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专员能不知道吗!”王金祥信口雌黄地说,“不知道,能让我办这些事吗!”
“我想未必,范专员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真要动武,也不应该轮着我干呀?”徐玉山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王金祥的眼睛。
王金祥的眼睛躲闪着,有些心虚,说:“是这样,我们干的话,有些不方便公开,所以范专员嘱咐说,要32支队二营干这个事。”
徐玉山听到了这句话,不禁勃然大怒,大声吼道:“真是岂有此理,干这种坑国害民的勾当,难道你们干觉得丢脸,我就能干吗?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到了这时候,王金祥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大吼一声:“徐玉山,不要太嚣张,你干是不干吧?”
徐玉山知道这时候已经撕破了脸皮,忽地一下站起来,殷兆立也跟着站了起来,掏出了手枪。徐玉山瞪着一双大眼睛,虎视眈眈地对着他们说:“我要是不干怎么着?”
王金祥这时候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嘿嘿一笑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话已出口,几乎所的有军官都掏出枪来,枪口都对准了徐玉山和殷兆立。
十对二,徐玉山几乎处在了绝对的劣势,还有十几个王金祥的卫兵,也掏出了枪,对准了徐玉山和殷兆立,二十比二,徐玉山和殷兆立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双方陷入了僵局,没有人再说一句话,谁再说一句话,可能就引起了几十条枪的对射。徐玉山和殷兆立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这时候,韩行倒是十分冷静,嘿嘿嘿地一阵冷笑。他这一阵冷笑,把对垒的双方都笑糊涂了。笑了一阵,韩行才说:“戴老板说,徐玉山不能杀。”
第一卷 愤怒的鲁西 第60回 金豪饭店的鸿门宴(二)
这一句话,又把王金祥弄糊涂了,戴老板的指示,谁敢不听,可就是不知道韩行的话里是真是假。
徐玉山听了这话,也更加气愤,戴笠,难道说韩行是戴笠的人,那局面就更加复杂了,不但要对付国民党的顽固派,还要对付军统的特务,形势将更是险恶十分。
韩行又说:“我有一事不明,叫徐玉山领着32支队二营,去剿灭共产党,这是不可能的事。有没有第二套方案?”
王金祥上当了,说:“有啊,电话线已架设到了小张庄,叫徐玉山给小张庄去个电话就行。部队暂由齐子修指挥,叫齐子修领着二营,去办这个事情。”
韩行听了大吃一惊,这又是一个险恶的计划。第一套计划为借刀杀人,造成内乱,第二套计划为李代桃僵,借刀杀人。这个计策出的,真是有水平啊!
不过,韩行表面上装得还是挺像的,对王金祥小声说:“王参谋长,杀了徐玉山,32支队二营可饶不了我们啊,就连范筑先也饶不了我们啊。你的这个计划,有问题呀!”
这几句话,算是打在了王金祥的软肋上,开枪打死徐玉山容易,可是再走下一步,就成了死棋了。王金祥也正在为下一步怎么走,犹豫不决,听了韩行的这些话,小声说:“你说怎么办?”
韩行小声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策也。”
王金祥点了点头,也就是同意了。
于是,韩行走到了徐玉山的跟前,不紧不慢地做工作:“徐营长呀,你就别跟着共产党了,跟着共产党有什么好,还是跟着我们吧。跟着我们国民党,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既能升官,还能发财……”咸芝麻、烂谷子,说了一大套。
韩行这哪是在做工作呀,分明就是在耽误时间。
就在这浪费时间的功夫,酒店外一阵大乱,有一伙人踩着楼梯,噔噔噔地上楼来了,一眨眼的功夫,张维翰、范树民、范树瑜拿着枪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十多个警卫连的人,一下子就把屋子里的阵势彻底打乱了。
张维翰进了屋,朝着徐玉山就大发脾气:“徐营长呀,我到处找你找不着,原来你藏在这里呀!你们的32支队二营,也不派人来学习,什么意思呀,是不是对范专员不满啊!”
这下子敌我悬殊的力量一下子就被破解了,成了势均力敌。要说张维翰是怎么知道这事的,那是在吃饭的时候,韩行偷偷地上了趟茅房,溜出了酒店门,正巧看到范筑先的二儿子范树民有事路过门口。韩行知道,范树民也和共产党打得火热,就叫住了范树民,对他小声说:“你速速找到张维翰,就说徐玉山在酒店,十分危险。”
范树民多聪明呀,一下子就猜到了韩行话里的意思,看了看楼上,对韩行说:“徐玉山真在楼上。”
韩行对他严肃地说:“楼上正在摆鸿门宴,叫张维翰速速来救徐玉山。”
范树民点了点头,就向政训处跑去了。
张维翰领着一帮人冲进了金豪大酒店,虽然一时势均力敌,但是险情依然没有解除。
只见王金祥奸笑了两声,对着张维翰阴阳怪气地说:“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想找你哩!没想到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进这个门容易,出这个门可就难了。”他对着齐子修点了一下头,齐子修呢,朝上摆了摆手。齐子修的一个兵,走到窗户跟前,在开着的窗户里把手伸出去,朝下面招了招手。
这一招手不要紧,只听得街上一阵大乱,脚步声咚咚乱响,像是无数的军队朝这边开来,不一会儿,像似把这酒店包围了。数不清的士兵冲了上来,不一会儿,从楼梯上“噔噔噔”地上来了二十多个3支队的人,拿枪一下子又把张维翰一些人包围在了里面。
不用说,看来是齐子修的3支队早就准备好了,所以才使王金祥有恃无恐。王金祥大笑一声说:“你们共产党破坏抗战,制造内乱,我们早就知道了,我看这回你们还往哪里跑。”
范树民对着王金祥大叫道:“你这个王八蛋参谋长,仗着我爸爸不在,欺负人是不是。看我爸爸回来怎么收拾你,你别得意的太早了。”
范树瑜也紧紧地依偎在张维翰的身边,挥舞着小手枪说:“我看你们谁敢上来,我就和你们拼了。”
这时候,徐玉山和殷兆立也紧紧地贴在张维翰的身边,瞪着血红的眼睛,手里挥舞着匣子枪,什么话也不说了,说也是白说,眼看就要大干一场。
韩行的心里却是非常紧张,不好,本来是想叫张维翰来救徐玉山,没想到,张维翰却又被齐子修反包围在里边。真是一招不慎,全盘皆输呀!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啊,在这个时候,用什么招也晚了。哎呀,都怨自己谋划不周,谋划不周啊!
没想到,张维翰却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他也笑了,说:“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看看你们这些德行。日本人就在我们身边,放着日本人不打,你们却兄弟反目,同室操戈,叫日本人看我们的笑话。不用日本人打,我们自己就把自己打乱了,这真是傻之又傻的事啊!别以为你们的阴谋能得逞,你们听听——”
张维翰这么一说,连王金祥也有点儿惊奇,这个张维翰死到临头了,怎么也不害怕呢!这时候,树起耳朵来听,果然听到了更远的地方有“刷刷刷——”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跟前。
这些人接着又包围了3支队,然后是更多的人冲了上来,一下子“噔噔噔”地上来了楼梯四十多人,又把3支队的人包围在了里边。
原来这些队伍不是别人,正是32支队的二营。不用说,张维翰在临来金豪大酒店之前,早叫人通知了32支队二营,叫他们速速来解救自己的营长。
韩行这才一口气松了下来,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这叫王金祥和齐子修又产生了错觉,以为韩行是吓的,更深刻地理解了韩行和他们坚决站在一起的立场。
这时候,徐玉山觉得时候到了,是该打击他们嚣张气焰的时候了,大吼一声:“下了他们的枪。”
二营的士兵就开始下3支队的枪,有两个3支队的士兵还不服气,只听得“砰!砰!”两枪,这两个士兵立刻一个被打中了胸膛,一个被打穿了肚子,趴在那里不动弹了。其余的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了,只听得漆里哗啦一阵乱响,3支队士兵的枪全部被缴了。
徐玉山走到了王金祥的跟前,右手拿着枪对着他的脑袋说:“王参谋长,缴枪吧!”
王金祥还不想缴枪,被徐玉山一下子就把枪夺过来了。齐子修呢,也被殷兆立缴了枪,其余的一些反动军官,早被范树民、范树瑜缴了枪。
韩行呢,徐玉山到了韩行的跟前说:“你呢?”韩行赶紧把枪递给了徐玉山说:“我交枪,我交枪,”赶紧把枪交给了徐玉山。
这下子利索了,韩行想,王金祥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
张维翰心里却并不轻松,这一危局虽然暂时解决了,但是他还不想把事情弄得太绝,对于齐子修的3支队,只要是他还抗日,就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对于王金祥这样的顽固分子,绝不能对他客气,但是这个事,也只能等到范筑先回来处理。
正在这为难的时候,范筑先从曹县开会回来了,和他一块儿回来的,还有新委任的鲁西行辕主任李树椿。
沈鸿烈叫范筑先去曹县开会,其实哪是开什么会呀,就是对范筑先软硬兼使,叫他别和共产党走得太近了,同时让王金祥借着这个机会,在聊城制造内乱,好浑水摸鱼,这是个恶毒的一箭双雕之计。
曹县位于山东的西南部,处于山东河南的交界处,暂时还没有被日军占领,山东省国民政府就临时建在了这个地方,叫沈鸿烈坐在山东的这把椅子上,也是为了弥补韩复榘死后的真空。
对于借着“不放一枪一弹,携10万正规军不战而逃”的罪名,枪毙了这个离心离德的韩复榘,确实叫蒋介石高兴了一阵子,可是,对于范筑先这个不听招呼行伍出身的鲁西“蛮牛”,蒋介石是又高兴,又犯愁。高兴的是,几十万国军挡不住日本人,而范筑先领着一些民团,倒是把日本人挡住了,不高兴的是,听说范筑先和共产党走得火热,这可叫自己的心里火烧火燎地难受,日本人可怕,共产党比日本人更可怕,别到时候,共产党借着打日本人发展壮大起来,那自己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蒋介石把制约范筑先的任务交给了沈鸿烈。
沈鸿烈那是什么人呀,也是猴精猴精的,他先研究范筑先这个人,既然不爱财,是不是爱女人呀,他就把范筑先请到一个高级的宾馆里,叫两个长得漂亮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来伺候范筑先。
没想到,范筑先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抬,还是和平常一样,只是喝茶,见那两个姑娘对自己太亲近了,范筑先摆了摆手,撵她们说:“赶快下去吧,我都是你们的长辈了,怎么对待长辈还这样的不尊重呀。要想使美人计,给别人使去,我这里不管用的。”
那两位姑娘只好知趣地下去了。
沈鸿烈进来,范筑先原是认识他的,对沈鸿烈嘲讽地说:“沈主席啊,真是用心良苦啊,我都是行为不举的人了,你还给我开这样的玩笑。”
说是行为不举,当时来说,也是一个黄色的玩笑。沈鸿烈嘿嘿一笑说:“范专员抗日有功,劳苦功高,犒劳犒劳也是应该的。”
范筑先说:“我是一个军人,喜欢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有什么话你就说呗!”
第一卷 愤怒的鲁西 第61回 打狗还得看主人
沈鸿烈再也没有别的花招可玩,只好对范筑先语重心长地说:“你我都是党国股肱,又是老朋友,我也就实话实话。共产党是什么人啊,共产党是我们的死敌,第六专区可是我们的抗日前沿啊,你把那么多的位子都让给了共产党,有朝一日,共产党翻过身来,你我还有存身之处吗?”
范筑先看了他一眼说:“你说共产党不好,可是鬼子来了,国军跑了,共产党的军队来了。打仗要的是军队,没有了军队,你打得什么仗?”
几句话,顶得沈鸿烈没了脾气,停了一会儿,沈鸿烈又说:“第六专区可是我们山东的模范专区呀,这几个月来,你把县长都换遍了,几乎都成了共产党的人了。”
范筑先不慌不忙地说:“如今不是国共合作么,这也叫能者为之。国民党的县长不抗战,或者是没有能力抗战,那就换成有能力的人抗战,至于他是不是共产党,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几句话又把沈鸿烈顶得厉害。沈鸿烈无话可说了,停了一会儿说:“经过蒋委员长的批准,省政府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已准备在第六专区建立鲁西行辕,原行政厅长李树椿将任行辕主任。”
范筑先心里感到不妙,这又是沈鸿烈对自己不放心,对鲁西不放心,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对鲁西的抗战进行钳制,但是官帽子在人家手里,愿意给谁就给谁,自己又不好干涉,只好说:“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坚决支持李主任的工作就是了。”
这样,沈鸿烈就将把李树椿派到了聊城,也就是说范筑先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同级别的国民党要人,对范筑先的抗日工作起了很大的阻碍作用。
本来,范筑先就不愿意在曹县多呆,突然,张维翰从聊城打来了电话,说起了王金祥在金豪大酒店扣留了徐玉山。范筑先心里一惊,沈鸿烈把自己叫到曹县来,感觉到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这下子终于明白了,原来,沈鸿烈在前面虚晃一枪,而王金祥却在背后插了一刀子啊。
范筑先只好对沈鸿烈说:“沈兄呀,家里事多呀,我就要回去了。”
沈鸿烈一听,知道是聊城有好消息了,他可不能让范筑先走,要是范筑先一回去,王金祥也就不好演戏了,于是急忙对范筑先说:“慌什么呀,这里还有许多事情,我要跟筑先兄好好地聊一聊。再说,酒也没有喝一口,饭也没有吃一口,怎么能随便走呢!?”
范筑先可没有时间听他胡啰啰,急忙编了个瞎话说:“又有战事了,鬼子又来捣乱了,我岂能不回去。”
沈鸿烈见范筑先说得这么急迫,也不好再挽留,只好说:“那就叫李主任和你一块儿走马上任吧!”
范筑先听到了这句话,心里又“咯噔”一下,王金祥是李树椿推荐的,而李树椿又是沈鸿烈推荐的,这不明明就是个连环套么,谁也动不得,谁也戳不得。如果王金祥确实和自己捣乱,他又有李树椿做后台,自己可如何是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