钱多;太守大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但你刚刚所说的;却让我茅塞顿开;的确如此;如果我们叔侄两人手中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将来你大兄不管在哪里当官;腰杆子都会硬;上升的通道也会更加畅通;这事儿;值得我再拼一把;高远;要不是你今天这么给我分析了一番;我这下半辈子就只会想着谋钱发财;为你大兄做一个经济上的后盾;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动了心;我们还可以为你大兄做一个军事上的后盾!”
“叔叔明鉴!”高远笑道。
“那就这样吧;你放心大胆地去办;郑晓阳那边;我会告诉他;很快就会发给他们全饷的。”路鸿道。
“是;叔叔!”
“今天不要走了;这些天你一直呆在兵营里;连家也没回;想来也是累坏了;你为你大兄如此尽心尽力;我很欣慰;今天让你婶婶亲自下厨做几个菜;咱爷儿俩好好地喝几杯。现在咱们家中可都是你弄出的那种好酒;以前的那些烂泥汤都让我给扔了。”路鸿亲热地拍着高远的手;笑道。
“一定陪叔叔一醉方休!”
第三十三章:月夜叩窗
从路府出来;已经快要中宵了;这一顿酒;喝了好几个时辰;高远能为路超想得这么远;让路鸿很是动情;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酒虽然喝得慢;但却喝了很多;这酒不比以前的那种低度酒;;最终路鸿终于醉倒了。
张一在路府厨房随便吃了一点;便在门房楼子里一直等着高远;高远出来时;他斜坐在板凳上;靠着墙壁;已是睡得极香;直到高远敲了敲他的脑袋;这才将他惊醒。
“对不起;少爷;您瞧瞧我;都睡着了!”张一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有些惶恐地道。
“没关系;让你等得久了!”高远不以为意地道:”走吧;回家;回去好好睡!”
出了路府;张一牵来马匹。
“走走吧;今天喝得有点多了;走走正好醒醒酒。”高远笑道;从路府到高家也并不远。
背着双手;高远慢慢地走着;冷风一吹;酒意也迅速地开始消散;脑子也慢慢地清析了起来;高远知道;今天自己算是过了第一关;在扶风县;如果路鸿不支持自己;自己就什么也做不成了;路鸿甚至不要做别的;只消将他从兵曹这个位子上拿下来就可以了。
世界上;有能力的人很多;但如果没有一个给他们发光发亮的舞台;他们最终也会被被现实的风沙掩埋;最终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不会为人所知;更不会为历史所铭记;扶风虽小;兵曹虽小;但却是自己的第一个舞台。
没有小的舞台;就不会有大的。
路超是路鸿的软胁;自己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让路鸿鼎力支持自己;而且成功地激起了路鸿的雄心。接下来自己必须要开始第二阶段的计划了;在明年开年之后;自己便要开赴居里关;到时候希望自己带去的是一支已经颇具战斗力的军队;而居里关;将是自己的又一个舞台。
想得出神;高远低着头一路疾走;竟然直接走过了自己的家门;直到张一叫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十来天没有回家了;一抬头看见自家的门楣;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少爷!”一进屋;竟然发现翠儿也没有睡;看到高远进来;翠儿赶紧迎了上来;”张一说少爷今天会回来;翠儿便烧了热水;炉膛里一直有着火;翠儿这便给少爷端来;少爷好好烫烫脚;舒服舒服;兵营里一帮大老粗;哪会伺候人;少爷可是受苦了。”
翠儿唠唠叼叼地说着;转身便去给高远端热水;高远不由哑然失笑;在兵营里;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力更生;可没有让任何人伺候;回到家里;果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看着翠儿的背影;高远突然想起一件事;”翠儿!”他喊道。
“少爷还有什么事;可是饿了;翠儿去端水;少爷先烫着脚;我去给少爷做宵夜。”
“不必了!今儿个已经吃喝得够多了;我是说你跟菁儿说过我今天要回来的消息没有?”高远问道。
“原来是问这个啊;说过了;当然是说过了!”翠儿连连点头;看着高远;突然恍然大悟地道:”少爷;可是现在这么晚了;菁儿姑娘只怕早已睡了;明天一早再去吧!”她笑嘻嘻地道。
听着翠儿的话;张一也在一边贼兮兮地笑着;一脸的促狭表情。
高远挥挥手;道:”你们两个先去睡吧;别管我了;我今晚上喝了太多的酒;现在头还昏昏的;我去院子里转转;醒醒酒;别管我了;别管我了!”一边说着;一边径直向外走去;张一和翠儿先是一阵愕然;随即便偷笑起来。
“当家的;你说菁儿姑娘还在等着少爷没有?”
“肯定没有;你都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
“我说菁儿姑娘肯定还在等着少爷。”
“肯定没有!”
“要不打个赌!”
“打赌就打赌;赌什么?”
“要是你输了;你就倒一个月尿壶!”
“行;你若输了就归你倒;就这么说定了;走;咱们悄悄地跟着少爷去看看!”张一兴致勃勃地道。走了两步;忽地站住;看着翠儿;”不对啊;本来就是你倒的;你输了还归你倒;等于你什么也没有输啊!”
翠儿格格地笑着;”你真笨!”提着裙子;已是小跑着溜了。
“好你个翠儿;敢戏弄你男人;看我呆会儿怎么收拾你!”张一笑着赶了上去。
外面月亮很圆;很亮;慢条斯理地从屋里走到院子里;高远慢慢地走向通向隔壁的耳门;脚步却是越来越快;门紧紧地关着;高远伸出手去;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果然没有闩上;一跨过耳门;高远立即便躬下了腰;提着脚;犹如一只猫一般地向前走去;转眼之间;便走到了叶菁儿闺房的窗户边。
张一和翠儿两人走到耳门边;扶着门帮;将脑袋探了出来;看着站在窗下犹豫着的高远。几次伸手欲敲窗;但又放了下来。
高远是担心菁儿当真睡着了;自己一敲窗;将她吓着了;可就糟糕了。要是她胆儿小;叫了出来;惊动了叶氏;那可就太尴尬了;自己除了落荒而逃;就无路可走。
手举起;落下;再举起;又落下;高远犹豫再三;不过十几天没看到叶菁儿;明儿一大早自己又得离开;心中着实有些想念;又有些不甘;心中打定主意;要是敲窗惊了菁儿;自己马上抬腿便跑;过后死不承认就得了;总之不能让叶氏给发现罗。
他抬起手;曲起中指;正准备落下之际;紧闭的窗户却突然被拉开了;清凉的月光之下;露出叶菁儿那张宜笑宜嗔的脸庞;正紧紧地抿着嘴;看着愕然举起手却落在空处的高远。
远处耳门边;翠儿得意地笑了起来;”当家的;你输了;从明天起;屋里的尿壶归你倒!”
“倒便倒;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也只有一个月!”张一虽然输了;但却笑得极高兴;”走吧走吧;咱们别戳在这里了;回去睡觉。”
“你来了!”叶菁儿只抬头看了一眼高远;便又紧张地低下头;月夜窗台会情郎;这在叶氏严厉的家训之中;是绝对不允许的;不过十几天没有看到高远;心里也是想得慌;翠儿说今天高远会回来;到时过来看她;自己便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但夜越来越深;高远仍然没有回来;显然是有什么事羁绊住了他。菁儿相信高远既然说了要来看她;就一定会来;如果高远来了;自己就睡着了;那就又见不着了;现在高远不像以前是个自由身;他当了军官了;军营里的事情很多;张一去了几次军营;回来说了很多高远的事;说高远忙得都脚不点地;既然这么忙;如果今夜见不到他;说不定他明天一早就又走了;所以虽然困得慌;但仍然强打着精神;坐在窗边等着。
不敢点灯;怕让母亲发现了。
高远回来时的动静;一直关注着隔壁的菁儿也听到了;精神不由一振;果然;不大会儿;高远就来了;隔着窗户;看着高远试了几下;终于没有敲窗;不由有些着急;知道是高远怕打扰了他休息;生怕他就这样放弃了;终于自动拉开窗户;恰巧高远也同一时间举起手来。
菁儿的脸顿时红了;说了一句你来了;就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