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安排相亲,他都不会去。
逼急了,他甚至离开陈家,搬出去住。
单身的日子无忧无虑,他才不想提前进入爱情的坟墓。
女人算什么,他陈北遥一招手,就会有大批的怀春女子扑上来,他才不会担心自己没人陪。
可是,母亲却病了。
陈北遥虽不甚听话,却是个孝顺孩子,听说母亲病了,哪有不回去的道理?
在医院,他遇到了一个女人。
年方25,家世背景学历无可挑剔,长相也是极为出众的。
并且,对他一见钟情。
那样的女人,陈北遥是欣赏的。
但是,他也清楚,那不是爱,甚至算不得喜欢。
这样完美的女人,就该放在庙里供奉着,沾不得人间烟火。
母亲的病却愈发重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陈北遥结婚的那一天。
陈北遥发愁,还没有中意的人,莫不是要现找一个?
那个女人柔声说,如果他愿意,可以马上结婚。
陈北遥动摇了,看着母亲希冀的目光,他终于同意。
算是商业联姻,两家父母和和气气认了亲家,共奔前程。
夫妻二人也是相敬如宾。
陈北遥并不爱她,但是看着母亲脸色一天天见好,他也就忍了。
妻子并没有接手家族中的事务,她有两个哥哥,公司的事情自是不用她来操心。
陈北遥整日忙着工作,极少回家。觉得对不起她,相处的时候便对她极好。
陈母显然很喜欢这个媳妇,或许是因为心情好,她的病居然痊愈,这让陈北遥极开心。
可是,所有掩盖的事实终会被揭开。
婚后半年的一个下午,陈北遥回陈家取东西,无意间知道了真相。
原来,一切都是个骗局。
是陈母和妻子,连同姨妈一起,骗他结婚。
陈母不停的解释,说这是为他好,说他和那女人是多么般配,他不听,亦不愿听。
他想,是当年自己忙于工作,让母亲着急,自己却全然不在乎。
就是那时候,母亲实在看不下去,才会假装生病骗他回去吧。
而那个女人,那个自己以为善良单纯的女人,自己觉得满心歉疚的女人,居然是帮凶,甚至可能是主谋之一。
虽然,自从那个女人嫁过来,一直本分。
可陈北遥最恨别人骗他,因而那个女人也变得面目可憎。
但是,并没有到离婚的地步。
毕竟,母亲说得对,她的家族于陈家,是有极大好处的。并且,这半年来,她并无错处。
陈北遥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既然如此,干脆就这样过下去吧,反正自己从来都是将工作放在第一位的。
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了她和陈母的事。
但对她,却愈发疏远了。
偶尔良心发现,陈北遥会试探一下她,看看她是不是不想要现在的生活,是不是不愿意和一个对自己极冷淡的男人生活,可女人并没有什么不满,仿佛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久了,他便不再想这些。
母亲也催过他要个孩子。
也不是没想过,可是他不想孩子出生在这样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就像早年父母于他那般,冷冷清清,毫无温暖可言。
陈北遥知道这样的苦,虽然后来母亲对他极力弥补,但是童年留下的阴影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的。
所以,他不愿。
本以为可以一直相安无事,平平静静过下去。
可是终于还是爆发了。
他下班回家,她的脸色不算好,嘴唇咬得发白,对他轻说:“父亲刚才来过。”
陈北遥突然生了歉意:“最近太忙了,等过一阵陪你回去看看。”
她惨笑:“我并不觉得你是因为工作。”
他没说话。
“你一直将工作放在第一位,这我是知道的,可是以前你会关心我,对这个家也算是在乎,可是现在……你甚至想自己没有这个家,是吗?”
陈北遥点根烟,看着它忽明忽灭,沉默许久才开口:“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骗我?”
她愣了:“骗你……”
“是啊,为什么和母亲一起,骗我结婚?”
她硬是将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目光却是冷的:“你都知道了?”
“是。”陈北遥看着烟灰变长,却没有弹去,任由它掉到地板上。
“我……”她语塞,无法回答。
“是因为两家的利益吧?”陈北遥终于将烟在烟灰缸里熄灭,淡淡地问。
她也坐下,点根烟兀自抽起来。
陈北遥皱眉,他竟然不知道她抽烟。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明说了吧,”她在空中幽幽吐出个烟圈,“我的确是为了家里才嫁过来的。”
终于摊牌了,陈北遥竟然松了口气,他还是不适应在任何时候都有所戒备,坦荡的生活才是他最喜欢的。
“03年,我刚刚研究生毕业,我不是个花瓶,也不愿意做个花瓶,我只想进公司帮父亲的忙,可是父亲不同意,他说,已经有两个哥哥了,公司的事情,不用我插手。”她弹弹烟灰,继续说,“他只给我一个任务,就是嫁给你。”
陈北遥同情的看她一眼,知道她这个消息对当时的她必定是个不小的刺激。
“我就问他为什么,他说,只有联姻,才更利于公司的发展,尤其如果嫁入陈家,以后的公司更好经营。我不同意,只觉得这样的想法虽然可以理解,但并不能接受,只要努力,不通过联姻也是可以的,况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将烟头熄灭,仰头靠在沙发上,“然后,父亲给了我一巴掌。”
陈北遥觉得揪心,他从不知道她竟有这样的过去。
她又点根烟,接着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我的男朋友竟然主动提出分手,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总是有办法的,却不用在正途。我挣扎过,也逃跑过,最后,还是妥协了。然后,设计我和你的母亲见了一面。”
她看着他:“那时,你的母亲为你的婚事着急,见了我,门当户对,自是欢喜的。加上我一直对她温柔乖巧,她便认定我就是她的媳妇。为了让你回来,我们一起想了这个法子。让你在医院见到我,而我对你一见钟情。当然,如果你也喜欢我更好,若是不喜欢,之后也会有办法让你娶我。”
陈北遥叹口气:“你何苦呢?”
“是啊,我何苦呢?”她笑,“可是谁让我没有办法呢?”
陈北遥没说话。
“之后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陈北遥沉默一阵:“我们离婚吧。”
她摆摆手:“我不同意。”
“为什么?”陈北遥不解,“你不愿意么?如果是我主动提出来,你家应该不会太责怪你,现在你不过26岁,还很年轻,一切可以重新来过。”
“我也不瞒你,今天父亲来,就是让我抓紧给你生个孩子,可是你很久不碰我,我怎么可能生得出来?这话我当然不会同他说,但是他恐怕起了疑,认为我还有其他念头。”她轻轻揉下太阳穴,“如果我们离了婚,你认为我父亲和两个哥哥会让我过消停日子么?如今我人在陈家,他们对我尚有一丝亲情;要是我离开了陈家,恐怕我连家门也不能进了。我也知道你不能和我过下去了,不如我们立个协议,各过各的,可好?”
一周后,她将草拟的协议放在他办公桌上。
无可挑剔,她果真应该从商,而不是在家对着陈母装乖巧扮温柔。
陈北遥欣赏她,但并不代表愿意和她这样冷静地过一生。
这样的人生,太公式化,太枯燥,似乎一眼就能看得到结局,陈北遥并不喜欢。他拒绝了,并问她愿不愿意工作。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
陈北遥没有勉强她,只是将离婚协议书寄给她,不再回家。
以为很快的事,竟拖了三年。
在婚姻的第四年末,她终于将签了字的协议书回寄给他。
他松了口气,知道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终于不用仰人鼻息了。
陆西川和莫姿也见过她,匆匆几面,没有深谈,但对她均没有好感。
问及原因,只说这样的人,只能作为合作伙伴,作为朋友或妻子,太恐怖了些。
这倒是事实,陈北遥苦笑,他们只比自己大一岁,看人的本事却高了许多。
这次婚姻,成了他的噩梦,而如今,他终于自由了。
虽然陈母对此极不满意,但木已成舟,她也挽回不了什么。
陈北遥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终于笑了。
30
30、第三十章 前尘 。。。
第三十章前尘
这天上午,陈北遥接到陆西川的电话,说是晚上要为他接风洗尘。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又聊了几句,二人就挂了电话。
晚上,陈北遥准时到达,陆西川和莫姿已经到了。兄弟相见,自是十分亲热。
说了近况,陆西川终于切入主题:“她怎么会答应你离婚?”
陈北遥一脸“我就知道你会问”的表情,笑了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陆西川并不理会他的揶揄,轻轻喝口茶。
陈北遥一脸挫败:“每次都这样,你到底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陆西川不动声色,莫姿忍不住笑出声来:“北遥,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陈北遥看着菜上得差不多了,慢悠悠地说:“吃完再说,填饱肚子要紧。”
陈北遥笑笑,缓缓将事情一一道来。原来,当年陈北遥寄了离婚协议书给她,她并没有立刻签下,而是同他通了电话,她的条件是,给她投资创立自己的事业,到她认为自己可以独立生活得很好,她便会签下协议自动离开,甚至不会跟他再拿一分钱。
陈北遥哑然,随后明白了她的意图,虽然她衣食无忧,可毕竟没有作为,若是离婚,她是回不去以前那个家的,一切只能靠自己,即使能从自己这儿拿到钱,又能怎样?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创业,倒也是个法子。
陈北遥考虑后爽快地答应了。
几年未见,想来她该是拥有另一番人生了吧。
陈北遥说完,莫姿和陆西川总算满足了好奇心。
饭店离陈北遥住处不远,吃完晚饭,他散步回去。
辛悦刚同客户吃了饭出来,送走客户,又将醉得一塌糊涂的同事交给顺路的其他人,方松了口气。
入了秋,天气不若夏天那么热,辛悦拦了车,往酒吧的方向去了。
自从江沐辰离开以后,她每每想她想到不能自拔,就会到酒吧坐坐,喝一点酒,趁着喧嚣和醉意偷偷流眼泪,然后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今天有些奇怪,常坐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
是个穿深色休闲西装的男子,这样纷乱的环境里,他竟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个熟悉的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本不想去打扰,此时同她熟悉的服务生招呼她过去:“悦悦,我以为你不来了呢,不过我同那位先生说起那个位置是给你预留的,他表示不介意多坐一个人,必要的时候就他可以先离开。”
辛悦耸耸肩,其实她是无所谓的,常来这家也是因为大家对她和气,而那个位置,纯粹是因为灯光昏暗哭的时候不会被看到,可是如今,她已经哭不出了。
服务生用指头点点她的头:“看得出那位先生是个不错的人,你就过去坐一会儿,兴许还能聊聊天,你一直一个人,不会寂寞么?”
辛悦推脱不过,被带过去坐下,简单打个招呼,她决定喝完就走。
可能是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又陪客户喝了点酒,此刻一杯酒下去,她就觉得有些醉了。起身踉踉跄跄往外走,一个不小心往旁边跌出去。
“没事吧?”旁边的男子适时扶住了她。
她试图站稳,可是重心不稳,反而进了男子的怀中。
怀抱温暖,带着熟悉的味道,辛悦不禁叫出口:“沐辰……”
“小姐,没事吧?”是男子的声音。
不是沐辰,不是沐辰,不是沐辰……
她瞬间惊醒,慌乱地站直,对上男子真诚的脸,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不是沐辰,果真不是沐辰!
她急急推开他,仓皇逃走。
她竟然将别人当做了沐辰,一定是当时自己喝醉了,怎么会分辨不出沐辰呢,可是那样熟悉温暖的味道啊,她记得,那是沐辰的味道。
回到家,辛悦在浴缸里放满水,温热,她的手在水中划过,水在她手上温柔地流动。她放松身体坐进去,闭上眼睛,任水在她身边流淌,动荡,直至慢慢静止。
她内心有一个声音。
沐辰,我想你。
沐辰,我好想你。
沐辰,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她缓缓将身子沉入水里,水轻轻地包容着她的存在,她只觉得无比熨帖。
她贪心,沉得更深,水抚上她的肩,她的颈,像极了爱人的温存,她缓缓将头沉了进去……
这是什么感觉?
她呼气,气泡溢出,“咕噜咕噜”的,然后,水急速涌入她的鼻腔,她不能呼吸,鼻腔受了刺激,她张嘴,水却更大量地涌入她的口腔。
是死亡的感觉吧?辛悦想,每个人离开世界的时候都是如此难受么?
她挣扎着起来,伏在边上大声咳嗽,脸上湿湿嗒嗒的,她却清楚,自己根本已经没有泪。
江沐辰走了三个月,她的心也丢了三个月。
或者,她的心真的找不回来了,它已经随江沐辰离去,而江沐辰呢?
辛悦坐到床上,任滴水的长发将床单打湿。
最后一次见到江沐辰,她还笑着说:“等着我来接你。”
怎么一转眼,什么都变了呢?
这时,电话响了,是莫姿。
“莫姿姐,怎么了?”她收拾好情绪,声音欢快。
“没什么,小旭想你了,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我都有时间,还得看你这个大忙人了。”辛悦勉强开着玩笑。
“悦悦,你没事吧?”莫姿听出辛悦语气中的勉强,有些担心。
“我很好,只是晚上陪客户多喝了几杯。”
“那就早些睡吧,什么也别想,过去的都过去了……”莫姿也没有说下去,“等周末出来聚聚,晚安,我挂了。”
放下电话,莫姿不禁叹气,她知道,辛悦又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