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看?我挖了他的眼珠子。”李楠坏坏的笑着。
“楠,”赵惜若捂住了她的嘴:“答应我,不要无故伤人性命,更不要让别人伤了你,无价的生命值得我们永远敬畏。”
李楠眼神一黯:“若儿还是讨厌我了,我真的不想杀人的,我…”
“我知道,我永远不会讨厌楠的,”赵惜若躺在她的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声:“我只是不希望楠的这里留下阴影,不想看到你哭,不想看到你再做噩梦,而我最担心的,是有一日你会被这里扭曲的价值观同化,变得阴狠嗜血,轻视人命,从而…”赵惜若颤抖的摸着她的心口:“从而轻视自己的生命。”
李楠觉得赵惜若的话好暖,暖到了心底,在以前,赵惜若从来都是话少的那一个,也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担心自己,可是,愧疚也同时涌起,是自己让若儿担心了,是自己惹若儿放心不下了。
“楠,你曾说过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只要我,这话也同样是我想对你说的,楠,我只要你。”赵惜若靠着她不算强壮的胸膛:“只要你。”
“若儿,从凤翔回来,我们就成亲吧,我要一辈子守着你。”李楠握住了她的手。
“恩。”怀里的人使劲儿点头。
“驾!”不同于出山贼窝的狼狈,此刻李楠胸中自有一股豪气和潇洒,人生如白驹过隙,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即便是须臾,也将成永恒。
符彦卿十三岁能骑射,二十五岁便做了节度使,成一方藩镇,历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官职不降反升,后周更是封他做了魏王,领凤翔节度使,及至恭帝即位,加封太尉,而今李楠带着圣旨而来,是要继续加封了。
他若是接受,暂时就不会反了,若是不接受,李楠这一干使臣就危险了。
为避人耳目,临近凤翔府的时候,赵惜若就换了男装,只不过和李楠同乘一马,娇小的她更惹得人侧目。
一队人正骑着马在街上行着,前方突然传来一女子娇叱:“滚开!滚开!”李楠抬眼一看,好生霸道的女子,只见她骑在马上扬起马鞭肆意的抽着身旁的人,弄的街上怨声载道,刚刚还井然有序的秩序瞬间混乱起来,李楠只听得周围的人大喊“混世魔王来了”便都哭爹喊娘跑的无影无踪。
那女子到几人面前也没停,拿着马鞭对着李楠和赵惜若照抽不误,李楠连忙伸出手抓住了她的马鞭子,这才使得两人免于沦为鞭下冤人,女子因而停止了前行,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看着两人,“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敢挡姑奶奶的去路!”
李楠见她容貌尚显稚嫩,似是还未长开,眼圈却红通通的,脸上犹有泪痕,登时同情心泛滥,关心的话脱口而出:“你哭了?”
女子怔了半晌,抽回鞭子:“要你管!”趁李楠不注意,甩了她一鞭子,便继续向前而去。
鞭子虽然扬的高,却是轻轻地落在肩上,李楠耸耸肩,真是好心没好报,赵惜若心疼的揉着她的肩膀,嗔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你再拈花惹草,一见到女人哭你就同情人泛滥!”
“若儿,嘿嘿…”李楠陪着笑,“以后绝对不会了,嘿嘿。”
“你呀!”赵惜若点着她的鼻子,抿唇眯眼,浑不知这样的神情是多么的挑逗,李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想吃肉的念想。
一行人向魏王府行去,李楠是准备速战速决,宣了圣旨就走,只是她没料到,皇上下这份圣旨是求之不得,却还有人不稀罕啊,几人连门都没进去,被管家告之,老爷出门去了,不知何时会归。
几人被这盆冷水浇到了驿馆,李楠蔫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下了旨,居然还有人敢不甩他,她竖起了大拇指,符彦卿,你行!
兜里装着符彦卿第六女的书信,只要交给管家,她必不会受这等冷遇,但是李楠不想拿出来,符彦卿见她,就必须以臣子俯首的身份来见,而不是以见他女儿的信使这样无关轻重的身份来。
只是十多天过去了,那魏王还是不肯见,李楠有些着急了,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啊,虽然吃的好喝的好,但是哪有在自己家里窝心啊,再加上,要是这魏王还是不称臣,难保赵匡胤不会一气之下派兵前来,那样,这一群人的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在想什么呢?”赵惜若走到她身边。
“还不是那符老头的事,他一直避而不见,我们就得一直等着,”李楠眉头拧成了疙瘩:“关键是,我不想呆在这里啊。”
赵惜若坐在她的腿上,帮她抚平额头上的疙瘩:“再等等吧,他总会想通的。”
赵惜若离的这么近,李楠都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声,只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她伸进赵惜若的衣摆抚摸着被束了的胸部,登时就要解开来。
“青天白日,两个男子,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一声娇喝突兀的从门口响起,两人连忙推开彼此,赵惜若已是涨红了脸,李楠抬起头仔细观察打断两人的女子,居然是那个号称“混世魔王”的符郡主。
符彦卿有三子八女,其中长子长女已故,其他女儿相继出嫁,次女即为周太后,六女为赵光义夫人,七女夭亡,所以对这个临老得了的第八个女儿宠上了天,整日“宝儿”长“宝儿”短的,年近十五还舍不得张罗婚事,凤翔府谁人不知符宝儿其名?娇生惯养,蛮横无理,人们见了都要绕道走,惹恼了她告状都没地方告去。
“我们搂我们的,关你什么事?”李楠不满的说道。
符宝儿盯着她,眼神似是要杀人,话都说不全了,指着两人:“你们居然…居然…”
“郡主不要误会,”赵惜若怕她误解:“我并非男子,而是女子。”说着,解下发带,秀发下映出一张温婉柔美的脸,李楠更不满了,连忙帮她挽上头发:“何必跟她解释,两个男子又怎么了?”
“你…”从来人见自己都是三分畏、三分惧,四分仰慕,自己主动来看他,这人居然对自己不屑一顾,符宝儿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女子也不行。”上前就要拉开赵惜若。
“你做什么?”李楠拍开她的爪子:“什么行不行的?这是我的妻子,我们想怎么楼就怎么搂,碍着你什么了?”
“你居然有了妻子。”符宝儿脸一黑,亮出马鞭:“我杀了你!”
马鞭却不是朝李楠飞去的,而是要落到赵惜若的身上,要抓已是来不及了,李楠连忙挡在赵惜若面前,鞭子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脸上,登时显现一条血痕,符宝儿“啊”的一声大叫,已是不敢再扬第二鞭。
“继续打啊!怎么不打了?啊?”李楠逼近她,夺过鞭子扔出墙外:“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就这么护着她?她有什么好?”符宝儿指着赵惜若,眼圈都红了。
“你还有完没完了?这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你要不是郡主,我早把你扔出去了。”李楠本来脾气就不好,还碰到这么个莫名其妙就把自己毁了容的人,哪里能再温声细气,声音已是相当严厉,在外人看来,就有一种恐吓的意味了。
“你…”符宝儿无言对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李楠不再理她,牵着赵惜若的手:“若儿,我们回屋,真是扫兴。”
赵惜若心疼的看着她的伤口,眼里满是担忧,这冤家的性子她最了解,碰到女人哭就没了主见,这符郡主,算是抓住了她的软肋了。
果不其然,赵惜若给李楠上完药后,李楠听着外面的哭声就坐不住了,符郡主越哭越伤心,已经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了,李楠看着赵惜若,又看一眼外面,强迫自己不要去听,可是越不想听,声音就越往耳朵里钻。
赵惜若叹了口气:“你去看看吧,把话说清楚,不要再吓唬人了。”
李楠心虚的点点头,走到外面,符宝儿见她出来,立马止住了哭,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我不想打你的,还疼吗?”
“算了,”李楠摇摇头:“你也别呆在这里了,赶紧回去吧。”
“你送我。”符宝儿抬起头,撒娇般的看着她。
李楠连忙跳离她的身边,指指自己的脸:“郡主自己回去吧,我这样子,哪敢出去见人?”
“哦,”符宝儿失望的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却又开心起来:“我以后会再来看你的。”说完这话,自己都脸红了,一溜烟儿的跑的没影儿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凤翔府外二十里,有寺曰悟鼓,住持方丈八十余,奕术方圆称无敌,后山棋盘黑白子,杀尽天下自负人。
李楠已经在悟鼓寺等待两日了,今日依旧和前几日一样偷偷地上了后山,并不是说她要和住持对弈,而是在等待一个人,在驿馆这十几日,倒也并没有饱食终日,总算弄清了符彦卿平日里常去的地方和他的喜好,符彦卿好棋,与这悟鼓寺的住持有一月之约,每月中旬,无论是雨雪还是风霜,符彦卿都必来悟鼓寺下棋,这样一段假话凤翔府尽人皆知,要打探到不难,为了不错过,李楠早来了几日,若是符彦卿不来,那么,李楠就只好从符宝儿下手了,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想去招惹这个丫头的。
“施主久候多日,是老衲怠慢了,还请施主现身一叙吧。”李楠正在树上昏昏欲睡,被一个浑厚的声音叫醒,她睁开眼往下一看,只见一个白须和尚正呵呵笑着看着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李楠尴尬的摸摸脑袋,慢慢的爬下树:“让大师见笑了。”
“施主相貌非凡,境遇奇特,来日必可位极人臣,造福苍生。”老和尚赞许的点点头。
“大师怎么知道我境遇奇特?”李楠眼皮子一跳,莫非这老和尚知道点什么?
仿佛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老和尚摇摇头:“我对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说完,还冲李楠顽皮一笑。
李楠也笑了,心里却在打着鼓,这老和尚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此话,可是犯了戒律了。”
“呵呵…施主怎知老衲打了诳语?”老和尚慈眉善目的,笑起来颇像《新白娘子传奇》里的法海,李楠有些担心,那法海可是喜欢棒打鸳鸯的,他不会也想把自己留在这里当和尚吧?
“哈哈…”老和尚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笑:“施主出世可济世救民,老衲只会助你,不会阻你,尽可放心。”
“在下一直有很多疑惑,不知大师可否帮在下解答一二呢?”李楠期许的看着他,既然他能洞悉自己内心的想法,想必是传说中的得道高僧,那么,所有的事,他应该都能知道原因吧?
“世间万物,互为因果,施主何苦执着?”老和尚高深莫测的摆摆手:“有些事,施主逃不掉、避不开、完不成、想不得,何不看开一些,与人方便,也与自己方便。”
“何事逃不掉?何事避不开?何事完不成?何事又想不得?大师可否明示?”
“不过也就是施主一直执着的事情罢了。”老和尚做了个揖:“今日是老友与老衲的最后一局,今日过后,老衲就要云游四方去了,施主还是请回吧。”
“可是…”李楠还想要说点什么,看到老和尚送客的姿势,知道再问也是多余,便默默的离开了,下山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骑着马的符彦卿一行人,李楠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符彦卿等人却盯着她的背影好久。
——王爷,他就是大宋来的信使。
——哦?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难怪宝儿会中意他。
“啊,我又输了,济海禅师的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符彦卿哈哈笑着,有一丝窘迫,不过三炷香的时间,就输了七盘了,老脸搁不住啊。
“老友今日心不静,可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吗?”济海和尚微微一笑。
符彦卿摆摆手:“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禅师,小女年方十五,天下英雄都不入眼,偏偏看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子,只是照符某看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啊,这几日我和她母妃愁的头发都白完了,她却只认那一个,符某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伤心,都是我,把她宠坏了。”
“老友心里自有计较,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友做决定之时,还是需要三思啊!”
“禅师也知,符某如今六十有二了,所求的,不过是子女幸福、身体安康罢了,我在一日,就要护他们一日,其他人倒是不担心,就是宝儿让我放心不下啊,总想给她找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让她下半辈子有个依靠,只是挑来挑去,到了十五了,她依旧不肯嫁,现在终于肯嫁了,却…唉…”符彦卿叹了口气:“我知道禅师不同意我的做法,可是谁让她就中意那一个呢,不瞒禅师,只要她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要给她摘下来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友这么宠孩子,可是太不应该了。”济海禅师把黑白子分开,见符彦卿依旧紧锁眉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也是她逃不掉的一个劫啊。”
符彦卿抬起头看着他:“禅师说这是谁的劫?”
“是令爱的,也是她们的。”济海禅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老友可要打起精神来了,今日过后,老衲就要云游四方去了,说不得再回来,就是几颗舍利了。”
“唉…”符彦卿低下了头:“禅师一走,符某就更孤独了。”也知道无法挽留,遂打起精神,奋力拼杀起来。
究竟何事是逃不掉、避不开、完不成、想不得的呢?李楠这几日一直心不在焉,苦思冥想老和尚的话,却总是不得其解,她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哀怨的脸看在赵惜若眼里颇显可笑。
“你在拍苦情戏啊,整天苦着一张脸。”赵惜若又开始奚落她。
“也差不多了,”李楠摊手:“我们现在真的跟演戏似的,就是条件苦了点、无聊了点。”
“你还想要什么刺激啊…”赵惜若正说着,门口却传来一个女声:“楠哥哥。”
赵惜若还没见到人,就变了脸色,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进了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