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冷笑一声:〃是吗?那就更跟咱们没关系了,咱们有什么义务去跟外星人打架?那是钢谷政府的事。树林,你没义务拯救世界,更没义务去帮你那帮吸血鬼亲戚……〃
王树林打断道:〃我只是不大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是说,要我……要我去帮他们一把?〃暗想:〃估计是跟罗盼、栾祖拉她们一样,想要我去找什么’圣殿’里’神的手卷’。可我找到了后就能拯救世界了吗?如果真的找到后,能让这些被恶魔绑架的吸血鬼亲戚得到解脱,那又如何?〃
可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夜魔的思维不能用人类的正常思维来解读,它们能干出屠杀并吞吃全球人类的事来,那就谈不上什么’解脱’和’救赎’了。可是,罗盼和栾祖拉是人类,她俩却也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目的寻找’圣殿’的……等等!〃
他骤然想到那个怪异的梦,梦中人对他说的话本来很模糊,这时却突然有一行字变得清晰:〃’圣殿’不在这个空间!〃
那是什么意思?不在这个空间,又在哪个空间?那为什么罗盼和栾祖拉却那么自信地掌握了〃圣殿〃的信息?罗盼居然说她认得去’圣殿’的路,难道她的本领大到可以撕*裂空间?〃神的手卷〃,有那么简单吗?造物之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他想到了丁戈在地面谈笑间用手指击退奥尔特星云外的小行星,这按照常理是绝不可能做得到的,然而却是他亲眼所见。可如果真有这样大的能量存在,那么要是从地面发射的话,先不说一路会造成何等严重的破坏,就是始发地……地球也会天崩地裂。他从小学习水平一般,却也还知道,就算人类目前掌握的知识不敢作为大宇宙的通用物理标尺和常数,可丁戈这个行为当时却发生在地球。解禁者大脑突破界限,掌握运气方法,有可能打翻汽车砸倒楼房,可这已经是正常的极限了,能量总不可能完全不对称地出现。就算造物主是通过无法形容之神奇的科技手段改造身体,产生了无与伦比的至强力量,也不可能做到超出身体负荷甚至地球负荷如此之多的怪事来。这世界之所以残酷,是因为它合理,即便有一些荒诞的事,那也只是因为掌握信息太少而迷茫,仍旧是在合理范围内。
除非这些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造物主真的是神,而不是最强的生物。血肉之躯……
自己也曾在不知不觉中使用过〃神的动作〃,可那种撕*裂苍穹的感觉,就算是内力深厚又怎么样呢?只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蚂蚁想要撬动地球一样,内力的大小对这种力量的产生而言并无区别。自己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他这么想着,手里的水杯晃了一下,一滴水落在桌面的纸张上,顿时湿透了纸张并迅速扩张开来。王树林愣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可那想法一闪而逝,连影子也找不到了。他只觉得,就算这张纸是一张巨*大建筑甚至地球、宇宙的图片,那也终究是一张纸,连面对现实世界的一滴水都承受不了,不堪一击。
越想越远,他觉得没什么实际意义,思路又转了回来:〃小牟,谢谢你,好好休息吧。〃随后就要出门。
王旭和童燃志也动了身,由于王旭是目前的老大,王树林就停下脚步,等王旭先出门,自己再跟出门。牟兰兰盼望着王旭能回过头来再看自己一眼,随时准备好要露出笑容,可她失望了,王旭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他有更高的目标,不是一个两个漂亮女人能够满足的。
天空似乎晴朗了一些,在不下雪的时候,尽管没什么阳光,雪地还是要比沙漠地带漂亮一些。尽管吸血傀儡更喜欢没有阳光的地方,可冰雪带太过寒冷,吸血傀儡的冰凉血液会很快凝固住,路上经常能够看到,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王旭开口了:〃马上开始收拾,咱们即刻动身。〃
童燃志和王树林有同样的忧虑,但不想多言。王树林觉得有必要说:〃燃志,你不要担心了,我离开这里,正好可以让夜魔它们死心,它们一看我离开大寒……三王基地,也就不会再攻打三王基地了。〃
童燃志犹豫着问:〃万一它们又攻打这里,把这里的人杀个百分之九十九,余下的跟你关系不错的,当人质,怎么办?〃
王树林摇摇头:〃我既然不会被大炽基地的人质所威胁,那这里的人,也一样不会。燃志,不是我狠心,我不喜欢负担太多的责任,或者说,我有我要干的事,比带着大多数人幸存下去更有意义。〃
王旭一愣:〃是什么事?〃
王树林感到说漏嘴了,便说:〃没什么,只是个人的一些想法。王旭,要我看,你还是坐镇这里吧,这里需要你。〃
王旭摆摆手:〃我说跟你去就一定去,别再说废话了,没意思。一座城池有什么了不起?去看看英雄大会,才真正不枉活在这乱世里。我放心燃志,这里就让他看着吧。〃
童燃志受chong若惊:〃这么行……?〃
〃我也是这个观点,燃志就在这里吧,〃王树林说,〃只要我不为之所动,夜魔再攻打这里,无非就是多出更多的人质,并无实际用处。而绿园和钢谷都不会再攻打这里了。除了这三股最大的势力之外,民间的解禁者都会去参加更重要的大会,余下的小鱼小虾,只会投靠你,不可能攻下你这天险,你就放心吧。〃
童燃志犹豫了几秒,随后目光坚定起来:〃好,我一定尽力,你们要保重,平安归来。〃
297 无穷无尽
接下来是各种紧张的准备工作,好在不用王树林本人亲自来做,各方面都高效和有条不紊地为他完成。
这段时间他为水至柔三人运功疗伤,后者很感激他,因此次日中午,水至柔郑重其事地拿出一套用牛皮纸小心包裹的物品递给他。王树林短暂一愣后接住,打开后发现居然是一套自己以前的课本、作业本和日记,顿时明白了。
水至柔咳嗽几声,说:〃这是令尊令堂的……〃他差点用错了词,连忙顿了顿说:〃……的东西,他俩被……被钢谷的人接走后,我们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他俩的房间。后来整理物品,就找到了这个。他俩从云口慌慌张张地跑到这里,什么也没带,或者说来不及带,乔先生的车上肯定是要尽量装满吃的喝的,但您的父母却仍然坚持拿着这个……可能……可能还是放不下您吧,虽然是养父母,但对您的这份感情,值得我们所有人敬重万分哪……〃
水至柔后面的那些阿谀之词,王树林完全没听进去,他的脑子已经完全抽空,每个角落都在详细地播放从小到大自己记得的一切与养父母在一起的内容,剧烈的思念和悲伤情绪猛然涌出,即便内力深厚,气息也难以调匀,在全身四下冲撞鼓荡,一时间竟然觉得头晕眼花,喉头一辣,强忍着没让血冲上来。
水至柔见他心绪难平积郁难消,也不敢多做停留,唯唯诺诺地离开了。王树林始终保持了一些过去坚决持有的品性,连声道谢后才关上门,然后在里面沉默了许久。
他的泪水很快浸湿了牛皮纸,好在他及时发现,立即顿住了泪,并在牛皮纸上一拂,水很快被热气蒸干。在这段日子里,他暂时失去了攻击力,可却渐渐发现,功力愈加精纯,技巧也在飞速成长。
他翻开那本《科学》课本,看着里面自己幼稚的字,再度唤醒了他之前本来就多愁善感的记忆。
他的学生时代是钢谷统一全球之前,但钢谷统一全球尽管只有短短五六年,影响力却早已经悄悄形成,并渗透到普通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在他的父亲王寻读书时,初中以前是不教授物理和化学的,主要是觉得应该先用小学五年打好数学基础,然后再学针对性比较强的理科科学。可王树林的小学,已经有一门混合了物理、化学、地理和少量浅显天文知识的课程《科学课》,里面也有少许计算,尤其是物理和化学入门的实验,已经初现端倪,算是在初中正式分类之前打一下预防针,铺垫基础。
由于钢谷政权与绿园的对立,因此淡化了不少生物学知识,可必要的生物知识还是要学的,因此科学课里也有象征性的一些人体知识和简略的生物介绍,但这只是为了丰富内容,时刻强调的还是〃物理是人类进步最重要的阶梯〃这一理念。
在条件不好的山区小学,科学课往往是数学老师顺便代理,而王树林因为家境不错,读的是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一体化的学校,当时他的科学课由王竹华这个地理老师来上,只不过小学时代王竹华不专门教授王树林这个班级,并且当时没认出来王树林,科学课又不是主课,对王树林的折磨尚未开始。小学的主课只是英语、数学和语文,但钢谷政府推崇的英语全球化,已经让英语成为第一主课,数学其次,语文则再次,甚至到了初中,变得跟生物一样不重要了。
因为科学课承上启下,初中时学物理和化学也被要求需要拿出小学科学课来做参照,因此直到王竹华开始虐待他,他这本书还是保留的。小学时代爱憎分明,他被虐待了自然很愤怒和憎恨,于是就选择了精神胜利法,把书皮上的老师画像当成王竹华,用铅笔涂了个稀里哗啦,但这是有所保留的,不然也不会用铅笔,要是老师看到会立即猜到他的用意,便发泄之后就用橡皮擦干净,直到后来这本书用不上了,他才用碳素笔来画。
科学课因为涵盖了诸多课程,封面太小无法全部包含,因此设计者很巧妙地设计了一个孩子充满求知欲地举手提问,老师则微笑着叫他起来回答,老师的手里拿着一本书,书皮上居然也是这个画面的缩小版,而书皮里的老师手里也拿着这本书,以此类推,无限地缩小,直到像素分辨不清。这也隐喻着知识无穷无尽,世界的组成粒子也无穷无尽,宇宙无限大,基本粒子无限小,一沙一世界。据说这设计者还获了大奖。
想到以前幼稚而直接的痛恨心理和报复行为,王树林五味杂陈,不由得苦笑一声,心想:〃直到今天,我也仍然打不过王竹华……栾祖拉,还是被她压制。要想打败她,只能用笔’打败’纸张上的老师了。〃
蓦然,他又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念头,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有一丝曙光闪现,可想要伸手抓住它,一切又变得模糊了。他努力想要理清思路:〃如果这书皮上的老师是栾祖拉,我随手一撕,她就随着纸张的碎裂而’死’了,起码是毁掉了。可这不是真的她。但……如果是真的她呢?里面的她可以把她手里的书皮撕掉,要是书皮上的孩子是我,那我反而又被她干掉了……我……我在想什么?这很无聊……〃
但隐隐地,他总觉得其实这不无聊,这是个很深奥很重要的事。可他很快停顿了下来,想起自己当年也是颇有求知谷欠望的,不断地举手,但栾祖拉却很心机深刻地嘲讽他的提问,辱骂他的智商,渐渐把他变成了不敢大胆提出问题的学生,这种不敢尝试生怕遭到羞辱的性格是栾祖拉一手造成的,与老实巴交是养父母给的性格一样,一直维持到现在。尽管这半年来的经历几乎令他脱胎换骨,可有一些无法言喻的痛,已经形成了永久的伤痕。
那时候的课本前几页都是彩图,为了引起孩子们的兴趣。王树林当时还算是正常,对各种老虎狮子、火箭飞机的精美彩照兴致盎然,可最喜欢的,还是第一页的星空图。从地球的角度展示了肉眼能观测到的宇宙范围和可预测的宇宙范围,虚拟的星座美轮美奂,恒星从红巨星到超红巨星,或者变为白矮星,或者超新星爆发,展示的巨*大瑰丽是地球上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起码不是一个重量级。
自己所在的太阳系在银河系中是上千亿恒星系之一,而十万光年的银河系也不过是本星系群里的正常组成部分,再往外扩就是俗称本超星系团的室女座超星系团,而它也属于双鱼座鲸鱼座超星系团复合体的一角而已。单单是这样一个范围,星星的总数就远胜过地球上的沙粒,而且沙粒和沙粒的距离,如同不在同一时区的两个城市街上遗落的两枚硬币。
而人类的科学即便在钢谷时代,也是可笑的原始科技,不但没有向外拓展,就连已知科学的深度想要再继续挖掘探索也是步履维艰。他不知道光速是否在全宇宙范围内恒定,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的物理知识能套用多大的范围,可即便现在钢谷能够制造出最高速度可以达到正常光速的飞船,想要探索其他适合人类居住的世界,那也相当于北极的蚂蚁想要前往南极,这中间需要经历的,是无穷无尽的历史,假如两极有蚂蚁的话,假如它们能顺利到达的话。
在这一点上,他不认为自己是在瞎想,钢谷假如没有这种飞船,那地球就成了人类最后的坟墓,红体操控的夜魔和底层吸血傀儡终究将占领地球,直到吞食掉最后一滴人类血肉,随之被恒星光惩罚成一片灰烬。
丁戈既然是神,为什么不管呢?王树林百思不得其解,之前那个叫刘言的怪人似乎在自己的梦中详细说明过,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了。之前他觉得无论什么理由,都不是合理的解释,可他现在却隐约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因为我们太渺小?〃
他的视线骤然转到课本上,吓得一个激灵,手松开了,那课本落地,轻轻地响着。
王树林凝视课本的封面,一个拼命压制的念头出现了:〃难道……我们对丁戈来说,只是……只是一本书里的故事?甚至……甚至是书里面的书?换成是我,难道会对游戏或者动漫里相对现实而言毫无意义的虚拟人物产生情感和责任吗?……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地球难道不是真实的吗?人类被夜魔吞食时发出的痛苦惨叫难道不是真实的吗?我……我在琢磨什么……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压力太大,他再度进*梦乡。
梦里,他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画廊里,画廊的画是从他刚出生的照片开始的,他慢慢地走着,发现自己越长越大,这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原来走入了历史。
假如这条画廊只是一本书,那翻下去,时间就有了线条,可这画廊是真实的现实场景,那么自己走的这条路,等于时间也有了真正的形状……
陡然间,门外士兵的报告声将他迅速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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