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武士竟然向百姓行此大礼,与其说英雄知英雄,倒不如是严峻的生命问题前大多数人急病乱投医了。
“哥哥您看天色已晚,小弟就不好再絮叨了,其实您想接近松平大人而不惹人怀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太原雪斋禅师下手,松平大人尊师重道,上次一面之缘就是他不远千里来到京之町为老师之病于佛前布施祈福,我父亲当时在佛寺砌墙补修,我送饭的时候看到了那位小大人的相貌,同样都是五六岁的年龄,他却能够顶住万千质疑的压力离开今川大人的监视,到京之町这种敏感的地方,就为了给老师祈福,所以足见他的毅力和孝心,如果哥哥您打算接近松平大人,太原禅师是说的上话而且最不让人怀疑的!”
“啊!原来如此!愚兄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我这就抓紧时间往东海去!大人的指点之恩,昭德终生难忘,愚兄此去如果有立足之地,必会时刻关注你的动态,只要大人家有难,愚兄必然奋不顾身,一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孟昭德说到动情处,紧紧的握住半兵卫的双手,似是看到了一段纯真的友谊,又似看到了实现自己梦想的希望。
“多谢哥哥了,有您这句话我知道我们竹中家有望了,不过,哥哥您倒不用急着到东海去,不妨去京之町一趟,我家大人探听到关东一带要有大动作,听说春日山大名长尾家准备秘密和武田家争夺对关东小大名长野家的支配权,长尾家现任家督长尾景虎乃是一代军神,就连武田家那个目空一切的骑兵之王武田信玄都赞叹他为天将下凡,越后之龙,所以这次关东三家联盟不敢小视,秘密约定在京之町会晤,打算共同讨伐长尾,北条家的代表是北条纲成大人,武田家是真田幸隆军师,而今川家的代表就是哥哥您要去拜会的太原雪斋禅师了。”
“太好了!此去东海一路关隘众多,能不能抵达都是问题,如果就近在京之町就方便了,只要打听到哪个旅社下榻,我自有机会接近他,好好好!多谢弟弟提点愚兄!我事不宜迟马上动身,今晚上就在入京商道边凑活一宿,明天我多费点脚力,下午就能到京之町!”孟昭德一边说一边抚掌大笑,到现在浑身的伤痛是已经彻底的忘记了。
“哦?哥哥没有住处吗,莫不是连旅社的盘缠也没有了?那哥哥要是不介意的话,和弟弟同住那边的潮屋如何,虽然规模小些,但好歹是个旅社,比路边安全舒服,明天休息足了哥哥您才好赶路,到了京都也有个好状态好面貌去见雪斋禅师!”
孟昭德思想片刻,正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欲速则不达,休息之后也许会晚到一时,可是精神饱满会争得更高印象分,也许是一世的大机遇到手也不一定!“好!那就叨扰弟弟了!”
半兵卫看昭德答应下来,喜出望外,拉起孟昭德的手兴高采烈的向着潮屋走去,这两个少年一个年方12一个弱冠8岁,却已经指点江山展望未来,而大日本的将来乃至中日朝三国未来百年的进程就从这时候起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三回倾奇歌舞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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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是天皇的居住地,又称山城,地处平原坦荡,四通八达,在阪本城之西,二条城之南,石山本愿寺港之东,南下1日路程便是后奈良天皇时期最为活跃繁华的界港,在那里南蛮商会基督教堂遍地林立,一代画家宗师长谷川等伯和一代茶师宗主千宗易既是后来的利休居士都在此定居,虽然在之前论宗教和文化氛围京都不如界港,但是只天皇这一个金字招牌就已经决定了京都的地位是万中无一至高无上的,更何况未来的一代剑豪吉冈清十郎的父亲吉冈宪法也在这里开设武馆教授武艺,而佛教和基督教在日本最具影响力的两大巨头朝山日乘与弗洛伊斯在将军府的压力下从界搬家常驻京都,所以到了1550年左右,京都在繁荣程度和文化氛围上也已经超越界港,领跑全日本了。
但是在那个军阀混战人人私欲大于公心的时代,再繁华的地方也会有等级,也会有贫富差距,孟昭德沿着公道行走到京之町外5里的关卡就因为身份过低而被赶了出去,若是一定要入京都,只能去走泥泞坑洼的土道,还要钻些破木栏栅的下角洞裂方能得逞,不过比起之前沿着九州一路往东,或找海盗偷渡,或打扮成行脚小贩,还算轻松多了,看着半兵卫弟弟赠给自己的草鞋变得污脏不堪,孟昭德在心中暗暗的咒骂着京都守军的势力眼和这个世道的丑恶,只可惜自己连能否成为武士都心中没谱,他也无法对此作出什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午后时分,孟昭德已经进入京都,但他囊中羞涩不能享受一下著名的东屋,只能找一个外围的小旅社池田屋安歇,这个小旅馆几百年之后成为京都最热门的话题,因为那场新党与新选组的惊天恶斗,不过在当时,却只是一个家族式经营的上下两层小旅社而已。到了晚上,孟昭德一边吃着主家准备的小米粥和萝卜干,一边盘算着明日如何寻找太原雪斋禅师的办法。
“哦,孟大人,小的龙之助,打扰了。”正思绪间,房间的板门被拉开了,孟昭德一看,是旅馆的少主人,平时帮衬着做一些端茶送饭的差事,20左右,看着比较稳妥,昭德招呼他进来,问到什么事,原来是主家老板娘刚刚烧好热乎乎的萝卜汤,特意给送来一碗,昭德答谢后赶紧接过来,一看竟是白萝卜炖海菜,做的好一番清香,不由笑着赞赏道,“没想到,京之町也有这么饱满的白萝卜啊,我以为只有关东或者今滨一带的农家才能吃到这个呢。”
“呵呵,大人您别取笑了,咱们小店实在笨拙,不过这些手艺还是有的,而且萝卜生吃辛辣,炒了清脆,炖汤也是一锅清凉啊,我们家就连九十的老奶奶都是一顿不吃都不行呢!”龙之助深深的鞠了个躬,微笑着回答着昭德的问题。
“嗯,一家人和和美美,吃喝不愁,最主要开开心心,确实让人羡慕啊,对了,我想向你打听个事情,你是否知道大名今川家有一位大人太原雪斋禅师在京都的住处呢,我希望能有机会见他一面。”
“哦,若是这个事情小的倒知道,因为他老人家在小豆阪之战大败织田家的军队,翻过身就促成了武田北条今川三家的关东同盟,让关东乃至尾张一线十余年不动刀兵,那里的人民都对他感恩戴德呢,小的娘家人就是吉田人氏,所以对他老人家的事情都听得耳朵生了茧了。”
“那你快给我说说,来来来,喝一杯浊酒吧,咱们把酒言欢!”孟昭德正愁对太原禅师不够了解,如今有机会自不会放弃,忙招呼龙之助喝酒,果然是农家人豪爽痛快,几杯不怎么好喝的浊酒下肚,他就如竹筒倒豆子哗啦哗啦狂说了一通。到后来,已经没有什么活可做的二儿子三儿子甚至店老板都加入了这小小酒会,大家忘乎所以不讲礼数畅所欲言,而尽量保持清醒的孟昭德则从中知道了全国各地好多大小大名的流言趣事。
就这样闹了一夜,快到清晨的时候众人才陆续散去,孟昭德抓紧时间洗了个热水澡散去了满身疲乏,吃了几个老板娘准备好的小糯米丸子,乘着天还蒙蒙亮睡了个囫囵觉,再睁眼,已是太阳高挂,将近中午了。孟昭德赶紧整理衣着出门去,如今时间重于一切,他可不想多耽误一天而错过了见太原禅师的机会。
“却不知去了能否见到太原禅师呢,”孟昭德如此琢磨,一边绑好草鞋,大步跨出门去,才一出门,刚要转身和旅馆老板道别,就被一位行色匆匆的农夫撞到,孟昭德昨夜闹腾,一时没休息过来,被一撞,竟然险些摔倒了,这般几个趔趄,方才勉强站住,刚要大声呵斥,就听到那农夫口中大声的喊道,“来了来了,出云的仙女来了!”如此一喊,孟昭德好奇心顿起,忙拉着正在劈柴的龙之助问道,“什么出云的仙女,龙之助,他嚷嚷什么呢?”
龙之助放下手中的斧子,擦了擦头上的汗,乐呵呵的说道,“孟大人你有眼福了,他们说的是咱们出云大社的巫女阿润小姐带领的倾奇舞团呐,阿润姑娘可是咱们日本第一的歌舞伎而且也是第一美人呢,大人您还不赶紧去看看!”
歌舞伎,那在大明朝就是艺妓而已,虽然卖艺不卖身,却也属于下九流,孟昭德毕竟自幼受得官家教诲,鄙夷这些粗鄙之人,皱了皱眉头,顿时失去了兴趣,龙之助似乎看出了什么,忙跟孟昭德解释道,“大人啊,你可是误会了,咱们阿润小姐可是大家心中的神女呢!”
“哦?你什么意思,说来我听听!一个歌姬,何以称为神女呢?”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了,阿润小姐自幼长在出云神社,担任祭祀巫女之责,出云大社神殿年久失修,一场暴雨更是坍塌过半,所有人都举手无策的时候,阿润小姐挺身而出,参加到倾奇舞歌舞团在全国进行募捐歌舞表演,已经为大殿凑够了所有的维修恢复资金,后来阿润小姐的舞蹈太受欢迎广传天下,禁不住咱们百姓家一再挽留,她放弃了重回出云大社,一直全国巡演下去,不计酬劳,只是维持舞团运作就好了,大人您说,这么伟大这么顾及我们百姓想法的好人,难道不应该是我们的神女吗?”
“真的?!这倒是难得可贵,在这个人人为自己的乱世还能有如此高尚的情操保存下来,恩,谢谢你,龙之助,我也要去见识一下这位神女了!”总归是少年心性,到底是阿润的高尚情操还是传说中的无比美貌打动了他,孟昭德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太原禅师他要见,但是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见见人民偶像的机会他也不打算放弃,随着人流,孟昭德也向京都的下町广场走去。
到了下町广场,这里早已经清空了所有的商家贩铺,中心广场搭起了一人半高的舞台,红绸围绕着整个舞台桩部,上部背景处则一如既往的使用了出云社的一百比一比例模型,金黄色的赤鸟花纹布满了出云社模型白玉的面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突然间,鼓乐声大起,两排共18名舞者披着长长的头发扎着白色的头带身穿平肩礼服走上台来,他们腰间系着腰鼓,伴随着手腕的上下翻舞,发出了震撼人心的咚咚鼓声,围在舞台周围的百姓们高兴的随着鼓声拍起了手掌,脸上也带着满足和陶醉的笑容,看着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孟昭德心中竟也一瞬间有了些许感动。
“叮!”突然间一声高亢的弦乐划破长空,闭眼享受的孟昭德猛的从沉思中惊醒,他顺着声音寻去,只见又一组6个艺人捧着琵琶踩着欢快的舞步踱上台来,他们拨弄着手中的琴弦,声音好似万马奔腾转而又似银河泻地,时而小桥流水轻声细语时而金戈铁马铿锵有力,孟昭德再次闭眼细细品尝,才听得半刻就已经一头大汗,在心中暗暗叫道,好痛快!
“阿润姑娘来了!”音乐演奏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几个眼尖的百姓发现了刚从后台露出半面的阿润,他们兴奋的叫嚷起来,惹得孟昭德也把眼光抛了过去,就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恍恍惚惚的在奏乐队伍中穿插,直到她来到了舞台的中央才收住了身形,孟昭德一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暗的叫道,我的妈啊,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妖艳这么美丽的女子啊!
阿润姑娘身高不同于一般的倭人,大概是多年跳舞活动的过,个头约莫五尺高了,还高过一般的倭国男子,她身穿一套紫金红三色舞服,手中一把垂金小扇,一头长发盘起扎在脑后,脑门上系着红色的头带,皮肤嫩白如玉,在阳光的照耀下又多添了一份娇嫩粉淡,她五官姣好,豆蔻鼻樱桃嘴,一双大眼睛随着舞蹈的节奏闪烁不止,眼角画的红色蝶翼也伴着阿润的眼睛一睁一闭上下翻飞,真的好像一只小蝴蝶在天空中飞舞一般。整个舞蹈表演到这时候真正进入了高潮部分,刚才还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除了清脆的鼓声和柔美的琵琶伴奏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每一个人都抬头凝视着舞台,随着阿润的舞蹈思绪翻飞浮想联翩,多少单身男子和情窦初开的少女看的如痴如醉不提,就是一些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老大爷老大娘也是一脸幸福,好似这一支舞蹈把他们都拽回了少年时的纯真时光。
“可怜飞燕倚新装。。。”孟昭德在尚书府5岁开始侍读,到丁大人被抄家也只有5年时间,任他再记忆力超群才思敏捷也不可能览尽天下文章,正可谓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情此景让这个12岁的小伙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句好诗词来形容,无奈,只好从记忆深处挖出了一句李白的诗聊作抒发。
“屈尊帝王之下无奈献媚而已,非真心词句,”孟昭德正在脑中无数次玩味着这句诗词,并努力的发挥着想象力勾画一幅赵飞燕嫉妒的嘴脸,这时候,他的肩膀被人一拍,他回头看去,见是一位中等个头的方脸青年,看他面相书生气浓重,一身宝蓝色和服,头上梳着武士髻,似是个身份高贵之人,孟昭德忙转过身面向这位青年,浅浅的鞠了一躬,轻声道,“一时屈尊无所谓,能得到大展拳脚的机会造福人民自己被迫写几句邀宠诗句我看能够接受,最后皇家不予青睐则是百姓无福,不能怪诗仙大人。”
听孟昭德这样说,方脸青年微微一笑道,“好见解,大丈夫立于世,想百姓利益多过自己利益,为百姓安危放弃自己安危,这是大情操,难得难得!看来我错看诗仙李白了!”
“不敢,文学大论百家争鸣,本来就是要各持己见的,如果一百个人读书读的都是一种味道,那才真是要出毛病了,不知道大人以为如何?”
“哈哈哈,自由学术论,嗯嗯,这个观点我赞同,你年纪轻轻有如此见识真是难得,在下细川家江一郎藤孝,现在为武士出仕足利大人将军家,为阪本城统领步军侍大将。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在哪里施展拳脚。”
孟昭德一听恍然大悟,忙正了衣冠,后退半步才略带激动的说道,“惭愧,原来是细川大人,机缘凑巧,我也是在京之町一路上才听说的将军家家臣中有一位博贯古今的学者,说他7岁成诗,15岁已经能在公家茶会上表演合歌,去年开始更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