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支八宝簪子里,明明说的她不是啊。
到底谁的话,是真话?
“我想你认错人了。”弯月后退了一步:“我这副鬼样,怎么可能是冷夫人的女儿?”
“公主莫畏惧,你的那张侧脸,乃剧毒所致,毒去了,自然能复原。公主难道不觉得,你的侧脸很像雅妃吗?”
听了这番话,弯月忽然想起慕将军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你长得,很像清雅。
难道,是冷夫人弄错了?
弯月此时,也困惑了。殊不知,命运的错位,将她推入了一个她不想涉足的极端。
“公主,如今,慕若愚在南诏,冒用了你的身份,企图将王位据为己有。还请公主随臣回去,以正血脉。”
弯月睁大了眼睛,她直觉地想说不,因为在这里,她还有很多放不下。
“公主。”尧康向前跪了一步:“公主是不想跟臣回去吗?”
“我……我想大人你搞错了,我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公主,从今天起,你就是南诏的公主。”尧康忽然站起来,向前逼近:“公主若是不愿,就恕臣无礼了。”
弯月看向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暗色的眼睛,里面早已住进了一个唤作“仇恨”的魔鬼。
“喵呜……”一旁的白妙见势不妙,立马挡在了弯月面前,冲着尧康示威地叫道,浑身毛都竖了起来。
尧康的眸子黯淡了几番,忽然间,他的手中露出了一抹金光,一只金箭从他手腕上绑的弩上发出。
“小心。”弯月忙抱了白妙滚到一边,可她的肩膀,还是被金箭擦过了。
捡起落在地上的金箭,弯月瞳孔猛缩,这支金箭,不就是当初射在马上,害得若梨被马踢、冷夫人因之猝死的罪魁祸首吗!
“原来是你,害死了冷夫人。”弯月举着金箭,缓缓站起:“如果不是听闻若梨受伤,冷夫人怎么会死得那么突然。”
“不,不是我。”尧康的眸子,忽然间变得猩红:“我只是想杀那个孽种,她不该存活于世上,更不该勾引殿下,继续皇室的丑闻。更何况,那个女人心如蛇蝎,她连你都害,那日若不是我,你早就被她打死了。”
原来那日,进入她房间,取走若梨镯子的人,是他……
“尧康,不管如何,若梨好歹是冷夫人的女儿,是当时存在她身边唯一的女儿。她在府里隐忍了那么多年,除了寻找自己的第一个女儿外,难道就没有对若梨的心思?那是她在慕府里唯一的亲人。”
“她若喜欢那个孽种,又怎么会冷落那孽种十几年?”尧康怒问道。
“慕将军常年在外,而孙夫人又好妒,能保护得了若梨让她平安长大且不成为棋子的办法只有疏远她。在慕府的十几年里,难道冷夫人的心里,就不为若梨痛苦吗。否则,在听闻若梨出事后,她怎么会急得吐血。”弯月辩解道。
“一派胡言。”尧康的身影如鬼魅般飘来:“既然公主不愿跟臣回去,臣只有请公主随臣回去了。”
一袭鬼魅之气,愈来愈浓,弯月抱着白妙向后退去,脚跟却踩了个空。往后看去,竟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悬崖!
真的没有退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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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的心中,一阵悲怆,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讲,很多人,放不下。
不甘啊……
“做臣子的,竟然对主人不敬。你这个臣子,真是该杀该剐。”一个幽幽的男声在他尧康的身后响起,循声望去,一个男子迎月而立,衣袂飘飘在这萧瑟的山林里,熟悉的模样恍如隔世。
“清遥……”弯月睁大眼睛,滚烫的液体,从里面留下。
尧康猛地回过头,看到清遥,遂眯起眼:“是你。”
“想不到,间接害死冷夫人的人,竟然是你。”清遥踱步走了过来,依然是那副熟悉的容颜,身子里散发出的戾气,却让人寒颤。
尧康的脸色一阵惨白,他的眸子猩红,乌发散乱披开:“你没死?”
“父母之仇未报,我怎么会死。”清遥走到他的身旁,定定的看着他,眼中一派厌恶。
“父母?”尧康的嘴角,浮起了一个讽刺的笑:“你的母亲,难道就没有告诉你真正的身世吗?”
“真正的身世?”清遥眸子微缩,他的声音忽然冷道:“尧康,你到底想说什么?”
“应该有不少人将你误认为陛下吧。”尧康看着清遥的脸,又瞧了瞧弯月,心中的邪念愈来愈盛,他因得不到而痛苦,那就让他看到能得到的人比他更痛苦:“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和雅妃,都以为你是陛下。细瞧之下才知道不是。可世上又如何有这么相像的人,除非,是父子或者兄弟。”
“我在回去之后,向陛下提起了你,他显得异常激动,连着问我你在哪里。后来我得知,你的母亲,曾经与陛下青梅竹马,后来,她被陛下的母亲送给了三王爷。三王爷为了她,将手中的兵权作为交换,给了陛下。殿下,还用我再细说吗。”
清遥的眼睛,不置信的扫过了尧康,最终落到弯月的身上,目中一片悲凉。
这,就是命运弄人吗?他心有好感的女子,大胆表白的女子,竟然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从前在慕府,大公子他们强留弯月,他并未想到冷夫人与南清王有那样的过去。可世间总有藏不住的秘密,今夜的一切,让他明白,一个兄妹名分,已经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弯月看着清遥,他目中的悲伤如同火焰般,也燃烧了她。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注定无缘?且断如斯?
“殿下。”尧康复又跪倒了清遥的面前:“南诏危矣,妖妇如姬把持了朝政,残杀忠良;慕若愚占着雅妃之子的名号,妄图将南诏收入囊中。殿下,只有你才是陛下之子,只有你,才能力挽狂澜,诛杀妖孽,以正视听。”
清遥的眼睛,仍然看着弯月,仿佛一生一世都看不够。屹立在秋风中的他,如同一座雕像,散发出瑟瑟凉意。
千里赶来,只为寻找未归的人儿,可笑这一遭,竟然寻出了他的身世,还有她的。
终究无法,挽留这段缘分……
深吸了一口气,满身的凉意。清遥缓缓的看向尧康:“你能帮我?”
“臣愿赴汤蹈火,助殿下成就大业。”尧康头磕在地,心中,却是狂喜不止。终于有人,比他痛苦了。
“我们走吧。”清遥闭上眼,转身走了下去。父王,母后,孩儿定会让那些害了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清遥,”弯月抱着白妙,小跑到他面前:“不要去,你怎么能听他的信口胡言。”
“公主,请你自重。”尧康站起身来,如鬼魅般挡在了弯月面前,阻隔了二人的目光:“公主,你以前如何与殿下相处,臣不过问。如今,殿下守护的是南诏的世代江山,作为他的妹妹,还请公主记住你的身份。”
“什么公主,什么殿下。你以为自己的信口开河,就能骗了我们吗。既然你早知清遥的身份,为何不早告诉他,一定要等到现在?”
尧康哑然。他刚才说的那一切,不过是猜度,毕竟清遥和南清王,面容是如此的相似。可如今,为了自己的一点儿私心,不管是或不是,这条路,都要继续走下去。
便纵她的雅妃的女儿,也阻拦不得。
“够了。”清遥喝住了弯月,却无法正视她的眼睛:“你回去吧,过去的事情,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我们是兄妹。”
一袭青衣,逐渐消失在黑夜里。一句兄妹,斩断了所有的可能……
弯月瘫倒在地,只有白妙在她身旁,不断地蹭啊蹭。
错位的命运,错位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求霸王求收藏……
留言更欢迎哈……
、飞醋一缸自沉香
弯月忘记了;自己如何待在山林中;挨了一整夜。她只记得;当自己下山的时候;外面已经翻天覆地地变了样。
风皇在行宫内遇刺的消息,一夜之间;已经被传得满城风雨。而夜里发生的剧变;更让百姓们惴惴不安,生怕哪天变故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
城门外,搜查的非常严实,连一只苍蝇都要面审半天。弯月见了这阵势;心中着实拿不定主意,无奈又饥又渴,只得入了城,寻了一个饭馆先吃下。
“嗨,昨夜个真吓死我了,二皇子他咋就反了呢?”一个食客小声的问道。
“被逼到头了,能不反吗?听说,就是二皇子引柔然人进得京城,这事儿被四殿下知道了,就参了他一本。二皇子怕事,逃了。可又害怕陛下,索性反了。”
“他昨夜,真的要弑君?”
“我的一个亲戚,在御林军里当差。听他说,昨夜,二殿下买通了膳房的一个太监,在他们的饭食里下了软筋散,你说这能干什么呀。”
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散布着的小道消息无一例外的进了弯月的耳中。那个太监,就是昨夜跟在自己身后想要行刺她的那位吧,如果不是狐狸出现,她也许就死在膳房里了,想必那位公公,就是几日前在阴影中逃跑的那位……哎,想这些做什么呢,她终于摆脱了江半夏的身份,从风皇动手杀她的那刻起……
清遥叫她回家,可天地之大,哪里又是家?
弯月忽然心痛的想起,自己在五皇子府内放的宝贝,还有自己的身家。她真该带出些来的,也好过现在的身无分文。
比起昔日里京城的繁华,现在的京城又萧条了几分。路上鲜少看到行人,一队队巡查的士兵倒是经常见到。
抱着白妙的弯月,此时更为显眼。
不行,她必须寻个地方落脚,否则不被当反贼抓了才怪。
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狐狸曾经落脚的那家院子里,还记得狐狸说过,如果自己不想待在燕洲王府,这里的路要记得,这座小楼,永远为自己敞开。
那时,他就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吗?
推开了院门,扑面而来的依然是浓郁的墨香。白妙“嗖”的一声跳下,“喵”了一声就钻进了小楼,弯月只觉怀里一空,生怕白妙惹事的她,忙跟了进去。
“白妙,白妙。”弯月呼唤着白妙的名字,而白妙也顺声给了弯月一声娇呼。
弯月听到白妙的声音,忙循声跑进了一个书房似的房间。一推门,墨香更加浓郁。而白妙,就蹲坐在书桌上,正歪着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像,一脸懵懂相。
弯月走了过去,顺着白妙的视线,她看到了墙上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那女子罗衣半解,面染红晕,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又带着无尽的妖娆。
画纸已经发黄,想必已有年头。而当初做这幅画的人,定是以惊艳的笔画做成。只是,这个女子,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
尤其是那双眉眼,与记忆中的某人,太像了。
她是谁?狐狸怎么会把她的画像,挂在书房里?
弯月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酸涩,她抱起还在欣赏中的白妙,默默地往外走。白妙还不满意的“嗷”了一嗓子,意犹未尽。
“嗷什么你嗷,吃里扒外的东西。”弯月拍了拍白妙的头,教训道。
白妙委屈的缩回头,伸着四只爪子,任由弯月抱到了厅里。许是太累了,在厅里坐了一会儿,她就梦会周公去了。白妙在她身边安静了一会儿,待察觉弯月入睡后,立马抬着尾巴回去继续欣赏了。
当风尘仆仆的狐狸回来时,他看到的,就是靠在椅子上酣睡的弯月,一张无暇的侧脸对着他,傻乎乎的。
在这里睡觉,不怕感染风寒吗?
狐狸轻轻地抱起她,将她带到了内室,小心的为她盖上了被子。昨夜,她一定吓坏了吧,那场腥风血雨,自己想起来都有些后怕的。
昨夜,风皇被人发现倒在地上,身中一掌,心脉差点儿就被震断了。而这个丫头,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在山上奔波了一夜,也没有见到她的踪影,未料这个小丫头,竟然在自己的屋子里梦会周公,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
书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喵”叫,狐狸竖起耳朵,忙跑进了书房。但见白妙蹲坐在案台上,见到狐狸来了,忙跳下来,围着他脚边蹭啊蹭。
“死东西,跑到这儿来干吗。”狐狸毫不客气的提起白妙,眼光扫向了那副挂在墙上的画,脸色微红。
这丫头,可是到过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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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几声愈来愈猛烈的咳嗽,从龙塌上传来,一旁的全福忙端过痰盂,看着陛下又喀出了几口黑血。
“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啊。”全福放下痰盂,劝道。
“逆子,一个比一个不像话。老五那里在忙些什么?”风皇帕子捂嘴,问道。
“回陛下,殿下昨晚进了那花魁的房间里,没有出来。”全福小心翼翼地答道。
“这个东西,别的学不来,痴情倒更胜一筹。”风皇放下帕子,目光寒凉:“莲衣公子,找到了吗?”
“回陛下,臣已加派人手寻找莲衣公子和那日袭击陛下的黑衣人。”
“从慕府那里查,他们两个,定与慕家人有联系。”
“是。”
“老四老五那里,多打探着。如果老五继续沉迷那个花魁,就断了他的情,灭了他的爱。”
“是。”全福不动声色的应道,陛下啊,当真是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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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老实说,你是不是得罪了陛下?”狐狸叫出了弯月,盘问道。
弯月怔了怔:“我哪有得罪他的胆子。难道,出事了?”
“哦?”狐狸挑了挑眉毛,一双媚眼扫向弯月:“丫头,怎么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莫不是思春了?”
弯月脸刷的红了,她犟嘴回道:“死狐狸,你才思春。”
狐狸前后笑了个暧昧:“你好歹该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然我怎么帮你摆平,嗯?”
弯月身上毛竖了一片,那个老头儿,不会这么记仇吧。可是,她该如何说呢?
那夜发生的事儿,至今回想起来,都是一场噩梦。再次被人胁迫,再次被人背离,哎,何以至此……
心里一片黯然,抬头时,却见狐狸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自己,眸子里盛满了安定。
“别怕,告诉我就是。”狐狸抓住了她的手,诱哄道。
“我……”弯月咬了咬嘴唇,正在想如何开口时忽听门口传来了一阵“踏踏”的脚步声。
“你先躲进内室,不要轻易出来。”狐狸变了变脸色,对弯月说道。
弯月眨了眨眼,忙钻进了内室,白妙从一旁的椅子上跃下,跟着弯月,屁颠屁颠的进了屋子。
“还君,你一个人?”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厅里响起,听这声音,应该是一个中年男子发出的。
“你来做什么。”狐狸冰冰的态度,对来人很不欢迎。
“还君,这是你跟为父说话的态度吗?”男子的语气,相当不悦。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