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就去拿洗漱用品，我的头还是隐隐作痛。
几个人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就径直去了办理毕业手续的行政楼。
果然就像书玲说的，没走到门口已经看到了从大厅延伸到楼外的一长串的队伍，而时间才刚过七点而已。
无奈，我们四个只好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人流以缓慢的速度向前挪动着，大概十五分钟后，小B说饿了，于是让我和小A占着位置，就拉了书玲一起去买早饭。
队伍又向前移动了一块，但我们还是没站到大厅里面，而这时太阳已经渐渐升起来了。
我抬起手臂遮在眼睛上方，就听到身后小B和书玲拎着早餐回来了。
“给，快吃吧。”书玲把一袋包子递到我面前。
我其实不太饿，但还是拿起一个对她说，“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书玲笑道。
而我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心里竟有一种刻意的疏远。
我为此难过。
低下头咬了一口包子，我感到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抬起头，看到书玲正用毕业手续要填的单子遮在我的头顶，替我阻挡着明晃晃的太阳。
书玲见我抬头看她，笑了下说道，“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明明她之前也曾为我做过类似的事情，可是如今掺了这层隐秘进去，我便心生愧疚。
“你也吃啊。”我把袋子拿过来，撑开在书玲面前。
“嗯。”书玲也抓起一个包子。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我们终于进到了大厅里面，书玲把罩在我头顶的手续单撤下来，我顿时感到松了一口气。
办完所有手续后，大学的一切也都结束了。
这四年，就这么落幕了。
四个回到寝室，床上还有些没整理的东西，于是我们开始最后的打包装箱，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沉默。
拿起书玲昨夜的兔子抱枕，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它收进了行李箱。
终于，剩下的行李也都全部装好了。
“我的火车早，我就先走了啊！”小A看着我们，努力抬高声音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离别，不消几天我们便会再见，“咱们一定常联系！”
说着她的男朋友就进了寝室，跟我们打了个招呼便去拎小A的行李。
“来，再抱抱！”小A向我们张开手臂。
我们三个上前依次抱过一遍，就看到小A的眼眶红了。
她撇过头去吸了吸鼻子，而她的男朋友握住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嗯，那我们走了！”小A回过头对我们招招手，又重复了一遍，“一定常联系啊！”
终于她的身影还是消失在了楼道的尽头。
又过了一会，小B也被男朋友接走了，临走时亦是一番拥抱告别。
寝室里只剩下我和书玲，还有四周打包后丢弃的狼藉。
我坐到床边，书玲就坐到我对面小B的下铺。
“你这个人比较蠢，总把别人想的太好，以后进入社会什么都要多留个心眼，别太轻易相信别人。”书玲做起了最后的叮嘱，她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平静，“你胆子小又喜欢逞强，早点找个男朋友护着你吧，不过可看好了，一定要找个真心对你好的……”
“别说了，别说了！”我的眼泪突然就汹涌地漫出了眼眶，我捂住脸大哭起来。
什么男朋友啊！你在说什么啊！别对我这么好！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我反而会更难过你知道吗！
书玲站起来走到我身旁，把我揽进她的怀里，“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上了呢。”
我不管不顾地继续嚎啕。
书玲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再哭我就不理你了啊。”
听到这几个字，我一瞬间止住了哭泣。也是在这一瞬间，我才明白书玲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明白了，不管昨天夜里发生过什么，我都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这么听话啊。”书玲表情欣慰地笑了，她松开我，用手指擦掉我的眼泪，“对了，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还记着昨天晚上你跟我打的赌吗？那个男生没给我打电话。”
“怎么会？”我脱口而出，但随即就想起来昨晚我们一直呆在一起，那个男生确实是没有打过电话。
“所以，”书玲俯下身子，两只手握在我的肩膀上，“你欠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一瞬间开始慌乱，肩膀也僵硬了。
看到我的样子，书玲又笑起来，“你怕什么啊？我还能把你给吃了？”
“那是什么要求？”我又问了一遍。
书玲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诉你。所以在这之前你都要跟我保持联系。”
我看到她的神色很认真，认真中又带着一丝脆弱。
其实从刚刚书玲说“再哭就不理你了”的时候，我就下决心无论如何不会放弃这个朋友了。但是我没有告诉她，我只是说，“好，我答应你。”
闻言书玲似乎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隔壁的女生过来找我了，我们买的是同一列火车，所以约好了要一起走。
她拎着大包小包进到我们寝室，问我，“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咱们就早点去吧，今天人太多，不好打车。”
“嗯。”我默默起身，背上背包，然后伸手去拿立在旁边的行李箱。
“我送你下楼吧。”书玲却先一步拉过了我的箱子，“上次你送我，这次我送你，很公平。”
不！一点都不公平！
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永远都没办法还给你。
我在心里大喊着，但我只是点点头努力笑了一下。
于是我们三个人向楼下走去，穿过校园，走向后门的打车处。
应该说是运气还不错吧，我们没等多久就找到了一辆出租车。
书玲帮我把行李放进汽车的后备箱，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她。
然后她向我伸出手臂，就如曾经的很多次一样伸出手臂。
我没有迟疑，径直走向她的怀抱，用力地搂紧她。
而书玲仿佛是在回应我，也收紧了手臂，狠狠地把我圈进怀里了。
“走吧。”隔壁的女生看着我们难分难舍的样子，安慰道，“会再见的。”
我依依不舍地从书玲怀里退出来，对她说，“回去吧。”
书玲摇摇头，替我拉开了车门。
我坐进去，关上车门，摇下窗玻璃，然后对书玲摆手，“回去吧。”
书玲微笑地看着我，“要常联系啊！你可是答应我了。”
司机踩下油门，汽车响起嗡嗡的发动声。
“我会的！”我坚定地点点头，也努力对书玲微笑。
终于，汽车还是开动了，我把头探出窗外，使劲朝书玲挥手，“再见！”我大喊道。
“再见！”书玲也对我挥手。
直到将要转过路口，我看到书玲的身影还立在原地，在校门口来来去去的人流中显得有些寂寞。
我努力地保持着笑容，然后在下一秒汽车驶上大路，书玲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我才捂着眼睛，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毕业这几章才几千字，我却写了整整好几天，因为实在是不忍心。
我觉得关于何林的虐是直接的、狠狠戳向心脏的，而关于书玲的虐，则是像温水煮青蛙，像用小刀一点点地拉。
呼~说到何林，有一万五千字都没有见到她了，你们想她了吗？
第43章 跟我交往吧
“嗯，我知道啦，你也要好好吃饭。”我对着电话说道，“然后再重复一遍，不许吃那么快听到没有！”
“听到了！管家婆似的。”书玲在对面笑道。
“那好，拜拜！”
“嗯，拜拜！”
挂断电话，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晚上八点了，我差不多也该收拾一下回家了。
现在是10月底，距离大学毕业已经过去快4个月，而我工作也有两个多月了。
暑假，不，或者叫做夏天最热的两个月更合适，我主要宅在家里吹空调，次要出门找中学的小伙伴玩耍，再次还跟爸妈出去旅游了一趟。
而后我就在家人的介绍下找到现在的工作，在本市的报社打杂，也算是跟专业对口吧。
不过虽然说是打杂，工作还真挺忙的，今天就一直加班到晚上8点。
其实我也是有意要自己忙起来，只有忙起来才能不想太多，不想我对何林的痴缠，不想书玲对我的暗恋，不想终究离逝的大学生活。
对于所有想不通的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不想。
而我也开始明白之前宋倩说的“工作了就没有那么多空余时间了，很多东西都要学，有时候忙到电话都懒得打一个，很多人就这么疏远了。”
原来之前信誓旦旦的离别和想念真的会因为时间而磨灭，因为工作而淡忘。这不是刻意，这只是事实。
不过我和书玲就像约定一样一直保持着联系。忙了，就一个月打一回电话，闲了就一周打一回。
我觉得不论何时我都不想放弃这么朋友，哪怕不会见面，只要想到有那么一个人在就会觉得很安心。
也许我真的会努力“缠”书玲一辈子吧。
我知道这样对她很不公平，我知道我很卑鄙。
但我对此无能为力，至少在我能够最到真正放下之前，就先保持现状吧。
“小菲，收拾好了吗？”李姐拎着包过来喊我。
“嗯，马上就好。”我应着，把手机钱包什么的都装进手提包。
啪！
李姐关上了办公室的大灯，我们拉上门走了出去。
李姐比我大几岁，算是除我之外这个报社里最年轻的，因此我也愿意多跟她说话。
加上她为人亲切温和，相处比较容易，而且我们要去同一个车站坐车，于是经常下班一起回家。
一过了国庆节暑气便完全消退，夜里气温有些凉，于是我在外面加了一件厚外套。
两个人向车站走着，街上人不算很多但也不少。
一路李姐都跟我讲着她老公和孩子的事，我就做出听着的样子点头敷衍。
老公，孩子……其实家里人也开始关系我的感情状况，不时问我“有没有交男朋友”了。
但我脑袋子都是上班下班，对此一点不感兴趣。
“诶，我的车来啦！”我们刚走到车站，李姐要乘的那辆公交就驶了过来，她赶紧边跑边向我挥挥手。
“再见，路上小心！”我对她说。
站在公交牌下等了一会，我的车也到了。
末班车了，车上人不多，我就随便找了个窗边的位置。
看着窗外的灯火绵延流转，车辆人流源源不绝，我就那么傻坐着，什么也不想。
没多久我便到站了，从车上下来，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估计是爸妈担心我这么晚还没到所以打个电话问问，反正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我想不接也罢。
不过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没有挂断的意思，我索性就把它从包里掏出来，想要按下拒接键。
然而看到屏幕的那一瞬间，我顿时就愣在原地无法动作了。
铃声停止了，我的手机安静下来。而我握着它的手有点抖。
就在下一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我一慌差点就把它丢出去。
深呼吸，我再次看向屏幕。
来电人那里，显示的是何林！
这个号码存在我手机里已经很久了，久到我认为它永远都不可能会响起来，而现在这件不可思议的事竟然真实发生了！
我来不及多想可能是什么原因，赶紧在铃声结束前接通了电话。
这一刻我的心脏都在颤抖。
即使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办法拒绝何林吧，我绝望地想。
但我的心脏里喧嚣的都是热望。
对面何林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路菲吗？”
“嗯，是我。”我双手捧着手机，把它用力地按在脸上。
“我是何林。”她这么说。
我刚想回答“我知道的”，她的下一句就传了过来。
轻飘飘的，却又重如磐石。
她说，“跟我交往吧。”
第44章 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是真的无法思考了。
“我说，做我的女朋友吧。”何林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为什么？”
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个？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何林似乎在疑惑。
而我的脑中轰的一声，有什么一直紧绷的东西断掉了。
她知道！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所以之前每一次都不是我的错觉！
她的拒绝也不是！
这一切都是她刻意为之！
所有的一切，都是！
她一直在耍我！把我当成个白痴！
而我就在她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一次次小心翼翼地琢磨着字句，仔仔细细隐藏着自己！
但其实她根本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明白我每一次的欲言又止，却故意装作不懂！
就在我纠结难过辗转反侧的时候，她却站在旁边看我的笑话！
我还奢望有一天能够看到她因我而震惊的表情，但其实是她一直在收获我的惊诧！
没错，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就是我这两年半以来暗恋的真相！
太恶劣了！
何林你真是太恶劣了！
我的愤怒突然就如野火燎原般烧了起来，熊熊而至，愈演愈烈。
“你什么意思！”我狠狠地质问他。
“难道你不喜欢我？”她的声音还是很疑惑，而且是很坦然的疑惑。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用这种语气来问我喜不喜欢她！凭什么！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周围似乎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行不行啊何林！”一个女人喊道。
“别吵别吵。”有人小声这么说。
怎么回事？
他们……在玩游戏？
“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猜测着。
对面又响起窃窃私语。
“叫你们小声点，听见了吧。”
“姐妹儿，你猜对了！”一个男人高喊道。
我的耻辱感一瞬间升到头顶。
原来她不过是在玩游戏！
原来她不过是输了接受惩罚！
原来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可能会给我打电话。
呵呵，原来她还开了免提！
“嗯，是在玩游戏。”何林回答道，“但我说的是真的。”
我听不出她的话里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我已经被羞耻和愤怒烧坏了脑子。
但我听出刚才因为紧张而忽略掉的一个细节，她喝酒了！
她的声音醉醺醺轻飘飘的，带着一股酒气。
够了！我真是受够了！
这不过是一个酒后的游戏，一个恶劣的玩笑，而我终于通过它看到了电话对面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到了那个我喜欢了两年的人是怎样一次又一次狠狠践踏我的自尊！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努力让我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咄咄逼人，然后我说，“谢谢你给我打电话。我之前是喜欢过你，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有了男朋友，也参加工作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我一口气说出来，仿佛在告诫一个纠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