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朝天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他耳边只回荡着一句话“我以为我可以,但是我错了。”
他静悄悄看着这个世界,失去了景茜变得如此的迷离狂乱和不真实。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他的头脑变得异常的清晰,异常的清醒。
他抬起头,让泪水流回眼眶。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景茜的意思。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但是自己没有!”
自己所依赖的无非是家族,今天他的一切,都是来自爸爸妈妈或者爷爷的认可。没有了家族,他什么都不是!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做到,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让景茜感到不安全,他让景茜失望了!
赵天佑正在逗一个年轻的女孩,拿着满满一杯伏特加让她喝;女孩摇着头,熟练地卖弄着风情。“让开!”高朝天一把夺过杯子,整杯酒全倒进自己的喉咙。
“高少好酒量!”一群人发出赞叹。
堕落了,这些人全堕落了!自己也会和这些人一样,和这些人一起吗?
“给我点一首一无所有。”高朝天看着屏幕,丢掉了杯子,喃喃自语。
酒精像一团火,在自己胃里燃烧,却不能驱散寒意。直到熟悉的音乐响起,他才感觉自己的血在沸腾。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声音高亢,带着他的全部感情和绝望吼出来。虽然不成调,但是震住了全场。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高朝天唱到动情,跪在舞池中央,紧闭双眼,不让泪水流出来,随着熟悉的旋律怒吼着。
“为何你总笑个没够,为何我总要追求。难道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无所有。”
开始还有人凑趣的微笑,但是看到高朝天的样子,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大家静静的看着高朝天,这个人全身发散着绝望让人惊恐,让人窒息。此刻的他,更像一只受伤的独狼,对着皓月长空绝望的哀鸣。
“告诉你我等了很久,告诉你我最后的要求。我要抓起你的双手,你这就跟我走。”
高朝天想起景茜经常唱起这支歌,那时的她对自己充满了期望吧?可是自己,真的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我一无所有!一无所有!我一无所有!”他不是在唱,是在吼,用生命去吼,发出自己的喊声。
一无所有!
最终他一无所有!
所有人都惊恐的,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高朝天跪在地毯上痛哭流涕,泪不能止。双手抓住地毯,指甲已经渗出了鲜血。还在不停的嘶吼。
“一无所有,我一无所有!”
偌大的包厢只有音乐和高朝天的哭声回荡,光怪陆离的仿佛地狱。小叔看着高朝天,紧皱着眉头。事情正在变化,正在向不可预料的地方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惊。变
第二天高朝天异常的平静,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继续待人接物,迎来送往,扮演中国好青年。经过一夜疯狂,他好像变了一些。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沉稳,谁见都赞一声后生可畏。
即使高家讲究个喜怒不形于色,高爸爸高妈妈看到儿子的成长心里也乐开了花。只有小叔暗自担心,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说什么?说高朝天疯了?谁信?
高爷爷的生日当天,宾客满门,热闹非凡。不仅是高家的聚会,更是一个巨大的派系显示力量,所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谁都知道高家进入一个极盛时期。大家都盯着高爷爷的一举一动,关注着高家的动向。
宴席开始之际,高爷爷摆摆手,示意高朝天来自己这桌。所有人都意识到他就是高家接班人,惊讶感叹,羡慕嫉妒,灼热的目光几乎可以把他烤焦。
“我不成器的孙子,最近在地方上锻炼。有了点小成绩,还不错。来,给叔伯们敬酒。”高爷爷拍拍高朝天的手,满面红光的说。
“那里不成器啊,明明是年少有为,青年才俊。”立即有人上来凑趣。
“老高你后继有人啊。”爷爷旁边的老战友感慨的说。
“后浪拍前浪啊。”看到高爷爷做派,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家纷纷赞道,算是认同了高家的继承人。
爷爷身边都是什么人?都是大人物。被这些人认可了,赞上一句可以少奋斗二十年。旁边桌上高爸高妈激动的满头冒汗,高朝天却异常的淡定,颇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
大家看了却暗暗点头,高家小子别的不说,占了一个稳字,就已经超出同龄许多人了。
爷爷毕竟年龄大了,所谓寿宴也不过喝了一杯酒,吃了两口菜就退席了。临走时嘱咐高爸爸高妈妈招待亲朋好友,拉着高朝天的手交代一句:“和刘家订婚的事情不要怪你爸妈,这是家里的决定。”
“我知道,爷爷。”尽管心如刀绞,高朝天还是微笑平静。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感受——景茜没说错,面对家族的巨大压力,自己确实无能为力。
不能给她,那就松手吧。自己再坚持下去,无非是害了她。
高朝天微笑着看着满堂宾客,这喧闹如此的让人心醉,可惜离自己太远。
太远了……
“朝天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啊?”高爷爷的门生故旧——总参的赵将军和蔼的问高爸爸。
“这臭小子去地方摔打了一下,正打算……”高爸爸下一句“准备去总参锻炼一下”还没开口,就听旁边的高朝天说。
“正打算去115机步旅,好好锻炼一下。”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凡是听到的,都是一脸的震惊;远处几桌听不清楚的也都伸长了脖子,拼命往这边看。115机步旅是军中王牌,只要进去并且干满五年,军部都会给予晋升,当做预备干部培养。可是这支部队还是被大多数军官视为畏途,原因很简单,115旅驻扎在西藏!
那个鬼地方,呆五个月都能把人逼疯,更不要说五年了。出身苦寒的军官想去搏一搏,但帝都一派,谁愿意去哪里受苦啊!大家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高朝天,都在疑惑高家是不是又在出招呢?
这当口只有高朝天还淡定的抿了口茶,这几天他就憋着这个时候发作呢。他看看众位,不动声色的抛出第二枚炸弹:“服役十年的申请已经递上去了,还希望赵叔叔能满足我这个要求。”
十年!高家三代的领军人物高朝天居然提出了十年申请!
“这个,朝天你不再考虑考虑?”赵将军疑惑的看看高爸爸,这个老朋友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他实在搞不清高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知道,事情正在有变化。
“朝天,你不是要和刘家姑娘订婚了吗?”高爸爸不愧养气功夫一流,这个时候想到订婚,想先把这事糊弄过去。
“没关系,刘佳宁小姐很支持我的决定。我们决定下周就登记结婚。”高朝天微笑着,扔出第三枚炸弹。
看到爸爸瞬间有点失神高朝天就笑了,果然他不清楚里面的门道,不知道刘佳宁是何许人也。自己的婚姻,还真的就是有个刘家姑娘就行。交易,只是交易而已。
听到刘佳宁的名字高小叔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一脸惶恐的看着高朝天和自家大哥。刘佳宁可不是计划订婚的刘家四姑娘,是那个风评不好的刘家三姑娘!
前几天高朝天和她见面还对呛过,关键是,三姑娘不是怀孕了吗?
“为什么这么急?”赵将军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看到高朝天意味深长的笑笑,就知道不好,自己中计了。
“刘佳宁有了我的孩子,不急不行啊。”高朝天就等着有人问,马上回答道。
刘佳宁有了孩子?!孩子是高朝天的?!
话一出口,高爸爸的脸涨得通红,手都开始哆嗦了。大厅里的人像被惊扰了的蜜蜂,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很快,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多了。
“恭喜恭喜啊。”
“恭喜高少啊。”
“老高,这是喜事,来,走一个。”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高家的敌人不怀好意的来庆贺,高家的朋友也上来打圆场。
木已成舟,越多一个人知道,越是把这件事敲死。高爸爸绝望的看着来祝贺的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隔着人群看高朝天,他正在远处一个人喝酒。高爸爸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认不清自家儿子了。
高老爷子的寿宴热闹非凡,最大的新闻就是高家内定继承人决定和刘家三姑娘闪婚,并远赴西藏十年。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多少知情人爆料无数。有真有假,还有故意放出的烟幕弹,事情的真相已经无人知晓了。但是高朝天今天的决定,红果果的成为帝都这几个月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最大的花边新闻。
“不行!这绝对不行!”送走宾客,在高家内部的商谈会中,高妈妈大声的反对。
“刘佳宁十七岁就打过胎,去国外这几年没少惹祸。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说不定是哪国人呢!这样的人决不能进高家大门!”
沉默,高家所有人都在沉默。您的宝贝儿子刚才可是大庭广众高调宣布婚约,还认了这个孩子的。
“还有115旅,怎么能去那种鬼地方?!还是十年!天啊!我们不去,谁爱去谁去,我们去总参!”高妈妈说完,猛的推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高爸爸:“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话!我说什么!臭小子已经把话全说了,还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说的这话!我能怎么说?!”高爸爸忍不住发作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高朝天。
“这不是很好?我去西藏,将来一个少将妥妥的;娶了刘家姑娘,还是他们避之不及的三姑娘,既能显示我们的诚意,还替刘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们不是让我承担家族的责任吗?我这是舍己为人,一心为家啊。我有什么错呢?”高朝天带着自嘲的笑,依旧平静的说。
高爸爸高妈妈被噎得不轻。让高朝天承担家族的责任是为了让他成为家族第一人,不是让他吃苦的。有一个这样的妻子,还要去边疆苦熬十年,自己的儿子这是要干什么啊!
“爸爸,您可要为朝天做主啊。他小孩子不懂事,去西藏还有娶刘佳宁是万万不能的啊!”高妈妈说不过高朝天,只能去求高爷爷。
高爸爸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家老爸,却看高爷爷紧皱眉头,扫视了一下高家众人。
在这里商议的都是高家嫡系。看到高朝天任意妄为,很多人表情很复杂,有几个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看到这个高爸爸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只顾儿子,却没有想到一旦爽约,不仅国防部和刘家那里说不过去,高家这边也不会放过自己和高朝天。
高家,需要一个好名声的继承人。而高家第三代,不止高朝天一个人。
“你和刘家姑娘说过了?”高爷爷沙哑着嗓子问。
“都商量好了。她保证孩子是中国人。”高朝天继续着噎死人不偿命的风格。
“去西藏的事情,你也想好了?”爷爷接着问。
“想好了,其实十年很短,申请延期也不是不可以。”高朝天微微笑着,满不在乎的发出威胁。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家里说一声!”爷爷睁大眼睛看着高朝天,提高了声音。看到爷爷发火,小厅里众人沉寂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都看着高朝天。
“和家里说一声?”高朝天冷笑一声,猛地站起来:“我倒是想说一声,可是你们听我说话了吗?”
“你们听我说话了吗?!”高朝天站着,声音低沉,一字一句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背影
“你们,有听过我说话吗?”高朝天站在房间中央,看着爷爷,一字一句的说。高爷爷瞪着他,满脸通红,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气都喘不匀了。
屋里没人敢说话,甚至没人敢动。大家捏着一把汗看着高朝天,家里第一个敢大声质疑爷爷的人。
“小天,不要这么和爷爷说话。”高妈妈担心的看着高爷爷,忍不住的说。
高妈妈的话打破了僵局,高朝天微微笑笑,对妈妈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高妈妈迟疑了一下,又看看高爸爸。后者对她轻轻的点点头,示意她带着儿子离开。
事情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至少高朝天还是军中新星,刘家联姻也是实打实的。自己老爸再生气,也不会看不到这些。当然前提就是,臭小子不要再发飙了。
高朝天带着妈妈,头也不回地离开。对于这个家,他没有什么留恋。对自己的父母,说不上怨恨,只能说遗憾。
没有人懂他,即使自己的父母。他们以为自己还会留恋什么吗?
一个月后,一身崭新的高朝天背着行囊,肩膀上闪闪发光的两杠两星,口袋里是115旅的任命书,站在军区大院门口等车。
和一个月前相比他瘦了很多,新军装更显得他脸色憔悴。由于和家里闹了一场,没有人送他,一个人的身影显得有点孤寂。
“嗨,孤胆英雄,上车吧,我送你去机场。”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他的面前,里面的女子一身黑色套装,有一张靓丽而张扬的脸。
“谢谢。”高朝天上车,开始闭目养神。
刘佳宁笑笑开车,略显笨重的奥迪在帝都的大街小巷穿行。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身边的这个人:高家的内定继承人,军中的后起之秀,自己的……老公。
在知道最喜欢的妹妹要和高家联姻,她就从英国飞回来,说是助阵把关,其实是想帮妹妹脱离苦海。她也知道这种家族联姻别说自己和妹妹,就是爸爸妈妈也不能做主,她就是不甘心,想找一个机会。
见了高朝天,她和妹妹都很无奈。对方和自己一样,不感冒甚至不知情。一想到自己最温柔最可爱的妹妹要和一个完全无爱的人一起生活,她就难过。
妹妹没什么都没说,她从小懂事,知道家族的责任,身为家族女子的责任,默默地承受了自己的命运。可是她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她也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所谓的反抗,只是自暴自弃,让家里把她抛弃而已。就连信誓旦旦的真爱,知道自己真正身份和怀孕的消息之后,不也是忙不迭的划清界限,瞬间消失了。
但是想不到高朝天打来了电话,说要和自己结婚。
她惊讶疑惑,“为什么”三个字脱口而出。对方的回答让她啼笑皆非“我不想祸害你妹妹,你不是也很关心她吗?那我们就结婚,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吧。”
不想祸害妹妹,敢情就祸害自己一个人啊?刘佳宁想了一秒钟,对方却不耐烦了:“答应吗?我只是想做件好事。”
“当然。”她立即说道,傻了才不答应,反正自己都这样了,怎么都不吃亏。
把消息告诉妹妹,果然看到她喜极而泣。半天妹妹才问清来龙去脉,皱着眉表示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