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唐炮话没说完就见唐马咔嚓一下把饭碗咬下来一块,塞在嘴里嚼得咔吧直响,像米汤一样粘稠的血水从他嘴角上大滴大滴直往下落,唐马却像是浑然不觉,抓着饭碗又是一口,连米带碗的一块吞进了肚子。
“你疯了你……”唐炮伸手要捏唐马的下巴,对方伸头一口咬在了他手上,顺着他手臂撕下了块肉来。
“你你……”唐炮疼得手臂直抖,脑门上跟着冒出一层细汗,眼看着唐马把从他手臂上的肉囫囵个的咽下去,抬起头看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副染满血水的牙齿,就像是头刚吃了人的恶狼。
唐车腾地站了起来,手上扣着暗器厉声道:“唐马你怎么了?”
唐马像是没听见对方的怒吼,扇动着鼻子向自己的身上嗅去,脸上跟着露出了令人心寒的贪婪。
唐炮、唐车眼睁睁看着唐马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张口把胳膊上的肉一条条的撕了下来,塞在嘴里大嚼。仅仅三两下的功夫,就把自己右手小臂吃得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唐马却还不肯罢休,张嘴又向自己左手咬了下去。
唐车使出擒拿手刁向对方手腕,一边大喊道:“快去把帅姐和唐士找来,唐马可能中邪了。”
“怎么回事?”唐炮刚一开门就见整个客栈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他们的客房被人从客栈剥离了出来,挪到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唐炮明明看见自己脚前可能就是走廊的地板,却不敢伸脚去试。他怕自己会忽然一脚踏空,不知会掉到什么地方。他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房门外面的走廊在渐渐缩小,就像是被黑暗一点点的吞噬。
偏偏他迈出脚不止怎么也缩不回来,还从脚踝上传来一阵被紧箍着剧痛,他甚至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有五根手指正一点点的渗进肉里,就像有人躲在抓着他脚踝,拼命向黑影里拉扯。
“唐车救我……”唐炮双手顶着门框,一条腿蹬在门槛上,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后退间,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伸出去的脚没入了黑影当中,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唐车,快救我,救我……我的脚没了……”只顾着眼前的唐炮,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打斗翻滚的声音,还没等他回头,就举得有一双手掌抓在了自己的腰上,尖锐的十指像针一样扎进了肉里。两只手互相交替着,顺着自己的后背爬了上来。
“谁……谁……唐马……”
蓦然,唐马惨白的脸孔出现在了唐炮的余光当中,他只看到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咬向了自己的喉管。
刚刚还在跟唐马打斗的唐车,本来已经制住了对方,却不知唐马怎么忽然来了那么大的力气,仅仅是抬手之间就把他给甩出了去。
唐车被甩飞之后,在有限的空间内连续出腿踢击墙面,紧擦唐马的头顶连翻数圈才算躲开了对方利爪。等他再想出手擒拿唐马时,却见对方转身扑向了大声呼救的唐炮。
唐车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场面如何诡异,从空中扑落在地伸手抓住了唐马的脚踝,猛力向后拉扯希望能借此化解唐炮的危机。
哪知道,唐马的身体在他手上笔直的抻成了一线,双脚虽然没有挣脱他的控制,两手却抓住了唐炮的后腰,十根手指直接插进了他的肉里。
蓦然,唐马的一只手血淋淋的抽了出来,再次插进唐炮背部,身体跟着借力猛提,顺着唐炮的脊梁一下下的交替着手掌,慢慢爬了上去。唐炮腰上的十个窟窿还在冒血,唐马脑袋已经攀上了他的肩膀,对着唐炮脖子张开了嘴……
下一刻,唐车只看见唐马嘴角上飙起的血箭,在空中甩出一道圆弧落到了自己面前。唐炮就跟着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唐车的眼前只剩下一个趴在人身上喝血的唐马和黑洞洞的房门,唐炮想要出去喊人,结果落得什么下场,他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大门,他绝不敢走。屋里,也不可能再呆。唯一留给唐车的就是他背后的窗户。
唐车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右手扣进了镖囊,左手一拍地面借力反弹,撞开了窗口倒飞到了屋外。眼见搂着兄弟狂啃的唐马在自己的视线中越变越小,才稍稍松了口气。急忙在空中旋身,向他记忆中马匹停留的方向落了下去。
“啊!”唐车刚刚落到马背上就倏然一惊。就算他身体再轻,轻功再好,落在马鞍上也不可能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尤其是夹着马肋的两条腿,就像是夹在枯草上一样,丝毫没有骑在马上的感觉。
等他低头看时,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他竟然会骑在一匹纸马上。
唐车还没来得及反应,纸马的马头忽然拧了过来,马嘴冲上对着唐车的面孔,蓦地一声嘶嚎。
这声马嘶听在唐车的耳里就像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闷雷,他只觉得双眼发黑,眼眶里传来一阵锥心剧痛,就像眼珠子忽然从框子里蹦出去一样,疼得撕心裂肺。紧接着,就失去了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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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再起
天色刚亮,唐帅都带着所有唐门弟子,抬着躺在担架上的“车马炮”,杀气腾腾站到院子当中,厉声喊道:“谢半鬼出来!”
“砰……砰……”几声窗木撞击的闷响之后,一排黑洞洞的枪口从窗户里伸了出来,直指唐门弟子。
“果然有准备!”唐帅冷笑道:“谢半鬼,我数三息,你再不出来,别怪我出手无情。”
“什么事情惹得唐小姐发火?”谢半鬼一行四人,从楼梯上气定神闲的信步而来,他们身后居高临下的火铳却没离开唐门弟子半分。
唐帅指着躺在地上的车马炮,颜若冰霜的道:“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谢半鬼还没开口,高胖子先来了火气:“给你什么解释……”
“先别说话!”谢半鬼其实也被唐帅质问的语气弄得满腔怒火,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抬手阻止了高胖子之后,面向唐帅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帅眼睛紧盯着谢半鬼,微微侧过头去向躺在地上的唐车道:“唐车,把你跟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唐车断断续续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话间两只眼睛还在不停翻动,白色的眼仁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看上去就像是个瞎子。
谢半鬼一直没有停止观察唐车的眼睛,直到唐车无意识的把眼睛落回远处,谢半鬼才发现他瞳孔已经变得空茫一片,对周围的事物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不过他的耳朵却在不停的震动,敏锐的捕捉着附近的声音。
直到唐车说到,他自己骑在可纸马上,被纸马喷出来的冷光打瞎了双眼,谢半鬼也跟着微微一惊。
“胡说八道!”高胖子打断道:“你眼眶子里的不是眼珠子,是玻璃球啊?还有那俩人,不也是好胳膊好腿的长着么?你们装死讹谁呢?唐门都是靠碰瓷儿起家的啊!”
“畜生!”唐车忽然一跃而起挥拳向胖子打了过去,高胖子冷笑一声,双手掌心相对的虚扣在一起,向唐车的手臂套了过去。“苍龙劲”劲力瞬间锁住了唐车手腕,仅仅瞬息之间“拆骨毒龙转”就已经蓄势待发。只要,高胖子轻轻一动,就足可以把唐车的手臂生生拧下来。
“住手!”谢半鬼、唐帅几乎同时出手,一个抬手拍向了胖子手臂,另一个伸手拉向唐车肩膀,两下较力硬是把两人坟来了几丈。
好在他们两个都是在向自己人动手,才没引起太大的误会。饶是如此,唐门、郑家之间的形式也紧张到了极点。两拨人马释放出来的腾腾杀气,吓到躲在房梁上的老鼠阵阵尖叫,接二连三的掉了下来。
谢半鬼和唐帅同时看向了对方,仅仅坚持了片刻,谢半鬼率先开口道:“这件事来的很是蹊跷,能不能让我先看看那两个人,再做计较!”
唐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给谢半鬼让开了地方。
谢半鬼走到唐炮身前蹲了下来,伸手按向对方右脚。可是唐炮却像全无感觉,直挺挺的躺在原地,除了还有微弱的呼吸已经跟死人没有任何其别。
谢半鬼忽然化掌为抓,抓住了唐炮脚踝,对方却像是触电一样猛打了一个激灵,随后就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
“你干什么?”站在一边的唐士暴怒之中,从手心翻出一把尖刀逼住谢半鬼的咽喉。
“别动!”谢半鬼挥手阻止了胖子和老钱的动作,才面不改色的慢慢推开了咽喉上的匕首:“想让我找到原因,最好先克制一下。”
谢半鬼说完也不理对方的反应,又撞向唐马道:“你的手能动么?”
唐马下意识的看了看软软的垂在担架旁边的手臂,茫然摇了摇头,谢半鬼把他马的手臂抬了起来轻轻一松,对方的手臂就像是残了一样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再也抬不起来。
谢半鬼这才站起身来道:“看样子,他们是中了噩梦咒!简单点说,就是他们回到屋里之后做了场梦。在梦里,唐马吃了自己的胳膊,唐炮断了脚,唐车瞎了眼睛。虽然他们的肢体还完好无损。但是,在他们的意识里,他们的都已经残了,不解开他们意识深处的这个死结,他们就会永久的残废下去。”
唐士冷声道:“那就请几位破咒吧!”
谢半鬼摇头道:“咒不是我下的,我破解不了。”
“你是不是又想问我们有没有证据?”唐士火冒三丈的怒吼道:“那个胖子说过的话就是证据!”
“我说什么了?”高胖子也动了火气:“爷,说的话多了!”
唐士目露凶光:“你说让我们小心点,鬼衙的人会下咒!”
高胖子手指唐士破口大骂道:“我说我日你娘,你还管我叫爹么?”
唐士当场暴怒,双手齐扬之间无数暗器化成漫天流光,像是高胖子激射而至。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丈,周围的人即使想要救援,也挡不住唐士用漫天花雨的手法发出的全部暗器。
高胖退后半步,伸手把外套给脱了下来,双手抓着衣领挡在身前,唐士的暗器打在胖子布满真气的衣服上,就像打中了被盐水浸过的牛皮,噗噗闷响之间纷纷掉落。胖子不等暗器落地,就拎住了衣服迎风一抖,整件外套抗风席地般把所有暗器全都卷了进去。胖子双手连动几下,卷起衣服四角向上一提,像是拎包裹一样抓在了手中。吊在空中长衫就像是包住了一堆钉子小刀的包裹,鼓鼓囊囊的透出无数尖锐的锋刃。
“让你看看爷的手段!”高胖子右手一抬,做了个向外甩动的动作。
“胖子住手!”谢半鬼看出高胖子打算把暗器原封不动的甩回。他或许伤不到唐士,可是躺在地上的车马炮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在这种弓拔弩张的情况下,他这么做的后果就只能是让唐门,郑家立即开战。谢半鬼不得不出声阻止。
“算你小子走运!”高胖子冷哼一声把满包暗器抖落在地。
谢半鬼这才道:“唐小姐,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一趟唐车的房间。按他的说法,车马炮是回到屋里才遭到暗算。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进屋之后快速入睡,甚至于是被迷倒。而且咒术需要长时间的准备才能生效,我们这一方的人,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去完成噩梦咒!不过,下咒的人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什么线索。”
唐帅正在沉吟间,忽然听见一声枪响,红光刺眼弹丸擦过谢半鬼耳根直射他身前的唐士。唐士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火铳洞穿肩甲摔倒在地。
“谁开的枪!”谢半鬼吼声没落,唐帅手里就爆出了凛凛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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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自己动手了
谢半鬼虽然一直在控制事态,实际上每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唐帅刚动,谢半鬼立刻侧身出爪,挡住了周身要害。
仅仅慢了一步的老钱,只见谢半鬼的爪影虽然如同凭空树立的铜墙铁壁,封住了唐帅进攻的路线。唐帅手中的蛇形的软剑,却仍在以穿云破雾之势狂野冲进了。爪剑相交的刹那两人之间,瞬时爆出了五点梅花似的火光。不等光影散去,绝魂爪与银蛇剑就已经在有限的空间内千百次的激烈碰撞,炫目火影如同缤纷落梅,妖异飞舞。
两次交手,谢半鬼都是只守不攻,唐帅却次次趁势抢进,剑尖点出谢半鬼双手防御的空隙之后,如同游鱼甩尾左右飞弹,连续拍击谢半鬼手腕内侧。
谢半鬼手腕受震之下,双手不由自主的左右外张,顿时空门大开,从咽喉到胸腹的所有要害全部暴露在了唐帅面前。
唐帅剑走灵蛇吐信,既准又狠的猛攻谢半鬼咽喉。千钧一发之间,老钱侧身半步,用肩头撞开了谢半鬼,手中破魔铳顶住唐帅剑尖轰然开火。
唐帅直觉眼前火光爆射之间,如同火龙吐珠般从枪膛中迸射出来的弹丸,不但没有直接打向自己,反而像是灵蛇盘树似的缠绕着长剑,耀出一道螺旋形的火光顺剑身疾走,直奔自己握剑的大拇指。
唐帅松开长剑的同时,用小指轻点剑柄。银蛇剑在颤鸣中剑尖向下倒竖了过来,破魔铳的弹丸擦过剑柄,射向空中。
老钱一枪落空,正要补枪,却见唐帅抖手之间从握住了从左手袖管里滑出来的软剑,抢进一步,直奔立足未稳的谢半鬼。
“找死!”早就看得心头火起的高胖子也不顾谢半鬼的吩咐,双手并拢向唐帅的剑路上封挡了过去,唐帅笃定高胖子不敢用肉掌阻挡自己的兵器,剑势非但没变,还更为猛烈了几分。
高胖子不退反进,一双肉掌迎着寒光四射的银蛇剑平拍了过去,掌到中途忽然化掌为爪,掌心当中更是爆出一片耀眼的金芒。
唐帅刚感觉不妙,就见自己手中经过了千锤百炼的银蛇剑像是撞上了岩石的冰溜子,在高胖子的掌心上断成了不到一寸长的铁片。胖子肉呼呼的铁掌瞬间都就到了自己眼前,再想躲避却为时已晚。
情急之下,右脚跟向左腿内侧轻轻一磕,从鞋尖上弹出一把三寸长短的刀剑,抬脚向高胖子下腹踢去。
唐帅刚刚出脚,整个下颚连带着咽喉全被高胖子捏在了手里,高胖子冷森森的问道:“谁快?”
唐帅的脚掌在距离高胖子腹部两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不敢跟高胖子去赌:“谁快!”
谢半鬼、老钱、胖子、唐帅四个人交手仅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分出了高下。唐兵、唐士根本没有想到唐帅会这么快失手,再想出手救援,楼上的火枪已经响成了一片。
郑家火神卫见家主出手,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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