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你别说话了，也别睡过去，就这样看着我。”
“嗯。”
伸手擦掉鼬嘴边咳出的血，卡卡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那红色的液体浸透了。他刚把头探出去试图联系警局的人叫救护车过来，一枚流弹就擦着耳廓飞了过去，他的耳朵马上开始流血。
鼬看到了，用力地扯了扯卡卡西的衣服：“很危险，别……”
“没事，没事。”卡卡西安慰他，“我再努力一下，再努力……”
“子弹……打中心脏了……”鼬声音越来越小，断断续续，“卡卡西san……对不起……”
“你别说了！”
卡卡西几乎要去捂鼬的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保存体力还能多撑一会儿，撑到有人来救他吗？！
“对不起……”鼬坚持要说，他有预感，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在码头……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一刻的鼬，射进鼬心脏的那颗子弹此刻也在磨着卡卡西的心。他看着那个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是坚持要跟自己说话的鼬，几乎就要忍不住眼泪了。
“对不起……”
好像只会说这三个字了，鼬再一次的重复了那句话后，试着冲卡卡西笑一笑。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牵动嘴角，那颗破了洞的心脏就永远地停止跳动了。搭在卡卡西腿上的手滑了下去，鼬眼睛还睁着，看着他到死都放不下的那个人。
他把杀了自己父母的幕后黑手引入了这个死局，佐助在他死后也能得到一笔抚恤金开始新的生活。可是他当年伤卡卡西的那一刀，至死也未找到补救的办法。宇智波鼬这一生，无愧天地，无愧于家族和弟弟，唯独对不起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闭上眼睛，借着爆炸的火光能看到他脸上有泪。轻轻合上鼬的眼睛，他向鼬保证：“我会照顾好佐助的。”
我会给佐助一个他想要的未来。
码头这场激战，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卡卡西腿上挨了一枪，正躲在集装箱后面换子弹的时候，佐助回来了。他告诉卡卡西自己已经将人和证据都交给了警察，卡卡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句“辛苦了”，然后告诉他：“你哥哥死了。”
佐助一愣，卡卡西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又补了一句：“为了救我死的。”
“……谁开得枪？”
“开枪的人已经死了。”
佐助没有说话，他低头看了看卡卡西腿上的伤，让他在这里好好呆着，自己却端着枪冲了出去。受了伤的卡卡西根本拦不住他，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腿爬出来时，佐助已经借着佐井等人的掩护，进入了火力最集中的地方。
“佐助！”卡卡西喊他的名字，他却听不到。鹿丸揪住还想往前爬的卡卡西，把他拖回集装箱的后面。
“真是麻烦死了啊！”脸上被流弹擦了好几道伤口的“军师”一脸不悦地盯着卡卡西，“你别去添乱。”
“可是佐助……”
“稍微相信他一点吧。”鹿丸按着卡卡西的肩膀，“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阿飞所在的那个方向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轰！
卡卡西一下子甩开鹿丸的手，脸色苍白地想要爬出去看看。在冲天的火光中还有零星的枪声，等到一切声响都消失的时候，鹿丸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阿飞确认死亡。”
“佐助呢！”卡卡西急切地问，“宇智波佐助怎么样！”
“还不知道。”鹿丸回答他，“你先去医院吧，救护车马上到了。”
跟救护车一起来的是消防车，爆炸的火光被水柱压了下去。卡卡西被硬绑到了担架上抬上车时，他看到春野樱指挥着几个人从爆炸的地方往外抬了一个穿着和佐助很像的人。
卡卡西挣扎着想去看看，井野拦住他：“佐助君不会有事的。”
金色头发的女护士利落地一挥手，马上有医务人员把卡卡西推上救护车。在车将要开走的时候卡卡西又想坐起来，井野便生气了：“你不要命了吗！”
“鼬……”卡卡西说，“鼬在靠西边的那辆黑色的车后面……”
“我知道了。”
井野下车去交代工作，救护车一路载着卡卡西到了医院。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了过去，等在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腿上的那颗子弹也已经取出来了，微微有些发热所以还在打吊针。卡卡西按响了放在枕头边的呼叫铃，没多久，樱就推门走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她问，“要喝点水吗？”
卡卡西点点头，樱用棉棒沾了温水给他喂了一点后，他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佐助……佐助他怎么样？”
“宇智波佐助君？”樱说，“爆炸的时候被碎片割伤了，术后有点发热，不过没有大碍。”
绷紧的弦一下子放松了，卡卡西松了口气：“谢谢你……”
“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就按铃，过一会儿有人来看你。”
樱带上门走出去时，兜里的手机响了。井野告诉她：“8号病房的佐助醒了。”
波风水门是那天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进入医院的，拖了将近半小时他才去看了卡卡西。医生说卡卡西的伤不太好办，加上之前被打碎脚踝的那次，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水门如实的告诉了卡卡西，并且问他：“你打算继续卧底还是恢复身份……或者？”
“我从来都不算是卧底吧。”卡卡西看着他，“双面间谍，倒是说得过去。可惜，你们哪一方都不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卡卡西，我并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了。”打断波风水门的话，卡卡西别过脸去，“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那关于你的去向的事情，你自己好好考虑。要知道，你现在可以顺手接过大蛇丸和阿飞的生意，挖出更多的人。”
“然后你就可以升到更高的位置？”卡卡西突然拔高了声音，他转过脸来，瞪着水门，从来没有过的忤逆态度吓了他老师一跳。
水门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再温柔一些，他只当卡卡西是需要发泄情绪：“我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能做成的话，我向上面申请个一等功应该不是问题。”
“为你自己申请吧。”
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卡卡西刚准备叫护士来强制水门离开，就有人推门进来了。一瘸一拐走进来的人正是宇智波佐助，他头上缠着绷带，路都走不稳当，力气却不小。拦着他的护士根本不起作用，连声的劝阻他根本没听进去。
无视了站在床边的水门，佐助走过去，把被子往里稍微推了推，就坐了下来。
“没事吧？”他问。
“嗯。”
卡卡西听得出佐助嗓子哑哑的，估计是高烧还没有退。他故意坐在卡卡西脚边，算准了卡卡西没办法起身去用手摸自己的额头。
动作行不通，不是还有语言么？
“烧还没退，到处乱跑什么？”
“我听说波风局长来了，就过来看看。”佐助言语礼貌，但语气不善。他把目光移到水门身上，看了好几秒，才开口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水门点点头，“任务完成的不错。”
“任务？”卡卡西一头雾水。
“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佐助也是我派去的卧底。”水门说到这事，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真的是没机会……你也知道的，我前段时间……”
“好了。”卡卡西不想听下去，他现在愈发觉得自己完全是个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鼬不许他接触那个行动的核心内容，佐助不坦白自己的卧底身份，水门把他算计到这种地步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真是受够了！
他伸手按响呼叫铃，对着进来的樱说了句：“麻烦你把他们送出去，我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我不走。”佐助比医院条条框框的规矩固执多了，“我还有话没有说。”
“有什么就说，说完回你的病房去。”
因为水门的原因迁怒佐助不是卡卡西的本愿，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想面对任何人，只想自己静一静。好好想想这些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把自己一手带大的老师这样不信任自己，让曾经和自己生死不离的情人那样的猜忌自己。甚至连口口声声“我爱你”的佐助，也隐瞒自己。
活的真够失败的。
卡卡西想像以往一样笑着听佐助说接下来的话，但是他动了动嘴角，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的根本笑不出来。
水门跟着樱出去了，留下卡卡西与佐助两个人面对面，目光对撞在一起。
“别笑了。”佐助用手捂住卡卡西的眼睛，“笑得好难看。”
“嫌弃了？”
“没有。”青年的手心被睫毛刷得痒痒的，他赶紧拿开。看来卡卡西的情绪好像平复了一点，居然有心思和他开这种玩笑。
“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没有想瞒着你，没有要骗你。”佐助有些紧张，他手压在被褥上，软软的找不到支撑点，“我以为你知道，毕竟你也和我一样。”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佐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卡卡西，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马上抬起头，直视着卡卡西的眼镜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其实以宇智波佐助的脸皮厚度，说出这样的话的第二秒，不是甩手走人就是假装无所谓地岔开话题。但是今天不可以，他知道，不可以。
被那双亮晶晶的黑色眸子盯着，倒是卡卡西先觉得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视线。他这下彻底冷静了下来，可以好好地思考了，不会钻牛角尖了。
“我走了。”
没等到卡卡西的回复，佐助多少有些失望。他站起身，扶着床尾的铁架子，摇摇晃晃地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手握着门把，却又回过脸来。
“卡卡西。”他喊床上那个男人的名字，“我哥哥的死，也不怪你。”
说完这句，他马上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卡卡西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你不怪我……可是我怪自己啊……”
他自言自语，眼睛里有泛泛水光，只是那些水光最终还是没能变成眼泪流下来。
晚些时候有护工送饭过来，卡卡西顺便问她借了手机，打电话去了水门的办公室。因为是陌生号码的缘故，响了一会儿才有人接听。
“老师，是我。”
“卡卡西啊，怎么了？”
“今天下午的事情，非常抱歉，是我态度不好。”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还有，老师要我考虑的事情，我也考虑好了。”
“那么，结果是？”
“我想做回普通人。”
这句话说出口，不意外地听到电话那边有叹息声。水门隔了一会儿，回了句：“你确定吗？”
“嗯。老师很失望吧。”
“说什么傻话。”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就像一个甜蜜却可耻的陷阱，“卡卡西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老师为你高兴。”
“谢谢老师。那么，等出院后，我自己去办离职。”
“不用，我这边帮你搞定。以后想做什么工作，高中教师如何？”
“诶？”这个话题很意外，卡卡西愣了一下，“老师的意思是……”
“我记得当年你的数学成绩很不错啊，去高中或者初中做数学老师绰绰有余。如果卡卡西有这个意向的话，我就给你安排一下。”
沉默了一下，卡卡西点头：“那么，就谢谢老师了。”
挂了电话，倚在床头。卡卡西看着窗户外面已经很浓的夜色，回想起自己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释然了。
其实没有谁对不起谁。
水门从来没有给过卡卡西任何暗示，不管是爱情还是别的什么，一直都是卡卡西一厢情愿飞蛾扑火。他只是充当了一个介于父亲和哥哥之间的角色，提供给卡卡西衣食住行和家。
至于所谓算计……警察局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比起团藏让旗木朔茂去送死，水门已经算是仁慈了。他至少还顾及着卡卡西未来的路要怎样走。
而鼬，鼬就更没有亏欠他什么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比爱情更重要。
卡卡西已经拥有了鼬全部且唯一的爱，这样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鼬的葬礼定在三天后，墓地选在了他父母的旁边。卡卡西坐在轮椅上，由鸣人推着，出席了这场葬礼。他坚持换上黑色的西装，和来参加的葬礼的其他人一样，在胸前的口袋佩戴了白色的纸花。
天空晴朗的可怕，鸣人特意带来的雨具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卡卡西看见佐助站在属于家属的位置上，大家将手上的白菊花放在墓前并鞠躬后，都会走过去和佐助握握手，道一句：“节哀顺变。”
卡卡西没有这样说，佐助俯下身子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就去接待下一位来吊唁的人了。警局和鸣人关系不错的，还有卡卡西的旧识，加起来大概来了有二十来个人。宇智波家没有任何亲戚，除了还活着的佐助外，所有的人都已经化成轻飘飘一捧骨灰。
人都走光了的时候，卡卡西要求鸣人将他推到鼬的墓碑前，并且借口想自己静一静，支走了鸣人。天色微微有些阴霾，黑色的薄云在头顶上聚集。鸣人离开墓区到停车场取了雨具打算留给卡卡西，但等他走到来时的那个小树林时，远远地看到卡卡西努力地想要滚动轮椅，他微微弓着腰，似乎想要往前伸出手去，摸一摸那方刻痕犹新的石碑。
一滴水掉在鸣人的脸上，他抬起头发现下雨了。正准备撑开伞走过去，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你回去吧。”
佐助举着一把黑色的伞，他快步走向卡卡西，把鸣人远远抛在身后。鸣人没有动，站在原地看着佐助扶正卡卡西差点侧翻的轮椅，然后把伞递到他手中。
“拿着。”佐助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