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土匪就像韭菜，是杀不完除不尽的。
阿爸曾经给我说过，这湘西的匪其实就是民，民就是匪。那些山里的百姓，生活苦，做土匪其实是个营生。
就如同我们凤凰那些青楼里的姑娘一样，做青楼女，也是一种营生。
那些青楼女，甚至不在青楼，在河边的船上，都有很多这样女人。她们伺候的男人，都是一些下苦力的男人。
她们不以这些营生为耻，相反还为自己能赚钱而开心。每次能回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像是荣归故里一样。
在她们那些深山里的家乡，人们看到她们回来了，也是用羡慕嫉妒的语气说着她们，都说她们是在城里赚了大钱的人。
凤凰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安乐窝，官员土匪军阀商人道士妓女，都是这里的风云人物。
我其实也应该属于这些风云人物类别里的。我家里是经商的，虽然我阿爸不是大商人，但是也衣食无忧。
我生有异能，也算是归类在道士异人那种，以我现在的才能，那是高于一般骗吃骗喝的和尚道士喇嘛尼姑的。
当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别看那些骗子败坏了修行者名声，但是我知道，民间高人还是很多的。
我时常都遇到这些高人，要说起那些故事，这就说来话长。
只是今日，这样一个中午，我赶到了凤凰城门。看到几十个兵守在了城门，我感觉到了奇怪。
这是什么原因呢？我感觉今天有些特别。
正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些人在出城，我看到那些人里，有我的美女老师。
黄芳，对，正是她。
此刻的她，一身标准的我们民国女学生装，白色丝绸质地，皓腕如雪，短发干练，绣花布鞋，黑纱大摆裙裾。
此刻的她正在往城外走去，只是到了城门口，几个士兵拦住了她。
这些士兵就是平日那些色眯眯的士兵，他们此时是公事和私事一起办的样子，又是色秘密的，但又故意一本正经样子。
我看着他们头上的徽章，哎，真是玷污了国民革命军形象。
“你，停下来！”一个帽子有些歪的胖胖士兵对着黄芳说道。
“兵爷，有何见教？我是城里凤凰中学的支教老师，我出城去我的学生家有事。”黄芳不亢不卑说道。
“哦，真的吗？家访不是一般都在周末吗？这样一个中午，你去家访，不对劲！告诉你，我们今日就是要盘查一切可疑人等！美女老师，你实话坦白了吧，你去做些啥危害民国的事情？”那个士兵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这个士兵看起来有些猥琐，但是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这家访一般都是周末，或者是平时黄昏时。黄老师很爱护学生，她常去家访，但都是在下午四五点去，然后在天刚刚黑就赶回来。
她也在学生家里吃饭，但她总喜欢留下银元给学生家庭，这些钱可以吃好几顿大餐了。那些家长也客气不要，可是黄老师一定要家长收下。
今天是正午，很少看到黄老师这个时候出门。按道理，她应该是在自己租的小院子里弹琴或者读书。
她要出门，这的确不正常。
我坐在了城门外一个小茶水铺那里，端着一杯茶，看着这一切。
那个看茶水摊子的老太太露出一口大黄牙，对我笑着，也在看着城门口的事情。
“哎，这年头，世道不太平。这样漂亮姑娘来我们这里，真很危险。”老太太说道。
我喝着茶水，心里想，老太太说得对，是很危险。不过我现在功夫这样好，我可以过去英雄救美。
虽然练功的人得冷静，但我毕竟是个少年人。我时常还是在做英雄的梦。梦里，我站在那里，对所有人喊道，“我是大英雄，我会来救你们！”
可是现实总是很冰冷，总是流离失所的人们，被土匪所害的商人，想想就郁闷。
师父叫我忍，我也觉得要忍，我一个人是无法救这样多人的。更何况，我阿爸还在这里做生意，我更是得忍。
黄老师看着这些士兵，“兵爷，我时间确实不够，不能和你们多说了！我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问题呢，是不是？这里有几块大洋，给各位兵爷喝酒去，好不好？”
黄老师说着，递过了几块大洋。
那几个士兵看到了大洋，眼睛都绿了。要知道，这一块大洋，就可以让那些船妓陪一整夜了。
人家还会包一些酒菜，这笔买卖值了。
那个兵爷正要接过大洋，可是突然，一个长官样子的出来了。
“黄老师，真巧啊，相逢不如偶遇啊！”那个长官说道。
“原来是宋连长啊！真巧，宋连长，我有事要出城，你看我给学生的伙食费都你们兵爷打酒了，让我过去吧，我会给县长大人美言的，说你宋连长年轻有为，正需要好好栽培提拔！”黄老师依然是不快不慢说道。
我只是十七岁少年，对于这个十九岁老师的沉着和智慧，实在是佩服。
虽然师父也在教我这些，但是我没有经历过很多惊心动魄大事件，暂时没机会展示。
只是这回，是个机会了吗？想到那几十个僵尸，我觉得，这回的确是了。
只是不知道黄老师和我遇到的那个事，是不是有关系啊？但我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黄老师会和我遇到的那事扯上关系。
黄老师，我就要离开你了，你保重啊！
我相信黄老师度过眼前难关不是问题，我要远行那样多路，才是个问题。
黄老师看着这个宋连长微微笑着。
“可是黄老师，今天特殊啊，我必须公事公办，今天一切可疑人等都不能出城。不是我怀疑你，是上面有交代，最近有不怀好意的间谍来到我们城里潜伏，不知道是啥来头。今日得严密监视外来人员，一律不许出城，如果强行出城，马上扣押！黄老师，对不起了，你回去吧，不然待会我们营长来了，一定会扣押你的！你知道，他上次对你献殷勤，你却对他不理不睬，他一直不爽的！”宋连长说道。
第6章 美女老师的枪
“当时是意外，他自己动手动脚的，我当然不客气了！我现在真要出城呢，宋连长，你帮个忙吧！”黄老师好像在想些啥。
“不行，黄老师，我没办法，不要逼我！”宋连长说道。
这时，一个副官样子的人出来了，“宋连长，抓住这个女人，我看她有问题！”
说着，他拔出了他的驳壳枪。
只是黄芳冷笑了一声，她一个弯腰，取出了一把小勃朗宁手枪。
这些枪的样式我是认得的，毕竟我是习武的，师父也没事弄一些枪来我玩。
他说我们虽然是习武的，但是现在枪的力量很大，我们能借用威力更大东西，何乐不为呢？毕竟我们不是义和拳时代，以为光靠拳法就能解决问题。
不过师父也笑着说，如果是他，枪是打不到他的。
我信，虽然师父没叫我试，但是我听说过很多故事。
比如庚子年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在一个道观里，某个道长面对敌人的子弹，毫不惧怕，敌人一阵子弹打去，道长毫发无损，反而哈哈大笑。
那些洋人急忙逃了，他们一直以为义和拳民是吹嘘的。啥刀枪不入，他们的洋枪洋炮一打，全部成灰烬。
现在呢，遇到了这样一个神奇道长，他们觉得看来那个刀枪不入的神话是真的了。
但是我也真切知道，不是每个中国人都会这个功夫，刀枪不入只是一个案。就如活上个几百岁的人少之又少，只是个案一样。
如果那样的话，这洋枪洋炮，就是必须掌握的利器。不管是对付洋人，还是对付中国人里的坏人。
更何况，如今是民国十八年了，也就是公元一九二九年了，所以这枪更普及了，没有道理我不懂。
只是看到黄老师这样温柔可人一个女子，突然弯腰取出一把枪，实在让我诧异。
我也清楚看到，她是从自己裙子里外侧面取出来的。
那应该是绑在她大腿上的。
想着黄老师白白的腿上，绑着一把这样手枪，实在是刺激。
不过，这样的美人，一直是我很尊重的对象，不敢过多有邪念。但是此刻，她遇到了危险，我感觉到，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
黄老师取出了枪，对着那个正在拔枪的副官就是一枪，枪打穿了他脑袋，他的血一下子蹦出，夹着白白的东西。
然后他倒在了地上。
估计他是那个想对黄老师动手动脚的营长的副官，此刻正想给营长报仇，扣下黄老师献给营长讨赏，结果死在了那里。
宋连长都懵了，不过他马上也拔出了枪。
但是他刚刚拔出枪，他的拿枪的手臂也中了一枪，他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这当然是黄老师开的枪。
那些士兵都懵了，他们举起他们的枪，拉动了枪栓。
这些汉阳造毕竟来得慢，他们还来不及开枪，这个时候，黄老师往外一扑，趴到了路边一棵大树下。
那些士兵纷纷放枪，可是没有打中她。
城门外老百姓纷纷四处逃避，黄老师没有逃避，估计她是担心自己逃走会让百姓中流弹。
她大声喊道，“你们不要开枪，这些老百姓是无辜的！”
那些士兵听到她在那里，举枪瞄准了她藏身那里，也都没有开枪。可是他们也不敢冲过去。
双方就这样在对持着。
我突然想起了在旧武侠小说里看到的迷烟，如果这时有那个江湖迷烟，一发出，人就可以撤了。
但是很遗憾没有，面对这十几个士兵，还有马上会赶来的几百个士兵，我知道黄老师也在紧张。
原本她刚才是可以躲在老百姓堆里撤走的，但是那样的话，一些无辜百姓估计要被这些军人打死。
所以她选择就在树后喊话。
百姓是安全了，可是我看到了，城门里，一些士兵开始往这里聚集。当我正要出手的时候，突然我看到一些人出现了。
我原本是想冲到那些士兵中，一阵宝剑乱砍，再缴获一把枪，然后对着他们开枪，然后就带黄老师走。
虽然难度有点大，但是我觉得可以试下。
不过如果要出去杀人，我得蒙面，我知道，我阿爸的生意不能受到影响。
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不能让我的美女老师被那些士兵抓去。
不管如何，我都觉得我的老师不是坏人，特别是刚才，她自己不走，都不让百姓受到伤害，我觉得她真的是用自己行动验证了她日常说的那些话。
那就是爱国爱民。
虽然她提到国的时候，眼神有些黯淡，但是那只是对现实的一种无奈。
当我正要冲出去的时候，我看到，在城外突然跑来一队人，大约有二十几个样子。
他们手里，都是清一色德国造驳壳枪。他们来了就对着那些士兵一阵开火。
城门那些士兵的军事素质不能和这些人相比，他们纷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快走！”那些来人中一个人喊道。
黄老师急忙从树后开始往他们那里集中，他们不断开枪火力掩护，那些还想出来拦截的士兵，更是不敢动了。
那些从城里想冲出来的士兵，也都纷纷趴在了城门洞那里。
他们眼睁睁看着黄老师和那些人撤走。
我的心里一阵轻松，可是又一阵酸溜溜的，因为我看到黄老师过去的时候，那个领头汉子一把就把黄老师拉了过去。
黄老师没有拒绝，她随他们往山里撤走。
看到黄老师和这些人离开，我心里放心了。虽然有些怅然若失，但是总比黄老师出事好。想到娇滴滴的黄老师被这些人抓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人看起来是兵，其实和匪没啥两样。
本地驻军虽然也属于湘军，但是这些人很多都是本地入伍的，和那些山里土匪多少都有些联系。
有些人估计以前做过匪。
他们军队这些年和山里土匪都哥俩好的样子，大家都知道。
那是一种微妙的平衡，我是学道的人，对于阴阳之道，那是深知的。
阴就是阳，阳就是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互根，阴阳互换等等这些道理我是懂的。
换个话说，就是世间没有绝对的一就一，二就是二的事情。
既然官兵和土匪都能和谐，我们这里百姓懂事的，当然也知道和官和谐，和匪和谐。
所以我家的绸缎庄铺子招牌顶上，有一个大大的符。
那东西，像道符，其实我知道，那不是道符。我是学道的人，当然知道正宗道符是啥东西。
那只是一个像道符的东西，在那里面，其实画了一些特殊东西。
那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土匪黄三炮标志，有了这个东西，我家就不会有人来骚扰，抢钱抢女人的事不会发生。
因为谁敢来，黄三炮就会宰了他，而且尸骨无存。
杀了我的家人，不光他被杀，他家里的人会被杀。动了我家的女人，他家的女人也会被动，还不止被一个男人动，最终在山里当营妓都有可能，或者缺钱了直接卖外地妓院去。
这黄三炮很狠毒的，他的规矩也多。但是有一点，他的财源是不许人动的。这些假符就是他的财源。
官员，军队，土匪，警察，这些人，在我们这里组成了一个特殊的网，我们只有去顺应。
花钱买符，孝敬土匪，逢年过节送礼，孝敬官员警察军队，是我们做生意人必须做的事。不然说不定啥时候人就挂了，不是老板挂就是伙计挂，然后在外面让赶尸的给家属送回来。
甚至有极端，家破人亡的事也有。曾经有一家外地来的商人，他就是不信这个邪。
官员的保护费他不交，土匪的符他也不买。
曾经有人大白天上门告诉他，这不行，一定会有危险。他把人家赶出去。
那个人站在门口，看着这家票号，冷笑一声，“我今日好言相劝，还赶我出来，也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说完他扬长而去。
如果这人是土匪，那也算是有礼貌的土匪了。
那家商户心里也害怕了，他们马上报警，可是警察局的人只是敷衍了几下。他们是不会为了一个平时不来往的商户去得罪一些人的。
过不了几日，那商户全家都在一个夜里被杀了，铺子被抢光。
据说那天晚上，他家里传来很多奇怪的声音，除了男人的哀求，还有女人整晚的呻…吟惨叫。
只是隔壁的都自己闷头大睡，这样的年头，不惹祸上身就不错了，谁敢管闲事。
平时警察会夜里巡逻，那晚也奇怪了，那些警察就是不往这条街巡逻。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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