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莫大的希望彷如一个横冲直撞的兔子,一头撞在毛乐乐这根树桩上,让她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中晕眩得不知所措:“我……我……我爸爸,他还活着!我要去找他……他还没死……他没死!我去找他!”
谭炳文拉住又哭又笑的毛乐乐,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再在屋子里像一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你放心,我会把涛叔完完整整地送到你的面前的。”
“可是我……”毛乐乐抬起头正要争取自己寻人的权利。
谭炳文用食指抵住她的嘴唇:“嘘~你先听我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涛叔在这件是事情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然而,以涛叔的地位,他没有可能对田家的暗涌没有丝毫的察觉,然而他却一点口风也没透给你,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田家有意瞒着他。”
毛乐乐从小一直怀疑的事情此时被谭炳文说了出来,怀疑马上变成了确定:“我爸爸是田家的功臣,他是最早追随田老爷子的人之一,和他同期的,有些还不如他功劳大的人,都已经爬到了至少市级干部的位置,而我爸爸则一直窝在B市的东兴区。”
“那就是了,不管涛叔现在在哪儿,是他自己躲起来的,还是被什么人抓起来的,都说明了一个问题,现在不安全。所以,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保护你自己,为了你爸爸,也为了我。”谭炳文双手环在她的腰上,低头轻语。
毛乐乐垫脚吻吻他的下巴:“我都听你的。”
谭炳文把她收进怀里,用脸颊蹭蹭她的头发,闭着眼睛在她耳边低声道:“芸姨曾说过,如果我能得到你全身心的信任,那么我将得到意想不到的幸福。我现在终于感受到了,真的很幸福。”
毛乐乐轻轻吻了吻他的胸口,心中默默道:你才是我意想不到的幸福。
周末,谭炳文和谭夫人一起去了他外公家。家里只剩下谭老先生和毛乐乐两个人。
因此,当管家上来向毛乐乐禀告说有客人来访的时候,毛乐乐下意识问道:“问什么不去请谭老先生?”
管家毕恭毕敬答道:“接待客人属于家中女主人的责任范畴。”
毛乐乐有些发窘:“我不是女主人。”
管家回道:“可是夫人不在家。”
所以她就应该代女主人的职责了吗?毛乐乐觉得很不妥,貌似就算是最普通的谭家女佣,也比她有资格去接待客人吧?她现在在谭家也应该是客人的身份吧?就算她和谭炳文那个啥那个啥了,他们也只是处在恋爱关系中,还没有达到履行谭炳文未来妻子才能履行的责任吧?
管家则不管毛乐乐心中绕来绕去的小心思,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上身前倾15°的姿势:“当然,如果您不愿意见客,那么我就先请她回去。”
毛乐乐犹豫了一下,问道:“是谁啊?”
管家答道:“是吴家小姐。”
毛乐乐一下没反应过来,而后有些惊讶:“吴双?”
管家点头。
毛乐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吴双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椅上,见她出来,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吴小姐。”毛乐乐坐到她的对面。
管家带着一名手举托盘的侍者走过来,在毛乐乐面前摆下一份茶点。
吴双静静地看着,直到管家带着侍者礼貌地鞠躬退开才开口,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习惯吗?突然进入了豪门,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伺候着,一定很不习惯吧?”
毛乐乐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俗话说:‘由俭入奢易。’我能有什么不习惯的?就算现在不习惯,今后,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去习惯的。”
吴双讽笑:“你倒是直白,能进入这样一个有钱的家庭,是你从前想也想不到的吧?”
“我是从来也没有想过的。”毛乐乐赞同道,“可是谁让谭炳文的家庭就是这样的呢?为了他,我只能去尽量适应。”说罢,她颇为无奈地摊摊手。
吴双受不了地侧脸一哈,回过头来:“我知道今天谭炳文和谭老夫人不在家,我今天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毛乐乐心说,我已经想到了,面上还要配合着做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吴双不再绕弯子:“你知道谭炳文今天去他外公家是做什么的吧?”
毛乐乐点头:“我知道。”
吴双哼了一声:“他倒是什么都没瞒你,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谭炳文的外公这次的麻烦很大。最近上面正对走私严打,他外公的事情如果这个时候被揭出来,那就是个典型,是要严办的。”
毛乐乐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里的瓷杯:“所以呢?”
吴双微微扬了下下巴:“只要你离开谭炳文,我就劝我父亲放过谭炳文的外公。”
“很吸引人的条件。”毛乐乐轻笑。
“那么你的决定呢?”吴双的眼中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毛乐乐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只能让你失望了。”
“你!”吴双显然没有想到毛乐乐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就拒绝
自己,登时横眉冷竖。然后慢慢地,倒竖的眉毛慢慢落平,她冷笑:“我以为你们的爱情有多伟大呢,其实也不过如此。”
毛乐乐摇头:“很显然,吴小姐对爱情的理解和我们有些不同。我们的爱情,是建立在对彼此全身心的信任之上的。我们不会以为对方好的名义去做伤害对方的事。单方面地牺牲自己,牺牲属于两个人的爱情,而不去在意另一个人的想法,我只能说,这只能算是个人英雄主义。”
吴双一时语塞。
谭老先生的声音从毛乐乐背后传来:“说得不错!”
毛乐乐和吴双连忙站起来,等谭老先生坐下了才一起落座。
谭老先生温和地向吴双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吴双温温婉婉地答道:“很久都没来探望您和谭夫人了,所以趁今天周末前来探望,谁知道,恰巧谭夫人不在家。”
谭老先生点头夸赞:“是个有心的。”
毛乐乐在一边偷偷撇嘴,却听谭老先生叫了她一声,然后道:“我有点饿了。”
“啊?”毛乐乐一愣,什么意思?
谭老先生咳了一声:“你中午做的菜丸子还有吗?”
“啊!”毛乐乐这才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应该还有。您要吃吗?”
谭老先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表情看着她,可是她还是不太明白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意思,于是道了一声:“您稍等。”就灰溜溜地奔去厨房了。
吴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还以为毛乐乐在谭家过得有多好呢,不过是被当成女佣使唤罢了。
谭老先生没错过她的表情,却装作没有看见,自顾道:“我们家乐乐的菜丸子做得可是一绝,你要尝尝吗?”
吴双嘴上的笑容差点没撑住,摇头:“不用了。”
谭老先生又道:“啊,对了,炳文和乐乐要订婚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吴双的嘴角抖了抖,彻底放弃了扯出笑容的企图:“我还真的不知道。”
谭老先生叹道:“也对啊,可能大家觉得你会尴尬,所以不告诉你吧!不过我觉得像你这么好的孩子,绝对不会介意这种小事情的,是不是?”
吴双干巴巴地“嗯”了两声。
这时毛乐乐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把一只精致的青花瓷小碗放到谭老先生面前,清亮清亮的清汤里漂着三粒翠绿翠绿的圆滚滚的小丸子,衬着碗边的青花纹路,怎么看怎么清新,怎么看怎么可爱。
“马上要吃晚饭了,您先垫一点儿。”毛乐乐讨好地把勺子双手递给谭老先生。
谭老先生“哼”了一声:“也就你和炳文的妈妈敢管我。”
毛乐乐被这突来的一句弄得一头雾水,然后有些胆战心惊:啥意思?这是……生气了?她哪里做错了?
吴双却再也坐不住了,匆匆道别,形态狼狈地离开了。
圆桌上只剩下正拿着勺子吃菜丸子的谭老先生和看着他拿着勺子吃菜丸子的毛乐乐。
两个人都不说话,厅堂了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坐在墙边的座钟指针“擦擦擦”的走步声,和谭老先生勺子搅动清汤的声音。
毛乐乐看着谭老先生不知不觉走了神。
好像过了不久,也好想过了好久,她突然听到谭老先生叫了她一声,下意识地起立站好:“谭先生。”
谭老先生看着她微微皱眉:“你平时是唤炳文的母亲为阿姨的。”
毛乐乐马上了解了症结所在,连忙道:“我以后一定注意,称谭夫人为谭夫人。”
谭老先生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然而低着头的毛乐乐没有看见。
她只听见谭老先生先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起身离开了。
毛乐乐刚松一口气,就听身后谭老先生又唤了她一声:“乐乐。”
毛乐乐立马一个后转身,大声答:“到!”
谭老先生勾起一个和谭炳文使坏时相当神似的笑容:“三天后,你和炳文要订婚。”
毛乐乐一惊:“我怎么不知道?”
谭老先生老神自在:“唔,你现在知道了。”然后施施然地离开了。
毛乐乐转头,问旁边的管家:“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像是玩笑的消息,你呢?”
管家恭敬躬身,上身前倾达45°:“恭喜毛小姐。”
毛乐乐捏捏自己的脸蛋子。
嘶~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突然发现,因为上榜,俺的标签被改了。这个没啥,应该的。
但是,为什么是这几个?
欢喜冤家,嗯,这个米有错。
花季雨季……好吧,能忍。
可是最后一个……穿越时空…… #
那什么,我的孩儿们啊,你们哪个是传过来的告诉为娘一声行不?小田?小谭?乐乐?……乐乐!不用假装无辜看别人,就是你了!你肯定是穿的!别喊冤枉,说你是穿的,你就是穿的!
明天还有最后一门考试,嗷嗷嗷~~假期啊~我可爱的假期啊~~
、Chapter 42。
上天早已安排让我们意外相遇,只是那时候我们没有察觉。
定制请帖,制作礼服,确定菜单,整理宴会厅……整个谭家啊大宅一夜之间忙碌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来去匆匆,恨不得脚下生风。
三天,在三天的时间里准备出一个盛大华丽的晚宴,到哪里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是从谭家上下有条不紊地工作的情况来看,这似乎又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毛乐乐顿悟,这就是传说中的熟能生巧吧!谭老先生绝对不是第一次这么临时决定举办大型宴会的。
看那行色匆匆的众人脸上的表情,那是同样的诡异的淡定啊!可想而知,这种情况在他们看来是多么得正常。
毛乐乐默默在心里为他们抹了一把辛酸泪,偷偷躲到角落里去种蘑菇。
没错,她现在是整个谭家大宅里最闲的一个人,作为此次宴会主角之一的她反而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这让她很是过意不去。
于是她主动去帮忙,可是在扰乱了厨房秩序、弄混了花卉订单、打碎了一箱瓷碟之后,她便被管家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树林里:“今天阳光正好,毛小姐何不散散步呢?”
毛乐乐靠着一株苍柏,静静看着从幢幢树影间露出的白色建筑物。
曾几何时,她也这么远远地看着那个灯火辉煌的地方,那时候,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离她真的很远。
而现在,她站在同样的距离看着那幢美轮美奂的房子,却感到无比的温暖。那里将是她的家,里面住着她的亲人和爱人。
“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谭炳文突然出现,让毛乐乐惊了一下。
她抚着胸口,一级粉拳敲在谭炳文的肩上:“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谭炳文轻笑,挨着她也靠在了树上,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若隐若现的主楼。
“听说你一直在搞破坏?”谭炳文突然问道。
毛乐乐侧过头看他,却见他依旧目视前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刚才的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我只是帮忙而已。”说罢,她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脸,不再看谭炳文隐在树影中显得有些朦胧的侧脸。
“我认识的毛乐乐可不是一个只会帮倒忙的人。”谭炳文收回远眺的视线,落在毛乐乐只留给他的四分之一的侧脸上,“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订婚?”
毛乐乐惊讶地回过头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然你为什么总是故意搞破坏呢?”谭炳文低垂的眼中泻出如秋水的波光,温柔而缱绻,“乐乐,我不想你有任何勉强。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可以等。”
毛乐乐微微一怔,继而轻轻笑开:“被你发现了,我以为我做得已经很隐蔽了。”她歪歪头,指指不远处蜿蜒的石子小路,问道,“我是在那里第一次见的你。”
谭炳文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脸上是一片茫然。
毛乐乐笑道:“不用费心去想了,你肯定不记得了。那时候,我从树林里出去,没看清路,一不小心就和你撞上了。”
“是吗?”虽然谭炳文一点也想不起来这么一个美妙的相遇,但是随着毛乐乐的讲述,他的脑海里自动勾勒出一个小丫头从树林里冒冒失失地跑出来的画面,忍俊不禁。
“你知道你那时候有多目中无人吗?我都向你道歉了,你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毛乐乐撅起嘴仰着下巴斜眼一瞟,“真是过分!”
谭炳文嘴角上扬:“怎么?你这是打算秋后算账?”
毛乐乐轻“哼”一声,接着道:“然后,我在那里,参加了你和吴双的订婚仪式,那时候我看着高高在上的你们就在心里想,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总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那么几个人呢?”
谭炳文轻轻握住她的手,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
毛乐乐回握住他的手:“可是现在,你是我的了。我收回那句埋怨老天的话。我感谢它,感谢它让我遇到了你,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你,虽然每次遇到你都没什么好事。”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表情有点恶狠狠的。
谭炳文认真回想了一下,发现真的是那么回事,笑着捏了捏毛乐乐的鼻子:“嗯,每一次见你,你都很狼狈,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女人呢?”
“把别人的狼狈当有趣,谭大公子,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话,所以不用用那么开心的语气来说吧?!”毛乐乐磨牙。
谭炳文摇摇头:“不是别人,是你,只是你。”
毛乐乐的脸颊蓦得一热:“我说,你这些花言巧语都是从哪儿学的?”
谭炳文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冤枉!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由心而发。”
毛乐乐不屑地撇撇嘴,眼中却盛满了盈盈的笑意,她摸着谭炳文的胸口,放轻了声音,仿若耳语般道:“我不是不想和你订婚。当谭叔叔第一次说我们要订婚的时候,我使劲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