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王流川略一转头,对郑则道问道:“火王信物,传于何人?”
郑则道咬牙切齿的答道:“火王大人本将两枚火家信物传与我,岂料火小邪这奸贼尾随而至,半路杀出,趁我祭拜火王尸身时有所不备,夺走了一枚!忍军人多势众,我不敢与其纠缠,为保火家一脉,潜入忍军灌入的毒水中,奋力逃出!”
郑则道在怀中一摸,将火家的火煞珠戒指取出,展示给水王流川观看。
水王流川扫了一眼,低哼一声:“你自己收好。”
郑则道将火煞珠收好,转头对水妖儿说道:“火小邪认日本人为父!成为忍军少主!倭寇围攻火家,就是他趁着火王大人的再三忍让,刺伤了火王!才让火王大人冤死!此等不知廉耻,不认祖宗的小人,罪大恶极,火家与其势不两立!”
水王流川问道:“严道,你所说可是真!”
郑则道一拜倒地,万分肯定的喝道:“小婿若有半句虚言,愿受五雷轰顶之刑,天地不容!求水王大人为火家伸冤!”
水王流川听了,哈哈大笑,忽又止住笑声,眯着眼睛看着郑则道,说道:“好,我信你。”说罢,转身肃立,又不言语。
郑则道看了几眼火王,转头对水妖儿柔声道:“妖儿,我今天这个摸样,对不住火家,更对不住你,你如果不愿意见我,我可以……”
水妖儿冷冰冰的打断郑则道的话:“别说了,你好好养伤,你我是夫妻,不离不弃。”
郑则道倍感欣慰,伸出手将水妖儿手握住,水妖儿微微一震,也不挣脱。
郑则道轻声道:“妖儿,委屈你了……”
说话间,就听不远处的水王流川低喝一声:“田羽娘,你既然赶来了,就别躲着了。”
就听土石开裂之声,从水王流川一侧土坡后,缓缓走出五个人来,打头一位女子,半老徐娘,不怒自威,正是土家田羽娘。田羽娘身后四位,分别是土家发丘神官田遥、御岭道宗田观、摸金督尉田令、搬山尊者田迟。
水王流川笑道:“土家日行千里,五行居首,想必田羽娘比我们更早到这里吧。”
田羽娘冷哼一声,并不与水王流川做答,而是向郑则道走上几步,厉声道:“严烈到底怎么死的?他死前说过什么?你如实讲来!”
郑则道认得这个田羽娘,虽不是土王,却实际掌握土家大事,乃土家说一不二的人物。
郑则道当然记得火王严烈所说的陈年旧事,可他怎么会说,于是郑则道恭敬一拜,慎言道:“日本忍军此行,乃是杀火王,夺火王之位传于火小邪的阴谋。忍军狠毒,用毒水封了所有密道,再用毒烟围困火家祭坛,以烟雾破了火家火锥阵。火小邪是忍军少主,一直强攻火王大人。火王大人对火小邪多有忍让,却让忍军放出血液带毒的忍者,火王大人不慎吸入毒气,与我退往地下。而火小邪穷追不舍,进入地下之前,从背后偷袭,刺中火王大人后背要害。火王大人与我、严景天在地下相遇,转往密室暂避,此时火王大人已经油尽灯枯,便把火家信物传于我,大笑而死。死前只交代了火家信物的种种要旨,其余并未多说。正当我祭拜火王大人尸身时,火小邪闯入,杀严景天严堂主,夺走两颗火煞珠中的一颗!”
田羽娘大骂道:“放屁!你在撒谎!”
郑则道大惊,但他能熬过种种苦难,并不会被田羽娘吓住,反而脾气一硬,同样大声道:“田夫人!土家有开山遁地之能,你们出面营救,火家必有退路,可你隔岸观火,不伸援手,现在反而在质问我所说真假!火王大人死前并未说过什么对不起土家的事情,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质问我,又是何意!”
田羽娘被郑则道这么一问,倒是一下子哑口无言。
第6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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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羽娘被郑则道这么一问,倒是一下子哑口无言。
水王流川嘿嘿笑了两声,说道:“田羽娘,你太固执了。我的小婿死里逃生,拼死拿到一枚火家信物,不至于让火小邪成为火王,算是保住火家纯粹。你这样问他,不妥,不妥。”
田羽娘面色一沉,再不说话,避开郑则道的眼神。
有听一声报道的细语,有一个黑衣水家人,领了几个人来。
这几个人分为两拨,一拨人一副坐店经营的店掌柜和伙计打扮,另一拨人则是西服革履,他们显然赶的着急,均是风尘仆仆。
水王流川笑道:“木家青云客栈,金家有钱人也到了。”
店掌柜摸样的人站出一步,向水王流川、田羽娘行礼,喘着粗气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日夜兼程,还是来得迟了。”
另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也上前一步,行礼后说道:“日军封锁的很厉害,飞机也飞不得,抱歉抱歉!”转头看到伤痕累累的郑则道,又故作关切的行礼道:“哎呀,这不是火传使者严道大人吗?怎么搞的……伤这么重,差点认不出来……”
郑则道心里的憋屈愤恨,已经到了极点,回想严烈死前说的旧事,感情金木水土四家是巴不得火家被围剿,报当年炎火驰盗取四家重宝的怨恨。什么五行世家,看着都是首鼎之人,其实明争暗斗,落井下石的本事才是第一。
郑则道哇哇大叫,拔地而起,气的脸孔扭曲,大骂道:“你们看到火家有今天,是不是高兴的要死!是不是来这里看火家出丑!以五行世家之能,倭寇这么大的行动,你们会毫不知情?还要水王大人叫你们来?无耻,你们简直是无耻!”
眼见着郑则道暴跳如雷,金家、木家也不解释,只是退开一边作罢。
郑则道发了一通脾气,又哇哇吐了两口污血,方才瘫倒在地。
水王流川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对木家青云客栈的掌柜说道:“木家掌柜的,火传使受忍军毒水所伤,还麻烦你们用木家灵药施救。”
木家掌柜的赶忙答道:“好的,好的!”
郑则道骂道:“我宁肯烂到肠穿肚烂,也不要木家人救。”
水王流川笑道:“小婿啊,别计较了,现在我们金木水土四家,都欠你和欠你火家的。”
郑则道一听,心头一跳,水王流川厉害啊,一语道破天机,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郑则道哀叹一声,忿忿不平的说道:“可我只有火家一枚信物,辜负了火王大人的临终嘱托,我有何面目见火家人啊。”说着说着,郑则道痛苦不堪,显得自责难当。
田羽娘一旁哼道:“罢了罢了!严烈总算是个故交,土家没有帮到火家解困,确实有失五行信义!火家不可无火王,严道,你既然持有一枚火煞珠,又得到严烈临终托付,土家愿助你暂列火王之位。”
水王流川跟风道:“小婿心里稍安,先去青云客栈疗伤,火家那边,我会出面先行打点一二。”流川看向木家、金家,又说道,“几位意下如何?”
木家掌柜的忙道:“水王大人说的极是,火传使严道大人早有耳闻,本就该是火王不二人选!我们为严道大人治伤,同时派人向木王大人说明原委,请示火王之位破例操办。”
金家西装男子也抱拳长声道:“田夫人、水王大人、木家掌柜说的有理,金家虽不才,也知乱局当中,理应特事特办,先扶持严道大人暂列火王之位,当是合情合理!”
水王流川看着郑则道,说道:“小婿,你看如何?”
郑则道叹道:“承蒙各位厚爱,但我毕竟缺失了一件火家信物,暂列火王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火家经历此次惨祸,面临危局,我回火家后,仍需和火家众人商议。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
水王流川笑道:“火家内政,的确不宜太多干预。小婿你若在火家为难,随时可与我们商议!眼下此地凶险,不宜久留,请各位先护着严道退去吧。”
水王流川一通安排,便由水家领路,众人护着郑则道撤走,很快便渺无踪影了。
第6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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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奉天城门刚刚打开不久,南来北往的商贩行人,正在鱼贯进城。
只听得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一骑快马,绝尘而来。
马上一人,穿着夹克常服,风尘仆仆,显然是赶了一夜的路。此人虽面有疲态,一双眼睛仍然神采奕奕,一看就不是个平常人。
这匹马来的快,加上马上之人大声吆喝着让开让开,路人纷纷避让,看着快马直向关卡驰去。
此时的奉天城,早就在日军的控制下,所以内外岗哨,皆是日军把守。
关卡的日军见到有人疾驰而来,竟不减速,不由得把枪举起,紧张的用日语大叫:“站住!站住!什么人!开枪了!”
马上那人用日语高叫:“天皇御前护驾持身!滚开!”
日军一听,便明白过来,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阻拦。于是日军赶忙收枪,想把拦路栅栏挪开。而马上人仍不肯减速,不等路障清除,一拉缰绳,这匹马直接跳过栅栏,继续向城内飞驰。
眼见着一人一马进了城,守城日军和来往百姓还惊魂未定,看着人马所去的方向议论纷纷,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驾马闯入奉天城的这人,正是火小邪。
原来火小邪离了火家祭坛,一路上越想越是心凉,他隐隐觉得,伊润广义同意他留在火家祭坛寻找郑则道,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火小邪设想了各种可能,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尽快赶回奉天,先找到雅子再说。
火小邪日夜兼程,中途跑死了两匹马,不敢稍作停留,直奔奉天而来。
火小邪进了奉天,便多留了一个心眼,一边向雅子的居所疾奔,一边留心街边的情况。只是一路行来,除了惊扰了路人商贩,倒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越是这样,火小邪反而越是心寒,背上直冒冷汗,手脚冰凉。
火小邪奔到自己的行馆,也不等来到正门,直接松了缰绳,双脚脱出马镫,踏着马背一跃而起,攀上墙头,单手一点,便翻入墙内。
院内正有一个穿着日本衣裳扫地的女子,见火小邪从墙头跃入,竟不慌乱,扫帚一扬,刷刷两道飞镖向着火小邪直射而去。
火小邪倒也不怕,这扫地的女子是院内的侍女,她忍者出身,功力一般而已。
火小邪一侧头便躲过飞镖,脚步不停,继续前冲,同时用日语喝道:“雅子在吗?”
侍女一听,立即认出是火小邪,赶忙跪下,紧张道:“少主大人!请惩罚我对您的不敬!”
火小邪也不答话,仍是闷头往内院赶。
身后侍女还是叫道:“雅子夫人应该还在休息!”说着急追火小邪而来。
火小邪脚步不停,奔向内院,里外里的侍从纷纷赶来,知道是少主火小邪归来,四下恭迎。
“哗啦”一声,火小邪拉开雅子的睡房,里面所有物件齐整,只是没了雅子!
火小邪如同一下子被投入了寒冰之中,透体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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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小邪如同一下子被投入了寒冰之中,透体冰凉!
火小邪转头大喝道:“雅子呢!不是还在睡觉吗?人呢!”
尾随而来的侍女们见屋内空无一人,也是着了慌,顿时跪下来一片,其中一个管事的侍女颤声道:“不知道!昨晚少夫人还在!今早来问候,少夫人还与我们说话!”
火小邪推开众人,大踏步跨出屋外,张口大喊:“雅子!雅子!”
可惜无人答话。
火小邪捏紧了拳头,骨骼啪啪作响,面孔扭曲,身子竟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火小邪心里只有一句话反复萦绕:“来晚了!我还是来晚了!”
火小邪啊的一声大叫,返身回到屋内,大骂道:“全部滚出去!滚出去!谁也不准进来!”
众侍从们慌忙起身退去,不敢面对火小邪。
火小邪见所有人已走,满脸焦急的神态陡然一变,冷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火小邪凝神静气,在房间内一小步一小步的行走,用手一段一段连续的触摸着墙壁,慢慢用手指敲打,细细听声。一圈一圈又一圈,一直走了七八圈,火小邪才停了下来,身子一蹲,用手按在一面墙壁上。
火小邪伸出手指,在木质的墙壁上微微一抠,立即有一小块木漆被抠开,再抠几下,便显出一个小孔。这小孔好似被一根钢刺钉入后形成的。火小邪眯起眼睛,细细的在小孔周边按了按,辨出更多的信息。
这个小孔形成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而且是有人大力投掷钢针,被击打改变了力道和方向后,才钉入墙内形成的。小孔形成后,被人用类似的材料修补,显得天衣无缝,若不是火小邪心细,实难发现。
火小邪再走一圈,很快又发现了几处可疑之处,有的是钢刺形成的小孔,有的则是小刀形成的划痕。按照各处痕迹,火小邪在脑海中拼出了一副连续的画面——就在火小邪来这里前一个多时辰,房间里曾有一次无声无息的激烈打斗,一人使钢刺,一人使小刀,一共用了七到八招,使钢刺的人便落在了下风。而宫本千雅,拿手兵器就是钢刺……
雅子的身手,火小邪是非常清楚的,她自幼修习忍术,忍术段位之高,仅在几人之下,而且战斗力极强,就算火小邪亲自动手,七八招想制住雅子也绝不可能,更别说雅子居然没能逃出屋外示警。就算雅子怀有身孕,有所顾忌,也不可能落得无声无息被人抓走的境地。
唯一的可能,雅子被某种法子先行制住,言语行动不便,方会如此。如果是忍术中的手段,能够不引起雅子警觉的法子,只有区区三种,一种是“八能强压”,一种是“苦菊奥义”,一种是“板山降”。可这三种法子,均属于密殿宗一系,而密殿宗的宗主,就是伊润广义,除了伊润,还有一人能够做到,就是与伊润广义亦师亦友的土贤藏丰。
这次围剿火家,土贤藏丰留守奉天郊外凉山庵,并未跟随,他如果来抓雅子,是绝对有这个本事的。
火小邪一番猜测,大概分析出个原委,眼下的这些变化,只怕是在忍军围剿火家之前就安排好了的。回想火王严烈临终前所述旧事,伊润广义此人城府之深,做人之狠毒,心胸之狭隘,远超自己的想象。想那伊润广义认自己为子,原来是一层套一层的阴谋,自己的所有行动,均在伊润广义的设计之内,自己一直在当伊润广义的棋子,这么多年竟毫无察觉!
火小邪惨笑一声,席地而坐,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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