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哪就趁这段时间在家中好生调养下,等自个儿心情平静了,皇上那边查的不那麽严了,再找十个八个比他漂亮的陪您说说话,听听曲儿,慢慢儿的就把他忘记了,也就没什麽大不了的了。”
王爷,我离开後,您真的会很快就忘记我吗?即使真的有那些十个八个比我漂亮的陪著您,您会不会偶尔的也能想起我来呢……只偶尔的,在那满院玫瑰盛开的时候,在那深夜红烛垂泪的时候……
“之玄,救我啊!!”我的哭声凄厉,一步一回头的被宋大人的手下拉著向府外走去,被人硬扯著的胳臂生疼。
我是真的舍不得呢。
“小阳……”经过陆大哥身边的时候,我瞧著他蹙著眉,紧捏著拳头站在那里。
“阳哥哥……”吉言似是被眼前这一幕震住了,瞧著我,眼睛里满是忧伤……
“为什麽不抓你们,为什麽偏偏抓我?我是王爷的男宠,难道你们就不是吗?官老爷,把他们统统抓走吧,凭什麽抓了我,却放过他们?!”我愤怒的嘶吼著,冲著陆大哥他们咆哮,咬牙切齿的模样吉言怕是第一次见著,他害怕的退了两步,幸好陆大哥和那侍卫搀住了他,然後陆大哥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这才恍然大悟。不愧是陆大哥,我做这一切所为何他是了如指掌。
“行了,别在这鬼叫鬼叫的,我们抓的就是你,其他人本大爷还没那闲工夫理会呢。谁叫你主子特别的偏袒你?你这就是媚主惑上,败坏皇族风气,自然是要抓来严惩的。”架住我左手的官差幸灾乐祸的说到,他嫌我脚步太慢,用手肘攘了我一下,正戳著我的肋骨,疼的我闷哼一声。我赶紧调整脚步,亦步亦趋的出了王府。
在被他们半推半拽的来到早就候在外面的马车,掀开车帘钻进去前,我复又回头,瞧了瞧这自己住了三、四年的深宅大院。这红砖绿瓦,这高墙石狮,以後就都是记忆里的东西了,我想多看两眼,牢牢印在脑海里。身後的官差不耐的将我一把推上了车:“动作快点,大爷还有其他公务呢。再看又有什麽用,你以後是再没可能回来啦。”
是啊,以後是再没可能回来了,所以才想多看会多记著点……坐在车里,瞧见身旁负责看管我的两名官差只顾著聊天,我偷偷撩开马车上的小小窗帘,向外张望著,瞧著那大房子逐渐的变小变模糊,离我而去……
“有完没完啊,还看还看!”一只手粗鲁的伸了过来,从我手中夺过撩起的帘布一角,重重的摔了回去。
牢房的确不是个让人愉快的地方,阴沈黑暗,潮湿寒冷。我跟著官差,瑟缩著双肩下到牢房,狭小低矮的空间中间有一块不大的空地,正中放了一张桌子,桌上点著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几根板凳,一个穿著打扮与众官差截然不同的人坐在那里,似乎在等著什麽人,不少的衙役站在两侧候著,手里都提著一根哨棒,很是凶神恶煞。墙上挂有刑具、铁锁、刀具,我只匆匆瞟了一眼,顿觉两腿发软,整个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血腥味更让我对这阴森之所心生恐惧,也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可怕事物有了恐怖的预感。我努力吞了口唾沫,按照官差的指示站到了空地中间。
“大胆,来到这里见了大人还不下跪!!”立於两侧的差役瞧我傻站在那里,其中一人冲我怒吼到。
我赶忙下跪,将头埋的低低的,仍是一副惶恐万分的样子。这是第一次有人叫我跪,以前总是我给人下跪被拉起来,反而让我这次忘记最重要的,见著老爷要下跪的规矩了。一会我那二十杖不会因此而追加分量吧……
“这是……”
待我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胆战心惊的跪了一会儿,上头那人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到。
“回刘先生的话,这是我们才去睿王爷府上抓来的小倌儿,等会就要去领那二十棍杖责了,先带来给刘先生验验正身。”我身後的宋大人跨前一步,必恭必敬的回答到。
“抓到了?嗯,做的好!待我将此事上呈,到时候少不了你们弟兄的好处。”那位刘先生的声音虽然仍是慢条斯理的,却明显增加了许多喜悦。
“那就麻烦刘先生多多替我们美言几句了。”
“这个自然。”那刘先生一边敷衍著宋大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了我,“堂下所跪人犯,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原来这个人才是识得陆大哥的,只可惜瞧了我,会让他失望的。
果然,那刘先生在仔仔细细端详我好半天,甚至把桌上的油灯端上凑近我跟前又上下左右打量了好久,然後我瞧著他一张老脸由喜转诧,再由诧生怒,脸色越发难看。
“混帐,你们这些笨蛋,抓的这是什麽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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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刘先生的勃然大怒,所有官差都有点始料未及。
“这,我们抓的自然是您吩咐的,王爷最在乎最疼爱最舍不得放手的那一个了。他和王爷还真是情谊深厚,王爷是说什麽也不肯放人,他是说什麽也不愿意走。真不知道这男人和男人间竟然也会那样黏腻,看著还真肉麻,他当时哭的那一个凄厉……”
“闭嘴!我对那些过程没兴趣,我只问你到底还抓了谁?”刘先生粗暴的打断了宋大人绘声绘色的描述,著急的询问到。
“还抓了谁?别的人都没抓啊。这不是大人您吩咐的‘只要能抓到那个最要紧的,旁的人抓不抓都无所谓’吗,毕竟那也是王爷,我们把他最心爱的一个抓走了,其他的也就没去理会了。抓这一个应该就够了吧。”
“蠢货蠢货,瞧瞧你们抓的这都什麽人!?我要的人哪里是他!!小子,你是何人,在睿王府可认识王爷其他男妾,快快从实招来,否则少不了大刑伺候!”那刘先生气急败坏的质问著我,似乎想从我这里找出点蛛丝马迹。
我自然想好了应对之策。
“大人,大人,小人只是王爷府上微不足道的妾,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小人和王爷是两情相悦,又何来媚主惑上之说,至於淫乱风纪那更是大大的冤枉……”我跪在那里,答非所问的敷衍著,身体不住的战抖。这不是装的,因为我知道我的这番回答只会惹来更大的怒气,而我自己必然也不会落得什麽好果子吃。
“闭嘴!谁问你这些了,我是问你王爷府上其他的男妾情况,给我从实招来!!”
“大人,那些人小的怨恨还来不及,怎麽可能去打探他们的情况?只可恨他们分去了我的王爷不少注意,而这次你们却又只抓了我,不抓他们,小的不甘啊!!大人,既然要抓小的,那他们你也不能放过!!”
“他说的也对,刘先生,要不,咱兄弟几个再走一趟睿王府,把您要的人带回来?”一旁的宋大人听到我的哭喊反而是给了他提示,他谄媚的献出计谋。
“说你蠢,你还真不含糊!!!你们这次是奉了皇命去抓人,还有抓错了回去补抓的道理吗?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却……糊涂,糊涂啊!!”那刘先生仰天长叹,懊恼不已。“这下,太子那边是有恃无恐了,主人他的处境就非常……”
“那也是您没交代清楚不是……您就叫我们去抓王爷最在乎的那个,我们就给您抓回来啦,您又说不对。毕竟对方是王爷啊,我们可是不能开罪的,难道还真把人家府上的人都给你抓来啊……嫌我们做的不好,您怎麽不自己去……”一旁的宋大人似是也有满腹的委屈,小声的嘀咕著。
“我要是能亲自出面,还用得著找你们吗?真是愚蠢至极!现在我也只能先回去覆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们等著瞧,今天这事,主人定不会轻饶你们!”那刘先生一拂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牢房。
“哼,说到底咱兄弟又不是你的人,不过是瞧著有些好处才专门帮你去抓人,还冒了皇上的名先去查王爷家。结果辛苦带人回来还挨了骂,难道我们还怕什麽惩罚不成?虽然故意先去找了王爷的麻烦,犯了不敬之罪,但咱兄弟可总归都是按皇上的旨意办的事,你有什麽借口责罚我们……”瞧著刘先生出了牢房,那宋大人才骂骂咧咧的抱怨著,声音却怎麽也不敢放开,周围的衙役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这一阵忙活怎麽却换来一顿臭骂。
我却瞧著心喜,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我所预料般,看来我还是有点头脑,也并非一无是处的嘛。
“大人,这人怎麽处置?”旁边的差役终於想起了我,开口问到。
“打,先给我重责五十!!”
看来这宋大人的一口怨气全要发泄在我身上了,我哭喊著,求饶著,痛哭著,却仍是顺从地任他们把我拉到一旁按倒在地,漠然的等待著那即将重重砸到身上的刑罚。
第一棍打到身上的时候,那疼痛还没有立即感受出来,我只是惊了一下,待第二棍又落了下来,那疼痛才慢慢从肌肤传至脑海中,随著差役们的棍子越落越重,背上臀上腿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我开始期期艾艾的惨叫起来,声音痛苦而凄凉,听起来甚为可怜。本想博取他们一点点的同情,却似乎没有任何效果,那一下一下落在身上的棍子在我身上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有些地方才被打过,还火辣辣的疼著,下一棍又落到伤处,那滋味真与活剐无二。
不知道罚到多少棍,我实在没了力气再也叫不出声,只能趴在地上哀哀的低吟著,神志已经开始模糊,整个後背几乎没有了知觉,只感觉血在细细的涌出,身体的热气儿也随之流失,开始感觉手脚冰冷,只背上有著灼人的热度。
还有多少下才能结束?要是干脆的晕过去,也许就感觉不到这麽痛苦了吧,可这眼前虽然视线模糊,对周围一切都反应迟钝,却始终没有失去意识,且背上的疼痛还越发清晰起来,我只能硬著头皮一下一下的承受著。
突然左边大腿传来锥心的疼痛,一记重重的敲击让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
“啊!”
我在拼尽全身力气大叫了一声後,终於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
我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可最终还是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我趴在干草堆上,闻著身下那腥气与臭气交杂而成的令人作呕的味道,这肮脏的环境难闻的气味,却正说明我还活著的事实。果然是贱草一般的生命力啊,居然这样都没死掉……我不由暗自佩服著自己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的顽强体质。
我尝试挪动身体,背上和腿上立刻产生剧烈的疼痛以示抗议。真疼啊,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从前虽然日子贫苦地位低下,但也没被人这般对待过。
我努力的想将上身撑起,可虚弱的身体却无法听从大脑的指挥,只能趴在地上,小小的移动著,想看清周围的情况。
“真行啊你,昏了一天居然还能醒。”外面忽然有人说话,我勉强将头抬高点,看到个模糊黑暗的影子立在外面,正弯腰往里面送著什麽东西。
“这是今天的饭食,本来不想给你派的,但既然你醒了,那就还是有你的一份。吃不吃的进去就看你的造化了。”狱卒将一只装著饭菜的破碗从监牢的栏杆缝隙里递了进来放在地上,提著桶子又转到别的隔间送饭去了。
还真的饿了。虽然一身都疼,尤其是腿,不但疼还肿的老高,但肚子饿就是肚子饿,仍然要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吃了饭才能吊著命,吃了饭才能等待陆大哥和太子殿下来救我的那一天。我拖著腿,一点一点挪到栏杆前,趴在地上,将那冷饭菜叶努力的往自己嘴里扒拉著。
一边吃著东西,我一边四处打量著。
这不大的监牢里的每个隔间里似乎都关著人,全是一些年轻且秀气的男性,有些坐在哪里哭,有些躺在那里睡,有些瘫在那里哎哟哎哟的叫著,更有那脾气暴躁的抓著栏杆拼命的向外叫喊著。
唉,这些人怎麽这麽好的精力?挨了20棍子还有叫的力气,我现在也就剩点吃的力气了。我努力的吞著饭,不去理会他人的事情。
後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些有力气哭喊的人那20棍子根本没挨,不过使了点银子便让自己免去了皮肉之苦,但也有那可怜的,没钱或者没想著用钱解决,生生的挨了20棍子,加上身体本就虚弱,不几日就命归黄土了。而当看到那尸体被人抬出牢房的时候,叫的人叫的更大声,哭的人哭的更凄婉,而睡著的人也终於的睡不著,在牢房里来来回回的走著。
我也害怕。
我的身体虽然底子还算硬,但背上的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开始流脓发臭,虽然我自己看不到,但我从那难闻的味道、钻心的疼痛就能知道情况肯定不乐观,虽然我将每日分发的一点清水尽量的节省了下来,将身上的衣服仅有的一块干净地方撕下来,沾著水勉强清洗了下伤口,让伤口至少得到简单的处理不至於恶化的更快,但作用却并不明显。背上的伤不容乐观,腿上的伤则是更加严重。骨头断了,我自己也没办法处理,就只能用一些布条把腿缠紧拖著它行动。缺少伤药加上周围环境恶劣,让我这一身的伤痛是根本没法好的,我只能尽力为自己做一点简单的包扎什麽的,想著能恶化的慢一点,也许,也许能熬到陆大哥他们来救我的时候。
但毕竟是这样伤痕累累的身体,我自己也知道拖不了多少时候,只能过一日算一日,所以狱卒每次来巡监的时候总会特意绕到我这里来瞧一眼,而每次他看到我虽然虚弱苍白却仍浅浅的呼吸著的时候,他是既诧异又厌烦。他那充满愤懑厌恶的瞧著我的眼神仿佛总在说著:就快了,就快了。
不是就快获释,而是就快死了。
我不想死,我要努力活著。我还想看看王爷,我还想看看陆大哥,还有娘,我还没给她老人家上柱香,也没有请求她老人家原谅,死後我又怎麽有脸去见她?
我努力的吃,我知道只要吃东西就还能吊著一口气。隔壁的隔壁那位年轻公子,总是一脸愁容,什麽都吃不下,今天咯血了……
我努力的不去胡思乱想,因为想太多事情会让自己神经紧绷。对面旁边的那个暴躁公子,开始几日总是爱大声叫骂,这几日更甚,但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哭哭笑笑的,他已经疯了……
我不要和他们一样,拼著一口气,无论自己的结局如何,我也不能自己放弃自己,至少我得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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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公子,今儿个晚上都早点歇息,明儿就有人来带各位上路去各自的军营报道了。”
今天的晚饭稍微丰富了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