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怕老婆的男人,真缺心眼儿!”
哼!这老爹傻透了!
明明他就是在帮他嘛,他竟然不领情,还错失良机。
这么寻思着,小家伙儿恨铁不成钢,一把就推开了他,从凳子上跳下来,无视窘迫的老妈还有目瞪口呆的老爸,擒着一边儿缩着脖子看热闹的阿喵就往屋子里去了。随着风儿飘送来的,还有一句话。
“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恩爱吧。不当我面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小屁孩儿大喇喇走了。
两个大人愣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末了,不免失笑不已。
“你看你的好儿子。”
“不是你的?”
“是!我们一起的。”权少皇干燥温暖的大手,轻轻拂了一下她的头发,神情却敛住了,一字一句,满含深情地说:“占小幺,希望往后的每一个中秋节,都能与你和孩子一起过。”
*
吃过早饭,把东西装上车,一家人就准备出发了。
今儿的锦山墅,人比较少。
除了值班的人之外,其余人都被权四爷差回去过节了。
要去见公婆的追命姑娘,自然不必多说。心情忐忑不安的她,昨儿晚上一宿未睡好,一大早就收拾妥了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然后才屁颠屁颠地跟着冷血回简家去了。
这两个人儿,如果不出意外,好事儿基本上是近了。
无情是早上离开的。他老妈从大前天开始就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过来,催着他回家去过节。说是他父亲的老战友要来家里。那个战友在前些年军区干部互调的时候,举家迁去了南方,今年才又调回了京都市,这次一家人都上门来拜访,让他不要怠慢了。
最主要的是,他父亲的老战友有一个未婚的漂亮闺女,听他老妈那个语气,好像挺中意人家那姑娘,非得让他与人处处看,能结成亲家就可以皆大欢喜了!
不过,欢喜的是无情的老妈,不是无情自己。
本来想约了孙青‘私奔’,找个地儿去过节的,难料孙姑娘半点情面不留给他,直接甩了他一个冷眼儿,收拾好东西,与他分道扬镳回家过节去了。就连他要‘顺路’送她的机会都不给。
所以,无情是郁郁而走的。
而铁手同志,是昨天下午走的。
他父亲死得早,寡母刚退休不久,还住在离京都约两三个小时车程的石门市。他之前还想着要替权少皇安排锦山墅的中秋节,因此这次回家属于临时起意,大家都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但是,在临行前,他找过占色。
当时,她正刚从小十三的屋子里出来,而他堵在那里,说有东西要给她。
占色讶异了一下,就随他去了。
进了他的屋子,才发现屋子里有一股子浓浓的烟草味儿。
在她的印象里,铁手是从来都不抽烟的。她听人说,男人在心情烦躁的时候,都喜欢抽烟,因为烟草可以解愁消乏。可事实上,她很少见过铁手有心烦的时候。或者说,他这个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喜怒哀乐。每一天,任何一个时间点儿见到他,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像……无情无欲的机器人!
这么寻思着,嗅到烟味儿的时候,她还真有些不能适应。
“这是严战托我给你的。”
没有犹豫,铁手递给了她一个包。里面装着的,全是她在束河古镇小茶馆时的随身东西,包括她的手袋、她的手机,还有一些随身的证件物品等。那一天,在国宾馆离开时,她没有来得及去严战那里拿,东西也就落下了。没有想到,严战把它交给了铁手。
但按理来说,铁手应该把这些东西交给权少皇才对。
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单独给她,为什么?
她猜,他可能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可是,笑着接过东西,她谢过了他,却见他再没有了下文。愣了一下,她若无其事地捋了捋头发,只善意地朝他笑笑。
“那手哥,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刚刚抬步,铁手闷闷的声音,就响在了耳边。
“嫂子!”
狐疑地牵了一下唇,占色回过头来看他。却见他浓眉深锁,脸上的踌躇劲儿,将他本来就表情生硬的面孔,绷得更是紧了几分。
样子么,有点儿诡异!
眉头猛地一跳,她迟疑了,“手哥,你还有什么事儿?!”
铁手没有马上回答她,表情有点儿窘迫,一张清隽的黑脸上,带着一种令人费解的潮红色,举手投足之间不太自在,就连声音都支吾不畅。
“没,没什么。我是想说,我明天回石门了,你和四爷多注意安全。”
这……
明显有没话找话?或者说,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句话?
占色疑惑地挑了挑眉,看着他越发暗红的脸,随即笑了笑。
“我会的,手哥,谢谢你。放假了你就好好休息,不要顾念我们了!”
铁手‘嗯’了一声儿,嘴皮儿动了动,终究还是只有三个字。
“我知道。”
这么久来,占色很少有单独与他相处的时候,每次见面儿,铁手对她也都是客客气气,基本上连眼皮儿都不会对她多抬一下,更是难得有认真看她的时候。而今天这样的情况,确实有些反常,反常得占色的好奇心都快被勾起来了。
见他欲言又止,她瞥着他,乐了。
“手哥,你……就打算跟我说这个的?”
铁手闷闷地看了她一眼,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想了想,点头。
“嗯,还有……中秋快乐。”
占色惊愕地看着他,见他又没有了后话,只得绽开笑脸朝他暖暖一笑,准备让气氛变得轻松随意一点儿,同时,也能减轻他的尴尬。
“呵呵,你也是,中秋快乐,对了,回家替我和四哥给伯母带好。”
铁手目光一凝,喉结往下滑了滑,也朝她僵硬地扯了一个笑来。
“好。”
一个字,他说得像单音节词。
不过,占色从来没有见过铁手笑。这是第一次。
温暖的、阳光的、真诚的、那笑容刹那触动,诡异地潮湿了她的眼眸。
她是个女人,有些东西不需要别人说也是能感觉得到的。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巴心巴肝地关心着自己。只可惜,有些感情,明明感激,却无法回报。
*
一家三口回娘家去送月饼,对于小十三来说,是一件新体验,特别开心。
熊孩子么,哪怕他再懂事儿,也是一个熊孩子。
从锦山墅出发的一路上,他就吼嚷过不停,像一只出了山林的机灵小猴儿,在车上左突右跳,要不是占色怀孕,他被老爹给严厉禁止了不许在她身边儿蹦达,他估计还得变本加厉不可。
不多一会儿,汽车就拐进了俞亦珍居住的那个小区。
这套房子权少皇买在了俞亦珍名下的,实际上已经是他们的私产了。
就这一点上来说,俞亦珍养这个女儿,也没有白养。
由着男人扶下了车,看了看面前拔地而立的高楼,占色眯了眯眼睛,心里颇为感叹。好像这些年,她每次见到鲁有德,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儿,更没有过什么好心情。希望今天,这个中秋节,不要有例外。
“怎么了?占小幺,我这个见丈母娘的女婿都不慌,你还慌上了?”权四爷瞧着她的脸色,揽住她的腰来,声音带着笑意,黑眸清亮有神,表情更是洒脱轻松。
占色抿了抿干涩的唇,偏头看他,笑着说。
“我哪有慌,我只就是烦姓鲁的。”
“我明白。”小心地揽着她往前走,权少皇低笑一声儿,深邃幽暗的目光不时观察着她的小脸儿,“有我在呢,你不用搭理他就行了,我来应付。”
占色看着他。
这个男人的脾气,还真就变得这么好了?
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与她有关的,他就必定要维护她。就连他最不屑理的鲁有德,他也准备接手过去应付了?
短短时间,他身上的大男子主义气息,真就磨没有了么?
当然,她得承认,心里很暖。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眨眼,也不说话,权四爷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笑着在她脸上拍了拍,“傻瓜,这么看着我干嘛?”
眯了眯眼,她淡淡说:“我在想,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眼睛微微弯了弯,权四爷戏谑地盯着她,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子。然后,见小十三蹦跳着已经走在了前面,他邪气地挑开了眉梢,侧过头来,嘴唇凑近她的耳朵根儿。
“想知道?等晚上回家,爷脱光了,给你看个仔细咋样?”
额!
大白天的,这人耍起流氓来还是这么不脚软。
撇了一下嘴,占色斜斜地睨他一眼,“无聊!”
低低轻笑着,权四爷扳过她的身体来,额头抵着她的,用低沉得近乎蛊惑一般的声音徐徐地说,“占老师,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要有兴趣,可以慢慢地研究,我都乐意配合。”
耷拉一下眼皮儿,占色没有吭声儿。
不过,也没有推开他。
“喂喂喂——”
走在前面的小十三见两个人没有跟上来,不由转过身来,叉着小腰急吼吼地嚷,“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好肉麻的有没有?都到地儿了,羞羞羞……”
脸上红了红,占色推了推他的胸腔。
“走吧!”
瞥了她小脸上的不自在,权四爷这会儿当然不会再为难她。他要的不过就是循序渐进而已。眸底带着笑意,他伸手扶了她的腰,见她也没有拒绝,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带着她进入了楼道。
今儿过节,跟着他们过来的人不多,权少皇本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吃饭,只是让两名警卫提了东西随着他上楼,把其他人都留在了楼下,准备上去送了东西再坐一会儿就离开。
当然,占色的想法也与他也差不多。
要不是为了看老妈,她半步都不想踏入这里。
任由男人扶着,她一只手牵了小十三,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他们要回来的事儿,并没有提前通知过俞亦珍。
所以,大概家里也没有什么准备,正准备摁门铃儿的时候,屋子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混杂着鲁有德与俞亦珍在吵架的吼声,还有鲁芒劝架的尖叫声儿。
很显然,正在干仗呢。
占色皱眉,怎么回事儿?
摁门铃的手顿住了,她竖起了耳朵,奈何房门的隔声效果很好,隐隐约约间,她也就听见了几个‘没良心’、‘缺德’、‘那么小的孩子’几个模糊的词儿。
抬头,她看向权少皇。
男人也正看他,目光深处幽暗冷鸷。
皱了皱眉,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摁响了门铃。
“嘭——”
门拉开了,然后又重重地摔在了旁边的门楣上。
来开门的人是鲁芒。门里不远处,站着怒气冲冲的鲁有德,他好像是气极了,正准备朝俞亦珍发火儿,可话还没出来,在看到占色旁边的权少皇和两个警卫时,那一口气又硬生生地让他给憋了下去。两种情绪的强烈反差,让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有些别扭难看。
脸上白了一下,俞亦珍赶紧推开了他,笑着迎了过来。
“小幺,姑爷,你们怎么回来了?也不来个电话……快,快进来坐!”
立在占色的脚边儿,矮矮的小人儿权十三,见人家漏掉了他,不爽地嘟起了嘴。
“喂,姥姥,还有我。怎么不招呼我坐呀?”
这一声儿姥姥,实实在在叫到了俞亦珍的心里。
低头瞅了他一眼,她满脸的皱纹都笑了起来。事实上,这还是她第二次见到权十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占色给她的介绍还是权少皇的养子。而之后,她也没有人刻意告诉过她小十三是谁。不过么,小屁孩儿这么乖,叫得这么甜,她也就满心喜欢地接受了。
拉过小十三,她呵呵直笑。
“对对对,还有我的乖孙……请吧,小少爷。”
抬起了小下巴,小十三哼了一下,这才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
大喇喇地进屋,他坐了下来,不爽地瞪向鲁有德。
“你,是不是欺负我姥姥了?”
没想到小屁孩儿会发难,鲁有德脸上尴尬了一下,搓了搓手,“没有没有,我们在说事儿呢,你姥姥……我怎么敢欺负她呀?嘿嘿嘿!”
权十三重重一哼,“没有就好,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人!要让我知道你背着我欺负我姥姥,我扒了你的皮!”
小小的孩儿,就耍上了横。
那一板一眼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权少皇的样子。
不过,占色微微勾着唇,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阻止他。
小孩儿不懂事,不懂得辈份,有些话由他来说,比他们说更合适。
见鲁有德脸色有些难看了,火候也差不多了,她才轻轻唤了一声儿。
“十三,不要没礼貌!”
“我知道了,额娘。”乌黑的眼珠子水汪汪的,十三立马就乖巧了下来,像个小宠物似的挪到了她的身边儿。
心里松了一口气,鲁有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几个人依次坐了下来,俞亦珍也很快就倒了水出来,招呼着保姆去准备午餐,却被占色笑着拒绝了。只说家里还有事儿,他们坐一会儿就要走。听了这话,俞亦珍的脸上明显有点儿落寞。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嘱咐她说。
“哎,行吧。小幺,得空了多回来看看。”
心里一酸,占色吸了吸鼻子,握住她的手。
“妈,你要有空,不如我接你去我哪儿?”
俞亦珍心知她什么意思,只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鲁有德,敷衍地笑着点头,又关心地问起了她的近况,把话题给岔了开去。在这个老妈的面前,占色说话比较保守,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一律不说,一切以不让她担心为原则。
等寒暄得差不多了,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的鲁芒,占色的眉头皱了一下,突然轻轻挽唇,笑着问俞亦珍。
“妈,刚才我在门口听到你们在说,孩子。什么孩子呀?”
她话音刚落下,就见鲁有德一张卤豆腐皮儿似的脸,唰白了一片,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的慌乱得不成样子。显而易见,他心虚得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
不仅他,就连鲁芒和俞亦珍的脸色都变了。
嘲弄地勾了下嘴,占色又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清了清嗓子,还是俞亦珍先回过神来儿来,拉着她解释,“没啥事儿,在说你妹妹这个孩子不争气呢。小幺,你今儿真不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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