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被你这么一翻腾那头发就不好找了",小新俯过身去也帮她找,我一看她就是装的,她那眼睛刚才压根儿就没看人家饭盒,我想笑,但想想不大礼貌,硬是给憋住了.
她们找了好一会儿没能找着,最后小新说:"你啊,要不就去换份儿菜,要不就将就着先吃点儿".
"真是的,什么食堂嘛,我换份儿去",周一兰嘟着嘴一蹶一蹶的走了.
等她走远,我才敢把嘴咧开笑出来,小新白我一眼:"快吃吧,要不菜就凉了".
真是的,笑一笑还要挨白眼,什么道理嘛,不过看在她替我挨批的份上,我决定不跟她计较.
"恩..."我收起笑脸,犹豫了一下,夹起自己饭盒里的一块排骨放到她饭盒里:"对不起".
"扬扬",小新的眉毛拧到一起:"以后不要再说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听你说这几个字".
"哦,那晚上,一起打扫卫生吧".
"恩,好".
她倒没犹豫,答应的巨痛快,我开始有点后悔说这句话,同时暗下决心找个机会一定去砸班主任家的玻璃去,他竟敢间接罚我打扫卫生,活腻歪了!
"排骨呀,好丰富那!我怎么没看到有卖啊,给我块儿尝尝",是王娜的声音,她没等我说话就已经从我这里夹了一块过去,我不由的皱了皱眉,我跟她很熟吗?没有吧.
王娜个儿小脾气大,长的跟日本AV女星似的,听说初中那会儿曾为了一小男生跳河自杀未遂,相当有"性格".她是班里出了名的尖嘴利舌,没事儿就喜欢找个人吵一架,喜欢在别人背后指指点点,比如她就说过李翠很老土很乡下之类的话,我对这种人一向很厌恶的,平时见了就躲着走,实在躲不过去才说几句.
"味道还行啊",王娜吃完后,又在我饭盒里扒拉了一块排骨:"关扬你挺会享受啊,哈哈".
"呵呵,一般吧".我应付着,心里在想她的筷子都伸到我饭盒调和里了,这饭我还怎么吃啊,这顿饭怎么吃的就这么不顺畅啊.看她三两口就把排骨吞到肚子里,惊的我直呼她消化系统真真儿不一般的好,到底是为情跳过河的人,吃肉就是雷厉风行,佩服.
王娜吃完排骨后又和小新说了两句话,然后拍拍屁股走了,我看着饭菜没了一点胃口,小新把她的饭盒往中间推了推:"一起吃".
我又愣了一下,这样可以吗?虽然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但都是各自用各自的碗筷,从没混淆过,我记得不久前班长没经小新同意,拿她的杯子喝了点水,她回家后直接把杯子丢到了垃圾桶,我看着被丢的杯子总结出这孩子可能跟我一样,有那么一点儿小洁癖,现在她竟让我跟她吃一份饭,难道是我推断错误?
"快吃吧,想什么呢?"小新往我身边靠了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如果不想吃我这份儿,就把你那份儿全部吃光".
我无语了,只能拿睥睨天下的眼神攻击她,却不想她正好拿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我.高手之间的比试,任何华丽花哨的套路全都免了,赤裸裸的对视,一秒,两秒,三秒...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好吧好吧,姜是老的辣,眼神还是老的狠!我输了!
我耷拉下眼皮摸起筷子,很想问问她"姐姐我没得罪你吧?您用的着跟我说话老带火药的吗?"但我看到自己那份被王娜搅和过一个遍的饭时硬打了一激灵,算了,吃人嘴软,我老实的跟小新头凑头的吃她那份饭,至于她的态度问题,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女人天生爱干净,我想每个爱干净的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洁癖吧,我们也不例外,只是在彼此面前似乎从来没有过有洁癖的表现,那天我与她同吃一份饭很是自然,没有半丝别扭,等吃完后我们相视一笑,我被她的笑脸晃了一下眼,之后一起去冲洗餐具.
自这顿饭后,我没有再对她说过一句"对不起",我们虽然还是象以前一样的相处,但还是感觉彼此间突然拉近好多,多年后我终于明白,芸芸众生中,我与我的她之间只是一顿饭一张纸的距离,这距离说长就长说短就短,长到我一辈子都要吃饭却食不知味,短到只要捅破那层纸,我便可拥有全世界.
很庆幸,我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者,感谢上苍.
期末考试之后就开始放寒假了,我们收拾妥当一起回家,好常时间没见父母了,思念的很,所以打算坐飞机回去,这样快一些.
刚走出机场,就看见两家父母一起站在车前等着,我们欢叫着扑向各自的父母,我挂在老爸身上搂着老妈脖子狠狠的亲他们一口:"爸,妈,想死你们啦!"
"几天不见这孩子会说话了啊!"老妈乐开了花:"快从你爸身上下来让妈妈看看长高了没有".
"长高了长高了",老爸抱
着我悠个圈儿:"咱家扬扬真成大姑娘了,你爹都快抱不动你了".
我揪着老爸的耳朵:"我才不要长大".
"哈哈,好好",老爸捏捏我的鼻子:"咱不长大,咱扬扬永远是小姑娘".
我拉着老妈的胳膊,在老爸怀里咯咯的笑,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一不小心一眼撇到了小新那边,看到她也正倒在刘阿姨怀里笑着比画着跟她爸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着一种纯净的天真的光泽,我握紧老妈的手,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
我们回家后一起吃饭,老妈和刘阿姨去厨房忙活,老爸问小新:"扬扬在北京还乖吧?有没有惹麻烦?"
我忍不住在心里鄙视一下老爸,我就那么象惹麻烦的的人么?
"挺好的",小新看我一眼:"麻烦没有,就是好象有点儿自闭".
"自闭?扬扬自闭?扬扬竟然会自闭?"
老爸怪异的眼神射向我,弄的我差点把嘴里的果汁喷他脸上,什么跟什么嘛,我怎么又自闭了?我哀怨的瞪小新一眼,她恶作剧一般冲我笑一下:"也不算自闭,呵呵,只是不太爱说话".
"哦",老爸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这孩子从小慢热,小新啊,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应该的",叶叔叔接过话:"小新大嘛,当姐姐的必须得照顾妹妹,我倒觉得扬扬跟我性子挺象,哎老哥还记得咱小时侯吧?那会儿我也不爱说话,整天弄的你一个头俩大,这不长大了就好了嘛,人啊都得经过这么一个青涩阶段".
"我就怕她青涩起来没完啊",老爸挺欠抽的说:"扬扬以后你多跟小新学着点儿,别老窝里横啊!"
我接不上话,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听说眼神应如野马般通脱不拘才能引人注目震的住场,我用我独特的犀利的目光瞪着小新,可惜她专门跟我作对似的头都没抬一抬,瞪了一会儿,终于撑不住了,我揉揉眼,刚把手拿下来,小新递过一杯水,抛出一道优雅的声线:"瞪累了吧?喝点儿水先".
这是一什嘛人啊!我"嗷"的一声晕厥过去.
回家后第二天老K过来找我了,他手上捧着一大堆东西,一进门就丢茶几上:"可累死我了".
我从沙发上伸个懒腰:"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春风,春风",老K一脸春风满面:"我爸刚带来了新加坡的春风".
"新加坡刮热风好不好,你爸刚回来你怎么不在家陪他?"
"他和我妈去看我爷爷了".
"你怎么不一起去啊?"
"我爷爷见了我就想揍我,还说什么小子越揍越皮实这样以后能成大器,我跟他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怎么说的你跟你爷爷要闹离婚似的".
"你这嘴还真没变啊!"老K无奈的摇摇头:"快过来看看".
"哦",我走过去:"这是什么啊?"
"送你的画笔颜料画册啊,还有巧克力,都是我让我爸从国外带来的呢,你看看咋样?"
"哇!老K你太好啦!"老K只要有好东西一定不会忘了我,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我先打开巧克力的包装,剥一块放嘴里:"恩,好吃哦".
"嘿嘿,那可是,我买的哪有不好吃的!"
"不是你爸买的啊?"
"我爸买的不就是我买的嘛".
我白他一眼:"敢情你爸的媳妇也是你媳妇啊?"
"我靠,关扬,你怎么见我就从来不知道说好话啊!"
"哎呀呀,别生气,开玩笑的嘛,你看你,别动不动刺狎似的说犯倔就犯倔,都快恼怒成羞了",我嬉皮笑脸的凑跟前:"K啊,最近如何?对我有没有思念过?"
"你一大姑娘家问这话,不嫌害臊啊",老K的脸竟然红了,我越发觉得好玩儿,刚想逗逗他,小新来了.
她是来给我送书的,从北京回来的时候我包里放不下,就把书放到她包里几本.老K一见到小新立刻把我撇到一边,跟她说东讲西,逗的小新一直笑不停,我很不屑地想,老K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我把老K送的巧克力拿给小新:"这个...挺好吃的".
小新笑着接过去,拿起一块慢慢的吃一口,很优雅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这样看她吃东西很养眼,眼睛也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老K咳嗽一声,我转头看他,他带着研究的眼神看着我,我被他看的不舒服,丢一个抱枕给他:"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是没见过",老K闷闷的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和小新继续他们刚才的话题.
我给老K倒杯牛奶,他喜欢喝纯牛奶,对他这点儿嗜好我还是知道的,然后坐他在旁边很兴致勃勃的听他们聊天.
春节我们两家是一起过的,以前小新一家都在北京和她姥姥一起过,她姥姥去世后便跟我们家一样,三口人一起过,这次他们家搬来济南,两家家长很有默契的同时主张在一起吃年夜饭,大年30那天,他和老爸带着我们一起去放鞭炮,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叶叔叔有点激动,他捶一下老爸的肩膀,说:"哥,终于又跟你在一起过年了!"
"哈哈,是啊",老爸牵着我:"咱们都结婚十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有了家事儿也多了,能重新聚一起过个年真不容易啊".
"是啊,结了婚,责任大了,心却小了",叶叔叔捏一捏小新的脸:"想当年咱那多豪情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现在好了,每次出门都先挂着家里,就怕委屈了老婆孩子".
"哈哈,这心小的好啊,心小了,家牢靠了,值!"老爸习惯性的背起手:"咱出门挂着家里,家里也挂着咱啊,家不就是个互相牵挂嘛".
...
那晚的夜空被烟花点缀的格外美丽,男人们的对话与女人总有些许不同的,听他们时而大谈当年,大展未来,时而小聊家事,小吟今朝,我和小新站在两位父亲的身边,会心的笑了.
从那年以后,每逢春节,我们都是在一起吃年夜饭,过年,还是热闹的好啊.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又开学了.
老爸把我们送回北京,我恋恋不舍的挥手跟他道别,看着他的车缩成一个小点,鼻子开始发酸.
"回去吧",小新轻轻的说.
我随着小新上楼,她主动拿出扑克来跟我玩儿,虽然玩儿的是很低级的我从二年级就不再玩儿的拉火车,但对她这种一玩儿扑克就想睡觉的人来说,能陪我玩儿这已经很难得了,不知不觉的,我的心情好了很多.那晚她从饭店买来了红烧肉红烧茄子和红烧鲤鱼,我看着这些菜,心里暖了起来,我知道,在这里,我并不孤单.
我们又回到了上学放学吃饭回家的反复中,有时候我喜欢背着背包走在一个人的马路上看自己的影子,不管四周的嘈杂,沐着阳光的温暖,嘴里唱着<<阳光照耀我的破衣裳>>,只管走自己的路;有时候也喜欢一个人坐到操场,拿着画笔轻轻的在速写本上画下一张又一张的风景,只是我那时我并不知道,在我画风景的同时,我身后也正有一个人在画着我,我有多爱画风景,她就有多爱画我.
是的,她是小新,多年后当她拿出高中时的那一本本速写时,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撼来表达,里面的每一张每一页上都有着我的痕迹,她的用心.我紧紧的拥住她,泪水沾湿了她的衣领,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呵,用情之深,用情之专,用情之智慧,已经远远超出了文字的局限,只有意会了.
春天来了,正处在青春期的同学们也开始发春儿了.
对小新有好感的人并不少,但真正下定决心去追她的人却不多,大都只是送几件礼物或几封情书来表达爱意,很多男生懂得知难而退,被拒绝后自认为没有什么大的希望,只得灰溜溜地转身离开.比较执着的人中,沈松勉强算是一个,另外还有一个,是比我们高一级的赵契.
赵契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男孩子,听说他数学很好,多次在数学竞赛中获过奖,可惜我对数学好的先生们从来好感不足,总觉的他们有点板儿,他的脸白白净净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手臂里总是抱着一两本书,看起来挺象个书生,而他略带酸腐的行为也的确证明,他很书生.
赵契经常给小新送些小礼物,比如书啊指环啊什么的,小新总是原封不动的给他退回去,这孩子挺能坚持的,不管小新怎么退,他还是照送不误,还经常拿些小东西贿赂我,好让我在小新面前多说说他的好话,他的这种策略是很可取的,追女孩子,先讨好女孩子身边的女朋友,这种招式虽然老旧,但一般情况下还是挺管用的,只是可惜他找错了人,首先我对他并没什么好感,其次是我和小新的关系还没有到畅所欲言毫无顾忌的程度,再说我对这种事情一向漠视的很,小小孩儿的不好好学习好好玩儿搞什么恋爱啊?浪费青春.赵契在我这里坐冷板凳坐多了,也就不再找我这茬儿了,我也乐的清净,冷眼旁观他们一追一跑的戏码.
那天放学后我和小新一起回家,在路上又很"巧"的碰到了赵契,他见到我们就打哈哈:"啊好巧啊,咱们一起走吧".
巧就巧吧还好巧,鬼都知道你是刻意在那儿等的好不好?我看他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挺可爱,自顾自的笑出了声.
"小新,可以跟你单独说会儿话吗?"赵契带着试探的声音问.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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