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跟她没什么就是没什么,逢场作戏你以为我愿意,我妈这半年没完没了的逼我交女朋友,我跟你说过一句吗?能不让你知道的,我都自己扛着,你现在对我说这样的话”,江宁的眼睛也腾起雾气。
“放屁,你妈都把Dinah都当准媳妇了,你当我是傻逼,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丛奕的泪水混杂了痛楚到极致的目光。
使劲要摔开江宁的手臂,但江宁勒的他更紧,再挥拳时江宁比他动作更快,狠狠握住他的手腕,扭打间被江宁几下就反剪了双手,丛奕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挣扎更激烈,腿,膝盖全都用上了,江宁避不开,一脚被他踹到膝弯,剧痛之下跌倒,丛奕从他掌中挣脱,还没到门口,江宁已经再扑上来,把他死死压在墙上,书桌上有网线,被江宁一把扯断,死死绑住他被剪在身后的双手。
脸上泪水迷乱,丛奕不停的骂,屈辱,痛苦,委屈,太多情绪混杂在一起,但江宁把他压在墙上,两个人同样粗喘如牛。
疯狂的反抗和制服,直到最后,丛奕的体力终于崩溃,身子从墙壁上滑下,江宁紧紧抱住他,把他拖到床上。
丛奕的脸上泪痕狼藉,江宁比他更狼狈不堪,脸颊已经紫瘀的肿起一大片,丛奕声音嘶哑“放开我,马江宁,王八蛋!”
江宁抬手擦他的泪水,丛奕倔强的别过头,白皙的手腕在激烈挣扎中被网线勒出一道道血印,江宁跪坐在他身上,终于解开绑缚。
丛奕瘫软在床上,不再骂,也不再挣扎,泪水濡湿脸下的床单,江宁把他翻过来,紧紧搂在怀里,不停的吻他遍布泪水的面颊,“对不起,丛奕,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原谅我,原谅我。”
直到泪水停止,江宁起身要去拿湿毛巾给他擦脸,丛奕突然从床上跃到地上,江宁再伸手去拉他,丛奕一个耳光扇到江宁脸上,“我们俩完了。”
最后这句话从唇间咬牙切齿的说出来,没有再看江宁一眼,丛奕夺门而出。
47
(四十七)
在街上走了很久,心像是掏空了,又像是被酸楚涨满,钝痛的无法呼吸。
他那么深爱的江宁,全心全意信任的江宁,竟然这样欺骗他。
在广场中央的花坛边坐下,今天他已经心力交瘁,什么也不想想了。
可这样失魂落魄的,他能去哪里?
没有穿外套,他把手伸进裤兜,自己凄凉的苦笑,似乎每次他跑出门,都不会带钱包,这次连手机都没带。
裤兜深处,有一元的硬币。
五年级开始,宿舍他一次都没回去住过,祝平远去了美国,林安东在学校外租了房子,举目无亲,身无分文的夜里,不想再让其他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除了去投奔林安东,他没有别的选择。
站在公用电话想了半天,还是记不全林安东的手机号码。
这是要逼着他露宿街头吗?
坐在台阶上,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再落一滴眼泪。
他忽然抬起头,办公室,办公室抽屉里有Wilson给他的一个信封,是课酬,他一直想找机会还给Wilson,不知道现在有几点钟,但愿那层还有人在加班。
用身上最后一元钱坐上公交车,写字楼大堂依然亮着灯,值班的保安认识他,没有阻拦就放行,丛奕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用袖子囫囵擦干,好歹是能见人的样子了。
推开门的时候,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个同事正拿着包要出去,交待了丛奕走时候锁门关灯,就匆匆离去了。
从抽屉里找到那个信封,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把脸埋在臂弯里,静静伏在桌上一动不动。
直到有脚步声停在身边,丛奕猛的一下子抬起头。
Wilson站在桌旁,“我看到灯亮着,以为最后离开的人忘记关了,结果看到你在,睡着了吗,吓到你了?”
“没有”丛奕匆忙的回答,他站起身,“我正要走。”
“今天晚上,应该上课的,我打过你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Wilson看着他的眼睛,“晚上有事?”
早就忘到九宵云外,丛奕回过神来,“真对不起,今天晚上有点急事,忘记了,我也忘记带手机了。”
开口说话才发现他的嗓子沙哑的不成样子。
Wilson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丛奕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洗脸的时候看到眼睛红肿的很明显。
Wilson也沉默下来,忽然看到他露在衣袖外的一截手腕,淤痕遍布。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Wilson开口。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他从来没觉得Wilson总是明朗的目光会这么犀利,似乎能识破他的假像一直看到实情。
Wilson还站在面前,没有让路,“除非亲眼看到你回家,要不然,我不会离开。”
丛奕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对Wilson的三分敬畏这工作这几个月的一种习惯,要不然他真想冲他大喊,你算老几,我的事情用得着你管!
但Wilson没有恶意,就算丛奕现在心绪一片烦乱,他也知道这样迁怒于Wilson是不讲道理的。
“我今晚不回家,我要找间宾馆住”,丛奕实在再没有精神气力跟强大的Wilson对峙。
“你带I。D。Card了吗?”
靠的,住店还要有身份证,他才想起来,该死的Wilson,要是没有他在这里门神一样的拦着路,住不了了宾馆,他也可以去通宵影院,游戏厅,网吧,哪里不能对付一夜。
Wilson脸上没有笑容,气压很低,“我不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还是个学生,我不能让你在这种状态下整夜在外面游荡,或者我去酒店给你开间房,或者,你跟我回家去,明天再处理你遇到的问题。”
丛奕重重的坐进椅子里,这个操蛋的中秋节,足矣让他毕生难忘。
48
(四十八)
Wilson的房子不小,但本来是客卧的房间被他改成了摄影棚。
丛奕想说,他不介意跟器材睡在一起,不过Wilson显然不是这么觉得的。
看了看丛奕皱皱巴巴的衣裤,他没说什么,转身去拿了一套睡衣来,“你睡卧室,洗浴间在里面,你先洗个热水澡,我在客厅等你。”
丛奕接过衣服,神色依然尴尬,Wilson倒是一直跟他自来熟,但他始终跟Wilson保持着距离,没想到,今天沦落到要投靠他的地步。
可他也确实没有力气再想更多了,把热水开到最大,水流哗哗的兜头盖脸淋下,把他一身的委靡痛苦都冲刷干净。
最后走到客厅的时候,Wilson伸长了腿坐在那儿看杂志,抬头看到他时,Wilson笑了声。
丛奕皱起眉头,他个子不矮,但Wilson的衣裤他穿着还是肥大,袖子挽起了几圈,裤子也是,看起来像要下河摸鱼。
这人一点不懂得不打落水狗的道理,这时候笑话他太有失厚道。
他走到Wilson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好像这样折腾一圈,那种喘息不得的钝痛略微放松了一点,但他还是深深叹了口气,是真觉得胸闷。
Wilson最好不要问他什么,因为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Wilson打量他一会,“你喝酒吗?”
丛奕点点头,Wilson起身去酒架上拿了一瓶洋酒和两个杯子,给自己的丛奕都倒上小半杯,酒液在雕花玻璃杯里,折射出琥珀色的光芒。
没用Wilson让,丛奕端起杯子,仰脖一饮而尽。
Wilson有点惊讶,“你这种喝法,是酒量太好,还是不会喝酒?”
洋酒真难喝,一股怪味,不知道是用什么酿的,丛奕等酒进到胃里,感觉到胸口一阵火热,他才开口,“中国的白酒,我能喝一斤。”
Wilson也叹口气,没再说话,又再给他倒满了一杯,“就这些了,喝完了你去睡觉,我看你今天已经筋疲力尽了。”
丛奕又喝了一大口,终于感觉到酒意氤氲而上。
“我睡客厅,你回卧室吧”,丛奕认真的说。
“你是客人,让客人睡沙发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丛奕摇摇头,指了指,“这沙发,你睡不下。”
Wilson忽然笑出声,“你喝完酒比平时可爱,早知道每次你来都请你喝酒。”
可爱?丛奕真想问他,你见过这么失魂落魄的可爱吗?
他闷头喝酒,Wilson也没勉强,也一口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尽,他去抱了一套枕头被子来,在沙发上铺好,走到丛奕身边,伸手揉了揉他半干的头发,手最后停在丛奕头顶没有移开,丛奕仰起头看他,Wilson的眼睛很深,眼底有什么情绪是他不能了解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的人,是个混蛋。”
这一句话比Wilson的任何安慰都更戳中他的虐点,本来人在酒精催眠下就情绪不稳,丛奕这时候害怕任何人提醒他想起来那锥心刺骨的痛。
倔强的转过头,不让Wilson看到他眼里的雾气,红润的嘴唇紧抿着。
Wilson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头顶,“睡个好觉,如果睡不着,桌上还有一杯酒,但别喝醉,晚安。”
49
四十九)
丛奕辗转了很久,最后不知道几点了,还是喝了那杯酒才终于睡着,他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从沙发上坐起来,房间里很安静,旁边放着他叠放整齐的衣裤,上面放着一张便笺,“看你睡的很香就没叫醒你,我今天有早会,自己从冰箱找点东西吃。”
让他怎么还得了Wilson的人情,丛奕坐着发呆,以后真的,要认真备课,不糊弄他玩了。
穿上裤子发现一摞现金掉下来,丛奕捡起来,钱上也贴着张标签,上面鬼画符一样写着两个字,他辨认了半天才看懂,“奖金。”
在这么苦逼的时候,能让丛奕失声笑出来的,就只有Wilson了吧,这钱他一定会还他。
看到餐厅的挂钟,上午十点,今天是周一,马江宁也有早会,他不相信江宁会因为跟他闹的人仰马翻就旷工。
把被子叠放整齐,丛奕打车回家,在楼下的时候,他看着窗口,心里像浸了浓苦的药水,他跟马江宁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但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从门口的脚垫下摸出备用钥匙,房间里依然是昨晚两人缠斗有混乱,被子没有打开,屋里有沉重的烟味,床头的烟灰缸里堆满烟蒂,几个易拉罐扔在地上。
装模作样给谁看?真在乎他,就干不出来那些事。
他的外套还在地上,掏口袋没有手机,抬头才发现,在床上。
红灯一下下闪着,提示电量不足,丛奕拔通了林安东的号码。
林安东在小区门口等他,帮他把皮箱提上楼去,“这么沉,你卷款私逃的吧,有没有金条!”
白了林安东一眼,林安东识趣的闭嘴。
林安东这房子离学校不近,远些所以便宜,是个老式的两居,一共六十多平,林安东把他的东西放到小些的一个房间,点着根烟递给丛奕,又给自己点上一根,在椅子上坐下,“来吧,说说这么大动静是怎么回事。”
丛奕低头抽烟,“就是搬出来了,你这房子算租我一半。”
林安东专注了看了他半天,“昨晚,你师兄找了你一夜。”
丛奕抬起头,半晌说了一句,“戏演的真像。”
林安东叹口气,“我看着不像演戏,他是真着急,你可去的地方不多,昨晚我陪他去学校了,你也没回宿舍,也没在我这儿,我也想不出你还能去哪儿,他眼睛都急红了。”
丛奕不说话,林安东笑了声,“另外,你真下得去手啊,马江宁那脸都被你打的五颜六色了……弄的我以为他是□你未遂惨遭毒打,可惜了大帅哥的好模样,你看不上不能这么糟蹋啊,我这可眼红了好几年了。”
抬腿踹了林安东一脚,“放屁。”
林安东破例没还手,把椅子挪的近了些,“真的,到底怎么了?看你这架势不像闹着玩的。”
没有正面对林安东承认过他跟江宁是那种关系,但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说完,他和林安东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林安东叹口气,“丛奕,我跟你说几句,你听就听,不听,就当我没说。”
丛奕看了看他,林安东继续说道:“这事,马江宁是做的不对,但是,我实话实说,他没到十恶不赦,你以为同志那么好当呢?我早就对你说过,这条路多难,你根本不知道,爱情眼里是揉不得沙子,但水至清无鱼的道理你懂得,你要的那么纯粹的感情,在现实里根本就是童话,他跟那女的逢场做戏也好,在他妈面前虚与委蛇也罢,你现在是觉得他在刻意欺骗你,其实,换个角度想,就是没有你,这些他该做也得做,你听他妈的话也该明白,那女的是对他有意思,但他没答应,要不然老太太也不至于这么急着逼婚,没答应就说明他心里有你,要不然以那女的的条件,这上赶着送上门来的便宜,谁会不占啊,不过,你搬出来,我也赞成,想到他跟那女的怎么怎么样,我听着都膈应,能跟女人亲近,找个男人干嘛,对这种双来说,拉了灯还不都一样,得给他点教训,别让他觉得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两面逢源下去,给他敲个警钟,他妈现在身体这样,他不敢出柜算能理解,但是,别以为就可以那边跟个女人谈情说爱,这边还扒着你,有你,就不能有女人,以后得让他明白,这是原则。”
丛奕一直低头听他说,“我跟他已经结束了,没有以后。“
林安东笑出声,“哎呀,我说虫子小同志啊,你这真是初恋清纯的一塌糊涂,哪有谈恋爱不吵架的,哪次吵架不是吵的要分手,你以为分手那么容易?我话放这儿,你们俩分不成,还得和好。”
丛奕站起来,态度坚决,“你说那是你,我是绝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了。”
林安东打了个哈欠,“昨晚陪他找你,后来担心的我也一夜没睡好,我得去补个觉了,嗯,绝对不可能了合好了,但是,可以重新开始,分分合合的,慢慢你就习惯了,这跟戒烟一个道理,戒烟有什么难的啊,我都戒四五十次了。”
50
(五十)
丛奕上班就跟主管交了辞职报告。
主管愣了一下,这工作他做的很好,刚过了试用期,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