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心下微沉,缓慢的把酒放了回去,面上扯出淡然的笑容,挺直了背脊,眼眸不错的望向赵匡胤,语意轻松的说道:“微臣的确未曾喝过,能成为宫廷御酒想必不是凡品,微臣今日有幸得饮此酒,还要谢过官家龙恩。”赵匡胤深深的看着李煜,像要将他的样子铭刻在心里一般,一遍遍描绘着他的样貌。精致的眉眼,薄而翘的红唇,总是如柔光春波般的笑意,还有那一汪清澈见底的秋谭。
片刻后赵匡胤拿起身前的酒杯,郑重道:“朕以此酒为你践行,愿你顺利完成任务,早日回京。”李煜亦端起酒杯,面上泛起了浓厚的笑意,那浓烈的笑意蔓延上眼底,朗声道:“臣,谢过官家。”待赵匡胤将酒饮尽,李煜一仰头喝下酒,眼眸微闭,嘴角笑意不减,再见了,李煜;再见了,违命侯;我,爱新觉罗·胤禛,回来了!
赵匡胤看着李煜,或许现在终于可以唤作胤禛,将酒饮尽,面上的笑意稍减,心头却泛起浓浓的悲哀,挥退了周围服侍的宫人,赵匡胤亲自执起酒壶为其斟了一杯酒,低沉的嗓音刻意放的柔软:“如今就你我二人,今日我们不论君臣,不谈恩仇,只作普通朋友,好好的聊聊可好?”终于可以摆脱掉李煜身份的胤禛,此时正是兴奋之时,尽管面上仍是一派淡然,心底却早已荡起了秋波,恨不得立刻涨了翅膀飞出宫廷去,再不理会这宫中是非。当下也不疑其他,眯了眼潇洒利落的道了声好。
赵匡胤执起酒杯,一派帝王风范,笑容可掬:“朕记得第一次去礼贤馆时,你说朕一定会为百姓带来平安喜乐,朕当时很是欢喜。你是第一个对朕说,朕统一天下,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而是天下百姓福祉的人。朕当时想,世间一切真是奇妙,最了解朕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敌人。”“最了解彼此的往往便是对手,这话自古就是如此。”李煜不以为然的接过话头,其实若非自己对宋朝历史还算有所涉猎,又怎会道出那样一番话来,史书上说赵匡胤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有着优秀的人格魅力和品德。对于一个被史家以极高的评价赞誉的皇帝,胤禛还是四皇子时便重点关注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亲临大宋朝,与这位备受史家推崇的皇帝面对面交谈、相处甚至交锋。
赵匡胤失笑:“现下你还当我是敌人?”李煜挑眉,因酒色晕染的双颊浮着两朵红云,薄唇被酒色晕染的更加水润:“臣若还将官家看做敌人,此时便不会坐在这里了。但臣愿意把官家继续当做对手。”李煜眨眨眼,他晃晃有些昏沉的头,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朦胧,赵匡胤的声音也变得时远时近:“为什么还要把朕当成对手?”“因为……”李煜伸手揉了揉额角,眉宇间尽是痛楚之色,他试图再次接话,眼前却猛地一黑,人也向下栽去,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只来得及感受到自己被抱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以及全力吐出剩下的话:“我要和你……比……”谁更会治国……
赵匡胤终究没有听他说完整句话,他抿紧了唇,紧了紧双手,用力环住怀里泛着墨香的身子,埋首颈间深深的嗅着淡雅的馨香。赵匡胤低垂的头看不见神情,只是有微哑的话语传出来,无奈又狠绝:“朕知你这一去便不会再回来,朕亦无法给你任何承诺。那么,不要怪朕,你既要成了朕的人,就休想再离开朕!”
赵匡胤抬起头,面上只剩了阴沉,他环抱起怀中的身子,慢慢步向了房中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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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大地经过了一整个白天的烘烤,终于在傍晚时分迎来了清凉。一名宫女神色匆匆的向撷芳殿跑去,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脚下尽是泥土,额头上满是汗珠,时不时便紧张的四处张望。
眼见着撷芳殿就在前方,宫女神色一喜,加快了步伐,身后传来一声怒斥将其狠狠的钉在了原地:“你是哪个宫的?鬼鬼祟祟的跑什么?”宫女呼吸一滞,不可抑制的紧张,她略显僵硬的回头,便看见王继恩带着一众侍卫站在不远处,她紧张的拽紧了裙摆,慌乱的回答:“回、回公公,奴婢、奴婢是撷芳殿的……”“撷芳殿?”王继恩带着阴笑,慢慢走近宫女,又转身问身后的侍卫:“你们终日在撷芳殿门外值守,可曾见过她?”身后侍卫均摇头,王继恩回头,眼神似毒蛇一般拴住宫女,瞄到她手上的食盒,问道:“食盒里装的是什么?”宫女一惊,下意识的将食盒背到自己身后。
“竟然还敢藏起来!”王继恩猛然将其抢过来,眼神阴狠的瞪了宫女一眼,小心的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一个装着残余药汁的空碗。他皱起眉头,将碗放到鼻下闻了闻,刺鼻的味道冲的他赶紧拿开碗,狐疑的抬头质问宫女:“这药是给谁吃的?”宫女早吓得三魂去了其二,只胡言道:“给贵妃娘娘服用的。”“放肆,你这明显是已然用过的药膳,贵妃娘娘今日一整天都呆在宫里,宫中守卫也并未看到你出入撷芳殿,你是怎么给娘娘服药的?”这明显的假话惹得王继恩一阵恼怒,形迹可疑的宫女、阴森幽暗的撷芳殿,疯癫诡异的贵妃娘娘,近日已成为了宫中的热议话题,甚至有心人竟将国将不国,天降灾祸这样的留言传了出来,现下宫中人人自危,各种流言漫天飞舞。
皇后眼看压制不住,便去向赵匡胤求助,而赵匡胤首先便把矛头指向了晋王,又派王继恩守在撷芳殿外,任何可疑的人都不得放过,终于在守了近八天后,逮到了这个传说中形迹可疑的宫女,让人绑上宫女,王继恩带着五名侍卫,像紫宸殿走去。
残阳终于收回他最后一丝余辉,黑暗笼罩大地,撷芳殿外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手捧着一只雪白的信鸽,抚了抚随即用力放飞,一阵扑簌声后,信鸽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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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继恩带着人跪在紫宸殿门外,殿内点着不甚明亮的光,明灭不定。
赵匡胤裹着一件单衣,伸手抚着怀中人瓷白的肌肤,本是清俊秀雅的面容此刻透着娇柔妩媚,眼角还凝结着点点泪光,浓密的睫毛杂乱的交杂在一起,如同暴风雨后的蝶,颓废凄迷。双颊通红,薄唇被咬出了血,玉白的肌肤上便布青紫,更曾添了一份凌虐的美感。昔日清傲的翩翩君子此时已化为了惑人的妖精,不染尘俗的高贵已然被艳色所摧毁,带着弱不胜衣的疲惫,却勾魂夺魄的紧。
睫毛微闪,怀中人痛苦的蹙着眉,似乎有要醒来的预兆。赵匡胤屏息看着,设想着待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李煜是那般高傲的人,也曾是一国之君,如何受得了自己这般强占的行为,怕是会像狠光义一样恨自己吧……
赵匡胤心底一痛,手用力抱紧怀中人,猛的低下头吻住怀中人的唇,带着疼惜、绝望细细舔舐、描绘、吸允,舌头伸进对方口腔里,逼迫对方与自己共舞,若注定要失去,朕亦不悔得此一夜!
胤禛是在一阵气闷中醒来的,然而接下来的发现,却几乎将他打入地狱。睁眼的瞬间,他看到了衣着凌乱的赵匡胤,充斥着浓烈欲望的眼眸死死盯住自己,他的舌头正在自己的嘴里肆虐,胤禛痛苦的摇首,却被牢牢固定住,被迫接受赵匡胤的蹂躏,他冰冷的看向赵匡胤,猛然对着口内的舌头咬了下去,赵匡胤瞳孔一缩急忙退出,却还是被咬住了舌尖,胤禛用的力道很大,赵匡胤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胤禛挥开赵匡胤的手,努力撑起身子,接着眼睛慢慢瞪大,双手死死抓紧身下的床单,浑身愤怒的颤抖着,胤禛咬着唇,僵硬的抬头向赵匡胤看去,像是慢动作,清澈水润的眼眸地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唇角溢出一抹鲜血,“啪”的一声,赵匡胤的头歪到一边,一边脸颊迅速肿起,平时以为柔弱的书生,此时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理由。”胤禛的声音冷的像冰,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一遍遍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是大宋的皇帝,是百姓的依靠。另一边又阴暗的想到,没关系……杀了他还有赵光义,反正只是顺应历史罢了,胤禛痛苦的捂住头,彻底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若说还有赵光义,但赵光义现在应该如计划那样疯癫了吧?
——没关系,反正这是宋朝,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人侮辱了你,就该死!
——但受苦的是百姓啊!
——你可以自己当皇帝嘛,反正你本就是帝王,你在这里受的羞辱已经够多了,改还回去了。
——虽说他羞辱了你,但到底是个好皇帝啊。
——够了,爱新觉罗胤禛,你到底还要忍受到何时?昔日的雍正帝何时变得这般妇人之仁,任人欺凌了!
这句话是一句导火索,点燃了胤禛这近一年的气怒和隐忍,他猛的抬起头,死死的盯住赵匡胤,像是看一个死人,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浑身上下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直逼赵匡胤!纵然赵匡胤沙场拼杀出来的人看着,仍是免不了一悸。
平时便凶狠的人发怒起来并不可怕,然而平时温和的人一旦发怒,好比兔子急红了脸还会咬人,往往更加恐怖。
就在这个当口,外面有人回禀,说是晋王疯了,胤禛眼眸微闪,垂了头,方才的气势已经全然消失,赵匡胤看了看胤禛,终是叹了口气道:“朕先派人送你回去。”赵匡胤伸手想要抚摸胤禛的脸颊,却被他用力拍开。赵匡胤叹息了一声,失落的语气透着疲惫:“不论你相不相信,朕喜欢上你了,纵然你我是敌对的身份。本来朕是想将你留在身边,每日看着你便好,谁知出了这样的事,朕知你不会再回来,所以朕只求这一夜,可好?”
胤禛低着头不做声,面上似哭似笑,嘴角勾起一抹冷凝的弧度。赵匡胤起身吩咐了人伺候,一步步走出了内室。
暝奕第三次被郑式微拦下时,终于见到了胤禛的身影,依旧是一袭青衫,依旧是温和的微笑,却再没了平日的高傲和气势,。暝奕皱了眉,迎上前刚准备说话,却见胤禛对他微微一笑,随即猛的吐出口血,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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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双休日某默要看书所以木有更~~~和大家说声对不起~
表怀疑,这里的四四被赵大吃掉了 嗯 吃掉了~
赵大剔牙表示 不管乃们接不接受 朕都不会把到口的肉骨头吐出来 哼~╭(╯╰)╮
至于肉神马的……嘤嘤嘤 某默H无能啊 这几天看看能不能憋出来~憋不出来就算!
29第二十九章
“主子!”暝奕睁大了眼睛;惊慌的冲上前将胤禛抱了起来,郑式微抚上他的手腕;随即猛然变了脸色,沉声道:“送他回屋。”
周围的下人见此情景早吓得魂飞魄散,这时看郑式微镇定的样子才勉强安静下来;开始各自工作。
胤禛苍白着脸被放到床上;郑式微疾步走到一边的药箱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个紫色的瓷瓶倒出些许粉末,用锡箔纸乘着,又拿了蜡烛在底下烤,充满诱惑的甜香弥散开来,暝奕坐在一旁神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看向郑式微:“师父,那是毒……”郑式微凌空一闪便点了暝奕哑穴,蜡烛已被他放回原处。
暝奕眼睁睁看着郑式微拿着那越发甜腻的粉末放在胤禛鼻息下,李煜苍白的神色渐渐回转,紧接着眉峰蹙起,似是极为难受。暝奕手微动,郑式微转头狠戾的瞪了他一眼,暝奕不甘的收回手,心疼的握住了胤禛一侧的手腕。胤禛的额头已然沁出了汗珠,紧闭的眼眸剧烈的颤动着,下唇被咬的死紧,偶尔发出几声痛苦难耐的□。
房内安静的可怕,只余胤禛若有似无的喘息和痛呼,半柱香后浑身被汗水湿透的胤禛终于再次安静下来,眉目舒展,神色也不见了方才的痛苦,变得安然。郑式微动动僵硬的手,将挥发殆尽的残余药渣倒入一旁的花盆里,终于解开了暝奕的哑穴。
有仆役将热水抬进房间,暝奕一直等着他们彻底离开才低吼着开口:“那是山橛子!药性强劲,重可致人死亡,轻可损人神智,你怎能对主子用这种药!”
郑式微抿着唇,揭开胤禛衣衫,凌乱淫靡的痕迹引得暝奕瞳孔一缩,身形一掠便向房门冲去,郑式微拦在门口,沉声道:“去哪?”暝奕白着脸,右手抓住剑鞘握,挺直了腰平视郑式微,冷声道:“让开。”郑式微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有些气急败坏:“你这是要干什么?去给主子报仇?主子今天一天都在宫里,赵光义在府里已经疯了,现在能这样对主子的只有那位。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杀了他?”“那又如何?就算那个人是大宋皇帝,敢这样对主子就该死!”暝奕一掌击向郑式微,另一手抽出青锋剑,直挑郑式微要害!郑式微诧异的看了暝奕一眼,后者双眼赤红,嗜血的双眸和青白的脸色如同一个修罗,他连忙侧身躲过掌风,反手冲暝奕颈间而去,银芒一闪,郑式微的右手被划出了一道血口,深可见骨,可见当时暝奕用的力道有多大,暝奕亦在瞬间清醒,手颤抖的松开,“叮”的一声剑落在地上,溅起一地血珠。
血延着手臂蜿蜒而下,溅在地上发出“滴答”一声。郑式微放下右手靠着柱子喘息着,暝奕慌乱的抓住郑式微,无措的解释:“师父……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的又犯病了……我……”郑式微放松了神色,给自己止了血,劝道:“你现在去宫里,只能是送死,不但不能帮主子报仇,如果失败你还会牵连他,如今眼看主子就要离开了,你可不要轻举妄动。”暝奕狠狠的闭了闭眼,转头望向床榻上安眠的胤禛,神情愈见柔和,郑式微立在一旁看着暝奕的举动,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暝奕重新回头看郑式微时,已彻底没了戾气,他甚至亲手抚上了郑式微的手臂,柔声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知错了。让徒儿来帮您包扎伤口吧。”郑式微神情复杂的看了暝奕一眼,跟着他回到了桌边,心里不敢相信暝奕是真的忍下了这一口气,他细细凝视着为他小心处理伤口的暝奕,暗自叹气,又转而失笑,无论如何,他总会护着他,从他捡回他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如此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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