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傅……”好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喉咙让他的声音显得颤抖。
“为何偷袭我?”林平之声音冰冷。
荣发回过神来,意识到解释不清楚,恐怕那把剑真的要刺到自己身上了。连忙道:“徒儿该死……徒儿只是想见识见识师傅的高深武艺而已。徒儿拜入师门还从未见过师傅用剑,所以,所以……”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天啊,这真的是他法子内心的想法呀!
荣发努力瞪大自己的眼睛,据他妹夫说这样会让他看起来很无辜,和人打架的时候别人看这个表情会下手轻一点。
可是师傅好像不吃这一套啊,盯着他的目光还是很恐怖啊……师傅,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
林平之衡量了片刻,觉得荣发这么烂的武功和同样烂的智商对自己造不成威胁,遂丢下一句:“罚你三天之后到我这儿来演示养吾剑法——倒着来!”飘然而出。
荣发来不及苦恼,见林平之即将走远,连忙喊道:“师傅,是从最后一招开始到第一招这样倒着来还是前变后左变右这样倒着来啊师傅你说清楚再走啊——”
周典史的家眷很讲究,导致镖队行程缓慢,林平之说的十天来回恐怕不可能了。令狐冲虽然是头一次押镖,但是各种琐碎的事都有别人代劳,他则是无事一身轻,喝酒,赏景,玩笑,除了时不时想起林平之,倒是难得的轻松。
镖队中的人都知道令狐冲在这里只是起一个震慑的作用,因为周典史家财丰厚,偏偏人多事杂,老弱妇孺众多,是土匪山贼最喜欢的对象,大家武功都不错,架不住被光顾的频率高呀。上路以来,他们已经打发了六拨人。起先瞧不起令狐冲无所事事的周家人,如今对令狐冲是崇拜有加,周典史九岁的小孙子成了令狐冲的跟屁虫,嚷嚷着要拜令狐冲为师,要学神功,要做大侠。他最喜欢在令狐冲喝酒的时候托着腮帮子听令狐冲将各种江湖轶事。大约考虑到令狐冲强大的武力值,所以周家众人都没有阻止小公子和令狐冲接近。他们把这个看做无聊旅途中的一个插曲。小孩子忘性很大,分别之后要不了多久就会忘记遇到过这个人。毕竟他是官宦人家的子孙,不可能走江湖草莽的道路。
这天,小公子又甩开乳母丫鬟跑到甲板上凑到令狐冲跟前。镖队的人对令狐冲的小尾巴报以善意的调笑。
老实说,令狐冲对哄小孩子是没有兴趣的,能坚持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小孩的父母供应的极品美酒。
“大侠叔叔,今天不讲故事,教我功夫吧。”小孩缠着令狐冲,这项新学的业务他已十分熟练。
令狐冲头疼,再可爱的小孩难缠起来都能让人抓狂。小孩的乳母早就来暗示过不要让小孩学什么功夫,小孩未来是要读书考状元的,真学了武功移了性情就不好了。
令狐冲正在想怎么打发小孩,忽听见周家的人惊呼:“你是什么人——”
令狐冲抱起小孩往声音源头奔去,却见两个丫鬟被点了穴道杵在船舱门口,一个苗家打扮的女人背对着令狐冲站立。
“蓝凤凰?!你怎么在这里?”令狐冲放下小孩,解开两个丫鬟的穴道。
“……相信我我也想知道。”蓝凤凰面无表情道。
令狐冲安抚了周家的丫鬟,并让他们把小孩带回去——这花费了他不短的时间。幸好现在是白天,水镖“昼寝夜醒”,除了值班的人镖队的大部分人都在睡觉,要不然令狐冲还要花更多的时间来解释。
“不如去我舱房谈?”他猜蓝凤凰找他一定有事,上次的会面实在称不上愉快,没事的话蓝凤凰应该不会找他。
“不用了,就在这儿说吧。”蓝凤凰道,她似乎在犹豫,眼神游移不定。
令狐冲面色逐渐凝重。“怎么了?”
他产生不好预感。
蓝凤凰终于注意到令狐冲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带来了恐慌。她叹气,眼神十分复杂。“不用那么紧张,不是什么坏事……也不算是好事,总之,我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一声……你现在……唉,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继续做朋友……”
蓝凤凰说着说着,郁闷的晃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事实上,令狐冲脑门儿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实在受不了这么婆婆妈妈的了,直接告诉你吧,我收到消息圣姑要去福州找你。别问我为什么突然她会去找你,我也不知道。自从上次看到你亲林平之之后我就没见过圣姑,作为你的朋友和圣姑的属下我实在不知道该帮谁,总之,你自己小心点吧。”蓝凤凰一口气说完,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回过头来,补充道:“还有,圣姑不是一个人去的,听说她身边带了两个不是日月神教教徒的男人。我就知道这么多。”
如果盈盈真的想报复自己的话,当初有那么多的机会。现在虽说不上时过境迁,但的确已经过了很久,何必如今才来找自己麻烦呢?再说,要找自己麻烦,日月神教教徒众多,何须她亲自动手。
令狐冲和蓝凤凰不同,他不认为任盈盈是来对付他的。但是……盈盈去的方向是福州,福威镖局如今只有平之在……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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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偶在看吕颂贤版的笑傲江湖……何宝生版的林平之才是我心目中最贴合原着的。
44仇敌
度过最开始的忙乱;福威镖局的一切事物逐渐上了轨道。接镖;出镖;新来的人也变成了老人。林平之的心血得到了回报;第一个月所有的生意都顺利完成,这一事实让福州百姓看到了福威镖局的实力。
镖局的规矩也开始建立;林平之慢慢将手中的事物分派给其他人;以便抽出时间来修炼辟邪剑法。
这几日他日夜不休;终于将辟邪剑法融会贯通。被关进梅庄地牢之前;他急于精进,很多剑招都只是囫囵吞枣;未能领会其中真谛。尽管如此,他也没能将全部的辟邪剑法学完。
四年过去;他偶尔回想过去的经历;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败在令狐冲的手下,不是辟邪剑法不如独孤九剑,而是自己学艺未精。
转眼间十日将过,算算日子,令狐冲也该回来了。
林平之一边惋惜自由练剑的日子不再,一边等待令狐冲回来。若说唯一能抢夺他练剑的热情,那就只有令狐冲了。
然而,他没等到令狐冲,先撞上了不速之客。
亥时,他仍在城外练剑。
短短十日,对他来说还不够,每一次的微小进步,不会让他自满,只会让他更加痴迷于勤修苦练。一遍,两遍……没有师傅指点,他只能映照脑海里死记硬背下来的剑谱独自钻研。中间四年没有练习对他来说倒不是坏事了。因为他有四年的时间揣摩过去犯的错,走的弯路。而且和令狐冲在一起的日子,看令狐冲练剑,也令他受益匪浅。
任盈盈透过树枝注视着那个挥舞宝剑的身影,蛾眉微蹙,神色莫名。
“他如何恢复武功的?”看了一会儿林平之练剑,她低头问余二。
余二也是一头雾水,江湖上认识林平之的人都知道林平之成了废人,怎么,怎么会用如此凌厉诡谲的剑法。他武功并不高,但是只需要知道自己冲上去绝不是林平之的对手就行了。
“当初,他明明轻而易举的就被我们抓住。”余二道:“那时候他的确手脚无力,走路不超过两刻钟,能拿起最重的也不过是碗筷。”
任盈盈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林平之。
辟邪剑法,或者该叫葵花宝典。
是谁治好了林平之?连为林平之治眼睛的白大夫都说林平之的经脉没救了,为什么她看见的却是林平之舞剑挥洒自如的样子?
冲哥……令狐冲知道吗?
也许,正是令狐冲遍访名医治好了林平之的经脉……
任盈盈不自觉的咬住下唇,心中说不出的凄楚难过。她曾经为了救令狐冲一命,让属下寻来各种灵丹妙药,为了他独创少林甚至愿意以自己的自由换取令狐冲的性命。昨日种种,恍若今日,她为之付出的那个人却为了另一个人奔走拼命。
远处挥剑的身影变得如此碍眼。
任盈盈以为自己可以克制,她来的目的并不是寻衅生事。他只不过要把这两个人当做一件礼物送给令狐冲和林平之。她要让令狐冲知道,自己并不是没了他就活不下去,解除了婚约,她一点也不在乎,甚至可以笑着给昔日的未婚夫送来一份大礼。
至于心底闪现的自己的大度会不会让令狐冲感动……她刻意忽略。
“剑给我!”
“什么?!”余二还沉浸在对林平之武力的震惊,一时没反应过来。任盈盈已经不耐烦的提气,抽出余二的剑,足见轻点,朝林平之奔去。
身后激荡的气劲太明显,林平之急忙仰头,剑气擦过他的头皮,削落一缕头发。林平之闪身,荡开对方的长剑,定睛一看。“任盈盈!”
任盈盈一击不中,再次挥剑刺向林平之。
对任盈盈林平之可不会客气,举剑迎去。
兵刃交接的声音不断响起。
余三不假思索的靠近二人,余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余三一同上前。
“他们俩谁会赢?”余三问道。
余二摇摇头,他资质有限,眼前的二人打得难解难分,看不出来谁占上风,谁落下风。
“任大小姐一定赢!”余三道。
“何以见得?”
“她是日月神教的圣姑,不厉害能当圣姑吗?”余三理所当然道。
余二苦笑。他猜不出任盈盈是怎么想的,原以为和任盈盈打交道是与虎谋皮,岂料任盈盈和林平之一见面就打起来了,似乎是对他们兄弟有力,但是任盈盈来福州,却没有带大队人马。原来不知道林平之的武力就算了,现在发现林平之居然可以和任盈盈斗得不分上下,任盈盈的自信在他看来就成了鲁莽。更何况……他由始至终都不认为能够靠任盈盈杀死林平之。“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余三正看得起劲,随口反问。
余二不耐烦道:“随便去哪里,反正离他们越远越好。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走!”
“啊?!”
“还是留下来吧!”林平之和任盈盈激斗中竟然还能分心留意这两位不速之客。见自己的仇人要开溜,他怎么会让他们如愿以偿。当下不再保留,使出浑身解数攻向任盈盈。
任盈盈压力倍增,大为惊骇。光凭内力,林平之自然逊色于自己,可是辟邪剑法实在太诡异,林平之的速度本来就很快,瞬息之间,竟然又爆发,快如闪电,疾如狂风,偏偏出其不意,在她完全想不到的方位刺出,令她难以招架。
叮的一声,长剑脱手,笔直的落在余二身前,只差一寸便钉在他脚面。
任盈盈寒霜罩面,不甘的瞪着林平之,血丝从她手臂滑落,滴溅在枯草之上。
“东方不败……”她声音极低的呢喃,然后冷笑道:“我不过是和你切磋一二,你何故伤人?”
林平之把目光从余家兄弟身上收回,打量了任盈盈片刻。多日不见,任大小姐依然美丽,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真是让他不爽。刚才那一剑要不是自己留情,应该刺向她脸颊的,不知道脸上多了疤的任大小姐还是不是那么美呢?
“抱歉,林平之功力不够,出手难以控制。望任姑娘见谅,不然……你刺回来便是,林某绝不还手。”没什么诚意的说完,张开双手,空门大开,等着任盈盈刺回来。
技不如人便罢了,攻击一个不还手的人便是找回面子又有什么意义!
任盈盈恨恨的瞪了林平之两眼,从袖中掏出药瓶,先将药粉撒在伤口上止血。
林平之早知道任盈盈不会攻击他。任盈盈受令狐冲影响,越来越讲究光明正大道义为先,日月神教也不再是当年的魔教了。这不,连青城派都跟日月神教扯上关系了!
任盈盈粗浅的整理了一下伤口便转身欲走,余二余三连忙跟上。
“任姑娘且慢!”
任盈盈停下脚步,回首道:“怎么?你还想怎么样?”
林平之拱手道:“任姑娘要走,林某是没什么意见,不过……要留下这两个人。”他的目光落在余氏兄弟身上。
尽管林平之挂着温和无害的面具,但是余家兄弟自家人知自家事,惶恐的看向任盈盈。
任盈盈迟疑。她在福州打听过令狐冲押镖未归,没有当着令狐冲的面就把这二人交出去,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林平之看出任盈盈似乎并不想把余氏兄弟交给自己,于是哂笑道:“我竟不知什么时候日月神教和青城派有了交情。莫不是……这二位是任姑娘的裙下之臣?”
任盈盈脸上染上怒气。“哼,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中你的激将法了吗?你越是想要这两个人,我偏不让你如愿!”说完,冲余氏兄弟道:“还不跟我走!”
“休想走!”仇人就在眼前,林平之怎么会放他们走。
二人再次打在一起。
趁此机会还不走。
总算余三还没傻到家,跟着余二开跑。
林平之眼见余家兄弟要跑远,顾不得和任盈盈纠缠,一个虚招晃开任盈盈,追向余家兄弟。
任盈盈岂会让他如愿,紧追其后。
林平之轻功平平,再次被任盈盈缠上,索性将手中长剑像暗器般投出。
“啊——”余三惨叫,跪倒在地。林平之的剑扎在他小腿上。
余二听见弟弟的惨叫,回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觉得自己保命要紧,咬牙继续往前跑。
余三惊恐交加,他无瑕愤怒自己兄弟见死不救,因为林平之已经站在他面前。
“啊——啊啊——”
林平之面无表情的弯腰,从余三腿上抽出自己的剑。
余三的脸痛得变形,因为林平之刻意缓慢的动作,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肌肉被划开的声音。这种残忍的声音原是他最爱听的,但是当这种声音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是如此残忍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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