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听后奇怪的问他说:“干活?干什么活?咱们哪有活干啊?”
这胡大膀头不抬眼不睁的说:“他们三去扣人家坟头了,要偷里面的陪葬品!”
“这不胡闹吗!咱们是迁坟队的怎么还能监守自盗啊!这他娘可是盗墓啊!这是要遭报应的!”老吴有些激动的喊着。
老四依旧是笑着说:“老吴你也真是的,你怎么还能听这老二的话啊?就他说的那话有几句是真的?他们哥三去咱们前一阵子干活的地方捡棺材里掉出来的老钱了,估摸一会吃饭的时候就能回来了。放心吧。”
老吴听到老四这么说顿时更加紧张起来了,因为瞎郎中刚说离死人远点,他们就跑到坟圈子里去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了。但结果是他想多了,那哥三人家到饭点溜达的有说有笑的回来了,老六手里还拎着一大串带着土锈迹斑斑的老钱,随手就扔到桌上了,吓了老吴一跳,可斜眼睛去看。心说哎呦还真不少。
旧时候这人死后不管入土有没有棺材,或者是被草席卷的,那肯定得往棺材低放些老钱,就是那种天圆地方的铜钱,有人专门收这个东西,所以赶坟队去迁坟头经常就能弄到不少,拿细绳从中间穿起来,这铜钱一串最少得一百个。能换一些钱或者是酒。
老六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对老吴说:“大哥咱们上次扔的太多老钱,我就记得那棺材扣地上一个。咱们光把那死人骨头架子给捡起来,那棺材低可多了,你看我都捡回来了吧,一会就去找那李四换坛新酒咱们回来喝。”老六说完话还拎着一串老钱,抖着直掉土渣子。
老吴赶紧把他给推到一边说:“这桌子吃饭的,你弄棺材低嘚瑟什么?要换赶紧去。快要开饭了!回来晚了没有你的份!”
老六拎着钱串子就走了,可没成想他刚走外面就来了一个人,那小七在煮水做饭,听到身后有人进来,还以为是老六忘拿什么东西。都没回头看他,忙活着往灶台下面塞木条子。
“请问迁坟队的吴队长在吗?”
突然门口就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小七听的一愣,感觉好长时间都没有人叫过吴队长了,都快把老吴是队长的事给忘了,这冷不丁听到找老吴,小七还没反应过来。可屋里头的老四耳朵尖,听到动静就从里屋出来了,把门口的人给带进屋里。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些秃顶脑袋瓜锃亮的,衣着很简洁工整,袖口还露出半只手表,看起来应该是当官的。
老吴脑袋还包着绷带,仰脸去看那人,有些谨慎的说:“我就是老吴,你找我?”
那人见到老吴之后看起来是有话要说,老四赶紧把胡大膀给拽到一边去,腾出椅子让那人坐,还顺手抹掉桌面上棺材低留下的泥。
那个人见老吴这头受伤了,就有些奇怪的问说:“吴队长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把脑袋给伤了?”
老吴也不认识这个人,怎么他开口就跟自己套近乎呢?这人他娘的谁啊?但也不好直接就问他,只好问他说:“这不前两天在县里让那屋檐的石墩子给砸了,挺倒霉的,都不太好意思说。”
可那人一听是被屋檐的石墩子给砸的突然就站起来了,有些惊恐的看着老吴的脑袋,老四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跟着从炕上站起来,怕那人对老吴做出点什么事来。
但过了一会后,那人又坐回去了,见到那哥几个表情,就知道准是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把他们都给惊着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前一阵有不少人都在街面上被石墩子给砸死了,那里面就有我一个亲戚,脑浆子都砸出来了,当场就死了。人都死了,不管怎么说后事也得办,可县城里已经没有执事人了,我最近听人说起过你们会干白事,这不就过来找你们帮忙,不知几位愿不愿意走这趟活啊?”
哥几个听到这话都互相瞅了瞅,然后都去看老吴,本来最近就闲下来没钱赚,没想到这居然有活就送上门来了,还是干白事,这活钱是最多的,这不是送钱来了吗?
第三百零三章订金
这赶坟队哥几个本就已经开始感觉闲的无所事事了,都开始去捡老钱换酒喝了,这活他就自己赢上门,可老吴却有点不太想干白事,因为上一次在赵家这白事干的就特别碎,给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老吴就在犹豫着怎么拒绝了。可正想着词,话还没等出口,就见那人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就是街面上卖的那种普通的烟,但封口已经被撕开了,露出里面几根烟来,也没有抽烟,反而把这盒烟放到老吴面前,还用手推到桌子边,意思是给老吴。
老吴看着奇怪,心想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押金还是小费啊?总不能是见面礼吧?这给半盒烟也有点太抠门了吧?这事这么干那么白活还怎么干啊?
那人似乎知道老四的心思,用手掐住烟往上抬起来,让老吴能从被撕开的封口处往里面看,那里面居然还塞着钱。这样老吴就更看不懂了,瞅了瞅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啊,要给订金就直接给呗,还偷偷摸摸跟做贼似得,什么意思?
老吴实在是忍不住,就推着头看着烟笑说:“哎呀,这盒烟不便宜啊,这是给我们的订金啊还是怎么回事?”说完话眼神很自然的抬起来瞅着那人。
那人则讪讪的笑了几声,整理了一下衣服袖口,等着老吴拿住那盒烟后,这才抬头笑着说:“我是给公家干活的,也就是混口饭吃,这做人做事都得小心点,让人抓住什么莫须有的事传到上面去不好听,我想老吴你是知道的也能理解是不是?”
结果还没等老吴回应,就听胡大膀腆着脸凑过来,本想来混根烟抽的,可是那烟他一看就知道不值钱。当即就觉得有些失望,可忽然看到里面露出一张票子的角,看到这个他瞬间明白了意思,赶紧说:“理解!坚决理解!都不容易,这活我们接了,你放心保准给你弄的亮堂堂的。让这逝者好来好去,也风风光光的走!”说完话竟顺手把烟揣进自己兜里。
那人一听胡大膀这么说,赶紧站起身,谢过了老吴他们之后,就说明天一早再过来,到时候把他们给带过去,不用弄的太好,就是正常的流程有个喊话的,磕头烧纸赶坟头这就行了。随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胡大膀等那人走后还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的方向,摸着自己兜里装着钱的烟笑着嘟囔:“哎我说!这钱都他娘赶上送的了!你说还有这样的事,这不成了。。。”话都没说完,转过身才发现老吴冷着脸坐在一边,这才感觉出自己似乎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就凑过去碰了碰老吴,问他说:“咋了?这脸拉的老长跟那驴似得,干什么呢?我这钱不就是想揣会吗。你至于么?呐给你!”胡大膀直接从兜里掏出烟扔在桌上。
老吴忍着头疼拍了拍那盒烟有些生气的说:“我是为了跟你要这钱吗?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啊?没看到最近都什么样了吗?”说话的时候老吴还拍着自己脑袋,疼的他呲牙咧嘴还是忍住了继续说:“不都说了咱们最近不去干活了吗?咱们这钱够了!非要去拿人家钱。那活咱们干过吗?咱们会干吗?万一没给人家弄好咱们怎么交代?你想过吗?”
老四见老吴可能是脑袋受伤了有些敏感,就圆场说胡大膀:“老吴说的对啊!那死人活不好干,咱们什么都没问清楚你就拿人家钱,万一日后出事咱们真没法交代。但是老吴啊,既然钱都收了,也跟人家说好了。那就交给我们了,有我在你放心,绝对不会出什么乱子。”老四说完话对着身边哥几个眨眨眼睛,其他人也都明白了,赶紧凑过来跟老吴说好话。
老吴被他们磨的没办法。只好不管了,还是比较头晕找自己的被窝就钻进去睡觉了,也没听他们说什么东西,一阵功夫就睡着了。等醒来之后那天都黑了,老吴他居然睡了正整一天,而且最关键的是,还没吃饭,可随即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朝外面喊了几声也没有答应的,暗骂句这帮混球。
“哎我说,我这耳朵热乎乎的,是不是有人在念叨我啊?”胡大膀问身边的老六说。
老六则笑着眯眼说他:“估摸不是有人念叨你,而是有人在背后骂你呢!”
“磨叽什么呢?吃什么东西快点的啊!人家都要走了!”老四有些着急的喊他们。
原来哥几个白天闲的没事去城里溜达,顺便看看到底是谁家要办白事,可这一溜达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那人会来找他们,这满大街胡同里面都能看到挂着白,都在这几天出殡,看来最近死的人太多了,这执事人都缺货了,没办法只能来找他们这帮二愣子了。
在城里晃悠了一天,也都没怎么吃东西,老三非要去看看虎头的赌坊,可结果等走到地方后才发现这门上都被贴着封条了。老三估摸虎头死了,他以前干的事也都被抖出来了,自然这些地方都被查封了,那家里头藏着钱估摸也都被收走充公了,他日后可没地方玩了。
老五嘬着牙花子说:“哎,他们早干嘛去了?这虎头可不是一两天了,在卢氏县那都多少年了?为什么等到虎头死了,他那些事都藏不住了,这才又抄家又贴封条的,这让他欺负的那些人还有地方讲理吗?咱们。。。”
“好了!事是这么回事,但话却不能这么说,咱们就是干活的,手里拿家伙事,脑袋放低点,不该看的就不看,不该听的就不听,那不该说的就闭嘴,懂吗?”
他这话还没等说完,就被老四给出声打断了,还谨慎的看着周围,生怕突然冒出来几个大盖帽把他们给逮了。
等回宿舍的时候,途中在路边发现一个面食摊,那小贩本已经打算收工了,可那哥几个就围上去了,把那小贩给吓的以为他们是来抢劫的,都把兜里的一天赚的零钱都拿出来了。
老四正跟人家解释他们是想吃饭的,但怕耽误人家收摊,就问哥几个想吃什么东西,在顺道给老吴捎回去些。可那哥俩则说什么耳朵发热是谁念叨,老四就没好气的说:“准是你们日后的媳妇,现在正想别的汉子!”
第三百零四意
赶坟队哥几个从五湖四海而来,那各地民俗风俗截然不同,他们完全凭借着感觉就去给人家布置白事,瞅着那乱哄哄的院里,哥几个还真有些发懵。
卢氏县地处中原偏西,其丧葬习俗更加的传统,县城里有好多家在那一天同时办白事,那从一大早上开始鬼哭狼嚎的,跟死了什么要紧的人物似得,隔几家就有那么一帮人扯着嗓子哭喊着,还叫着死者的名字,那听的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来找赶坟队去办白事的那户人家,还没有准备,死者是个三十多岁的人,家中有妻儿老母亲,屋子院里也乱七八糟的,看起来乱了好几天谁也没心情收拾,这人前几天还好端端的可就突然的走了,论谁也是无法接受的。
哥几个去了之后,先帮忙收拾了屋子,然后摆灵堂,这家人挺穷的,但不知是谁送来一口好棺材,漆皮都是新的,看起来能值不少票子。老四看着那棺材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应该那天林家假出殡用的棺材,那里面还躺着被砸扁脑袋的赵老爷子,按理说这个棺材应该被抬到那公安局了,怎么会如此唐突的跑在这?
可转念一想,那个来找他们干白事的人,似乎就是县里的干部,应该是他把好棺材弄公安局弄出来给这家人用,那么他们的关系应该是非常的好。
忙忙活活一上午,哥几个有挂白绫的,有去买白事东西的,还有在布置灵堂,都分工明确弄完之后打眼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可只有一个人没怎么干活,这不刚从人家灶屋里蹭出来。手中不知道还抓着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老二!你干嘛呢!”
忽然听见老四叫他,胡大膀就抬起头,朝身后看了看,然后又转过头问老四说:“干哈?我又怎么了?”
老四快步走过去,赶紧锤他一拳,然后学着老吴那样用胳膊拐住胡大膀的脖子。却发现竟拽不动他,这时候才感觉老吴还是有点劲的。
胡大膀嘴里头不知道嚼着什么东西,脸红脖子粗的,老四瞅着他说:“你是不是去偷喝人家酒了?让人家看到怎么想?”
“没啊!我没喝酒!不信你闻!”胡大膀皱着眉头解释着,怕老四不相信还对他呼了一口气。
只感觉扑面迎来一股带着辣劲的风,还有一股口臭味,这一口气差点没把老四眼泪熏出来了。
老四转过头喘了几口气,但有些奇怪的问胡大膀说:“我说你没事干吃什么辣椒啊?你出门的时候脑子让门挤了啊?咱们来的时候不都说好了,你负责把死人放棺材里。你怎么不干活啊?”
胡大膀被辣的不行,撸起袖子露出胳膊给老四看,老四抬眼一瞅,竟发现他那胳膊上像手印一样的黑斑此时颜色竟变得很浅了,似乎就快要消失了。老四有些惊奇的说:“哎!你这去烧纸的确管用啊!真有鬼啊!”
一提到这个胡大膀就来气了,喘着粗气说:“他、他妈,那吴半仙就是个他娘的骗子!他骗我!昨天早上送姜瞎子走的时候,我寻思让他给瞧瞧。结果他说我是中毒了,这毒他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怎么解,就是吃辣椒,怪不得那天请我吃饭的时候吴半仙一直吃辣椒呢!感情拿我当傻子啊!”
说完话之后胡大膀又转身去了灶屋,拎着一串干辣椒出来,坐在墙边瞧这热闹吃着辣椒,还挺悠闲的。
但老四可就愣在原地。他听完胡大膀说的话,他有些不能理解,胡大膀看着兜里也不像有钱的模样,再说那吴半仙买卖大烟的肯定要比他们有钱的多,那他为什么要想着法骗胡大膀呢?为了财?不可能!他们这帮人一看就是穷鬼。再说手里头也没几件好东西,怎么就能招惹到吴半仙这个人呢?
老四走到胡大膀身边,蹲下来瞅着他脸半天都没说话。胡大膀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老四,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辣椒,就有些茫然额伸过去给老四。
老四则拍掉他的手里的辣椒说:“你跟我说点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我说你不吃别给我扔了啊!我说的都是真话,闲的没事骗你有啥好处!不信拉倒!”胡大膀捡起地上的辣椒,吹了吹灰又塞嘴里去了,辣他眼泪都出来了。
老四眼珠子乱转半天,忽然就停住盯着地上掉落的一根小辣椒,抬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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