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给我说说么?”我问。
金诚犹豫了片刻,“不瞒您说,这故事我专门请教过很多道教高人,有的人说我这是杜撰,所以我后来就不愿意提了。其实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早就想请教一下明白人。”
“您别捧我,我就是个年轻的后辈。”我说,“您先说说看。”
“嗯!”他点点头,“我们门派的东西都是口传心授,没有多少文字。听我师父给我讲,当初祖师爷和他师兄对付那个西夏公主的时候,从她那里听到了一个名字。布置成七极阵之后,祖师爷曾专门去过一次贺兰山,向那一代的百姓询问有关这个名字的事情。”
我心想这老头真啰嗦,“金老,您呢不用那么多顾忌。我虽然年轻但是也见过一些世面,这世上和传说不一样的事情太多了。您的心情我理解,有些所谓的大师无所事事,了解都是一些教化众生的神话故事,所以他们的否定不能说明什么。现在咱们说的这个事情非常重要,直接关系着他们打开七极阵的动机。我希望您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不要担心我不信。”
金诚松了口气,“好,那我就放开了说了。她叫贺兰神姬,是党项人崇拜的一个女神,一个力量极其恐怖的女神……”
第十八章贺兰神姬(2)
“怎么个恐怖法?”我问。
“这个女神比较矛盾,一方面她能让大地丰收,一方面她又代表着杀戮和毁灭。”金诚说,“传说她抚摸过的刀剑能吞噬敌人的灵魂,使对方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我心里一动,“噬魂刀?”
金诚不明白,“噬魂刀是什么?”
“哦没事,您继续说。”我长舒一口气。
金诚察觉到我神色有点变化,“小七爷,是不是真有这种刀?”
我淡淡一笑,“这是另一个话题,您先继续说完。”
“嗯。”他点点头,“开始我也没觉得这能力有多恐怖,听师父他老人家说,有些用了符咒的刀剑也能封住灵魂。然后我就跟他老人家说,这贺兰神姬也没什么特殊的本事啊。师父苦笑着说,用了符咒的刀剑能破,可贺兰神姬摸过的刀是破不了的。当年祖师爷他师兄就是被那刀划破了一点皮,眨眼的功夫就死了,魂都没了。我们祖师是命大,内里穿了层绵甲,这才保住一条命。我后来就琢磨呀,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可怕,说不出来的可怕。”
我看看他,“您害怕不是因为这个故事,而是您师父羽化的时候,您看到了一些让您害怕的事吧?”
他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这……”
“说说吧,看到什么了?”
金诚神色明显慌了,手也颤抖起来。
我递给他一支烟,给他点着,“别急,慢慢说。”
他吸了几口烟,冷静了一会,“您说的对,我是看见了一些……怎么说呢……”
“直说。”
他抬起头,“我师父救了一个人,为了救他耗尽了自己大半的功力。过了半年多就羽化了。他羽化的时候我们师兄弟几个就在他身边,我清晰的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在他后面,用手摸了我师父一下……”他突然哭了。
“你看到她的手,把你师父的灵魂吸走了,是么?”我问。
他哭着点点头,“她把我师父的元神捏成了一团,就那么一攥,什么都没了……可是当时别的师兄弟谁也看不见,就我自己看到了。”
“不是你自己看到了,还有那个女人也看到了。”我淡淡的说。
他惊恐的看着我,“您怎么知道?没错,她杀了我师父之后,就那么伸手指着我……我耳边就出现了一个声音说,‘下一个,就是你……’她一边说还一边冷笑……”
我想了想,“她什么样子?”
“她是个黑影,但两个眼睛特别的亮,冒白光……不对,是白色的小火苗!”
“那黑影就是贺兰神姬。”我看看他,“是不是?”
“我估计八成是……不对,就是她!”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们修金光法门了,原来是为了防备贺兰神姬。
“金老,你们师兄弟里,是不是只有您得了金光法门的真传?”我问。
“对,我师父就传给我了,那几个都不会。”
“你们祖师爷和贺兰神姬怎么结的梁子,您清楚么?我看她这可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针对你们整个门派。要说是因为你们祖师爷封印了那把刀,断然不会追杀你们八百多年,肯定有别的原因吧?”
“这个我真不知道……”金诚擦擦眼泪,“不瞒您说,因为害怕她,我没少去各地求学。这几年来,培训班参加了几十个,学费花了得有一百多万了,没用,没人能说出个一二三。还有一些有名的大师,他们说我这是幻想,说道教的神仙里根本没这一号,好听点的说我是修炼着了魔相了,不好听的直接说我是杜撰!这年纪越来越大了,我这心里是越来越怕。我师父要不是因为救人,估摸着那贺兰神姬也没那么容易就害的了他,可我这功力再练上五十年也比不过我师父呀!”
“所以您就觉得,可能问题是出在七极阵上?”
“对,我觉得肯定和七极阵有关,可我又没那本事……”他又哭了。
要说这老先生也挺不容易的,这种秘密他没法给别人说,只能自己承受这份压力和痛苦。今天好不容碰上了可以说的人,因而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哭了一会,慢慢平静下来,“让您见笑了。”
我淡淡一笑,“我也是男人,能理解。”
“我接着说。”他擦干眼泪,“在古代,有三个党项部族供奉贺兰神姬,其中包括后来的西夏王族拓跋氏。”
“另外两个是?”
“卫慕氏和野利氏。”他说,“不过在西夏建国前一百多年,他们陆续的都中断了这种信仰,接受了别的宗教。至于是为什么,这个就不清楚了。祖师爷去贺兰山查访的时候,当地的百姓只知道贺兰神姬是很强大的女神,仅此而已。那时候西夏信的是佛教,那些百姓自几代人之前就不供奉贺兰神姬了……”
他后面的话我几乎没听进去,不断的琢磨着他刚才的那几句话。有三个部族供奉贺兰神姬,一个是拓跋氏,一个卫慕氏,最后一个是野利氏。卫慕氏后来被元昊灭了族,而野利氏则封在了天都山……
我明白了,那宝刀中的怨灵不是什么西夏公主,她是天都王的后代,是野利家族的公主!事情很可能是这样的,野利家族一直暗中坚持着对贺兰神姬的信仰和祭祀,所以他们在战场上才战无不胜。元昊杀了野利旺荣和野利遇乞之后,野利家族的某位公主得以逃脱。她想办法夺回了被宋朝称为信物的那把宝刀,然后和野利家族传统的保护神贺兰神姬达成了某种协议,将那宝刀祭炼成了噬魂刀。
我想起历史中关于元昊之死的一段记录:元昊夺了太子宁令哥的太子妃没移氏为妃,不堪受辱的宁令哥在国相没藏讹庞的蛊惑下,带着一个野利家族的后人入宫行刺,将元昊砍成重伤,翌日便不治身亡。据说是那个野利家族的后人当时被侍卫乱刀砍死了,而宁令哥跑到了没藏讹庞的府中,结果被翻脸不认人的没藏讹庞以谋反罪杀掉了。
这个故事中的野利后人,会不会就是这个逃跑了的公主?可是如果她当时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噬魂宝刀,谁又能伤的了她?
我凝思良久,突然豁然开朗,“我明白了,她是用自己的怨念和灵魂作为祭品,炼成了噬魂刀!”
“啊?您说谁?”金城一愣。
我没理会他,继续自言自语,“当时元昊是被砍伤了鼻子,对于从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他来说那算不上致命伤。但就是这点伤让他把命都丢了,如果当时宁令哥用的是野利公主的噬魂刀,那……”
“那刀伤人一点都会要命的!”金城赶紧说。
我笑了,“好一个大小姐,好一个吕二爷,原来你们是想……”
金诚懵了,“小七爷,您没事吧?什么大小姐,他和吕二爷想干什么?”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
金诚被我笑傻了,茫然不知所措。
我笑着看看他,“没事金老,我就是想通了点事高兴而已,您别多心。这样吧,如果您信的过我,这事您听我安排行不行?”
金诚愣愣的看着我,“行,我听您的!”
“一会呢让那小姑娘上来,然后您把那图拿出来,咱们像模像样的再演一次。明天一早,您带我们去那个山洞,把七极阵破开,找出那把宝刀来……”
“不行!”金诚噌的一声站起来,“小七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您别急。”我站起来,“实话跟您说吧,这七极阵已经到了年限,周围的风水都破坏了,没了根基的阵法,再设定也没用了。”
“那就主动破开,让那刀上的怨灵害人?”金诚冷笑。
“以我的经验分析,那刀被封印了八百多年,一旦解开封印,上面的怨灵不会出来害人,而是会休养生息。小姑娘身上的灵体不是想得到这刀么,那就给她。她这么着急的要得到这把刀,肯定是为了去贺兰山!”
“贺兰山?去那干什么?”
我看看他,“您想过没有,那宋朝官员得到这刀之后,为什么想去贺兰山?”
“因为贺兰神姬?”
“没错,不仅仅是那官员,我猜你们祖师爷去贺兰山也是因为这贺兰神姬!”我平静的说。
金诚颤了一下,“您是说……”
“所以我推断,只要那灵体得到这刀,接着一定会去贺兰山。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也是金老您唯一的机会,能不能解开你们门派和贺兰神姬那种说不清的梁子,就看这一次了。”
他冷静了很多,“您的意思,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
“没有别的办法……”我说,“那刀上的怨灵有个未了的心愿,就是回贺兰山,她要去找贺兰神姬。而当年你们祖师爷封印那噬魂宝刀,无形中也就加深了与贺兰神姬的某种瓜葛,所以她才不依不饶的追杀你们历代衣钵传人。只有解开这个梁子,你们才能没事。因为那七极阵封印的不仅是那位西夏公主,它更封印了你们这个门派!”
金诚呆呆的坐下了,“是啊,从七极阵布置完成之后,我们历代祖师的命运就被定在了这天都山下。八百多年了,贺兰神姬足足追杀了我们门派八百多年了……”
“想通了么?”我看着他。
他站起来,“想通了,就按您的方案来!”
第十九章葫芦洞(1)
几分钟后,程睿儿回来了。
“现在不用避讳我了?”她试探着问。
我和金诚相视一笑,“刚才我们谈的是一些道家的秘密,你不是道家弟子不合适听。”
“我和曾先生一见如故,聊的很开心,不知不觉得忘了时间,委屈小姑娘了!”金诚笑着说。
程睿儿微微一笑,“没事,要是不方便让我听的话,你们随时说话,我继续去外面等会也没问题。”
我们坐下又聊了很久,聊的基本都是些场面话,跟棋局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是我安排好的,只有这样,睿儿的那个她才会相信。
过了一会,我看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打扰了您那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瞧您说的,认识您二位,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今天这一下午,聊的舒坦!”金诚笑着说,“我已经让我那小徒弟卫东去订酒菜了,他一会就回来了,你们一定要赏脸在我这吃个饭。”
“这怎么好意思……”我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对!”程睿儿赶紧站起来,“咱们走吧!”
“别呀!”金诚赶紧拉住我,“曾先生,您是不是不给我这面子?”
我犹豫着看看程睿儿,“要不……咱们就……”
程睿儿一个劲冲我使眼色,“你!咱们说好的……都烦了老先生一天了,咱们不能这么不懂事吧!”
金诚手一挥,“你们要是走就是看不起我,二位,能不能赏老头这个脸?”
我无奈的一笑,“那好吧,那就叨扰金老了!”
这可不是安排好的,我是真没想在这吃饭,程睿儿更不想。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好问问我那局怎么样了。
不一会,卫东提着一兜子菜回来了。
酒席很丰盛,全部是清真菜,程睿儿吃了个爽,再也不提着急的事了。从前有个哲人叫唐彬,外号老驴,他说过这么一句话,“女人好吃如同男人好色。”现在想起来,似乎是有那么点道理的。
饭后又喝了会茶,我们起身告辞,这次金诚没阻拦,“年轻人嘛晚上有的玩,好好开心一下,我就不留你们了。”
回去的路上,我不住的琢磨金诚最后那句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哎睿儿,你不觉得金老刚才那话有点别的意思么?”
“什么意思?”她看看我。
“没想到那么大年纪了,心还挺年轻……”我说,“他说让咱俩好好开心一下,你不知道什么意思?”
“是你想多了,人家没那么想。”她继续玩手机,“哎对了,那棋局的事怎么样了?破开了吗?”
“我以为你忘了呢”。
她一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诚心想欺负我,我越是着急你就越是不急,对吧?”
“别把人想的跟你一样龌龊好不好,我会那么想么?”
她不笑了,“谁说龌龊?”
“行了行了,你当我没说。”我无奈。
“什么叫没说,你明明就说了,你……”她气呼呼的。
“你还要不要听?”我看她一眼。
她夸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下心情,“好吧,我听。”
“等回宾馆以后再告诉你。”我笑了。
“虾米你这个坏蛋!”她大叫。
回到她家附近的那个宾馆后,我躺床上不想动了。她走过来推推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等我洗完澡。”
“那你什么时候去洗?”
“等我睡醒了……”我的却想睡了。
她无奈的一声叹息,默默的蹲下去给我脱鞋,“你这脚……什么味道……”
“开车,爬山,开车,接着又爬楼……你说什么味道?”
她不说话了,给我脱下袜子,换上拖鞋,“我不问你了,洗个澡睡的舒服点。”
我坐起来,打量她,“已经破开了,他说不是宝剑而是一把宝刀,藏在山洞里,明天一早带我们去,好了我去洗澡了。”
她终于松了口气,不住的拍胸口,“我就说没事的,虾米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太好了太好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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