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澈拿着宣纸左看看右看看,愣是不知道吴芷静画的是何东西,他问道:“这是何物?”
吴芷静笑着说道:“这东西可好玩了,我先卖个关子,待做好后我们再玩,我们那里很流行这个的。”
南宫澈点了点头,随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吴芷静称乏了,遂进屋而去。
两日过后,吴芷静吩咐的东西已经做好,这日下午,南宫澈将那叠东西拿给吴芷静,笑着说道:“现在总可以告诉我,这东西是什么了吧?”
吴芷静拿过那叠东西,在手上左右开弓洗了起来,花样甚多,看得南宫澈瞪大了眼睛。
“这是在干什么?”
吴芷静阴霾了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回道:“洗牌啊,二哥,我手上拿的称谓扑克,你看,这副牌总共有五十二张,分成红桃、梅花、方片和黑桃四种花色,每种花色都有十三张牌,另外还有两张被称为鬼,一张是小鬼,一张是大鬼,这个有很多玩法,我们逐个玩来,如何?”
南宫澈看着吴芷静手上的新奇玩意儿,他本来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的,但是,只要是静儿弄出来的东西,他都喜欢。
“好啊。”
吴芷静拿着扑克牌,一个一个说给南宫澈听,她先从最简单的小五张教起,南宫澈十分聪明,学得很快,一会儿就上手了。打完了小五张,吴芷静又教了变色龙以及相对来说比较复杂的对调。
玩的过程中,时不时会发出笑声,吴芷静爽朗轻快的笑声看在南宫澈眼中,只觉幸福异常。
“大师兄,你们在玩什么啊?”承扬人未至声先到,他跨进花园的圆形拱门朝花丛中的人行去。
吴芷静在听见承扬的声音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而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南宫澈转眸望去,却在看见承扬身后的那抹白色身影时僵住了些许,须臾,回道:“我们在玩扑克牌。”
“扑克牌?那是什么东西?我们也来玩玩,怎样?”承扬对新奇的事物最是好奇,一旦听说有新奇玩意儿可以玩,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至南宫澈跟前研究起桌子上的扑克牌来。
吴芷静在听见我们二字时,知道随着承扬前来的定是水无痕,她抬眸看向了南宫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承扬自然不知面前睡躺着的人乃是他想要千刀万剐的人,他扬眉问道南宫澈:“大师兄,前几日因为事多,还没来得及向你祝贺呢,可否引见一下嫂子啊?”
南宫澈笑了笑,单手展于吴芷静身前说道:“这是拙荆,兰天晴。”
承扬双手合在一起朝吴芷静鞠了一躬,恭敬道:“小弟云枫拜见嫂子,嫂子有礼了。”
吴芷静面具下的笑容僵硬无比,因为对着承扬,她实在有些笑不出来,还好脸上有面具遮掩着,不然,让人一看便知是皮笑肉不笑。
吴芷静的不语多少让承扬有些吃惊,他直爽地问道:“嫂子不方便开口说话么?”
南宫澈回道:“你嫂子她前段时间受了风寒,身子有些不好,嗓子也受损了,暂时不能说话。”方才,吴芷静的笑声他们应该没有听见,如此说,当是没什么让人怀疑的。
吴芷静随着南宫澈的话点了点头。
承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后朝他身后的水无痕说道:“主上,你在床上躺了那么些日子,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与大师兄他们一起玩玩扑克牌如何?”
水无痕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吴芷静自水无痕来到花园时就没有正眼瞧过他,水无痕虽然一直强逼自己不要去看别人的女人,然而,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总会在不经意间用余光轻轻偷瞄她一眼。
“好的。”当吴芷静以为素来冷淡的水无痕会拒绝时,他竟然说了一句好的。
这话只让吴芷静如鲠在喉,今日,她的心情好不容易转好,却在这时看见水无痕,多日来调节好的心情全因他的出现而化为了泡影,他为何总是这般阴魂不散?心情还为调节好以前,她是真的不愿再看见他。
吴芷静见水无痕答应,遂给了南宫澈一个眼神,南宫澈心领神会,倾斜着身子去到吴芷静跟前,吴芷静用手挡住唇边,在南宫澈耳边嘀咕了一句,如此亲密无间的动作看得水无痕再次心生妒意,如此的想法也让水无痕有些抓狂,他近来或许真是病了。
南宫澈听了吴芷静的话,觉得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转头朝承扬说道:“晴儿说这扑克牌只能三个人玩,四个人玩不了。”
承扬闻言失望至极:“啊?这样啊?”他念念不舍地朝水无痕说道:“主上你玩好了,我不玩了。”
水无痕闻言摇头道:“我素来不爱玩这些,你玩吧,我在旁看着便走了。”
吴芷静眉毛一挑,他竟然不走么?还要在旁边观看,打牌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他为什么不去陪着他的心上人?跑来这里看她这无聊人士打扑克,他心中不惦念着月思君么?
南宫澈见水无痕没有要走的意思,遂对下人吩咐看座。
椅子摆好后,南宫澈与承扬坐在小木桌旁边,水无痕坐在承扬旁边,看她们打起扑克来。
吴芷静这次教的是拱猪,她在打牌之前都会与南宫澈耳语一番,然后让南宫澈来转达她的话,水无痕总会在不经意间瞟向她,然而,吴芷静至始至终未曾看他一眼。
一场牌打下来,承扬经常哈哈大笑,惹得吴芷静时常白眼相向,说实话,她是真的不喜欢承扬这个火爆男人,所以,在打牌的时候每每都与南宫澈串通一气,几把下来就将承扬喂肥了。
既然被喂肥了,自然是要学猪叫的,承扬听闻哇哇直叫:“开玩笑,要我堂堂七尺男儿学猪叫,怎么可能?”
南宫澈见承扬耍无赖,看了看吴芷静,吴芷静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折磨承扬的好机会,她对南宫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弟,愿赌服输,在开始打牌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规则,你既然被喂肥了,自然是要学猪叫的,不然,便是失信于人了。”南宫澈话语虽轻柔,但是却带着不可置喙的威严。
承扬挑了挑眉,极不情愿地看着水无痕:“主上,你也要让属下学猪叫么?”
那样子看着可怜巴巴的,可是,水无痕似乎完全没有维护他的意思,只说道:“愿赌服输,应该的。”
承扬一脸苦瓜样,极不情愿地学起猪叫来。
“哼哧哼哧……”承扬低着头学着猪的声音叫了起来。
吴芷静盯着承扬涨红的脸,忽然间,心情大好,她捂唇笑了起来。
“扑——”吴芷静轻轻地笑声,引来水无痕的侧目相望。
他静静地看着躺椅上依旧孱弱的女子,她的唇瓣有些泛白,脸上也是惨白一片,眼睛有些干涩,并不清澈如水。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身体为何会差成这样?
为什么他在看见她时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他从来不对女人感到熟悉,莫非她是静儿易容成的?
“咳咳……”吴芷静因为笑声而微微咳嗽起来。
南宫澈见状,将手放在她的背上为她捶打起来。
吴芷静转眸看向南宫澈,眸中写满柔情,朱唇微启,比划出谢谢二字。
如此温馨的场面自然刺痛了水无痕的双眸,她怎么可能是静儿了?静儿怎会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就嫁给了吴天麟?她的名字不是叫兰天晴么?
不是的,她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
放于膝盖上的手不经意间握住了衣摆,随着褶皱的加深,他的心也在上下厮绞着。
承扬斜眼看向吴芷静,他跟着嚷嚷着:“不行,我们再来打,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你们喂肥。”
吴芷静与南宫澈相对一笑,接着与承扬打了起来,水无痕只觉周围的气场有些压抑,他站起身来,去到不远处的一颗小树旁边,静静站立着,只留给了众人一个孤寂的背影。
夕阳渐渐落山,月亮悄然爬上枝头,承扬终于不舍地说道:“小弟我就不打扰大师兄了,我们明日便离开仙鹤山庄,大师兄与嫂子在庄里过得愉快。”
南宫澈闻言诧异道:“明日就走么?为何这般急?”
承扬耸耸肩道:“我也很想知道原因,是师父赶我们走的,他说我们要是不走,他就不救月姑娘了。真不知道,我们哪里惹到他老人家了,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南宫澈问道:“要不,让大师兄去跟师父说说?”
承扬瞥了一眼躺椅上的吴芷静后说道:“算了,我看大师兄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师父说月姑娘的病起码要等上几个月方能好全,我与主上先回西玥了,等有消息了再过来,大师兄一定保重了,我们走了。”说罢,朝南宫澈拱了拱手。
南宫澈点头道:“好的。”
水无痕在听见承扬的说辞后,转过身来,却一直盯着他们沉默不语,他朝南宫澈微微点头后便转身离去了,承扬跟随在他的身后出了圆形拱门。
吴芷静待水无痕的身影几乎消失在拱门处时,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圆形拱门的眼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南宫澈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不说话也不催促,只任由她细细思索。
月亮摇挂于天际,黑丝绒般的夜幕被月色点得异常亮堂,风儿拂开隐于月前的一拢轻纱,也吹拂起了吴芷静鬓前的一缕发丝。
这一夜,她一直缄默不语,而南宫澈则静静地候在她的身旁。
养伤的日子格外无聊,吴芷静只能靠打打小牌来慰藉她那颗沧桑变幻的心。
一个月过后,腾仙鹤终于配好了解毒的药方,他每日里既要为吴芷静配药还要为月思君配药,忙得不可开交。
吴芷静自然不会过问月思君的点点滴滴,不听不看不想,心里也就不会再痛了。
如此过了三个月后,吴芷静身上的毒素已基本清除,三个月以来,南宫澈并不是天天都待在山庄里的,他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时不时会回去东琳的京城,逸都。但是,每次他从逸都回来时,都会带一些小礼物给吴芷静。礼物虽小,但是,吴芷静的心情却是一天比一天好。
这一日,碧蓝晴空,白云浮于天,时令已至初夏,当南宫澈带着笑意对她说你可以运运气时。
吴芷静双手展平于腹部,气沉丹田,朝上缓缓提气,发现,体内果真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奔流蹿涌着。
她高兴地说道:“我的内力果然恢复了呢,只不过,在提气时,胸口还会有一些疼痛。”
南宫澈点头道:“这个不要紧的,再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你先不要动用内力,等毒素全部清除完毕后再使用。”
吴芷静眉眼弯弯,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二哥。”
南宫澈的唇抿成一个弧形,他邀请道:“现在,已时至初夏,昨日,庄内莲花池中的白莲花开了,洁白一片,甚为美丽壮观,莲花花期很短,过几日恐就凋谢了,你可愿去看看?”
吴芷静素来不是一个附庸风雅之人,对于花花草草也是鲜少摆弄,不过,满池的白莲盛开,这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白莲花,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白色的莲花,该是怎样的圣洁与高雅?
南宫澈见吴芷静兴趣甚浓,遂带着吴芷静朝庄内的莲花池行去。
吴芷静虽说在仙鹤山庄住了已有五月有余,但是,对于仙鹤山庄,她却是不熟悉的,因为她很少出门,水无痕带着月思君来之前,她还会再山庄内散散步,自从月思君入住山庄后,她便不怎么出她的小院儿了。
南宫澈带着吴芷静穿过密集清幽的竹林,古树参天的林荫小道,馥郁芬芳的百花园,怪石磷峋的假山地,便到达了仙鹤山庄的荷花池边。初夏的天气,已经开始潮热起来,脸庞吹来的风都带着丝丝的热气,即使在这山中也阻挡不了炎炎日光的侵袭。
荷花池中微风轻荡,白莲出淤泥而不染,独展妖娆,偶有小鱼在莲花茎下追逐嬉戏,引来涟漪阵阵。
吴芷静微微闭上眼,闻吸着莲花清新的味道,怡然自得。
忽然之间,很羡慕池中自由徜徉的鱼儿,心底愈发的思念起现代来,自从来到古代以后,她常常怀念着现代的家人,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她会经常用纸和笔画出现代的一些回忆,那些回忆都是她最为珍视的,本以为拿到蝴蝶佛牌后就可以顺利回家了,谁知,她却依旧待在这个落后的年代之中。
“可是想家了?”南宫澈轻柔的话语随着风儿带入了吴芷静的耳中。
吴芷静缓缓睁开眼,看向立于她身侧的青衫男子,她在他面前为何这般地无所遁形,古代的这些男子为何都能看出他人的心思?
正因为可以看出心思,所以,她才会上了水无痕的当,被他的羞涩与纯情欺骗了。
许久不曾疼痛的胸口因为想到了那三个字而再次揪痛起来。
对于南宫澈的问话,吴芷静情真意切地答道:“我真的很想回家,家里有我的父母,还有我的亲人,我的无故失踪定会让他们十分难过的。”
南宫澈的双眸清澈见底:“我虽然不想让你离开,但是,我更不愿意看你难过,如若你想要回家,需要什么办法?”
“那日你也听令师说过西海神牌的事,那个神牌可以让我回家。”
南宫澈眸中露出些微惊诧:“关于那个神牌,我也曾耳闻,只是,至今没有人找到那个神牌在哪里。”
“在水无痕那里。”吴芷静浅浅回道。
南宫澈显然因着吴芷静的话而吃了一惊,吴芷静郑重地再次说道:“那神牌的确在水无痕手中。”
“那你……”
吴芷静眸中带着坚定:“我一定会从他手上拿回神牌的。”
南宫澈看着吴芷静的侧脸,阳光于她脸上嵌起一层金色的边,将她的脸映得通透无比,似水晶般明亮,他于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她做什么选择,他一定会帮她的,西海神牌,他也会帮她拿到手的。
“澈儿!”正待二人思索之际,腾仙鹤些微惊诧的声音响起于耳畔,引得方才自由徜徉的鱼儿皆似受到惊吓一般,四处逃窜而走。
南宫澈转眸朝腾仙鹤望去,却在看见腾仙鹤身旁的那抹身影时快步朝那人行去。
吴芷静也跟随着南宫澈的视线望了过去,但见腾仙鹤与一名中年女子对坐于荷花池中的凉亭之中,那中年女子身穿绛色绣团花滚金边繁芜宫装,头戴金钗步摇,一脸的贵气,只是,她随着腾仙鹤的声音望出去的视线却是没有焦距的。
她的眼睛怎么了?
南宫澈疾步而去,吴芷静也跟随着他的脚步朝凉亭行去。
“母妃,您怎么出来了?”南宫澈行至中年女子身前,握住她的手,曲身温柔地问道。
吴芷静在听见母妃二字时,心中微微诧异,不想,这名中年女子竟是南宫澈的母亲。只是,她为何目盲了?
那中年女子握住南宫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