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巴不得我多活几年才是啊!”
瞧着两人往楼梯方向走过去,还能听见蒋楠有些冷的声音说:“怎么这么大烟味,别跟着我一边去!”而老吴则不知说着什么话,一路跟着上楼了。
吴七看着他们离开方向半天。随后才摇了摇头,这大哥好不容易得了个媳妇,结果变成现在这副没皮没脸的模样,想想都替他觉得丢人了。不过这蒋楠说话倒是直接带刺,听的人怪扎的慌,可老吴皮糙肉厚习惯了,日子可能就是这么过才对的,他们两人要是和平常人一样那种的,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大早上没什么人。吴七这觉睡多了,此时特别的情形,就等着吃饭了,他是真饿了。闲的没事干就在柜台里头转头到处打量,正好他身后挂着一个木板,那木板上钉着好几排钉子,每一个上面还都写着数字,挂着钥匙。明显就是和门牌号对应的。吴七见状就打眼扫了了一圈,在那二三号和二五号中间空了个位置。既没有钉子也没有写着号,看起来这个不祥的房间还是真不住人的,连钥匙都不挂着。
可仔细回想着那大早上一幕幕,似乎还真是有点邪行,吴七第一眼试探性看过去后二楼的走廊空旷无人,可当他走出去之后。这拐角第一间的二四号房间的方门就大开了,肯定是他缩回脑袋之后突然打开了,要么是那屋里头有人,要么就真见鬼了。
最近那些最要命的东西都是人,这冷不丁撞见了怪事。吴七竟还生出一些探究的心情,他感觉那屋子里头可能有点什么故事,说不定并不是闹鬼,而是一些隐藏在人们没注意到的事。
没过多长时间老吴就跑回来了,趴在柜台上冲着吴七说:“哎七儿啊?早上来客没啊?”
吴七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有些尴尬的说:“来是来了,但以为咱这是军区的旅馆,就没敢住跑了!”
原本以为老吴能不高兴,没成想他笑的没心没肺的,手上闲不住又习惯性的拿出烟来背靠在柜台上叼着烟说:“没事,反正这有没有人住店跟咱们没有多大关系,大哥和嫂子是拿国家工资的,交的钱多国家高兴,这没客他们也无所谓,那街上的买卖多了去了,国家这么大不差咱们一家赔本!”
听后才明白了老吴为啥这么悠闲了,虽然都是国家工人,但这和那些工厂里头还有码头抗包的也差别不小啊?这地方遮风避雨的,天冷了还有火炕,没事就吃饭抽烟,这小日子过的不错,让吴七都心动了,想退伍之后也跟着他大哥干。
吴七半调侃的说:“大哥,我在当半年凑够两年整就跟部队说退伍,到时候来你这帮忙咋样?”
但老吴却吐了口烟说:“你们还有退伍这一说?不是想当多长时间的兵就当多长时间的兵吗?再说你不跟着李焕混,你跑来跟我混那多没出息?这一年多的兵白当了?”
被老吴说的没法往下接了,因为这里头事吴七自己心里清楚,但不能跟老吴说,这事关重大,最算日后解决完平静了,那知道的人还是有危险的。因为五行组的人都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应该就跟兄弟姐妹似得,但吴七没想到他们动起手来是真狠,还真不顾什么情谊,李焕说的清理肯定是把他们给杀了,他既然对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下如此狠手,更别提自己这个才认识不久还没什么用的人了。吴七想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可他日后才真正明白这里头的事,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面上摆着的,只有挖掘深入才会真正懂得。
这个咱们国家的兵役从民国时期的二几年开始执行,一直到五五年后才开始新中国的兵役,这期间因为战乱等因素,所有的士兵都属于志愿兵性质的,那都是无限期兵役,不是说当几年之后就可以退伍回乡了,没有这么一说,都是那些主动提出来要退伍的得经过上级的审批后才能同意放走了,要不然就一直当兵吧,别想跑了。
但在解放后,那因为治军治民讲究的东西很多,战士不准拿老百姓家里头任何东西,就是那不拿一针一线,这老百姓则要求人人平等,没有以前的老爷什么阶级地位,也不准搞这些事情,所有人都得工作,到处都在招工,曾一度人人都有工作,虽然都是靠人力效率不高,但这过亿的劳动力,还是在钢铁等一些军工业产量爆发性的增长了,为日后做出了铺垫。
老吴其实把他自己以前的遗憾都想让吴七提他完成了,就算没那么出人头地,但起码也得活出个名堂来,所以吴七说他当两年兵就要退伍来跟他守着破旅馆的时候,老吴就有些生气了,认为这个孩子想法太没出息,都有李焕带着还那么窝囊,有点烂泥糊不上墙了。
吴七没法实话实说,只能憋着不吭声,他觉得自己的本事那是远远不够的,想去李焕那更是属于天方夜谭了,不由得就有些郁闷,也没说话。
不过也是巧了,这哥俩正犯膈应的互相之间都不说话的时候,忽然从外面探进来一颗脑袋,那是个四五十岁的糙汉子,瘦了吧唧的满脸都是胡茬子,那脸红的就跟喝酒似得,裂开嘴露出满口的破牙说:“老吴啊!我路过那大门排,正好看着一堆刚到的信,你是巧不巧,这正好上面就是你的,这不写着爱民旅社吗?我就给你捎过来了!”
这红脸的汉子不是当地人,也是从外地来的,但比老吴他们可要早的多了,那一张脸也不是喝酒闹的,而是在外头待的时间久的给冻的。这个人就好多管闲事,但不是什么坏人,可并不讨人喜欢,相反还有点讨厌了,可老吴那是市井中的俗人,他跟这红脸的汉子能说到一块去,这不经常就过来串门,有时候还能混上一顿饭吃。
老吴一听是他们旅馆的信,当时就想着是不是哪个住店的人留的地址?就招呼那红脸汉子说:“大元进来吧,进来暖和一下,我看看那信是给谁的!”
红脸汉子名叫纪永元,别人则都管他叫大元。这个大元则钻进来半个身子,却不敢把脚踏进屋里头,扭头到处的瞅了一圈,然后才把信抬手递给老吴,小声的说:“哎呀,我可不敢进你这了,让你那娘们发现了还以为是我来找你去玩钱的,还不得把我皮扒了?得了,这肯定是你的信,收着吧我还得去干活呢!走了!”
老吴没拦着他,而是盯着手中信封发愣,吴七感觉奇怪就凑过去瞧,但这信封上面只写着一行字“吉林省四平街站前爱民旅馆收”这个寄信人则是一个他们熟悉不能在熟悉的名字了,是那赶坟队的老四,李富德。
吴七一看是他四哥寄过来的信,当时就激动的不行,着急的从老吴手里头把信给拿过来,当着面就撕开了边,但里头只有半张纸。老吴都没去干,而是又掏出一根烟,竖起来在柜台桌面上磕了几下,把烟丝给压了压,用嘴叼住划着了火点着后深深的吸了口,都没回头去看吴七直接就开口说道:“是不是说老二奔我这来了?”
吴七则显得比较激动,笑着说:“对!二哥估计快到了!”
“哎呀,这胡大膀又来折腾我了!真是无奈了!”老吴抬手捂住了自己额头,但随后却转过头对着吴七呲牙笑了起来,他们哥三又重聚了。
第五十九章哥三重聚
四平站早期的铁路网就是很复杂的,东西向六七条铁路并在一起,但火车并不多,这么多条铁路都隔着很长时间才能跑过去一列火车,有时候都不停站的。那火车站的候车大厅就是个砖瓦的土房,比一般的屋子能高些门大一些,可窗户和门都透风,把站在门口等人的老吴和吴七冻的牙齿打颤。
吴七战战兢兢的说:“大哥啊?二哥是今天到吗?咱们不能白等了吧?”
老吴吸着鼻涕说:“肯定的啊!那信里头写了他走的日期,我算过时间,应该是昨天能到,但这丫的没来,肯定就还是没到,今天差不多了,咱们来等他会,别他来了之后找不到人,再到处给我惹事了!”
吴七听后笑着说:“大哥你想太多了,二哥那老家就是吉林了,他咋能找不到地方呢?再说了,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不会惹事的!”
“这可没准!”结果老吴刚说完这句话后,远处站台的方向就传来一阵叫骂声,随后竟还有尖锐的哨声,顿时乱作一团。
哥俩听到这一通动静之后不由的愣住,随后扭头互相看了看,几乎同时探出一口气,他们知道老二胡大膀肯定到了,只有他才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两人不由分说的就穿过了候车厅的后门,踩着积雪顶着狂风跑到了那站台边。
站台周围被许多人给围住了,中间似乎有很多人缠斗在一起,不时的有人被打倒在地顺着围观人腿边爬出来,正好在这时候,听得咣当一声响,有个身穿破棉衣的人被打的飞扑出去,把围观的好几个人都撞到了。吓的现场很多人都纷纷逃开了,但跑远了却不舍得走,还回头瞧着热闹,恨不得搬个凳子坐在一边看着。外围人群散开之后,这才让老吴和吴七看清了里头是究竟发什么了什么,这仔细一看。就瞅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破锣一般的大嗓门。
“哎我说!你们他娘的找死是不?是不是找死?当我外地人啊?他奶奶的,还敢坑老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打算去找祖宗了!”胡大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看模样像是在车站卸货的工人,但他们手里头都拎着铁棍木棒之类的盯着胡大膀,却谁也没有敢动手的。胡大膀手里攥着一个人的后脖子,把那个人给压的弯腰直不起来,就单手像抓小鸡子似得扭来甩去的,还指着周围人破口大骂。拽着那个人往哪边一走,那边的人就赶紧后退,估摸刚才见识到胡大膀的厉害,都不敢上前了。
还没等老吴招呼他,就听从人群里传出一阵刺耳的口哨声,有个穿着军大衣的人从不远处走过来,其中一个在嘴里头叼着个铁哨子吹个不停,看起来像是当兵的。但那深蓝色的裤子和破棉鞋则倒是这铁路的工人,估摸就是临时组建的铁路巡查。
当这个人从老吴身边跑过去之后。就抬手指着胡大膀喊道:“你!别动!干什么的?赶、赶紧把人给我松开!”
但胡大膀瞅他一眼之后就把手中掐着的人给拎起来,随后又用力往下一压,跟着抬起膝盖就撞在那人的脸上,“嘭”一声响后,这才给仍在一边,但那人似乎已经昏过去了没了动静个那个死人似得。
现场顿时又闹了起来。那个吹哨子的人似乎和围着胡大膀的一帮人是一伙的,他就冲着胡大膀喊起来:“妈呀!还敢打人,先揍他一顿再送公安局去!”有他这一句话,那现场围着的接近十几号人顿时就把手中的家伙事竖起来了,也不知道谁带的头总之就都冲上去了。劈头盖脸对着胡大膀砸过去了。这哥们本来还瞧着热闹的,但一见这情景才觉出不好,两人也没多想就冲了进去。
这个略微有些难堪的重逢却没有影响哥三的心情,蹲在派出所屋里头,烤着那火炉哥三还乐呵呵的说起来了。
胡大膀头顶着黑色的狗皮帽子,但他脑袋太大把戴着不好看,可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抓着老吴和吴七就扯嗓子喊着:“哎我说!哎妈呀我老长时间都没看见你们了!哎!哥几个想我没?”
“安静安静!”结果他的那动静太大,引的屋里头的公安抬手敲了敲桌面提醒着。
老吴赶紧抬手说:“同志对不住啊!我们小点声,小点声!”但说完话后却抬手打了胡大膀一下,对他说:“你他娘过来干什么?你这一来就惹事?还把我和七儿都搭进来了你怎么回事?你他娘是不是把脑子扔老四那没带上啊?”
胡大膀吸了吸鼻涕呲牙笑说:“我这不是想你们激动了吗?再说跟着老三老四混没出息,他们就知道当工人干活,有啥意思?哪有老吴这样当老板有意思?是不是?”
“是个屁啊!”老吴突然拔高了一个音,但随后意识到自己嗓门大了,就扭头到处的看看,然后问胡大膀说:“你没事干打人家干什么?你还一下惹那么多人怎么回事?这就是你的见面礼?我抽你啊?”
胡大膀见老吴抬手就赶紧躲开,像大狗熊似得蹲在吴七身边,双手扶着吴七肩膀露出脑袋对老吴说:“这不能怪我!再说我还给你们稍东西了!就是那东西惹的事!”
原来胡大膀在汉口的码头跟着老三和老四当工人干活,他这个人特别懒而且还好吃喝,在厂中经常被领导批评。有那么一次因为他偷懒延误了工期,领导就当着几百人的面说他,最后还比较的激动,胡大膀可不是惯毛病的人,当时就抬起一脚把那领导给踹翻在地,躲开老四及时拦住他,才没让胡大膀上去补几拳,但这活是没法干的,也怕胡大膀摊上事就让他来找老吴了,算是躲躲灾。临走之前老四还自己掏钱买了不少当地的特产,让胡大膀带去给老吴他们,甚至亲自给他送上了车走远了才放心。
胡大膀倒了几趟破车之后,终于上了火车,一路北上才到了吉林四平。可谁成想,老四给他买的东西太多了,有两个大箱子那么多,他自己虽然能抗动,但是他懒得拿,趁着兜里还有点钱,就顾得那车站里头运货的工人,帮他扛着包一起去老吴开的那旅馆。
那几个工人以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好几个手里头还有命案,但因为解放后大赦才好好地没事,可他们始终都是恶人,尤其是在坏东西凑堆的地方,那就不可能学好了。经常就有旅客要帮忙扛大包,一般都是给个几分钱,送到站门口就行,但他们到了地方要是不给几毛钱那就不让拿走了,仗着在站里头拉帮结伙的,没人敢招惹他们。
可他们这次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虽然胡大膀看起来身材高大满身膘,但这些干活的人足有十几个,觉得这么多人那胡大膀肯定不敢吭声,就帮他把箱子给扛起来,但刚一离地就不走了,对胡大膀说刚才的钱只是一个人的份,他们这么多人得一人给几分钱才肯走。还是之前的话,胡大膀是惯毛病的人吗?当时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把跟他要钱的人给踹出去了,紧跟着抬手砸倒好几个反应慢的,随后就是老吴和吴七他们看到的场景,再然后这公安就到了。
“我就是给他们一个教训,都没使劲呢!再说我还受伤了,您瞧我这小手指头,您瞅瞅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