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莲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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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莲艳酒-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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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谢谢。”

“这本该是我做的。”

终于知道重莲以前喝醉时胡说的话从何而来了。

这世界真是讽刺。重甄若知道此事,必定含恨而死。他牺牲自己其他儿子,无非是为精挑细选出一个极品少宫主,然而最强也是他最喜欢的那个,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重莲大概早就知道这些事,所以一直这样矛盾。

重莲……唉,光是想着这两个天杀的字,五脏六腑都跟绞碎了似的。

“有劳你了。”林轩凤大声道,“来人,把我房里那个银箱子搬来给楼大小姐。”

“轩凤哥哥,你在说什么?”

“嗯,时间也不早了,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楼里的林轩凤朝前走了一步,弯腰说了一句话。

“你喜欢……你不喜欢女人,为什么还要……”话说到这里,她便不再继续。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好,礼物在这。送客。”

楼颦珂刚被人撵到门口,便冲回来大哭起来。她能哭喊出口的话无非是最传统的弃妇怨言,以前觉得很可笑的话,类似“你这负心薄幸的人”,这会儿听得我心里拔凉拔凉。

林轩凤站在那,任她打,还不冷不热地说:“大小姐脾气发完,就请走吧。”

“你对我爹的怨恨,怎么可以发在我的身上?你太过分了……”她号哭着,最后被人架着离开。

就在这时,林轩凤忽然重重撞在窗口。我往后退了一下。他用手背擦擦嘴唇,又站直。

“他奶奶的林轩凤你个靠人养的货色,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竟是缺右眼。

林轩凤哼笑一声,走出门去。转眼间他又被击中,重重砸在桌子上。茶盘哗地滚落,碎裂在地。

“你还觉得自己没错不成?这些事你敢告诉林宇凰么?”

“你要是告诉他,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你再碰她试试!”

“你告诉他试试。”

“不用告诉,我都听到了。”

最后那句话自然是我说的。

他们二人惊讶地转过头。

“宇凰,我……”

“别撒谎,你和楼姑娘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我跳进窗口,一屋子的人都看着我。我拉住林轩凤的手,指指楼颦珂:

“娶了她吧。”

林轩凤先面露惊愕之色,很快便笑出声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冲他眯眼一笑,大概笑得不怎么好看,“现在,就连采花贼都比你光明磊落得多。轩凤哥,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事,你可以自私,但不可以变坏。”

林轩凤松开我的手,笑道:

“好吧。我娶。”

“但我不想嫁你。”楼颦珂往前走一步,抓住缺右眼的手,“我嫁他。”

正文  七八

就这样,缺右眼有了老婆。

楼颦珂似乎是在故意赌气,把这婚礼弄得格外盛大。整个武林都在议论着这对最不般配的夫妻。

直到一个月过后,我都还记得我缺大哥离开天山时的模样。

缺右眼平时好歹也够有自信一江湖大盗,一遇到心爱的女人,也失了力气。他唯唯诺诺地跟在楼颦珂身后,就像巴不得老天赐给他一条尾巴,让他用力摇上几下。楼颦珂走得快极了,多看他一眼都嫌多余。他只要一开口讲话,她就会不耐烦地打断,然后狠狠地别过头去。

记得是谁跟我说的,女人看男人只看银子不看脸。林轩凤现在日子过得好了,花钱大手笔了是没错,但她对他迷恋,是从他身无分文起。

缺右眼一直嫌银子没地方花,而且还是个老江湖。客观说,林轩凤除了比他帅点外加年轻,还长了一张哄女人的甜嘴,基本都没法和他比。怎的她对待两人区别如此之大?

我敢保证,只要林轩凤稍微有一点反悔的样子,她就是成了亲,也会飞奔回来。

女人的审美多少是有点问题的。

我的审美也大有问题。

尽管他做了这些事,但我依然当作没有看到,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

然而,不出半个月,江湖中又涌起腥风血雨。

接连三日,三个重要的人被杀。

武当大弟子谭绎,灵剑山庄毋琴丝,少林高僧释炎。

整个武林人心惶惶。

可怕的并不是有人被杀,而是杀这三人的,是同一个人。而且,是在三天内的同一时间被杀。

从少室山顶到武当山顶,让一个少林高僧连夜赶路,约莫一日便可到达。

让同一个高僧从这两个地方到灵剑山庄,忽略体力大量耗损,分别要五日,三日。

而这个人杀人的顺序是,谭绎,毋琴丝,释炎。

即是:武当,灵剑,少林。

再是内功深厚的人,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抵达还留有力气准时杀人,不留线索。

此人刻意绕路杀人,还刻留下了痕迹——死者的伤口在颈项,而且很明显为金钗所杀。

血凤凰又出现了。

但我却不能肯定这个血凤凰是步疏。

这人极有可能是借着血凤凰的名义杀人。因为步疏的内力大半个天山的人都知道,绝对无法做到这种境界。

唯一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我只能想到重莲。

但不可能是他。这几个人跟他无冤无仇,他没有理由会去杀他们。

谜团实在太多,我只有不断往艳酒那里跑。他给我的感觉一直是智珠在握,只是高人的本领就是什么也不说,什么都等着别人去做。

原本期待他能再高深一下,结果我去了天狐宫,发现大殿里一片狼藉。

艳酒依然穿着他的精工红色长袍,他身边的女子们依然国色天香。只是那些女子们都在抱头鼠窜,而艳酒站在他的金色轮椅上,晃着雪扇,形象全无。

我被一个冲出来的女子撞上,她连连道歉,飞速往外跑。

不过多久,又有一个女子撞到我的身上。

我扶住她,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哪里来的小丫头偷偷带了一盒子蟑螂,倒在大殿里,好多蟑螂,好多,好恶心!”

然后她跑了。

我怔怔地看着里面,艳酒的眼睛惊恐地睁大,实在有点可怕。

这场景实在似曾相识,我一时记不清在哪里看过。但实在看不出艳酒这么大个人,长这么丑还怕蟑螂。

人都跑得差不多了,我走进大殿。

琉璃灯盈盈发光。地面上四处都是深红色的油亮蟑螂。

他站在椅子上,和我不尴不尬地对视着。

我笑笑,走过去,伸脚——

“等等——”

我脚悬停在半空。

“不要用脚踩。”

我哦了一声,蹲下来,伸出大拇指,当场就按死一只。然后我立刻听到艳酒发自肺腑的抽搐声。

“你怎么可以这么恶心?”他使劲晃着扇子,又从孔雀屏后撕下一块布,扔给我,“用这个包起来,扔出去就好了啊。”

“这个是真丝的,太浪费了。你别看就行。”

我刚要下手,他又道:

“不要用手按!这是命令!”

“你再对我凶,我把它们全部按死了再喂你吃。”

艳酒果然不说话了。

看来他的洁癖还不是只有一点。

想当年我在乱葬村,什么虫儿没见过啊,什么虫没玩过啊,包括菜青虫也就是红钉叔叔最喜欢说的猪儿虫,我都经常蹂躏。捏着它肥嘟嘟绿油油的身体,它那柔软的肉红触角,比不小心摸着邻居姑娘的胸部还爽。我还喜欢搓它们,因为它们肉墩墩的,非常可爱。搓来搓去看它生不如死,我会觉得很兴奋。但有时候会不小心把它给搓死,我会有点心痛,毕竟每次抓这种虫子的代价就是破坏一个菜园子,破坏菜园子这样的事有损我林二少的形象。所以我会格外珍惜它们,把它们烤了送给小花菜头吃。而每次我做这种事的时候,林轩凤的反应不会像艳酒这样夸张,但他一定走很远,对我露出鄙视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变态。

让我收拾蟑螂这种小菜,传出去都丢死人了。

但既然宫主如此害怕,我也就大材小用一次。

收拾干净蟑螂后,我走过去,准备扶艳酒下来。谁知他一个飞扇打在我头上,格外认真道:

“离我远点,不要碰我。去洗手。”

“好吧,但是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蟑螂?”

“一个侍女的闹着玩罢了。”

啧啧,这谎撒的,都不打草稿的。

我对他的私生女也不感兴趣,去洗手。

谁知刚走到门口,看到砗磲抱着奉紫冲进来了:

“宫主,我实在对付不来雪芝,只有——”

他说到这里,忽然愣住。

我揉揉眼睛。

没错,眼前的人是砗磲。

他怀里抱着的人是奉紫。

奉紫看着我,他也看着我。

我回头,看看艳酒。

顿时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这个场面是多么的诡异。

我需要理清一下我的思路:首先,砗磲被重莲命令自杀后便消失了,现在他出现在天山。其次,他在重火宫从来没有抱过我两个女儿,因为他不会照顾小孩。他的功能就是替重莲抓人杀人。他会抱奉紫,也就是说他把奉紫给掠过来了。而且他提到了雪芝,也就是说,连雪芝也被抓过来了。最后,重火宫和天山是对立的关系。砗磲背叛重火宫,开始替艳酒做事。

也就是说,我的两个宝贝女儿,都在艳酒的手里。

我不洗手了。

我转身,飞奔到艳酒面前,用那个依然沾有蟑螂粘液的手对着他:

“把我女儿还给我。”

艳酒急道:“林宇凰,你冷静一点,我没有对她们怎么样。”

“你现在还想骗谁?”

“我说的是真话,不信你问奉紫。”

“我女儿单纯可爱,你想骗她们还不容易?给我放人!”

“二爹爹——”

奉紫在后面喊我,我一听她的声音神经就碎裂。我刚一回头,穴道就被艳酒点了。

艳酒使劲摇着扇子,指着门外:“抬出去抬出去,快抬出去!”

我被人放倒,手还指着天空,就被抬出去了。

正文  七九

刚被人放下来,我脑中就飞速闪过一个场景——我终于知道为何刚才艳酒看的姿势看去这么眼熟了。

记得很久以前,也忘了是哪里,重莲曾经站在床上,以同样惊恐的目光看着地面。当时似乎有急事,我没来得及进去,此事也就没了后文。但现在想想,以大美人那种超级清高的性格,真的很有可能害怕蟑螂。

原来高人都是害怕虫子。

我自个嘿嘿笑了两声,头脑中飞过一个设想,越笑背上越冷。

如果,我是说如果——艳酒和重莲是同一个人,那会怎样?

我百般说服自己重莲不可能如此老道圆滑,可是还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他消失得越多,天山活动得越多。还有,望植杀了卫流空以后一直待在天山,若重莲能这样轻易地杀了他,天山早该被铲平了。

三观的人不敢轻易杀自己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望植是艳酒杀的。

而且重莲成亲时,是我瞎了以后第一次和他见面。而他并不惊讶。

但能推翻这个事实的证据也太多了。

例如,重莲和艳酒曾经同时出现在洛阳。

不,不对。他们同时出现,却没有同时对话过。

如果重莲是艳酒,那我的行为可以说完全在他掌握之中。而且,他给步疏的钱,步疏都给了艳酒。他给白翎的钱,白翎都给了红裳鬼母。到最后,红裳鬼母的钱又属于艳酒。

只需要钱,而丝毫不限制人的天山,自然吸引了不少名门人士前往。他们可以从中获利,却不知道最大的庄家,还是他。

然而这些都只是好处。

倘若他们是同一个人,重火天山的人互相残杀,眼看这些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人为他而死,他无动于衷。

在幕后操纵乾坤,在外却是受害者、重情重义的莲宫主,这未免……有些骇人。

而最让人无法想象的是,艳酒和林轩凤的关系。

看着天山的人出去,我晃晃脑袋,一头扎进被窝。这事我说什么也要证实,只是现在缺个方法。

两个时辰后,天近黑。

一丝金光在云朵间若隐若现,迷雾中的烟影城月宫一般的高贵。

我到天狐宫去找艳酒,他不在。我又离开天桥,进入九天寒碧谷。

顺着月光,摸着老路,很快走到了温泉旁边。

水映轻风,风映笙箫。艳酒一身殷红的长袍垂地而散,艳丽如同天边的晚霞,繁霜中的杏花。

这一幕让我想起平湖春园的婚礼,婚礼后坐在小亭中独酌的新郎。

我一直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回头。

艳酒的五官比例真是不协调极了,几乎是和重莲往相反的方向跑。他的脸很大,颧骨很高,眼睛很小,嘴皮子薄得像层纸,鼻头也宽得离奇。可是,鼻梁却是相当的高。这可以说是他整个脸上唯一的优点,不过这一优点很轻易便会给缺点覆盖掉。

如果他是重莲,那他可以往脸上不断加东西,却减不得东西。

我眯着眼,想努力寻找一点缝隙,可是没有。

“你的两个女儿都在天狐宫里面,你要想和他们会面,请便。”

“我倒不担心他们,我是担心你。”

“哦?”他嘴角微扬,“担心我什么?”

“其实今天,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在你的袖口里放了一个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把它找出来?”

艳酒的小眼睛蓦然睁大,抬头怔怔地看着我:“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

他不说话,甚至不敢动。

“我怕提到那两个字,你都会发抖。”

他立刻站起来,脱下自己的长袍,扔在地上。

我走过去,抓住他的右手,解开袖口的布带:“我帮你找找吧。”

他忽然笑了:“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我放东西在你袖子里,你会不知道么。其实我是借机靠近你的。”

艳酒没有收回手,反倒捧起我的脸,轻轻说:

“想通了么。”

“是呀。”那脸实在不好看,但也不讨厌,勉强能接受。我笑笑:“林轩凤和重莲,都让我觉得太累了。这是世界上美丽的人太多,适合我的却未必有。最美的人我找过了,找个最丑的,或许还能白头偕老。”

艳酒愣了愣,慢慢松开手。

我抓住他的手:“况且,你还有一双很美的手。”

我没看错,他的右手无名指比食指短了很多。而左手我是看过的。

艳酒笑道:“如此一来,你忘了他们俩?”

“轩凤哥还未必,但莲,我想大概不可能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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