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眼一立,有些生气地道:
“怎么在你那里?拿来!”
她向他伸手,他却没给!
“反了是不是?”她强忍着困意,再催促着:“快点给我啊!”
展放摇头,甚至还往旁边退坐了半步。
“不给!”他答得坚决。“王爷说了,这东西不能给你。”
“为什么?”
“原因您自己清楚。”展放的话音有些哽咽,曾经是那么英姿飒爽的一个落雪公主却落得今日这翻模样,怎能不让人心颤。
“王爷说了,他不在身边,你再困的时候一定会用针去扎自己。遇敌的时候没办法,用一用还行,可总是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所以这针属下替您保管着,保证一根都不会丢。”
慕容雪无语,东方凌对她的了解实在太深,就连她在想些什么都能猜得到。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张达的马奔到车窗边,在外头喊道:
“展兄弟!公主还醒着吗?”
展放将窗帘挑开,应声道:
“没呢!”
一听这话,张达笑着递上来一只苹果,小心地用一块帕子包着——
“刚才在山里采的,已经在溪水边洗过了,干净的,给公主吃吧!”
展放感激地点点头,将苹果接了过来,冲他道:
“谢了兄弟!”
张达扬扬手策马而去。
他再转回身来,正准备抽出匕首把苹果切开,却忽然发现就在他们说了两句话的工夫,慕容雪又歪着睡着了。
他微怔,试探性地扯了扯她的胳膊,小声叫着:
“主子!主子!”
对方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呼吸逐渐均匀起来,是睡熟了。
暗卫们全都喜欢慕容雪
展放一声长叹,看了看手里的苹果,很不舍地把它放到一边。
他真的很想趁着慕容雪清醒的时候给她多吃些东西的,虽说刚才翻山的时候她吃了些带出来的干粮,可是也就只是那么一小块儿饼子,少得可怜。
慕容雪一天醒着的时间很有限,长时间的空腹睡眠让她越来越瘦。
本来就单薄的身子一圈一圈地瘦下去,就好像风一吹就能跟着跑似的,让人看着就心疼。
别说是他们这些本来就与之亲近的暗卫,就连那些大顺亲兵都不忍再看。
可是没办法,他唤不醒她。
便只好微站起身,将人扶起来,再放到软榻上好好躺下。
见她嘴唇干裂,便取了水囊,用一块干净的帕子沾了水,一点一点地帮擦着两唇。
展放一个大男人从来也没做过这样的事,他是死士,根本也没有机会接触相当的姑娘。
更何况,死士最忌讳的就是心中有爱,那样会令他们心有所顾,做起事来便总会少了一分专心。
但是他知道,雪山涧的一百名暗卫所有人全都喜欢慕容雪,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不过也只是喜欢,无关情爱!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疯狂的崇拜,慕容雪在他们的心里就是仙女,就是神!
甚至他们觉得如果生出情爱就是对这仙子的一种亵渎。
他们敬她,护她,愿意用生命去换得她的平安。
这便使得展放做起这样照顾人的细致活儿来一点都不觉得别扭,也一点都不生殊。
他们的队伍一路行得小心,快也不慢。
有的时候经过山林,将士们就会主动去打些野味来烤着,趁着慕容雪醒着的时候就会让她尽量多吃一点。
进了九平城
路过小城,也会有将士溜进去给她买些东西。
多半是些糖果、小吃,还会到酒馆里去叫几个好菜包着,全都送到车厢里,让展放和一个新来的丫头一起挑着给她吃。
那丫头是在进入大顺境内的第一座城时上车的,扎营的地方离大顺国境本就不远,他们的队伍翻过一座山再走一天多的工夫就入了大顺。
总算是回了自己的国家,那些亲兵们暗里都松了一口气。
这第一痤城名为九平,很大,与东盛之间隔了一道不算太宽的河。
可就算是外眼人,一比较过去,也知道那是完完全全的两个国家,而不是靠河边的石碑来分辨。
因为大顺太富足了,单是这九平城的大门就足有东盛那边的四个大。
城墙也高了近一倍,厚了近两倍。
就算是展放看去,也不得不对这大顺生出几许敬畏与折服。
这才算是一个国家,东盛与之比起来,怕只能算是一个郡县。
要不是那隐逸联合了疆域又说动了东方寒,那么个小小的属国又怎么有本事跟炎赤对抗。
到了九平城门口时,大顺的亲兵们主张进城去。
一来补充一下一路的必备用品,二来也让慕容雪歇歇。
展放对此没有意见,于是便见得张达走至城门前,也不知跟那守城的人说了些什么。
但见得那守卫一溜烟地小跑了开去,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有一队人抬着轿子匆匆往这边赶来。
那轿子落地时展放才知道,是这九平城的郡守亲自出来迎接。
张达跟那郡守亮了唐楚的腰牌,本来小小郡守是没什么机会进宫见圣或是见太子的。
要来一个丫头
但因为九平是大顺与东盛交界处的第一座城,所以跟其它城镇相比意义不同。
而且这九平城也实在是很大,可能是大顺皇帝好面子,简直把这九平城建得跟顺都差不多了。
却也因此让这九平郡守时不时地就有进京面圣的机会,所以,他当然认得张达亮出的腰牌上那一个大大的“楚”字。
住进了郡守府之后,张达让那郡守帮着给买个丫头一路侍候慕容雪。
那郡守心细,知道那个一直沉睡不醒的女子一定是非常尊贵和重要之人。
且不说她那绝美的长相,单是这些人对她的重视程度也让他明白她的身份之贵。
他不敢随随便便去卖一个丫头,于是便跟自己的女儿打了个商量,把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近侍丫头给要了出来。
张达对这郡守的做法十分满意,临走时特地代表唐楚对他表达了谢意。
那郡守受宠若惊,同时也暗里庆幸自己没有敷衍了事。
张达的队伍只在九平城待了一天,第二日便匆匆离开。
临行前,郡守的夫人特地嘱咐小厨房里做了一些能放得住的食物给他们带着。
又安排了一个府里带用的大夫跟着,以免路上慕容雪有事。
展放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也是很郑重地对其谢了又谢。
那个丫头名叫春桃,是个很利落的人。
刚一上了马车就忙着把从郡守府里带出来的几张虎皮铺在软榻上,又把大夫配的一种露擦上她两边的太阳穴。
大夫没有跟在这辆车里,但却告诉展放那种药露是可以提神醒脑的,没有任何坏处,可以让慕容雪多清醒一些。
美好的大顺
马车又行了几日,可能是那药露真的起了些作用,慕容雪清着的时间慢慢的长了点,有的时候可以一连三个时辰都睁着眼睛,还跟那春桃丫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玩笑话。
展放很是高兴,对这个叫春桃的丫头也很满意。
有的时候,慕容雪也会到车厢外面来,跟那个赶车的暗卫并肩坐在一块儿。
展放也不拦着,因为大顺的天气很暖,阳光也柔和,不像东盛那样常刮大风,也不像炎赤那样终年积雪。
所以他很乐意慕容雪能常出到车厢外头去透透气,这样也能让她的精神更好一点。
只可惜,不管怎么好,她也还是个伤者,还是个病人。
随行的大夫对她这伤情一点办法都没有,其实怎么治谁都懂得,就是苦于没有药材,也没有条件静养。
内伤最怕颠簸,却偏偏他们得赶路。
春桃很勤快,每次慕容雪醒来她都会利落地帮她把衣服换一身。
在九平城的时候,郡守夫人见她的身量跟自己女儿差不多,便紧着收拾了十多件女儿还未上身的新衣裳。
十几件衣裳足够她换到进了顺都城,春桃便也不忙着洗。
反正进了皇宫之后好衣裳有的是,自家小姐平时虽然看着已经算是富贵有余,但是跟宫里的条件比起来,郡守府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这些衣裳穿了一路就行了,进了宫里自然也就无需再要。
春桃没进过宫,对那处地方有向往,也有些担忧。
有的时候她会跟展放说说话,问起皇宫里的样子。
展放却也说不上来什么。
唐楚是白痴,东方凌很罗嗦
他没进过宫,别说大顺的皇宫,就是炎赤的,对于他来说也只是纸上谈兵。
宫里的地型图他早背得个滚瓜烂熟,却一次也没进去过。
到是慕容雪听到了她这话之后就是嘿嘿直笑,然后再点着她的小鼻子说:
“等到了唐楚那里,我带你好好转转!”
春桃听得糊涂,挠挠头问她:
“唐楚是谁?”
“大顺的太子!一个白痴!”她想也没想就答了去。
春桃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在车里蹦起来。
见她的小嘴巴都惊成了一个“O”字型,慕容雪更觉得有趣,便故意逗她——
“你干嘛吓成那样?唐楚人很好的,不吓人!”
“哎呀姑娘您说什么呀!”春桃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她不知道慕容雪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一路上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随行的将士也都只是叫她雪姑娘。
可是在春桃看来,不管她是谁,也不能就这样直呼太子的大名啊!
“你怕什么!”慕容雪笑得端了肩膀,却带起了一阵咳。
展放有些不乐意,说了春桃几句,小丫头也不敢多言,赶紧起身帮她顺着气脉。
“没事!”她摆摆手,“就是好长时间都不怎么说话了,这冷不丁儿的还有些不习惯。再不说说笑笑,我真怕我的身体肌能都退化了!”
展放不明白什么是身体机能,却也知道她说的不什么好话。
于是不高兴地板起脸来,自顾地嘟囔道:
“王爷说了,不可以说些不吉利的话!”
她翻翻白眼,也道:
“你越来越像东方凌了,一样的罗嗦。”
展放很无聊,暗道怕是会说凌王罗嗦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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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顺都城
说说笑笑的气氛很好,可是坚持不了多一会儿,慕容雪就又要睡了。
她也不是刻意的去睡,只是说着说着就慢慢的小了声音。
然后不知不觉的就闭住眼,一会儿的工夫就沉沉睡去。
春桃不知道她这是得了什么病,她也不明白什么叫内伤,只是觉得慕容雪特别特别可怜。
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子,居然得了这种怪病,实在是老天爷太不开眼了。
亲兵们对大顺的地形很了解,带着队伍抄着近路迅速往都城赶去。
很快的,那座顺都城的大门就近在眼前了。
这是展放第一次来到大顺,更是第一次见到顺都城,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那种震撼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大顺的富饶他知道,却怎么也没想到竟富到了这种程度。
这都城的气派是任何一个城池都无法比拟的,甚至就连炎赤的京都与之比起来都寒酸了不少。
犹自算计着如果是来攻打大顺,怕是将士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对方不主动开门的情况下攻进城去。
城墙太高太厚,那道门也太大太沉。
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单从数量上看也是炎赤京都人流的数倍有余。
张达手里有进城的腰牌,这一路上都顺畅无阻,顺都城也不例外。
更何况他们早在半路上就派了人快马先行回宫,去跟唐楚打了招呼。
所以当大队人马来到都城门口时,张达手中的腰牌刚一亮出,马上就有一个统领模样的人过来行礼,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城去。
展放没心情去欣赏顺都城的美景,就连一直都对都城充满好奇的春桃也没有掀帘往外去看。
主子,我们回来了
两人的全副心思都在慕容雪身上,因为她这一次已经睡足了十三个时辰,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春桃有些害怕,时不时地就以手去触她的鼻息,就怕这人睡着睡着就断了气去。
最开始展放不让,还会斥责她几句。
可是当她越睡越久,展放也坐不住了,也会跟着春桃一起去做同样的动作。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慕容雪还活着,只是没有力气醒来。
好在已经快到皇宫了,如果那个大顺太子真像东方凌所说能够尽全力帮忙的话,那么慕容雪就应该没事。
见她不醒,春桃便只好先动手帮她整理梳妆,马车停住的时候又将人扶着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
慕容雪很轻,本来也还不到十六岁,再加上这些日子除了昏睡就没怎么吃东西,整个儿人几乎一点重量都没有。
纵是才侍候她没几天的春桃也免不了为她担心上火。
马车停住的时候,外头赶车的暗卫探进头来,冲着展放道:
“老大!大顺的太子亲自出来接了。”
展放一震,赶紧起身往车厢外走去,同时扔下话给春桃——
“照顾好雪姑娘!”
在他跳下马车时,但见得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正从宫门里快步而出。
看起来跟东方凌年纪相仿,皮肤白皙,虽然行色匆匆,但是脸上却挂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笑。
那笑容就好像是天生就长在那张脸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在外人看来,他都是在笑的。
见唐楚出来,早已经翻身下马的亲兵齐唰唰地跪倒在地,然后张达先开了口,道:
“主子!我们回来了!”
她呢?
已经站定的唐楚深吸了一口气,以目光扫向亲兵的队伍。
一百人只剩下八十不到,着急令其心疼。
但也没办法,其实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好的,当初他将这一百人给了慕容雪的时候,本来已经做好了全部牺牲掉的准备。
现在还能给他剩七八十个,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路辛苦了!”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得张达一阵心酸。
再将目光投向展放,见其也跪下身上,冲着他道:
“展放见过太子殿下。”
唐楚点了点头,再将目光往马车里投去,而后道:
“她呢?”
这一声问极其暧昧,以至于展放心里很是有些不大舒服。
他不是傻子,那日在军帐里东方凌与东方阳的几番对话已经让他听得明白。
便也知道面前这人肯定是对慕容雪动了心思。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真的君子,现在人送上门儿来,如果他心存不善,怕又会是一场无妄之灾。
见他发怔,在一旁刚起身的张达忍不住开口道:
“展放兄弟!你想什么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