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娥眉梢一挑:“哦?”
不好!有财感觉小姐似要大动干戈,他吓得两腿一软,差点歪倒,他浑身打着颤:“小姐,您要骂要打都成,您可别用怪招,我胆小,对您那些手法,我真是猪八戒探无底洞,摸不着底呀。”
有财真怕冷月娥会变着法折磨他。
冷月娥大度容人地一甩手帕:“我没那闲工夫,姑奶奶有谭少爷陪着,心情不错。看把你吓的,还什么朝三暮四有财无财四大保镖呢,简直是一群废物蛋!”
说到这儿,冷月娥禁不住暗自好笑,没想到自己还很会演戏,颇像戏台上的青衣呢。回头,发现在春也在笑,赞赏地笑。以前,在春还真没细心观察。
冷月娥看谭在春对她双眸专注,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好感,她更感觉自己应该和在春风雨同舟地救出这两个道姑。
第5章傲雪寒梅(五)
她这样做,绝不是为了爱而取悦在春,而是她真真切切感受到——在春是伟大的,真挚的,正义的。这年月,偌大一个上海,只怕打着灯笼也难再找出第二个。
情花怒放,冷月娥的爱越来越浓烈。
淡淡微风吹过,掀起几分恐怖中的诗意。
冷月娥靠近谭在春,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谭在春没有躲闪,顺势搂了冷月娥的香肩。两个人看上去是那样和谐,有如天生一对。这样一幅情景,有利于掩护救两个道姑,不管是在今晚还是在哪时。
看二人如此亲密,有财想讨几个酒钱:“小姐,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祝你们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冷月娥笑着,用手帕一弹有财:“傻瓜,你可真会讨赏钱,怪不得大哥给你取名叫有财,还真是名副其实。”冷月娥觉得机会难得,借机向谭在春施压,“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人家谭少爷可早就心有所属了,我是蛇帮老大的妹妹,道不同,他会爱吗?”冷月娥盯着谭在春,“我说的对吧,谭少爷?”
谭在春笑笑,没有直接顺着冷月娥带有情感挑衅的话去回答,而是换个话题婉转地说:“其实,每个人在没有正式结婚之前,都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变数,常言说,瞬息万变嘛。”
一瞬,谭在春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别人难以察觉的混乱,不知他在掩饰什么。
“哈哈。”冷月娥轻拍了一下手掌,“好,不愧是文人,总是能言善辩。听你这一说,你两边都留了余地,也留了悬念。”
谭在春笑笑:“没其它意思,中庸之道,中庸之道。”
“什么中庸之道!”冷月娥一撅嘴,“不喜欢人家就明说嘛,干吗拐弯抹角。”
“看你小气的,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谭在春轻轻一拥冷月娥,“我们还是随便走走,快回去吧。”
冷月娥笑若桃花,牵着谭在春的手,准备当着有财的面故意到花园深处走走。
可就在这时,牢门一开,冯三刀头一个从里面走了出来,当他一眼看见前面的谭在春和冷月娥,立刻脸一沉:“什么人?”
有财急忙回话:“长官,是我们家小姐和谭少爷。”
冯三刀一怔:“是不是那个救了督办的谭少爷?”
有财答:“是。”
冯三刀转动着一双狡猾的眼珠,略作思忖。稍后,他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快步向谭在春走来,好像他突然看到了一棵摇钱树,一架青云梯。他上前主动握住谭在春的手,直说:“谭少爷,幸会幸会,你是个大英雄啊,督办已委托我正式通知办公厅,不日发文,表彰你的英勇。督办对你很器重,表示一定重用!”
谭在春虽看不惯冯三刀一副小人作派,但他也要遇事包容地与他寒暄、交流。
冯三刀看谭在春还算随和,不像很难交往的人,就大起胆子来说:“谭少爷,三刀势单力薄,等哪天您见了督办,还望多多美言。”
谭在春深知,像冯三刀这种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于是,他很策略也很巧妙地应付说:“冯长官过誉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冯长官是督办的左膀右臂,还请你为我美言才是。”
冯三刀虚伪地一笑:“谭少爷谦虚了,日后,我们会有机会共事的。”
一旁,何成飞鬼计不足,奸猾有余,他也怕失去一个日后也许能助他登高的机会,就跟着夸奖谭在春是中华英才,日后必将是国家的栋梁。
谭在春淡淡一笑,不愿再应付,转身,准备回房去思谋良策营救牢房里的两个道姑。
冷月娥解围说:“我说两位高官低官,谭少爷不喜欢政治,也不想参与政治,他只想守住谭氏家业,做一名正义的记者。”
冯三刀一怔,不再言语。
何成飞想赶快回去向督办复命,就靠近冷云风低声说:“冷老板,两个佳人就犒劳你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乐就怎么乐,不过,我可提醒你,凡事悠着点,别闪了腰。”
二人一阵淫笑。
第6章傲雪寒梅(六)
冯三刀咳嗽一声,有些不悦,像是色狼没吃到美食有些妒忌。
何成飞和冷云风相互交换一下眼色,谁也不敢再出声,生怕惹恼了冯三刀,会暗中吃上“苦果子”。
那一年,何成飞因无意间顶撞了冯三刀,没想到冯三刀当晚就派人绑了他新纳的小妾。最后,几经交涉,冯三刀硬是从他这儿狠狠敲了五万大洋。光这还不算,美人赎回来后,一查看,身上已被冯三刀烙上了“王八”印。当时,差点没把他气死,没办法,花五千大洋买的美人,最后几块大洋卖给了妓院。从这以后,他算是领教了冯三刀的心狠手辣。所以,凡与冯三刀共事,他总是处处小心翼翼,该出风头捞好处的地方,也绝对先让着冯三刀。这种习惯久了,他在冯三刀面前就像是一只被主人呼来唤去的狗。
冷云风白捡两个美人,心中自是暗喜,他示意朝三先把何仙姑带到他的房间。
不用问,冷云风今晚又要玩猫捉老鼠。
回到住处,谭在春立刻给主笔打电话,把当晚发生在冷公馆的事详细地告诉了主笔,并请求主笔次日见报,揭发这群恶人。最后,他向主笔保证,若因此事给报社引来麻烦,他愿承担一切责任!
主笔是一位非常爱国的正义人士,他在电话里告诉谭在春,他会斟酌处理,若引来麻烦,他不会让谭在春一人承担,除了他,还有申报的全体同仁,还有政府向社会一再承诺的“言论自由”。况且,就算梅香是刺袁要犯,可像冯三刀这样极刑审讯,也属不当,理应谴责。再则,对二犯不移送司法,而将其送予冷云风,更是有违道德、法律。
主笔的胆气与正义,让谭在春更加佩服和崇敬。真乃人这一生,得一良师益友也!
门一推,冷月娥亲自端来一碗鹿肉,让谭在春趁热吃了好保养身体。看谭在春伫立窗前,一派英雄豪气,她双眸里闪出对谭在春永不磨灭的爱。在她眼里,谭在春是太阳,她就是月亮。
不过,林玉凤身上那种古典与现代美,让她自叹弗如。为此,她嫉妒,她暗恨。虽然她也是身材玲珑,容颜亮丽,可与林玉凤比,她还是觉得自己少了一份天然的美。
情思幽远,冷月娥默默吟起一首古诗:“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冷月娥想——这古老的爱情誓言,恋爱中的男女都该记住。
不知什么时候,谭在春吃完鹿肉,走到她身旁,用手轻拂了一下她的秀发,望着窗外的夜空,感慨说:“夜色真美啊,你看那满天的眨眼的星星,它们是有灵性的,它们在祝福世上的每一个人。可惜,星愿虽好,尘世间,却仍有许多污秽。”
冷月娥理解谭在春的着急心情,她也感慨说:“是啊,和着这美好的月色,我多想与你逃到世外桃源,与你长相厮守,直到天荒地老。”
情不自禁,冷月娥牵了谭在春的手,特殊时刻,谭在春没有收回。
冷月娥望着天上的星星,温情地遐想:“你说,在那银河岸,牛郎和织女在说什么呢?”显然,她意有所指。
谭在春一怔。
趁谭在春走神,冷月娥轻吻了一下谭在春的脸颊。
浪漫如诗,亲吻如酒。
美景下,谭在春有些诗一般的陶醉,以至忘了自己的爱。在这如诗如酒的氛围里,他有些不由自主的动情:“没见你写过诗,倒听你很像个诗人。你也学会写诗了,有点韵味。”
冷月娥红颜泛情:“凡是读过红楼的女子,十之八九都能作诗。曹雪芹不止是个优秀的小说家,更是一个出色的诗人。”她笑望着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的谭在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用在这儿大概就是近红楼会写诗吧?”
“你的想象力不错,”谭在春笑着,“连我这个舞文弄墨的也要甘拜下风了。”
冷月娥扮个鬼脸:“我这可是发乎于心,出自真情。”
谭在春点点头:“我知道,这说明你情感真实,从来都不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第7章傲雪寒梅(七)
冷月娥笑了,笑得很开心。
不知不觉,二人谈得很畅快,惬意中,似要产生许多内容。
随着兴致,谭在春发表见解:“自古以来,文人大都喜欢安心做学问,不愿介入各种政治,可今晚你也看到了,政治是如此残酷,如此毫无人性。我想,不管袁镇辉的势力有多大,他早晚是:‘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成也一忽焉,其败也一忽焉!’”
谭在春满腹忧国忧民的感慨。
为了不落文采以显示自己也是个有学问的民国新女性,冷月娥也跟着愁上眉梢,颇有几分忧怨地说:“可我们眼下要做的,也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
就在这时,丫环灵秀走了进来,说她已为小姐在浴缸里放好了水,请小姐过去洗了澡睡觉。冷月娥心不在焉,不耐烦地回道:“知道了,你先洗了睡吧。”她仍舍不得离开谭在春。
看冷月娥恋恋不舍,谭在春笑笑:“先回房睡觉吧,有事明天我们再商量。”
冷月娥深情地点点头:“嗯,我听你的。”说完,快步回房。
看小姐回来了,灵秀笑着说:“小姐,原来男人和女人谈恋爱就是难舍难分呀,要是换了我,我可不会搞出这么多花样。”
冷月娥很开心,故意逗灵秀:“你不先搞出这么多花样,难道你还一下子就生孩子呀。”
灵秀的脸立刻羞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她急忙制止:“哎呀我的小姐,看你胡思乱想哪去了,人家是说,要爱就痛痛快快,别磨磨蹭蹭,考验似的。”
冷月娥说:“傻丫头,你不懂,爱要慢慢享受,慢慢拥有。”
灵秀不服,辩驳说:“那要是等到一百年以后,还拥有什么呀,早就一堆黄土掩风流了。”
冷月娥一怔,灵秀的话颇有几分道理,是啊,看来爱是不能长久等待,先甭说百年,就是一宿也只怕是夜长梦多。
这一刻,冷月娥感觉有种从未有过的惶恐,林玉凤对她的爱的威胁和屏障越来越大。
望着小姐神不守舍的样子,灵秀说:“小姐,你快先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快洗洗睡吧,你看你身上的汗,都把衣服湿了。”
冷月娥脱去衣服,开始把整个身子泡进浴缸,一边洗,她一边问:“坏丫头,你看我真的很美吗?”
灵秀说:“当然美,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公子哥上门追你。”
冷月娥叹息一声:“唉,可惜,这里面从来就没有在春的影子。”
灵秀劝慰说:“你也别灰心,他这不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吗?你要抓住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
冷月娥摇摇头:“我总不能主动送上门去,说,在春,咱入洞房吧。”
灵秀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可提醒你,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迟了,等人家成了亲,你也就只有哭的份了。”
冷月娥笑着淋了灵秀一脸水,骂道:“死丫头,怪不得你这么积极,原来你是盼着我早点嫁过去,也好把你一块带去。”
灵秀说:“这有什么不好,这样我和小姐就一生一世在一起了。”
冷月娥眉头一皱:“好是好,可在春心里只有那个林妹妹。”
灵秀双手扶着浴缸,低声说:“小姐,你脑子被水泡糊涂了,你想啊,像谭少爷这种正派的男人,只要你和他有了那种亲密无间的肌肤之亲,他自然就会对你负责,娶你。到时候,他想赖都赖不掉,想逃也逃不了。”
“你的意思是——?”冷月娥欲言又止,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对!有道理!”
灵秀站起身,冲冷月娥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对,今晚你就去。”灵秀走到窗口那儿向外听了听,回过头来,“夫人不会知道的,再说,她也希望你和在春成一对。”
冷月娥心动了,她觉得是不应该错过机会。她从浴缸里出来,刻意在身上裹了条超薄的浴巾,并在上面喷了几下特别吸引男人的香水,然后,她轻手轻脚,一步一步,走向谭在春的房间,毋庸置疑,她要“夜爱”谭在春!
此刻,窗外已是万籁俱寂,真是个男女幽会缠绵的好时刻。
第8章傲雪寒梅(八)
身后,灵秀为小姐伸好被褥等她凯旋。有时候,生米做成熟饭,是一个女人轻易俘获一个男人的最快的捷径和绝招。希望这一招,今晚对小姐也非常适用。成功了,对她们两个都好!
冷月娥从门缝望去,只见谭在春已和衣而卧,且有轻微的鼾声。显然,在春是有些累了。其实,他的饮食、活动,冷月娥一直监督着,生怕对他伤情不好。
冷月娥犹豫着,但灵秀的话一直在耳畔回响。说真的,她真怕触醒了在春,让她一时无话可说。但为了得到他,她又猛烈地鼓励自己,别放弃!灵秀看小姐迟迟不进去,急了,几步走过来督促:“小姐,反正谭在春已经知道你是真的爱他,就算他觉得你的行为有些唐突,他也不会骂你的。”
冷月娥一咧嘴:“哎哟,我的天哪,你这样一说,真让我感到羞死人了,我这可怎么办呀,我这不成了一个荡妇了嘛。”
灵秀推她一把:“看你说的,古时候的卓文君还和司马相如私奔了呢,你也不想一想,那是什么年月,现在又是什么年月,现在可是民国,女人有权主动接近男人。”
听灵秀这么一说,冷月娥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但她刚要推门进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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