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送杨青上车,杨青歉意地看着她,说:“对不起莫白,这几天恐怕又要让你一个人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阿姨和童童的。”莫白笑了笑,关上了车门。
杨青摇下车窗,示意莫白过去。
夜空下,莫白站在原地看着黑色的车子消失在视线内,仿佛脸颊上还残留着杨青嘴唇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忧心忡
杨开泰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病倒,全拜杨经国一家大小所赐。
杨经国在帝豪跟人鬼混,陈露领着孩子上去捉奸,然后气冲冲地回家让杨开泰评理,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
期间杨经国一怒之下提出离婚,气得陈露痛哭失声欲撞墙寻短见。杨开泰气极,挥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打杨经国,岂知拐杖没落下,他人先倒下了。
杨紫本来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冷眼旁观,爷爷突然昏倒吓得她脸色惨白,连忙唤来了父亲,打电话召回了姐姐。
杨开泰本来就有病,这一气之下猛然倒下,仿佛苍老了十岁。杨青皱着眉头听家庭医生的嘱咐,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然后在大年初一的晚上,杨家十几个人全部到了医院。杨岁国到了医院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二哥,然后啪一声甩了他一个耳光,说:“要是爸爸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杨经国万万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任打任骂绝不还口。陈露似乎也吓着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坐在长椅上沉默不语。
杨开泰昏迷了三天,终于悠悠转醒,他第一件事是找来了律师,将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转给了杨青,然后拒绝杨经国进病房探望。
三天时间,杨青每一餐都只吃了一点点,莫白在杨紫口中得知消息心疼不已,想方设法地要与杨青见面。
放假期间,不能以秘书的身份去见杨青。除了杨青的父母,杨家其余的人并不知道她与杨青的关系,所以她不方便出现在医院。怎么办呢?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某医院门外停了一辆黑色的Q7。没过多久,医院内走出了一个一身黑衣的漂亮女人,径直朝那辆Q7走去。
车子缓缓开出,在拐角处停了下来。莫白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杨青,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道:“爷爷的病怎么样了?”
杨青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说:“情况很不乐观,能陪他一天是一天了。”
莫白也沉默了,拿出一个保温瓶递给杨青,说:“我熬了汤,你多少喝点儿。才几天功夫脸色就变得这么差,我很担心你。”
“我待会儿喝。”杨青接过放在一边,秀眉依旧紧蹙。
莫白皱了皱眉,知道回到医院杨青不一定会喝,说:“你就在这儿喝,喝了我才送你回去。”
杨青是杨家第一个孩子,杨开泰从小就捧在手心,宝贝得不得了。由于奶奶的重男轻女思想,杨青也只跟爷爷比较亲,这一下突然病倒,而且医院下了病危通知,让杨青一时之间感到说不出的凄苦,唯有日夜陪着爷爷,能陪多久是多久。
近来心情不好,也没吃什么东西,每每母亲送来饭菜,她吃上几口就没了胃口。她自然知道莫白是忧心她的身体才找机会送东西过来,虽不想喝,却也不想让莫白不开心,当下打开保温瓶喝了些鲜汤。
汤很鲜美,但她无心品尝,敷衍似的喝了一大半。莫白笑了笑,握紧她的手,柔声说:“家里一切都很好,你就安心在医院陪着爷爷,我明天再给你熬些汤送过来。”
莫白说完就打算送她回去,杨青却突然握紧了她的手,下一刻已经扑在了她怀里。
寂静的夜晚,车外刮着风,车内传来很细微的哭泣声。莫白心都碎了,她抱紧杨青,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这个即将失去亲人的爱人。
当你想哭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你依靠,是很幸福的事情。
岁月无声,在你毫无察觉的时候偷偷溜走。
杨青情绪逐渐稳定,轻微的哭泣声也渐渐消失在温暖的车内。眼泪打湿了莫白的衣襟,眼泪也打入了莫白的心扉。在这个漫漫的黑夜里,有一个人正为另一个人的伤心而伤心。
莫白吻了吻杨青的发丝,柔声说:“羊羊,我送你回去。”
杨青与莫白挤在驾驶座上,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扣住了另外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杨青低低的说:“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好!我陪着你!”借着车内的光芒,莫白温柔地看着杨青,握紧了手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似乎是刚才鲜汤的气味,也像是杨青身上的香水味,总之淡淡的,让人的心逐渐趋于平和。
二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想着各自的事情。
杨开泰卧床半个月,终是告别了这个浮躁的世界,七十九岁,没有敲开八十岁的门。
葬礼那天莫白也去了,在别人庆祝新的一年新的气象之时,杨家的气氛沉重万分,每一个人都是一张不会笑的脸,就连那个平时笑得花枝招展的杨紫也是板着一张脸。
所有来参加葬礼的外族人都走了,后来杨爱国带着妻子也走了,杨经国这个法院的一把手,再一次在坟墓前刮了二哥一个耳光,然后带着丈夫与女儿也离开了。
杨经国跪在墓前,失声痛哭。呵,人总是如此地矛盾,拥有的时候满不在乎,失去的时候又万般心痛。
杨青站在墓前,久久不动。莫白看着那一抹黑色的倩影,似乎瘦了很多,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就像一朵被风雨吹打过的百合,摇摇欲坠,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
天上的云彩一直在飘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青转身,拉着莫白的手走出了墓园。
莫白走的时候回头,看见了那个跪在地上独自忏悔的男人,心里的惆怅感久久不能散去。
二月的微风拂过,阳光柔和而温暖。
莫白正在厨房忙碌,瓦煲里的汤正兀自翻滚,飘出一阵淡淡的香味。盛一勺在碗里,待凉些后尝了尝,觉得满意了才盖上盖子走出了厨房。
杨开泰死后,杨青也病倒了,高烧不止。现在病是好了,人却瘦了一大圈。莫白买了一本老火靓汤谱,这段时间一有空就研究什么样的汤该用什么火,该放什么样的材料,然后煲给杨青喝,企图把她养胖一些。
“莫姨,我闻到香味儿了,今天喝什么汤?”刚转出厨房就撞到朝这边跑来的童童,显得很是兴高采烈,看样子对莫白煲的汤期望很高。
“乳鸽,是不是要流口水了?”莫白摸了摸童童的头,笑着说:“童童去叫妈咪下楼吃饭,莫姨用大碗给你盛汤。”
“好!”童童得令,迈开步子朝楼上跑。
莫白看着童童,似乎就看到了闵然,那是她爱的延续。张素芬已经答应了搬来这边住,前几天龙叔跟着她一起去重庆收拾东西,最多不过三五天吧,吃饭的时候可以多添一双筷子了。
楼上传来脚步声,童童拉着妈咪的手往下走来。那一抹白色的倩影,正缓步走来,带着淡淡的微笑,丝丝的柔情。
这时黄妈已经摆好了饭,汤也已经盛好摆在它应有的位置,冒着淡淡的热气,散发着阵阵香味。
童童爬上凳子,舀起一勺就往嘴里送,然后皱起了眉头。
“小馋猫,烫着了吧?”杨青将碗凑到童童嘴边,说:“快吐出来!”
童童眼睛骨碌碌一转,咕噜一声吞了下去,然后伸出舌头叫道:“烫烫烫,好烫!好烫!”
杨清无奈,拉开凳子坐下。莫白见她那俏皮的模样却笑出了声:“嘴馋是要付出代价的!童童,下次要凉了再喝,知道吗?”
童童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纳凉,闻言答道:“知道了,莫博士。”莫白瞪她,她也十分不客气的瞪莫白。
“你们在比谁的眼睛大,是不是?”杨青抿了一口汤,不缓不急的说着话。
莫白嘿嘿一笑:“没有的事儿!怎么样,乳鸽汤不错吧?”
杨青点了点头,说:“真难为你隔三差五花几个钟来煲汤,耐心很足嘛。”
“见你瘦了那么多,我心疼得要死,你就快点给我胖回来吧!”
“这个我不能控制,尽量吧。听说你最近忙着装修?”
莫白抿了抿嘴唇,说:“嗯,我就是抽空去看看,主要还是方雅在忙。”
杨青已经喝光了一碗汤,说:“你的辞职信我已经批了。”
“新秘书有着落了吗?千万别请女人哪!”莫白盯着杨青,目光柔和万分,眼带笑意。
今年开工没多久,莫白就递上了辞职信,目前在家里承担保姆的责任。
杨青瞪了一眼莫白,低头吃饭不说话。莫白抿嘴微笑,其实她已经在江渝那里听说了新秘书是个男的,所以杨青答与不答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虽则莫白担起了厨房的责任,但洗碗这种事情一般都是黄妈在做,所以吃完饭她就比较闲了。
二楼诺大的书房中,杨青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眉头轻微地皱了起来。
莫白见她看得认真,没有过去打扰,随便抽了本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翻看。据她所知,杨开泰将国阳的股份都留给了杨青,而自己还是有一部分不少的资产,最近杨经国一家子就对老爷子留下的财产虎视眈眈。
杨青本来是完全不想管的,但思及二叔一家子间接气死爷爷就暗自恼怒,所以她告诉父亲不能手软。既然没有遗嘱,那就用法律手段来分配。
作者有话要说:
☆、春日暖
阳春三月,应该就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节。嫩芽初吐,万物复苏,是生命里盎然的季节。
莫白已经在莫怀的公司上班了,这段时间也将那些需要摸清的东西摸清了,也有了明确的目标,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她已经十分清楚明白。
莫怀很开心啊,想不到他计划磨上几年的事情这么快就实现了,实在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宽大办公室内,漆黑的皮沙发,暗红的办公桌。
莫怀看着对面的妹妹,笑得眼睛都弯了,心里开始感谢杨青,感谢杨青愿意放妹妹过来帮自己,那么……三月这个美好的季节要带锦如去哪里旅行呢?
“哥,你别笑得这么含蓄行不行?”莫白瞪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而有节奏地敲着,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哥哥在打什么算盘了。
莫怀揉了揉脸,笑道:“莫莫啊,你说三月份该去哪些地方游玩好呢?”
“我才来多久啊,你就想溜……”
“大哥相信你的能力。”
“你不怕我携款遁走?”
“不怕!你是我妹妹,我什么都清楚明白的。”
“哼,你们出去玩儿,园园怎么办?”
莫怀仰在软椅上,笑道:“不还有你嘛!”
莫白蹙眉:“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住!”
“我知道啊!园园跟童童挺合得来的,相信她们不会打架,而且会很和谐地相处。至于杨青嘛,我想她不会有意见的。”
“你的算盘打得真响!”
“过奖过奖!那……过几天我就出去散散心,公司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的好妹妹。”
莫白哼了一声,一顿足,站起来就往外走。莫怀,你好样儿的!
春光烂漫,树影婆娑。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那个叫养老院的地方。
莫白正与三个老太太打着麻将,目前处于不输不赢的状态,嗯,三六九条,自摸一把就能赢起来了。
“杠!”
莫白笑嘻嘻地将二条亮出来,刚想去尾巴上摸杠牌,对家的老太太却乐开了花,那有着皱纹的脸上满是笑意,缓缓地倒下了手中的牌。
“阿姨你不厚道,怎么可以抢我的杠呢!”莫白哭着脸控诉。
“每次收了你的钱都会被你赢回去,你别在我们面前装可怜了。”
莫白讪讪一笑,扭头看了看那边跟老爷爷下象棋的杨青,爽快地抽出钱付账:“阿姨,我们再来!”
跟老太太们打麻将是需要技巧的,不能赢,又不能显得自己牌艺不精,所以……莫白基本上每次都是保持不输不赢的状态。偶尔输几次,也是为了逗老人家开怀一笑。
今天来老人院的时候杨青硬要跟过来,想不到也很快与一群大妈大爷打成了一片。主要是杨青笑得那么的无害,那么的温柔善良,融化了老人家那本就日渐孤独的内心。加之其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善于交际,更是混得如鱼得水。
莫白有意输钱,几圈下来竟然把零钱输光了。这时杨青正好走过来,莫白拉开嗓子喊:“杨总,快拿钱来赎人哪!我没钱付账,被她们给扣下了!”
阿姨们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春日的小院之内,显得那么的温馨,那么的和谐。
“我身上没钱……”杨青笑着坐在莫白身旁,在她耳边低声说话。
莫白眨了眨眼,笑道:“原来杨总身无分文。”瞄了一眼笑得起劲儿阿姨们,轻声说:“让见识见识我的牌技!”
杨青不怎么会打麻将,不过看着莫白连续自摸三把回收银票时那得瑟的样子,竟然也有种想要把麻将学精的冲动。
傍晚时分,二人心满意足地走出老人院。杨青想要去江边走走,莫白当然不会拒绝。
快要日落西沉的江边人已经开始多了起来,抬眼望去,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
风缓缓的吹过,让人心情为之一振。莫白牵着杨青的手,迎着风,踩着木板铺成的栈道,看着那一轮红日洒在江面上的光芒,心情顿时舒畅。
杨青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栏杆前举目远望,目光似乎穿透了云层,到达了一个她不能达到的地方,看到了那个她不可能再看到的人。
风送来了那带着暖意的声音:“莫白,我的后半生就交给你了。”
一句再平淡不过的话语,道出了风云过后的承诺。那始终处于挣扎边缘的心,仿佛就在那一个瞬间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好!”莫白旁若无人的从后面抱住杨青,在她耳边轻声诉说:“放心地交给我!往后的岁月,我们两个一起走。”顿了顿,笑着说:“瞧我这记性,我们还有童童呢!”
杨青白皙的手掌覆盖在莫白的手背上,转过头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