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霁风直接坐到沙发上休息,今晚他亦喝了不少酒,可是离醉还有一段的距离。口干舌燥,可是头脑清楚。今天苏婉清的情感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蒋承宇即刻拉着她离开,可能下一秒她就会把一切都说出来。那样的结果韩霁风能想象得到,“咔嚓”一声,他们多年维系的情感可能一下就断裂开了,毫无悬念的无以为继。
所以,即便她想说,他也不会给她机会说出来。以苏婉清要强的心性,接下去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或许有朝一日还会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的口无摭拦……
手边的电话再次响起来,显示是宋晓雪打来的。他想也不想直接按断了,知晓她的百折不挠,不等卷土重来,已经关机去洗澡了。
任由她再怎么暴跳如雷,有的时候他做出的决定是不容篡改的。
这天晚上夏家人终于坐到一起谈及此事。
一天下来,夏符东一脸晦涩,走到哪里都被问及招韩霁风做上门女婿的事,跟他道喜的人更是随处可见。当时的尴尬使得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当着外人的面却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含糊的应着。
此刻坐在厅内,仍旧绷着脸,一丝缓和的意思都没有。
其他人面上还算平静。
夏明星和夏明月已经在二十一楼正面交锋过了,所以不至于一碰面就撕打起来。
若是昨天晚上,夏明星正在气头上,心里乱得没了章法,定会不顾一切地和她拼个你死我活。现在她不想了,也想明白了,就算韩霁风真被夏明月一时蛊惑,两人想走到一起也没那么容易。重重阻隔摆在那里,她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情真意坚。
吴雪见大家俱是沉默,直接表明态度:“明月和霁风的事我不同意。先是妹妹,再是姐姐,不是明摆着让外人看我们夏家的笑话么。所以干脆作罢,当作空穴来风的一场闹剧好了。”
夏明月觉得好笑:“阿姨,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和韩霁风是情投意合,世面上也是这样传的,怎么能说作罢就作罢。再者说,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顺理成章,有什么可让人笑话的?”
即便夏家的本意不是如此,但到了现在也被混淆得差不多了。连那些爱看热闹的好事者都被搞得云里雾里,姐姐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吴雪立刻横眉冷对:“明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们年轻人多少不是逢场作戏,有几个是真的?再说这天下的好男人多得是,你却非在这个节骨眼上选韩霁风不可么?我看你是成心跟明星过不去,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
“阿姨,你口口声声的让我顾念姐妹情份,怎么不让明星也来成全我。左右明星和韩霁风也没什么,就算你们有意撮和在先,可毕竟先跟他发生感情的人是我。如果阿姨执意偏袒,就不免有些私心作祟了。”
“行了,都住口。”夏符东被吵得心烦,出口制止:“你们这样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这个家都要被你们吵黄了,不知道什么叫做丢人是不是?”
夏符东一阵痛心疾首的左右望望,接着说:“这事我和韩家的人商量一下再做打算,之前你们都安静点儿,不要再出任何的乱子。”
本来好好的一桩婚事,吴雪跟他说起来的时候,他也是满心同意的。哪成想一天的时间天翻地覆,紧着成了烫手的山芋。
夏明星听闻要同韩家商量,冷漠的眼底一丝得意划闪而过。
就算韩家家道中落,但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夏明月这种出身不明的私生女谁能接受得了。
夏明月抬眸间将她脸上的嘲讽尽收眼底,不明所已的弯了唇角。
既然夏符东要再跟韩家商讨才能另做决定,今晚一定谈不出结果了。昨晚几乎整夜没睡,还要去楼上补觉,站起身说:“那我先回房了。”
人一走,吴雪抓住夏符东的衣袖问:“符东,这件事情你到底怎么想?”她提前声明说:“不管怎么样,他们的事情我不同意……”
由其韩霁风再做夏家上门女婿的事,被她严厉杜绝起来。如果两人非在一起不可,除非夏明月从夏家出去。
这一天下来他已经思考过了,从面上看夏明月和夏明星一样是夏家的女儿。现在本意被曲解,状似只有顺水推舟,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法子。但是,他却没办法不顾及吴雪和夏明星的感受……
叹口气说:“明天等我问完了韩家人的意思再说。”
此刻沉默了一晚的夏明星终于站起身来,冷哼一声:“就算霁风哥愿意,阿姨也不会同意的,你就让夏明月死了那份心吧。”不管她之前说了什么,铸就了怎样的错误,让夏明月从中讨到便宜。接下来她更不打算安份,非要搅乱这池春水不可。
☆、(043)打自己脸
夏符东一早就约了韩霁风见面,当天事情超乎想象,冲击很大,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问他。
这会儿头脑冷静下来了,问他;“霁风,你告诉夏伯伯,你对明月可是真心的?”迟疑一下,又说:“跟明星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韩霁风放下手里的杯子,抬起头来淡淡说:“夏伯伯,如果要明月听到你的话,她非要心寒不可。”
看似都是夏家的女儿,实际上差别很大,首先在夏符东这里两碗水就是端不平的。
夏明月的幸福比起夏明星的,明显成了退而求其次。
如果是一般的男人看到孰轻孰重了,或许在选择上就能有所改变。
所以才说,姜还是老的辣,连诱惑都这样不动声色。
又哪里想到韩霁风不吃这一套,云淡风轻将他的“好意”拂去。
夏符东神色微变,韩霁风既然这样说了,表示他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而且已明确做了选择。
微许沉吟,只说:“如果你跟明月是真的情投意合,我不反对。但是……让明月继续呆在夏家的话,你阿姨和明星那边一时间可能会过不去。夏伯伯也是担心明月会受委屈……”
由于逆着光,韩霁风原本灿烂的脸颊此刻模糊不清。
“夏伯伯,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韩家虽然破败了,可是给明月幸福的能力我还是有的,没想过要贪恋什么。我知道夏伯伯担心什么,所以,还请夏伯伯放心,无需太多的顾虑与担忧。”
不知是否因太阳炙热的缘故,夏符东赤红了脸。之前说过的话油然浮现脑海,如同一巴掌打在脸上,侩子手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当着一个晚辈的面,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伯伯倒不是有其他的顾虑,只是担心小星的那个脾气……会伤了她们姐妹间的和气。”
韩霁风表示理解,听完后,站起身:“夏伯伯,你的话我已经听明白了。公司里还有点儿事等着我去做,我就先去上班了。”
夏符东连忙说:“世侄儿,你去忙吧。”
韩霁风一走,夏符东沉着脸子坐了一会儿。手边的茶水已经凉了,端起试了一口又烦燥的放下。
宋晓雪来国森找夏明月的时候被拦下了,没有预约,笑容甜美的前台小姐铁面无私的不肯放人上去。
只说:“对不起,您没有预约,不能见我们夏总,她现在很忙。”
宋晓雪不肯离开,想让对方通融一下,见对方实在不肯。便说:“那你给夏明月打个电话,就说我是韩霁风的母亲,如果她真的没时间不肯见,那就算了。”
前台听到是韩霁风的母亲,犹豫了一下将电话打到二十一楼。
对张洁说:“张秘书,韩律师的母亲在楼下,想见夏总……”
张洁进来报告。
夏明月微微一怔,没想到吴晓雪来的这样快。将她请上来不合适,收拾好手边的文件站起身,拿上包直接下楼了。
宋雪晓听到电梯门打开回头望过去,来人一步裙,简洁的白衬衣,只袖口一点儿古朴的手工刺绣花纹,其他一点儿装缀都没有。配饰就脖颈上一条银白色的链子闪闪的发着光,越发显得华丽且冷光四射。
这样的女人一看就是冷的,她几乎刹那间认定她的心肠也是冷漠而恶毒的。和喜欢穿鲜艳颜色的夏明星比起来,由心少了那点儿让她动容的暖意。只刻薄的一眼,认出夏明月来。看着她,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只是当着国森员工的面没有发作而已,一个贵妇人的优雅此刻还是有的。
“你好,你就是夏明月吧?我是韩霁风的母亲,有点儿事情想找你谈一谈。”
夏明月唤了一声“阿姨”,叫上她说:“我们找个地方喝点儿东西吧。”
正是上班时间,附近咖啡馆里没什么人。店员都在打瞌睡,听到开门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问两人喝什么。
宋晓雪什么都不需要。
夏明月随意点了一杯拿铁。
一坐下来,宋晓雪开门见山的问她:“你跟我儿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定是你先追求的他吧?”
夏明月轻笑:“阿姨对自己的儿子倒是很有自信。不过我想,或许你也不是太了解他。”
竟有人说她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宋晓雪的权威得到挑战,本来不堪的面色更加冷了三分。
“我自己的儿子我不了解,难道你了解吗?你们才认识多久。”
“有的时候认识一个人的时间长短跟是否了解这个人没有太大关系,阿姨不是也很认同这一点么。”她轻轻的抿压一口咖啡:“如果你觉得有关系,那你此刻就不会找上门来了。还不是阿姨短时间内,在不了解我的情况就给我下了定议。”而且分明是认定她的不好,觉得配不上他的儿子才一副来者不善的嘴脸。
宋晓雪一怔,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伶牙俐齿。
“跟我耍嘴皮子也没用,我自己的儿子我很清楚,麻烦夏小姐离他远一点儿。你配不上他,更不配当我们韩家的儿媳妇,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我心里认定的儿媳妇是明星,其他的人还是死了那份心。”
夏明月懒洋洋的笑着:“我想阿姨找错人了,如果你不同意,此刻该找的人是韩霁风。他是你的儿子,你同他说什么都不为过,可是,阿姨,您现在同我半句都说不着。”
咖啡滚烫,而她的耐心已经尽了,干脆推到一边去。
“我今天肯过来,是想提醒阿姨,如果你觉得我十恶不赦,不配当你们韩家的儿媳妇,那就规劝自己的儿子回头是岸。想劝我立地成佛,我想还是算了。”她夏明月暂且没想做个好人,如果能够魅惑众生,当然再好不过。她站起身说:“阿姨,我还有工作,失陪了。”
宋晓雪没想到现在的女孩子同长辈说起话来这样轻狂。不由得动起怒来:“夏明月,你一个年轻人别太张狂了。以为现在霁风或许有点儿喜欢你,就有什么了不起。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想进我们韩家,门都没有。除非我死了。”
夏明月垂下眸子看她,眼中是平如镜面的波澜不惊。唇角的痕迹慢慢的裂开,给人以春风拂面的错觉,仿佛桃花眨眼漫山开遍。
“如果你非以死相要挟,那您阻挠的不是我和您儿子的姻缘,要的是您儿子的命。如果您真有这样的决心,那我不拦您,毕竟儿子的命是你给的。”
☆、(044)杀人无形
杀宋晓雪“呼”地站了起来,指着她:“夏明月,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凭什么就认定韩霁风非她不可。
她的声音尖锐地划破静寂无声的空气,连空气中浮动的甜点香和现磨咖啡的味道都一并被割裂了。嗡嗡的回荡着,破碎而不堪。
只有夏明月听来是无动于衷的,不管宋晓雪是怎样的不顾形象,歇斯底里,还是踩着高跟鞋一路不回头的走了出去。对于这种气势她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些上流社会的阔太太们似乎就喜欢玩这样的戏码,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想她初来夏家见到吴雪的时候,也是笑嫣如花,拉着她的手对她嘘寒问暖的。可是,夏符东一离开,那层人皮面具就迫不及待的撕了下去。主权的争战亦是这样渭泾分明,你死我活,从中她感觉不到半分缓和的余地。既然看明白了,就从不做任何的遐想。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一切虚情假意对她而言都是温水煮青蛙,她不会任由自己溺毙其中。
所以,宋晓雪一上来就是这股凌厉的气势,比起吴雪算是好的。
宋晓雪被气得不轻,定要跟自己的儿子告状。她几乎不可思议:“霁风,这世上怎么会有夏明月那样的女人……你是没看到她刚刚趾高气扬的样子,哪里有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真是一点儿教养都没有,十足的山村野妇……”
她喋喋不休的骂了一通,企图将韩霁风迷失的意智唤醒,让他睁大眼睛看清夏明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不想,韩霁风只问她:“妈,你觉得你背着我去找她的行为就很好了?”
宋晓雪不可思议:“你是在指责我?”反应过来,不由一阵恼火:“你竟然为了那样的一个女人指责妈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莫非你真像那个狐狸精说的,被她迷得鬼迷心窍了么?”
“妈。”韩霁风唤了声:“做为一个成年人,做人做事都有我自己的主张,不需要任何人来教我怎么做。想找个人共度一生,通知你,是我一个儿子该尽的义务,但选择谁且情感生活不受到干扰,是我的权利。我不想因为这些不具争执性的事情和你闹得不愉快。”
“韩霁风,你别跟我讲什么婚姻自由那一套。我是你妈,不是法官。总之,你和夏明月的事情想都别想。”
宋晓雪气呼呼的挂了电话,不由韩霁风再说下去。
下班前韩霁风约夏明月一起吃饭。
夏明月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纤细的指尖轻轻按动键盘快速回复。
傍晚时分,夏明月素衣散发站在如火漫烧的火烧云下,冲他轻微的笑着。
韩霁风一手拿着西装外套,一手提着手提电脑。走近后腾出一只手来将她耳畔的发际缕顺。
“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那手不等收回,一下被夏明月握进掌心里。她的手又柔又软,像羽毛一样。抬起来,在她的一侧脸颊上蹭了蹭,像是犯了错误的宠物,拿轻软的毛发讨好他,以化解他人的一腔愤慨。
“阿姨今天是找过我了,我回去反思了一下,虽然没吐露半个脏字,或不敬之词,可是出口凌厉。我想我是‘杀人’了,只是没有见到血。想问问韩律师这在法律上怎么获罪,能否轻判?”
韩霁风盯紧她,似笑非笑:“这种情况通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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