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跟在我身后。手上端着东西,我没办法开门,当我正想着开口时。
“我帮你开门。”她走到我身前,打开了门,然后轻轻帮我拍掉了身上的雪,“好了。”她说。
“额,恩。”她离得有些近,以至于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我觉得脸有点烫,只好低着头,连拖鞋都没有穿的跑进厨房。隔着垫板把锅放在桌上,我才注意到,又绕回玄关穿上拖鞋,她还站在那。我拍了下脑袋,这种待客之道被老爷子知道,非骂我不可。赶紧拿出拖鞋摆好。
“谢谢。”她没有丝毫笑话我或是不满的意思,还是温和的笑笑。
“额,艾姐姐,一起吃饭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的设计师估计很久才会到呢。”我带她到沙发坐下,然后给她倒了杯茶。
“不用了,我……”这次是她的手机响。“抱歉……”她冲我点下头,“你好,恩……好,我知道了。”我坐在那看着她打电话的样子,总觉得她唇角的笑意有些别扭,或许是笑的太好看的关系,透着那么几分疏远和不真诚。可能只是我太敏感,我总是习惯性的研究别人的动作或是表情,大概是专业的关系。她挂了电话,站起身。
“设计师说今天过不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你的车坏了,怎么回去?”我想逗逗她,想看看她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下雪天救援队会忙于应付各种事故,小区外面没有载客的出租车,她的车子打不着火……
“打车。”她淡淡道。
“下雪天是不会有车往这里开的,况且它们连大门都进不了。”我耸耸肩。“艾姐姐,你要是不急,就吃过饭我送你回去。”我爹是这么指示的。
“那……麻烦你了。”她的表情迟疑了一下。
“不麻烦,应该的。”我笑笑,“来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除了炖牛肉之外没什么别的菜,一锅肉,配上两碗饭,酒是不和米同时出现的,为了避免重复,也为了能更好的感受食物的味道。食不言寝不语是我家的家规,所以我吃饭的时候一般很安静。但这安静对于一位客人来讲,可能算不上好事,所以我打算跟她聊聊天。
“艾姐姐,你的名字是艾净亭吗?”刚才是这么听到的。
“是的,莫染。”我觉得,她这是在表示她记得我名字,所以我也要记住她的名字以示礼貌。
“那天艾伯伯说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今年20岁,可以问艾姐姐年龄吗。”我决定按照她的思维方式。
“30。”她停下筷子,看着我。
“这样啊……”我被她看得有点忘词,只能笑一下,低头吃饭。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你叫我姐姐,我觉得不太习惯。”她如是说。我看着她的眼睛,分辨不出她是不是因为我的问题生气了,只好顺着她的话。
“好的,艾净亭。”
吃过饭洗了碗,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雪花,皱了皱眉头。艾净亭坐在客厅安静的喝着茶,我在思考怎么跟她说我爹刚才打来的电话。
“艾净亭,可能你得在我家过夜了。”我挠挠头,总觉得很尴尬。
“恩?”她看着我。
“雪突然大了,开车不太安全,所以如果你不急,明天送你回去,行吗……”我硬着头皮看着她的眼睛。
“方便的话,打扰了。”她笑着。
我觉得她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一句话就让我的尴尬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脸上的笑容比之前真实了几分,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收拾好了客房,才发现唯一的客房在我房间正对面,拿出新的睡衣放在床上,出门时带上了房门,听见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睡觉前,我想起炉子没收,出去时才发现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雪。白瓷杯被我放在亭子里,里面还留了半杯酒。坐在亭子里看着明亮的屋子,一个窗口的灯,灭了。仰脖喝了酒,又哈了几口热气,转身进了屋子。
那晚我没有睡好,不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更新啦~~~~~~孩子们看了文要留言哦~~~~~☆、未有暗香来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瞪着眼睛思考了半天,才记起对门住着个大活人。麻利的起身看看窗外,雪泛着荧光,天还暗着。手表滴答的走到六点半,我实在是在床上赖不住了,洗漱过后,又抓过衣服把自己捂了个严实。推门的时候我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对门静悄悄的,我估摸着艾净亭还没醒。
推开大门,看着满院子的雪,疲惫感顿时消了大半。拿着树枝在雪地上一阵乱画的事,我没少做过,有时也堆个难看的雪人,再把我娘买给我的围脖仔细给它围上。不过我今儿不打算这么做。从储藏室拿了扫帚,扫出几条细细的小路,通向大门,亭子,秋千,也通向那几株腊梅。路不宽,弯弯曲曲的刻在雪地上,周围依旧是白茫茫的雪,一尘不染。
抬头看看,天倒是泛亮了,光和墨交错在一起,挺有美感。回头就看见二楼的窗帘拉开了,艾净亭穿着睡衣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我挥挥手,然后就后悔了,因为我现在穿的像一个球,帽子上,还有个毛线团跟我辉映,再加个红鼻子,我就是可移动版雪人。
艾净亭看到我,开了窗子,也冲我轻轻挥了挥手,“院子扫的挺有美感。”她说,“外面冷吗?”
“挺冷的,所以我穿的很厚。”我拍拍身上的衣服,“关上窗吧,你刚起,风一吹容易生病。”她点点头,关了窗子,消失在窗口。
我把扫帚放好,在门口跺了跺脚,进了屋。上楼梯的时候艾净亭正好下楼,穿着她自己的衣服。楼梯不窄,秉着谦让的原则,我闪在右边,艾净亭也向这边跨步。我闪向左边,这次艾净亭没有动,只是在我站好后慢慢从我身边过去,然后笑着跟我说,谢谢。我又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她下了楼,我依旧站在楼梯上。
“怎么了?”她回头看着我。
“啊?哦,没事,屋里太暖和,反应就慢了点。”我顺手把羽绒股脱了下来,那股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那个,我把衣服放上去然后下来做早饭,吃过早饭就可以出发了。”
“恩,麻烦你了。”她冲我笑笑,唇角的弧度比之前明显了一些。
我也笑笑,因为我总是在她微笑后忘词。几步跑上楼,又跳回楼下,钻进厨房,从冰箱里翻出鸡蛋培根。法式土司配培根卷鸡蛋松,橙汁牛奶在桌上摆好,回身想叫艾净亭,却发现她站在厨房门口,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抱歉,吓到你了。”大概是我吃惊的表情很有喜感,她忍住笑意的样子映入眼帘,眼睛弯弯的,挺好看。
“没,没有,只是刚想叫你吃饭来着。”我摇了下头,把刀叉摆好。整个吃饭的过程,我跟艾净亭都没有讲话,直到最后她放下刀叉说了句,很好吃。其实我想问她,早餐和昨晚炖的肉相比哪个好吃,仔细想想终于作罢。收拾好碗盘,艾净亭已经收拾好等在客厅。回楼上拿衣服的时候看了眼闭着的客房,推开门,床单被整理的没有皱褶,上面放着叠好的衣服。关上门,下了楼。
艾净亭的车被留在这,她打过电话给修理厂,如我所料的因为繁忙而拒绝服务。艾净亭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完全无视我一副我就说过的表情,我只好安静的开着车。路上的积雪被连夜撒了除雪剂,大半都化作了黑泥,即使是粘在车轮上,依然让我觉得不舒服,所以我的表情有些狰狞。
“不舒服?”艾净亭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没有,只是看到雪变成这个样子,闹心。”我打转向灯,变道。
“小孩子。”她笑笑,又把视线放回前方。
我没法反驳艾净亭关于小孩子这句话,我也不想反驳。虽然我挺爱跟人矫情矫情那些大道理,但是对于客观的事情,我却很少费唇舌,因为有的事它摆在这,不论你讲多少句,也不会改变,就像我跟她之间隔着明晃晃的十岁。我伸手点开音乐,传出蔡琴的歌,悠悠扬扬。
“你喜欢蔡琴?”
“恩,有听到时间的错觉。”
“小孩子。”她笑着。
嘶,这姐姐不用再三重复这个客观事实啊,这是怎么讲的呢,虽然我年龄小,可是我胆子大啊。虽然不太挨着,但是我秉着初生牛犊的精神,开了口,“艾姐姐,论身高论体重我怎么也都是进化的完全形态了,你总叫我小孩子我觉得很惶恐啊。”我把车停在路边。
她看看我,眼睛弯弯的笑着,没说话。
“你别乐啊,我很严肃的。”我把驻车器踩下去,转过身看着她。她笑着摇摇头。“这话有这么好笑吗……”我挠挠头。
“恩,你不是小孩子。”她收了收笑意,也认真的看着我,“可以开车了吗,小大人。”
得,白说。车子重新行驶在路上,似乎有些热,她脱下了大衣,穿着贴身的羊毛衫。我看她抱着大衣有些别扭,就让她放到后座上,她侧身,呼吸正好打在我耳畔,又热了几分。
开了一个小时,车子驶进别墅区,门口的保安过来盘问,看到艾净亭的时候敬了个礼,示意可以进去。车子绕着湖畔开了几分钟,停在六号别墅前,艾净亭说,到了。她让我把车开进车库,然后开门取了衣服。我坐在车里,看着她走到车前,然后又走到驾驶室一侧,敲了敲车窗。
“开了那么久,进来休息会再走吧。”她弯着腰,头发散下来又被她别到耳后,手指尖尖的,细细的。
“额。”我突然不敢做决定。潜意识不断呼喊着慎重,可我找不到对这件事严阵以待的理由,所以我说了,“好。”
艾净亭家挺大的,虽然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装潢,家具,每一处都展示着主人的品味。屋里有个大大的壁炉,里面是刚刚燃起的火。屋子有些冷,我往壁炉那走了走,抬头看到挂着照片的墙。那是艾净亭被记录下的时光,生气的,笑着的,还有闪着泪光的。墙壁上一些地方空着,从印记看,该是有过照片的。现在却不在那里了。
我自然不会傻到认为艾净亭自拍了那些照片,所以胸口有点闷,我归结为,对世界上少了一位单身美女的惋惜。我挺想问问她这照片是谁帮她拍的,从镜头里透露出的爱意让我这个对摄影一窍不通的人都觉得甜蜜。也挺想问问她,这些空着的地方,那些照片去哪了。可我只是艾净亭认识的人的女儿,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我只能说。
“挺好的房子啊,为什么要换。”
艾净亭拿着托盘,上面放了一杯咖啡,一小杯淡奶,和装着方糖的小罐子。她轻轻把这些东西在茶几上摆好,然后走到壁炉前,跟我一起看着这些照片。
“房子是我前夫留下的,所以想换掉。”她语气淡淡的,唇角还是微微上扬的。
“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看到她这样淡淡的表情。
“为什么要道歉?”她看着我,笑着。
“额,因为昨天问了你年龄……女人的年龄是秘密,所以,抱歉。”我挠挠头。
“小孩子。”她转身坐在沙发上,“过来坐会吧,喝杯咖啡。”
我不太爱喝咖啡,一个是因为我的胃和它不兼容,另一个则是我的味蕾无法品味太过浓重的苦味,不管什么价位的咖啡,我喝起来都是一样,苦。所以我把一整杯淡奶倒进杯子里,然后夹了两块方糖。 艾净亭就那么坐着,不跟我讲话,我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只好一口一口喝着咖啡,直到把喝光。
“……不,烫吗?”艾净亭出声了,最后一口咖啡正好卡在我嗓子里,我咳嗽起来。
“咳,咳。”我努力平复着呼吸,嘶,舌头有点麻,“还好,不是很烫。”
“那,再来一杯?”她眨眨眼睛。
我摇摇头,又摇摇头。之后我的面前多了杯冰水,晶莹剔透的冰块反射着水晶灯的光。艾净亭似乎在想着什么,眼神有些飘。我盯着冰块出神。
“房子太大了,对我一个人来说。”艾净亭看着我。发现我有些发愣,她接着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想换掉它。”
“哦,恩,是……”我才意识到,“房子大了,人就……就……不好找东西。”我在说什么。
“是啊,不好找。”她笑着。
我看着艾净亭的眼睛,想说几句应景的温暖话,可是大脑像卡了一样,一句也讲不出。其实我想跟艾净亭讲,房子大了,就觉得心里空空的,就会怕,怕心丢在哪个角落里,自己找不到。但是这样讲太稚气,太文艺,也太矫情。我更想跟艾净亭说,没事,搬了家之后我可以去陪你,可,我有什么借口去入侵她的生活呢。
开车回家,赌气似的在雪地上留下狂乱的脚印,然后累的坐在秋千上,看着旁边的腊梅。枝干上结了无数细小的花苞,却未有暗香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乖乖更新的好作者~所以要留言哦~☆、顿悟禅我一个月都没有回家,对外宣称准备期末考试,实际上我是怕见到艾净亭。得承认,艾净亭对我有着不小的吸引力,可这证明不了什么,我虽然相信一见钟情这事儿,却不会因为这份悸动做出什么冲动事来。压抑,是对我性子最好的定义,好多事我都不爱讲,却在心里念个不停,以至于突然的爆发让人措手不及。我爹跟我讲,这事,你压得住,就屁也别放,要是压不住,也别憋在心里充大瓣蒜,有你爹我呢。
这话,放在考试考砸,贪玩晚回家,被同学孤立,找不到工作等等事情上都好用,只是这回的事儿,我还真对我爹讲不出口。该说什么呢?爹,我好想喜欢上了你朋友的妹妹,恩,没错,她是个女的,还是你朋友的妹妹……虽然这么一想,貌似跟老爷子之间严格的等级制度一下子被打破了,甚至我还能亲切的叫他声大哥,但是现实完全不是这回事。这事儿,得慎重,更何况我根本没确定我的心意。
人吧,一旦有了决定,哪怕是迎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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