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座山谷是地壳移动后,两边山峰断层而形成的,断裂之处褶皱甚多,其间有着数不清的千峰万壑,从谷底朝上望去,仅仅只能看见一线天空。
吴芷静在山谷之中打着转儿,她从背包之中拿出另一款运动手表,这个手表上面有海拔,空气湿度,以及指南针。这块手表是用电池的,与西铁城的那块不同,电池如果没电了,那么这块手表就废了。
她看了看海拔,显示的是一千三百二十一米,空气湿度是50,这样的数字让她不能很好的判断现在的地理位置,不过有一点却是她可以肯定的,她一定不在中国大陆了。
吴芷静沿着指南针所指的方向一直朝北行去。当她路过一片林地时,林地之中弥漫着一些白色的烟雾,她眼眸一眯,从背包中拿出防毒面具戴在了头上,一路穿梭而去。
她脚下轻轻摩挲,害怕一个不注意就踩到什么机关,然而,百密总有一疏,在快要出得林地时,吴芷静终是踩到了一个机关。
“咻咻咻——”白色的羽箭穿透林间的缝隙朝吴芷静射了过来。
吴芷静脚步飞旋,左散右躲,闪开了去,当她州州旋转之后,又一直羽箭朝她飞将而来,吴芷静来不及闪躲,那羽箭射向了她的手臂,然而,那只羽箭没能穿破她的肌肤将她刺伤。
隐于丛林之中的白衣男子因着这个画面而拧紧眉头,于心下暗忖起来,她这是练的什么武功,竟是刀枪不入的么?
还有她脸上戴的那个东西是何物?为何看着如此的丑陋?
白衣男子的手紧握在一起,看来,他还是小觑了这名女子,这林间的毒障与暗器似乎不能伤害于她。如此,他只能用其他的方法了。面具下方的眼眸随之一眯,他闪身飞离而去。
吴芷静在林间所向披靡,一路披荆斩棘朝前行去,她挥开羽箭的侵袭,踢开弓弩的射击,终是离开了林间。
过了树林,她跨越小河沿着崎岖的山路朝上攀岩而去。
然而,她却在攀爬的过程中,忽觉风中有异动,机警的她转回身四处观望了一下,四周皆是山壁与树林,山谷之中,没有风,连树叶都是静止的,也没有任何人或动物。吴芷静眉毛向上挑了挑,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然而,却在转回身想要继续前行时,但见自己的身前竟然悬吊着一具血染的女尸,那女尸在她面前左右摇晃起来。
“哈!”吴芷静低沉喝了一下。
她直愣愣地望了过去,但见那女尸的眼眶,鼻子,嘴角都在往外渗着血,眼眶下方漆黑一片,头发凌乱不堪,灰白色的粗布衣衫上全是血渍,褴褛不堪,她的眼眸直直地瞪着吴芷静,仿似在控诉这世间的残忍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着实吓到了吴芷静,她不禁用手捂住了胸口,屏住呼吸。
“怎样?喜欢你所见到的么?”山谷之中,竟然想起一阵鬼魅的男声。
吴芷静眉头一皱,便知是刚才那名白衣男子在说话。
她抬眸望了望头顶上方的一线天空,悬崖陡峭,四壁无人,他究竟站在哪里说话的?
“怎么?在找我么?哈哈……”低沉而鬼魅的声音在山谷之中回旋。
吴芷静从背包中掏出小刀,将系在女尸颈上的绳索割断,随后将那女尸的尸身放在路旁,抬手,凝重地将她的眼睑合上了。
吴芷静抬眸,朝天上吼叫道:“神经病,你到底在哪里?”
“呼——”
山谷之中,突然刮起一阵无名劲风,吴芷静的眼眸随之一眯,她的眼前忽然之间闪过一道白影,悬立在了她的身前。
吴芷静盯着那狰狞的青铜面具,想都没想就从怀中掏出那把轻型92式内供版手枪,朝那白衣男子打了过去。
这把内供版手枪因为想着是在宴会上使用,所以,吴芷静在枪头上加装了消音器,她抬手就朝白衣男子打了过去,寂静而无声。
白衣男子不知她手中拿的是何物,又没有响亮的声音让他可以判断,电光火石之间,他身子一侧,虽然让开了,但是左肩处却是挨了一枪。
他今日被吴芷静打中了两枪,自从他变得强大以来,还没有人这般挑战过他的权威,他今日一定要将这个女人驯服,然后,为他所用!
他手掌往后一缩,吴芷静只觉身后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拉力,她手中的手枪脱离她手朝那白衣男子而去。吴芷静眼眸一瞪,拉紧背包,朝白衣男子跃去想要将那手枪夺回。
白衣男子的怒火已达极致,自然不会让吴芷静再得逞,他的手再次往里一收,精致小巧的手枪便收入了他的囊中。
吴芷静见状,腿部一抬,旋身就朝白衣男子踢了过去。
白衣男子大掌一横,将吴芷静小巧的脚握得紧紧的。他垂眸看了看吴芷静脚上的鞋,淡漠的眸中露出淡淡的疑惑,旋即,又被他抹去了。
吴芷静收了收腿,发现不能够抽回,遂抬身提起另一只腿,朝白衣男子的膝盖踢去。
白衣男子一松手,身子往后一退,躲开了吴芷静的袭击。他似乎不着急着与吴芷静的对打,而是对她说道:“你打了我两枪,刚才那个女人就是为你打我的第一枪而赎罪,现在是第二个。”
白衣男子的话音刚落,吴芷静惊觉他的身后又有一个身体从空中抛掷了下来,那身体在往下抛掷时,还在挣扎与扭动,然而,当她的身体到达绳索的极限时,绳索将她的脖颈勒得死死的,随后,跟着反弹力,将她的身子又猛力往上拉去,那女子就在这一拉一扯间,断了气。
吴芷静眼见着悲惨的一幕上演,她胸中愤怒之极,准备抬手朝白衣男子打去。
白衣男子即刻退开身子说道:“你再打我一拳,我便杀死一个女人,我这里,总共有三百多个女人,你有三百拳的机会。”
吴芷静握紧拳头,紧咬牙关,怒道:“畜生!”
白衣男子微微一扬首,笑道:“畜生?哈哈……这个名字真好听!”
吴芷静不可思议地盯着白衣男子,他的手臂与左肩处已经被血全然染红,看着他那张狰狞的面具,此刻,那面具下方当是一张放肆而猖狂的容颜吧,子弹没入肉体的疼痛,吴芷静是知道的,而面前这个白衣男子,他竟是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么?这个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往,让他可以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他究竟为了什么?
“你到底想要怎样?”
白衣男子状似无辜地摊了摊手,说道:“答应我的条件,否则……”他扬了扬手,吴芷静顺着他的手朝上看去,但见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块突出的岩壁之下,悬挂着一排排的女子,那些女子的嘴唇被布塞满,身子被绳索捆绑起来,她们的脸上布满了惊惧与恐慌,有些女子向吴芷静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吴芷静微眯起眼睛,看着这样悲壮的一幕,脑中思绪翻飞,似乎不久前,也出现过这样一番场景,她似乎都能听见记忆中那些凄惨的叫声,然而,模糊的记忆却让她根本忆不起来。
吴芷静螓首一转,带动长长的卷发,有一缕发丝随着风势扫到了白衣男子的面具之上。白衣男子在闻见她发上那些清新淡雅的味道时,高大的身躯随之一震,这样的味道,为何这般熟悉?
青铜面具下方的眼眸凝视着吴芷静,细细查探着她秀美的容颜,半晌没有说话。
吴芷静眼眸一眯,厉声喝道:“否则什么?!”
白衣男子面具下方的睫毛微微一颤动,吴芷静冰冷的怒喝牵回了他的思绪,他甩了甩头,痛恨自己刚才的感觉,眼眸之中迅速冷凝,他说道:“否则她们所有的人,都会死得极其凄惨,在你面前,一个,一个地凌迟而死。
吴芷静终是于心不忍,她固然可以逃离这个山谷,然而,身为人民警察的她又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三百多条人命在她面前——而逝呢?还是用凌迟这样极致的残忍手法。
这个疯狂的男人不就是想要在她身上植入蛊毒么?蛊毒这个东西,在现代时,云南一些少数民族曾有使用,听着让人有些闻风丧胆,但是却有人说这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而她,自然不相信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如今,为了救那些无辜的女子,就算让她死了,又有何妨呢?人这一生,莫过于一死,她这样的死法,也算重于泰山了。
微卷的发轻轻扬起,墨发之中挑染的金色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螓首一扬,回道:“我答应你!不过,我要亲眼看见你将这些女子送出山谷。
白衣男子凝视着吴芷静,她绝代风华的身姿让他微微迷醉起来,他想起了久远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面前的这个女子与她何其相像,可是,她怎么可能是她呢?那个女人现在远在另一个国度,与她心爱的男子过着幸福的日子。想起那个女人,他眸中的神色由怀念转为悲愤,又由悲愤转为心殇,复杂的神色让近在他身前的吴芷静不禁微微一愣。
他想起什么了?是什么人或事物让他又爱又恨?
白衣男子神智骤然清醒,他倏地一转看向吴芷静,吴芷静因着他闪电般的转头动作微微一滞,凝神屏气等待着他的回话。
“先置入蛊毒,再放她们。”白衣男子冷冷地脱口而出。
吴芷静昂首拒绝道:“先送她们出谷,再置入蛊毒!”
“休想!”
吴芷静唇角一扬,淡淡笑道:“如此,我便跟着她们一起死。”
白衣男子眼眸一眯,眸中迸射出危险之光,他逼近吴芷静,俯下身子靠近她些许,低沉似鬼魅的声音渐渐响起:“你不怕死?”
吴芷静眼眸一瞪,狠狠地说道:“生亦何欢,死有何惧?你将我逼急了,我会让你为这里所有的女人陪葬的。”
白衣男子凝视着她,良久良久,久到吴芷静以为他终会拒绝她的要求时,白衣男子却负手而立,昂首大笑起来:“哈哈……”
吴芷静睫毛颤动,看着白衣男子一惊一乍地动作,完全猜不透他下一步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活过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白衣男子的笑声,几许猖狂,几许放肆,然而,在这之中,又带着不为人知的悲怆。
沉闷的笑声似雷声一般划破了天际,山壁之上的树叶似乎都跟着震动起来
白衣男子许是笑够了,他遽然收住笑,转头对吴芷静说道:“好,我答应你!”
吴芷静沉静地盯着白衣男子,不说一言一语。
白衣男子将那些女子都放出了山谷,吴芷静被迫留在了山谷之中,白衣男子担心吴芷静会就此跑掉,是以,在放出那些女子的同时在她的身上种下了连心蛊,吴芷静对蛊毒不了解,自然不知道这种蛊毒会有什么副作用。
吴芷静被种下蛊毒后就被白衣男子带回隐匿于山谷之中的一处洞穴之中。
那洞穴藏于山壑之中,高十丈,方圆数十亩,其间拥有数间房屋,吴芷静被白衣男子带至其中一间。
入得房间之后,吴芷静四处观看起来,发现这个房间内的饰物非常的简单,全是水杨木制作而成,仅有一套桌椅,一个书架,和一张简单而平凡的木床,白衣男子进屋之后,就去书架之上拿出一个小型的盒子,他从中拿出尖刀,绷带和伤药,随后坐在椅子上,解开衣衫准备将身上的子弹挑出来。
吴芷静立在他的身边,冷冷地盯着他的动作,不吭一声。
白衣男子露出手臂,打算先将手臂上的子弹挑出来。他很显然不知道如何处理枪伤,拿着尖刀随意在受伤的手臂之上划开,血水顺着他的手臂缓缓而落,他手臂上的伤口是步枪子弹,步枪子弹比手枪子弹要大,而且埋入肉体之中的距离相当的深,他拿着刀子将手臂上的肉一寸寸划开,血肉翻腾,而他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吴芷静看着他一刀一刀将自己的好肉划烂,看着他一步一步深入进自己的骨肉之中,终是因着他方才的心狠毒辣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汩汩血水顺着他健壮的手臂倾泻而下,经过数十刀奋战后,白衣男子终是找到了那颗埋藏在他手臂深处的步枪子弹。
他用尖刀对准那颗子弹,随后刀下一使力,将那颗子弹剜了出来,子弹从肉体之中飞跃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掉落在了地上,子弹离体而出,连带着飞溅出数滴血花,滴滴都落在了石地之上,形成一朵绝美而妖艳的花朵。
“叮当——”
子弹与石头地面发生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吴芷静因着这声脆响而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却仍旧冷眼旁观着一切。
白衣男子将手臂上的子弹挑出来之后,拿出伤药朝那伤口之上倒了下去,白色的粉末成堆的倒在手臂之上,使得伤口看起来更加狰狞而可怖,倒好伤药后,白衣男子拿起绷带随意裹了起来。
待他裹好后,拿着尖刀准备处理左肩上的伤口。
当他打算再用先前那种方法挑开自己左肩上的肉时,吴芷静终是忍不住地低吼一声:“够了!”
白衣男子手上的动作随之一僵,他有些莫名地抬头看向吴芷静,当他在吴芷静的眸中看见怜悯之时,他垂眸,继续手上的动作,冷冷说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很不喜欢。”
吴芷静盯着他左肩上的那个血窟窿,心底竟是泛起莫名的酸胀与心疼,他何以这般对待自己的身体?原不知,这个世上竟有人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挑出子弹,顺着一个地方下去就可以弄出来了,他为了什么要将子弹周围所有的好肌肤全然划破,究竟为了什么?
他一点都不痛么?
她痛恨他那些残忍的行为,她痛恨他轻贱他人的生命,所以,刚才她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他处理伤口而未置一语,可是,她真是看不下去了,看着他一刀刀划开自己的肉,看着他胡乱地将那些伤药倒在伤口上,看着他随意缠绕着绷带,这样的自残行为,让她的心都跟着疼痛起来。心中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说阻止他,阻止他!
明明这般可恨的人却为何让她一再地心酸?
吴芷静盯着他的伤口冷静地回道:“枪伤不是这样处理的。”
白衣男子对于吴芷静的话置若罔闻,继续用尖刀挑开皮肤,回道:“我喜欢。”
吴芷静眉头一皱,撇了撇嘴后,怒道:“狗咬吕洞宾!”说罢,掉头就往外走,既然不愿听,那么她也省得再看,免得眼睛不舒服。
“谁让你离开的?”白衣男子有些慵懒的声音从吴芷静的身后传了过来。
吴芷静倏地转身,怒问道:“你还要做什么?”
白衣男子扔掉手中的尖刀,手风一收,一幅画卷从书架之上飞入他的手中。
他拿到画卷后,将画卷平铺在桌子之上。
吴芷静俯身望去,但见画上画了一个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