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
海龟男点了一份六成熟的黑椒牛扒。“我们要不要再来瓶红酒？”
沈慕琛说自己开着车，就不喝酒了。
“没关系，这瓶酒我付账。”海龟男显得很豪爽大方。
感情这顿饭是AA制。沈慕琛有些诧异地看看对面的男子，“不用你付钱。谁喝得多谁多掏钱。剩下的谁拿回家，谁付账。” 她决定故意气气这个男人。
她听到卓言扑哧一声笑了。
海龟男听出了沈慕琛话里的讽刺，忙解释道，“我在美国呆久了，习惯了AA制。有些时候分得清楚是好事。”
沈慕琛毫不客气地挪揄道，“对，比如现在这种场合就应该分清楚。”她拿起酒瓶给卓言倒了一杯红酒，“卓言，你可记住了你喝了一杯。”
卓言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好，一会儿我记着付钱。不过，我想知道一杯酒该付多少。”说完她看了眼沈慕琛。
两个人忍着没笑出声来。
海龟男的脸红了。等黑椒牛扒上来后，他用叉子戳戳肉，皱着眉头问服务生，“我要的是六成熟的，请问这是六成熟吗？”
服务生像是求助般地看看两位女士，“先生，我给问问厨房吧。”
海龟男摇摇头，“算了算了，我凑乎吃吧。我说过的吧，他们就知道糊弄顾客。”
沈慕琛低头吃着自己那份辣味金枪鱼，不想再搭理这个人。
一时间三个人谁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卓言说道，“这位先生估计还没有适应国内的生活吧。”
“太不能适应了。迟到闯红灯大声喧哗大吃大喝拉帮结派……哎，我真是不该回来。”海龟男说得有些义愤填膺。
沈慕琛没好气地问道，“国内这么不好，你干嘛回来？”
“回来找老婆啊。我不能找个西方女人过日子。这不相了几次亲都不成功。”海龟男耸耸肩。
沈慕琛一听他说相亲，不由地看看卓言。
卓言也看着她，撇撇嘴笑了，“那你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啊？”
“温柔贤惠漂亮，孝敬老人，能料理家务。不找戴眼镜的，不找小市民。”海龟男的条件让两个女人又相视一笑。
沈慕琛已经彻底没有与他说话的欲望。
卓言说道，“哦，你的择偶标准还很传统，完全符合眼下中国绝大部分男人的眼光。”
“我是个很传统的男人。”海龟男好像并没有听出卓言的讽刺。
“你今天忘了戴眼镜？”卓言猛地冲沈慕琛来了一句。
沈慕琛差点笑喷了，“我今天戴着隐形眼镜。不过，平时都戴着，我可是800度的近视。”她咬住嘴唇极力忍住笑。显然这个男人也让卓言讨厌。
海龟男的脸又白了。
一顿饭，两个女人一唱一和，把个海龟男整的头上冒汗。
在那个男人结了他自己的账后，沈慕琛把她俩的饭钱和酒钱都付了。
刚坐到车上，卓言就说，“我看这个男人很适合你。”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哈哈地笑了。
沈慕琛哭笑不得，“有什么好笑的。这人真是个极品，我不找戴眼镜的。”她模仿着海龟男拿腔拿调的样子，也乐不可支。
卓言想笑又忍着的可爱样子，让沈慕琛多看了她几眼。“我还担心你会不高兴。我忘了今天与他见面。我也是被我妈妈逼得没办法。”
“我们这个年龄家里人都会着急。不过，再抗几年估计他们就死心了。”卓言微微叹口气。
她们这是第一次谈论感情问题。沈慕琛试探地问道，“你家里不给你介绍对象吗？”她不清楚卓言是否还会再找女人。
卓言笑说，前些天她妈妈还准备让她给别人当后妈，被她抢白回去了。
“哈哈，家有剩女一枚，现挥泪大甩卖。真有你的。”沈慕琛听了卓言的话后笑道，“我现在发现了，其实你有时候嘴真够损的。”
卓言白了她一眼，“你现在才发现，那你可真够迟钝的。”
沈慕琛不吱声了。自己没少被她挖苦讽刺。
等到了卓言家门口，她下车时说道，“沈大小姐，以后你去相亲别再让我陪着。”然后一关车门走了。
沈慕琛看着卓言的背影笑了，这个女人也有可爱的时候。
☆、越来越不淡定
高跟鞋声哒哒哒地由远而近，卓言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沈慕琛现在是有事没事就来找她，大部分没什么正经事情。两个人聊会儿各自的工作，更多时候是沈慕琛讲讲公司的烦心事。
卓言明白以沈慕琛的阅历，现在想要管理起整个味悦坊的事务，她有些吃力也没有找到最佳的沟通方式。卓言愿意同她交流自己的一些看法。
现在的问题是，沈慕琛动辄就邀请她一起出去吃饭。多数时卓言都回绝了，她不希望她们的关系更进一步，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让卓言更不明白的是，这个沈慕琛难道就看不出她们间的尴尬吗？她的出现，总是会让自己想起杨思扬，想起她同杨思扬的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如鲠在喉，卓言不可能完全放下。
上次自己无意中参与了沈慕琛的相亲，对她的私人生活也有些了解。现在两个人可以说说笑笑，可这并不代表着她们就能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成为进入彼此私人生活的朋友。
高跟鞋声停在门口的同时，敲门声响起。
卓言懒懒地说了声，“请进。”
“还不下班吗？”沈慕琛笑得灿烂地站在办公桌前，“谢姐邀请咱们一起去她家吃烧烤。”
卓言与谢玉涛并不是很熟，倒是同苏红因为工作关系有所接触。“我就不去啦。”
谢玉涛和苏红又没有亲自邀请自己，她同沈慕琛一起去算怎么回事。
“谢姐说她就不给你打电话，让我务必邀请上你。”沈慕琛仍旧是笑嘻嘻的样子。
“我不习惯去别人家作客。”卓言确实不太喜欢上陌生人家。自己同她们不是很熟稔，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说。
沈慕琛开始死皮赖脸了，“一起去吧。你不去她们会说我的。再说了周末一个人回家干嘛。”
这个女人还真能缠磨。卓言不理她。
沈慕琛还要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谢姐啊，我正在卓社办公室，马上就到。”
卓言知道这是谢玉涛在催。沈慕琛刚压了电话，自己的手机也响了。电话竟然是谢玉涛的。
“我让沈同学转告你，晚上有空来家坐坐。放心，没别人就几个好朋友。我还有些事情想同你聊聊，你看……”谢玉涛有意把话停顿住，等着卓言的答复。
卓言当然清楚，谢玉涛不会像沈慕琛一样，拿谈正经事情当幌子。再说，因为理事会的事情，她还欠着谢玉涛苏红的人情。看来这次是推脱不掉。
“我正打算去呢，一会儿见谢姐。”卓言挂了电话就看到沈慕琛站在那里一副得意的样子。
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卓言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坐到车里，沈慕琛的话越发多了，“周日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卓言喜欢看电影，可不喜欢同沈慕琛去看。“不想看。”
“你周日又不工作，一个人多无聊。一起去吧。”沈慕琛似乎没有看出她的冷淡，仍旧兴致勃勃地样子。
需要适时地打击下她的“嚣张”，卓言慢悠悠地说道，“杨思扬的那套手段你学得挺快啊。”
这一招立竿见影，沈慕琛的笑僵在脸上，随后便不再言语。
两个人都闷着，谁也不肯再开口。卓言望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何苦非要刺激她，也不该把她同杨思扬比。可自己一看到沈慕琛嬉皮笑脸样，无名火就冒了上来。
沈慕琛拆散了自己与杨思扬，还理直气壮找上门。现在她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自己眼前晃悠。卓言咽不下这口气。
沈慕琛并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被卓言讥讽后很知趣地闭了嘴，神情也很冷淡。进到谢玉涛家，卓言注意到她脸上才有丝笑容。
“就等你俩了。”4个女人见到她俩后都站了起来，谢玉涛给卓言介绍了梅一楠身边的女人，“倪长青，梅花大奖得主，一楠的女朋友。”
倪长青确实长得很漂亮，柔美中带着几分妖娆。卓言不禁想，梅一楠与倪长青这一对从外型看倒真是让人艳慕。
客人都到齐了，苏红和梅一楠忙着为大家烧烤食物。谢玉涛招呼着卓言和沈慕琛。“我正有些事情想同卓言聊聊。”
谢玉涛建议杂志社不仅要定期举办经营性的活动，更要多搞些社会活动，“现在正是暑假期间，联系企业家为贫困山区的大学生捐资助学。有很多的贫困孩子考上了大学却没钱交学费，而有些企业家很愿意做些公益事业，就是缺少平台。”
杂志社本来也希望能举办这类的公益性活动，扩大社会影响，却苦于没有擅长联络各方面关系的人。
“你没人，我有啊。我们家就有个热衷于各种社会活动的人。”谢玉涛说的是苏红。“你拿出个策划方案，剩下的事情交给她去办。这事要抓紧办。”
卓言一听当即说道，“行啊，这是好事。我们当然全力支持。”卓言知道苏红原来是房地产商，具有一定的活动能力，她现在又闲着没事做。
“这可太好啦，她总算有事做。你们不知道，最近真是愁死我了。”谢玉涛回头看看正忙着烧烤的苏红，放低声音说道，“她都快变成家庭主妇，没事干整天跟我们儿子吵架，两个人跟斗鸡似的。我每天回家是哄劝了这个，再安慰那个。你说是更年期吧，可谁40岁就开始更啊。”
卓言听沈慕琛说过，苏红有个十七八的儿子，和她们一起生活。
“哎，本来我以为，我们俩有一个在外面忙乎，一个照顾家。现在看是我错了。”谢玉涛很郑重地说道，“这女人吧，真不能为了谁牺牲自己的事业。时间久了，双方关系会失衡。”
卓言听了怔了一下，这话像是在说她自己。当初，为了支持杨思扬的工作，卓言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务上，对工作不是很上心。结果，杨思扬事业有了很大进步，她们的感情却越来越淡。
卓言抬头就看到，沈慕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两个人的目光相遇后又都忙移开。
苏红端着一盘考好的鸡翅放到桌上，“乖媳妇，快尝尝姐姐给你烤的鸡翅。”她递给谢玉涛一个，脸还蹭蹭谢玉涛的面颊。
卓言与倪长青都扑哧一声笑了。
倪长青笑过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楠楠，你去找个扫把。”
梅一楠正拿着一盘烤鱿鱼，莫名其妙地看看她们。“要扫把干嘛？”
“满地的鸡皮。”倪长青说完哈哈地笑了。
众人也跟着笑。谢玉涛瞪着倪长青，“长青，你现在是越来越贫。”
倪长青莞尔一笑，“什么叫近墨者黑啊。”
谢玉涛回击道，“哦，感情是我们把你带坏了？一楠每天同我在一起，咋还是呆子一个，越来越没话了。”
“如果在外面说得多了，回家不是就不说了嘛。”倪长青笑着答道。
“哦，原来人家楠楠不说话，是为了回家同老婆说枕边话。”苏红及时插了一句，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梅一楠马上说道，“老婆咱说不过她们，先吃吧。这是给你烤的鱿鱼，没放辣椒。”她把剩下的鱿鱼放到卓言与沈慕琛面前，“你们吃。”
沈慕琛有些落落寡欢，不怎么说话。卓言明白她是生自己的气。
苏红也看出了沈慕琛的异样，笑着打趣。“我说沈大小姐，你今天怎么蔫了。腰还直不起来吗？”
自己说的话，什么时候被苏红听到了？卓言偷偷瞟了眼沈慕琛。
沈慕琛笑笑，“没有啊。我在听你们说。”她站起来，“我去烧烤，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苏红跟在沈慕琛身后，两个人边忙话边在说着什么。
谢玉涛则招呼着卓言，“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别客气。想吃什么让她们烤。你看一楠，不说话就低头吃了。”
梅一楠估计早习惯了谢玉涛的调侃，啃着鸡翅眼皮都不抬。
倪长青则在一边笑看着她的女友。
沈慕琛把烤好的黄花鱼放到桌上，拿起一串递给卓言，“你尝尝。”
卓言接过去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又相遇了，沈慕琛淡淡地笑笑。她不生气了？这个人情绪变化倒是够快的。
沈慕琛又像是个没事人样，坐到卓言身边，接着刚才捐资助学的话题说道，“北山县是全国贫困县，县一中每年的高考升学率很高。苏姐你就联系他们县长或教育局，再组织些企业家。到时候举办个捐助仪式，我也去。”
这人给三份颜色就开染坊。卓言看也没看她，“沈总，你不是很忙嘛，你就不用去了吧。”
大家的目光刷一下全集中到卓言身上，她忙把头低下。
沈慕琛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这是公益事业，我为什么不去？我就要去。”
卓言暗自嘀咕道，真是个烦人精。
谢玉涛与苏红对视一笑说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卓社你可不能打击沈同学对公益事业的热情。”
倪长青说道，“到时候我和一楠也资助几个学生。”
几个人就这件事情又聊了些具体的细节，谢玉涛嘱咐卓言，近日就把活动策划方案拿出来。
从谢玉涛家出来已经很晚，沈慕琛开车送卓言回家。
沈慕琛似乎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笑着说道，“你看她们这两对多让人羡慕，尤其是梅一楠和长青姐，是我见过的最般配的一对。”
自己与杨思扬不也曾是令人羡慕的对象，可说散就散了。卓言淡淡地说道，“谁知道几年后会怎么样。”
“那倒是，现在放眼望去圈子里能长久的不多，不过我相信长青姐说的事在人为。我也相信她们能长久。”沈慕琛说的很坚定。
卓言心里冷笑，419之后也能事在人为，也能长久？这样想过，卓言又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最近，沈慕琛越是在她眼前晃悠，她越是不能淡定。
车子一直开到卓言家楼前。沈慕琛把车大灯打开，卓言走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没有回头，到了楼门口，她想冲沈慕琛挥挥手，让她离开，想想还是算了，低着头进了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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