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我就把我额娘让给你睡。”
呱呱——
头顶上,仿佛有乌鸦飞过。
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
权少腾哈哈大笑,直说孺子可改。
占色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缓解这尴尬,有些哭笑不得。
而权少皇的冷脸儿已经黑成了锅灰。二话不说他直接揪住了权十三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拎了起来,甩给了旁边的铁手,“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嵬子,给我丢到楼上去。关禁闭!”
“啊!不要啊——”
小身子被铁手抱在怀里,权十三看着额娘越来越远,呜呜直叫唤,“父皇,十三冤枉啊,十三最喜欢打靶了……你要让我也去打靶。我额娘也能让你给睡啊……呜,我牺牲这么大……”
权少皇脸都快要气绿了。直到十三的声音消失在梯道上,他才阴沉沉地扫向了权少腾。
“老五,你带十三去打靶了?”
“是啊,玩玩呗!”
“胡搞!人还没有枪杆子高,你在揠苗助长!”
无辜地眨眨眼睛,权少腾漫不经心地笑,“哎!老四,谁让你见天儿的霸占着我的真爱不放呢?!其实吧,比起枪来,我更喜欢美人儿。要不你让占姐姐陪我,我就不胡来了?”
“权少腾!”
这回连老五都不再喊了,权少皇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是不是你也想被丢出去?”
呵!权五公子邪魅一笑,摸了摸耳朵上闪亮的钻石耳钉,笑容乐不可支,“真要丢出去了,那我就谢谢你了。你要不管我,我还不知道有多风流潇洒呢?是吧,我的真爱……”
占色头皮发麻,湿透了的身上,难受得要命了。
“我说,能先拜托你俩先放手吗?我想去洗个热水澡!”
两兄弟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开了手。权少皇面色不愠地吩咐人带着占色上楼去洗澡换衣服,然后重重地拍了拍似笑非笑的权少腾,“老五,你去书房等我。”
呀,这是要找他谈判?
权少腾摸了摸挺直的鼻子,笑了。
两兄弟打小儿就相依为命的长大,权四爷又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弟弟的脾性?冲了个战斗澡出来,他换上了一套深海蓝的休闲家居服,身上的凌厉气势少了许多。走进书房的时候,一坐下来,他直接就开门见山。
“老五,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
对着他邪邪一笑,权五公子跷起了二郎腿,“什么怎么样?为了真爱。哥,我必须坚持。”
“放屁!少来这套。”低吼了一声,权少皇瞪着他,从烟盒里掏出烟来点燃,吸了一口,又缓和下来了语气,“不要去招惹她,明白?”
挑了一下眉头,权少腾手肘撑在桌面儿上,身体前倾一点,看着他哥,想了想又笑了,“老四,如果你不再限制我的自由,我或许可以考虑放手……”
“要自由就放手,还是真爱?”危险地一眯眼,权少皇重重哼了哼。
“嘿嘿,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可……为了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嘛!”看到权少皇明显松动和软化的脸色,权少腾赶紧趁机再加了一把火儿,“老四,占小幺的确是一个讨人稀罕的姑娘。你不要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哦?你想想,咱俩打小儿不仅长得像,性子像,脾气像,就连口味都相似,会看上同一个女人,也不奇怪吧?”
心下一凛,权少皇看着他认真的眉眼,“老五,我警告你。她是你嫂子。”
权少腾忍不住嗤笑,继续甩那套理论:“没过门,就不算嫂子。”
轻抿一下凉薄的唇,权少皇认同的点了点头,“有道理。”说完,他撑了撑额头,嗓子突然一沉,干脆利落地将弟弟斩于马下:“既然这样儿,等你嫂子过了门儿。你就好好去天蝎岛自由去吧。”
眼皮儿抽抽了一下,权少腾慌了,“喂,老四,可不兴这样啊?你公报私仇?”
看着弟弟,权少皇心里五味陈杂。
他不愿意这么做,可有些事儿,逼得他不得不去做这个恶人。
“没得商量!”
愣了两秒,权少腾看出来他是认真的了。掀了掀唇角,他摇了摇头,嘴里啧啧有声儿,“我说老四,你可真狠啊。怪不得二伯说你这些年的性子大变,越来越不近人情了。你说你把我弄到天蝎岛,对你有啥好处?我回了京都是会抢了你的饭碗儿,还是会夺了你的家产……?”
心头一凉,权少皇拳头微攥,“权老五,少他妈口无遮拦。”
“哥,我知道,咱俩虽然是一个爹妈生的。可从来待遇就不同吧?是,我懂,二哥和三哥小小年纪就惨遭黑手,二伯家里又没有男丁。这时候你出生了,那老爹老妈和爷爷都把你当成金疙瘩来宠着,我都可以理解——。”
说到这里,权少腾停顿了,面色也不太好看。权家二哥和三哥小时候就夭折的事儿,在权家以外,其实很少人知道。从以前的权家父母开始,都没有人往外去说。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权四爷他为什么要叫权四爷,就连权少腾也经常叫他大哥——都不愿去揭起那层以前父母禁令的伤疤。
但今儿,他必须挑明了。
“可是哥,我也姓权。我二十四岁了,我是一个成年男人。能不能请你,你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了?!”
面上寒气森森,权少皇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右手的拳头攥了又攥,语气阴鸷得不行。
“权老五!信不信老子揍你?”
扯了扯衣领,权少腾无所谓地摸摸闪闪的耳钉,甩给了他一记白眼,“信啊。来,你来揍我啊。我还就告诉你了。哥,打今儿起,我不受你的管了。我宣布——独立了!”
啪——
一秒之后,权四爷猛地站起身,紧攥的拳头就舞了出去。不过,却不是冲着权少腾,而是将桌面上那个倒霉的玻璃烟灰缸给拂到了地上。在玻璃的碎裂声儿里,他的声音倏然冰冷。
“权老五,你以为我想管你?”
权少腾一挑眉,乐了,“不想管,那就最好了。从此,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眸色阴沉沉地盯着弟弟的脸,权四爷的脸色冷鸷得宛如地狱的刹神修罗。低哑,轻薄的哑音说出口来,声线儿冷冽得好像能刺入骨头缝的钢针。
“告诉我,二伯跟你说什么了?”
“二伯会说什么?哥,二伯是咱们的长辈。他现在年纪也大了,膝下又没有儿子,这些年来,他巴心巴肝地替你管理着公司。一笔笔帐都算得清清楚楚,一分不少的交给了你,你说你至于不待见他么?大家都姓权的,你太无情了。”
“呵,你这是在质问我?”
“对!就是质问你。哥,自从爸妈过世,你就不和二伯亲近了,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呀?”权少腾低吼着,样子有些激动,也‘噌’地站起了身来。
凉凉地看着他,权少皇坐了下来,重新点燃一支烟儿。默默地吸着,吸了好久,他才扫向权少腾愤怒的目光,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情绪。
“老五,知道太多,你就不再是逍遥快活的权五公子了。”
目光怔了怔,看到他明显阴郁下来的脸庞,权少腾双手垂了下来,刚才的桀骜和嚣张劲儿散掉了。慢慢的,他也坐在了权少皇的面前,“哥,我不是傻子。从小到大,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能不清楚吗?我能不知道你在维护我?!可我现在长大了,我不想躲在你的羽翼下,你懂吗?我是一个男人,你也不是什么事都能主宰的暴君。”
暴君?
权少皇看着面前的弟弟,咀嚼着这两个字儿,不小心又想到了占色在雨里疯狂的大喊。
眉头,蹙了又蹙。
良久,他凉凉的叹了一声,“行。”
“哥,你同意了?”突然的转变,让权少腾有些意外。
“嗯。你不想做特种兵了?”
无名指有意无意的捎动着眉梢,权少腾想了想,“没有啊。我现在带着血狼小组,跟兄弟们要处也挺开心的。而且……哥,我听出来老鸟的意思了,我再熬过两三年就会升职了。我也看得出来,老鸟他有意栽培我,我也不想离开红刺特战队。可是哥,我的亲哥,你能不能理解我,让我有那么一点点自由?不要再让老鸟禁我的足了?”
默默地吸着烟,权少皇瞄了他一眼,好半晌点头。
“行!”
末了,他又补充,“不过老五,还是那四个字——注意安全。”
看着权少皇脸上的严肃劲儿,这一回权少腾没有习惯性顶嘴,而是敛了眉目,伸手过去从他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了三根烟来,将烟一一点燃,他却没有吸。而是小心仔细地将烟屁股倒转过来,用书抵着,直竖在了书桌上,像极了祭拜死者时的三柱香。
烟雾袅袅!
默了默,他抿抿下唇,目光有些泛红。
“哥,你顾虑的我懂。二哥和三哥没了,再后来爸妈也没了。就剩下我们姐弟三人……这些年,你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现在长大了,我想要知道,我们权家的仇人,到底是谁?”
手指哆嗦一下,权少皇弹了弹差点烧到手的烟灰,仰起头去看了看天花板,没有将同样红通通的眼眶展示在权少腾的面前。
他的声音,更沉了几分。
“这事你别管,你只要好好呆着。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儿,你记得把十三抚养长大。”
“哥!你在说什么狗屁话?就你现的势力,谁还能动得了你?”
轻浅地笑了笑,权少皇身体慵懒地靠在大班椅背上,没有再说话。
他能不告诉弟弟说,这些年来他有过无数次从死里逃生的经历吗?他又能告诉弟弟说,为什么权家百分之七十五的财产都会归了自己……其实并非老爷子偏心他权少皇,而是他为了保护当时还年幼的权老五吗?!
钱财,并没有那么光鲜。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风光无限的外表背后,为了争权夺利,有着多少外人永远都不知道的血腥杀戮?!
看着老哥,权少腾没法儿开口了。
书房里,静谧沉寂了半晌儿。
三柱香烟没有人吸,快要熄灭了。看着那烟雾,权少腾的眼眶又红了红。垂在桌子下面的拳手越握越紧,声音低沉又哽咽。不过,他却说得十分坚定。
“老四,你别忘了,我不仅是你的弟弟,我手里还有着全军装备最优良的特种兵血狼分队。我本人更是最有力的杀人机器。只要你说一句话……不管他妈的是谁,我不会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
瞟了他一眼,权少皇皱起了眉头。
“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
权少腾苦笑。
轻举妄动个屁啊?那个时候他太小,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动谁去?
*
人吧有时候很奇怪,拼着命想要挣脱的枷锁,一个不经意自己便又钻了进去。
占色在客房里洗了一个舒服的澡,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将十三笑眯眯的哄睡过去了。然后她才回屋躺在了客房的床上。可,一双大眼珠子瞪着天花板儿,她愣是睡不着。
心思太复杂,是一个方面。
另一个方面,这个地方,并非她的家。
可这会儿却莫名其妙的有了她的衣服,有了她的床,有了她的洗漱用品,该有的东西都有。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可却都给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了。甚至于女性用品都备有,半点儿需要她操心的事儿都没留下。
而且,他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儿,半夜过来敲门儿,或者非得睡了她……
事实上,从她回了屋开始,他就没有再来找过她了。
这个权少皇太让人着急了,面对他,她的智商越来越捉急。
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辗转反侧,思忖不透。
迷迷噔噔间睡了过去了,梦里却仿佛也有一张网,而她就被人束在网中央,怎么都挣扎不出来,她想喊也喊不出声儿,想动也动弹不得。她在梦里告诉自己,不要怕,一定是鬼压床了。可明知道是梦,却没有办法醒过来。
咚——咚——
将她拯救出噩梦的是一阵敲门声。
外面的人脾气很好,敲门时也非常有礼貌,大约敲了十来下,见她还没有动静,才开始紧张地加重了声音。
惊了一下,她彻底惊醒过来。
抹了抹一脑门儿的冷汗,她问了句是谁。在听见铁手的声音时,她才松了一口气,撑起身子起床去打开了门。门外的铁手穿着整齐,显然一直没有睡过。她皱着眉头,不解了。
“手哥,大半夜的……你找我有事儿?”
睡梦中醒来的女人,声线慵懒娇媚,呼吸浅浅,纤纤细腰不盈一握,面上白嫩的肌肤通透得像一块透明的白瓷儿。铁手心里一窒,不敢再直视,微微垂下了眼眸。
“四爷病了。”
“病了?啥病?”
“发烧。”
眯了眯眼睛,占色默了默,“没找冷血看么?”
“看了。”铁手说话比较简单直接,“他有些迷糊,一直叫你名字。”
额!不是吧?
真病假病了?
老实说,占色有些不太相信。且不说那个男人钢筋铁硬打造的身子板儿,就说他生活吃食都精致挑剔,各种排场比照康熙爷,享受物质比比照乾隆爷,有什么理由会莫名其妙就生病了?
难道因为淋了雨?
看了看铁手沉闷的脸色,占色知道他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那么,姓权的真病了?
不对,病了关她屁事啊!
也不对,今儿淋雨的事儿,说到底也是她惹出来的,不去看看,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
找了各种理由又亲自推翻,最终她还是说服自己,跟着铁手过去了。
客房离主卧的距离不远,一路上,她时不时拿话去试探铁手,想从他嘴里知道点儿自己好奇的事儿。可问来问去,她只能无奈的感叹了。在铁手这个闷葫芦嘴里,压根儿就问不出来了。
当然,她不知道,外面好多人都只道铁手是权四爷的私人大总管,内事外事事事操心的大当家。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和其它‘四大名捕’一样,都是真正的职业军人,而且还是一名少校军官,军事素质在zmi也是拔尖人物。要不然,权四爷也不会让他天天跟着。
熟悉盘问的他,又怎么可能透出半点儿风呢?
见他没有表情的脸,占色叹了,“手哥……”
“嗯?”
“权四爷他真的烧糊涂叫我的名字?!”
“嗯。”
“呵,你说话的时候,能多几个字儿么?”
“好的。”
翻了翻白眼儿,占色觉得这个男人太好玩儿,不由又凑近了点儿,“有发展前途,从一个字变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