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你知道这件事吗?”斯佩多一个翻身坐起。
“这家旅社的老板,没说实话。”阿诺德拿起手铐,面色冷冷地走了出去。
“苹果,过来。”斯佩多朝苹果挥挥手,对方顶着压力走过来。摸了摸小姑娘的麻花辫,他眯眼:“没想到你挺有用的,奖励你一张纸币。”
苹果接过一张皱巴巴的纸币,瞟一眼数值:“能买一颗糖果啊先生。”
对上小姑娘的眼睛,斯佩多停顿一会又摸了摸口袋,再次掏出一张纸票:“那就再给你一张,能买两颗糖果了~”
苹果:“……”
*
纵然很嘴硬,在阿诺德的拷问下,旅社老板还是开口了——的确有位名叫埃琳娜的小姐带着个叫香蕉的小姑娘来过,并且还问了他去山里的路。
“她去山里做什么?”
“这个……很早以前有学者称这里可能存在金矿,但是没有人找到过,越来越多的人把这里当做了一个销假观光的地方,直到几年前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件事。那个埃琳娜小姐是游历到这里的,她知道这件事后十分感兴趣,一定要进山去,没人会拦住她,这种人太多了。”
“山里的金矿?听起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为什么要掩盖起来?”
老板垂下头,显然不想继续说下去。
阿诺德见状,紧了紧手中的力道,对方的手腕马上红肿一片。
“您是警察吗?”他突然这样反问。
阿诺德冷笑一声:“我可以送你进监狱。”
“我……我的儿子,爱上了那个小姐。”老板猛然跌坐在椅子上,一瞬间变得很颓废,他眉宇间闪过伤痛与懊恼:“他尾随那位小姐进了山里,他们都没再回来过,或许是……”
——“或许是遭遇到不幸了!”
斯佩多的声音乍然响起,他牵着苹果站在楼梯口,从上往下看,埋在阴影中的面容显得有些诡异。
“对!或许他们已经死在山里了。”老板年纪大,一悲伤就愈加苍老:“因为金矿的传说,山里被人挖了许多坑洞,就连熟练的猎手也很容易受伤。我只有一个儿子啊,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高贵又富有好奇心的女人啊,她就这样带走了我的儿子!”
说到最后,他哭了出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法打破的悲哀,他是真的认为自己的儿子死了。
“先生……”苹果犹豫地抬头,看着斯佩多:“他是不是认定自己的儿子死了,所以也不想告诉别人可能香蕉或埃琳娜公主没死?他这是在怨恨吗?”
“……”阿诺德闻言,似乎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苹果。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斯佩多很想笑,但他捂住了嘴,摸摸她的脑袋:“嘛,是的,人在失责时更愿意将罪过迁怒到别人身上。”埃琳娜是有好奇心,但并不是不听忠告的笨蛋,看样子是连劝说都不尽职。
“过来。”阿诺德收回手铐,朝苹果招了招手。
苹果跑了过去,意外的被塞了一把钱币。
阿诺德淡淡的说:“去买糖吃,不要乱走。”
扫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斯佩多,他转身离开。
苹果开心的将斯佩多给的两颗糖纸币阴影抛到脑后,颠颠跑向斯佩多:“阿诺德先生真大方!”抽出两张皱巴巴的纸票往斯佩多身上一拍,笑眯眯道:“我能买很多糖果了,这个就还给你了斯佩多先生~”
“……”斯佩多突然有种被报复了微妙不爽。
*
西北方向的群山。
斯佩多在山脚下追上了阿诺德,望着茫茫群山,两人的身影顿时被比对的很渺小。
“这么大的范围,从哪里找起呢?”斯佩多随手变出一把手杖,凭空丈量了一番,没有正规的山道,树林与灌木挡住了视线。
阿诺德斩钉截铁:“找水源。”
日头正盛,斯佩多抹去额头的汗水:“一边找水源一边向阳走吧。”
现在时节温暖,几个月前却是寒冷的,山区这么大不可能一天一个来回,想要游历的话会尽可能往向阳的地方走,也容易辨别方向。
“阿诺德,你看那说里是不是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
两人翻过几个山头找遍了附近的水源,终于在一处不显眼的泉水边发现了线索。这里地势陡峭,不是休息的最佳选择地,却胜在有一眼从岩壁流下汇成的溪流,很是小巧迷人。
斯佩多从溪水里的鹅卵石中取出一条镶着宝石的链子。
“埃琳娜的项链。”阿诺德捏住项链坠下的绿色小勺子,上面有一个雷纹。
“这东西是雷守的。”斯佩多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蓝宝养了一只猎鹰,他一吹口哨就能叫来它。这个哨子是Giotto特别做的,没想到送给埃琳娜了。”
阿诺德收起项链:“一有情况就吹这个哨子报信么。”
“Giotto还真是好心啊,嗯,还有些东西。”斯佩多蹲下,在杂草里扒拉了两下,掐着一颗种子模样的物体。
“向日葵的种子。”
“你认识这个?”
“这东西就长在向日葵的花盘里,辨识度极高。”
“向日葵……啊,我知道了。”斯佩多叹了口气,四处望了望,在另一个方向看了同样的种子:“很明显,有人因为某种原因留下了种子当路线,会是谁呢?”
阿诺德沉默片刻,朝种子指出的方向走去:“项链不是埃琳娜自己解下来的,钮扣处无开合痕迹。若是有人绑架她,那么不可能是绑架她的人取下又随意丢在这里;若是没有人绑架她,那么这是跟她在一起的另外一个人不想继续走下去而偷偷取下扔在这里,希望有人来寻。”
事情明朗起来,斯佩多跟上阿诺德,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苹果那个小伙伴——香蕉。
种子洒的不紧密,有的地方甚至只有一颗,辨别方向有些困难,可能是种子不多了。顺着零零散散的种子,两人来到一处山洞,洞内有些血迹,还有衣服的碎片,是上好的料子。
到了这已经没有种子了,但血迹一直延伸到另外一个地方,从血迹的颜色判断不超过两个星期。
这时候,暮色来临,空气中传来细微的烟熏味道,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缕细细的烟冒了出来。
细小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游荡,有什么在往这里靠近。
阿诺德和斯佩多凭借敏锐的五官肯定的判断来者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个子矮小的人。
“呼——”一个狼狈的人意从灌木丛钻出,被大石头绊倒在地。
一头长长的看不出颜色的头发还缠在灌木上,是一个小姑娘。
斯佩多掐腰:“这绝对是香蕉小姑娘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斯佩多在寻找埃琳娜途中突然发现了一个像种子一样的东西,但他不认识,于是:
斯佩多疑惑:“阿诺德亲爱的,这是个什么玩意?”
阿诺德:“种子。”
斯佩多:“原来这种东西就是种子。”
苹果:“斯佩多先生你从来没见过种子吗?那你不会连蔬菜也不认识吧!”
斯佩多抚了抚头发:“怎么会,彭格列年年吃素,我怎么会不认识蔬菜!”
终于出场的香蕉打了个酱油(捧着一盆插|了一截冬菇的盆景):“那您一定认识这个了!”
斯佩多(想起了自己的发型……):“这个……”
苹果兴奋道:“冬菇就是这样长出来的!”
香蕉一脸博学:“这就是冬菇的种子!”
戴蒙。冬菇头。斯佩多:……
阿诺德:“这都不认识,你真的接受过教育?”
戴蒙。冬菇头。斯佩多……
苹果和香蕉满脸遗憾:“不要放弃这种教育啊冬菇先生!”
【作者小时候看到一本书上说菌类可以这样种,记不清到底行不行,如果不是大家就无视吧,只是个小剧场博众一笑而已。】
☆、Chapter。04 公主失踪案件(四)
“戴蒙!”
埃琳娜疲惫地靠在大树下,往日每次见到她时,衣冠整洁,气质优雅。
此刻看来,她疲倦,瘦弱,崩溃,难堪极了。
从灌木丛中钻出来的小姑娘的确是苹果的小伙伴,香蕉。她一眼就认出了斯佩多和阿诺德曾经买过她的花,所以她并没有警惕的抱着脑袋逃跑,一路将两人领到了暂居的小山洞。
这里的地势像一个迷宫,左绕右绕总算是走出了浓密且扎人的灌木丛,转过一处碎石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有一个小山洞,山洞前的大树下,失踪了数月的埃琳娜正好闻声望来。
“哦!可怜的埃琳娜。”斯佩多快步走上前,迅速打量了一下埃琳娜,将她慢慢地扶起来。摸了摸她干枯的头发,斯佩多看起来很纠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看她的模样非常像是迷路,而不是他认为的被绑架。
斯佩多稍感遗憾,之前他还期待能得到一笔拯救感谢金,为了填充他干瘪的口袋。
“……”香蕉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她看看正在安慰埃琳娜的斯佩多,决定朝另一个人开口:“这位先生,我们需要帮助。”
埃琳娜突然哭了起来,像个受惊过度的孩子终于看到了亲人那般,不能自己。
阿诺德抬眼观察着这里的地形,对着仰望着自己的小姑娘,抬起手:“安静一会,会带你出去的。”
“不是……”香蕉摇头,拽着阿诺德的袖子,将他往山洞里拉:“有个人快死了,你帮帮忙,公主殿下她什么都不会,我快疯了!”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这种早期挖金者开采出的山洞,有的很深,有的很浅,有的甚至挖到了悬崖腹部。埃琳娜落脚的这个山洞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洞穴,还不是往下挖的,它超出人们正常思维,是往上挖的。
阿诺德看了几眼后就将目光放在那个盖着大片树叶的人形身上,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色发白,嘴里呓语不断。香蕉松开阿诺德的袖子,走到少年身旁,熟练地抽出一旁的布片放进木盆里沾湿,擦了擦对方的额头。
“这个是向日葵旅社老板的儿子,他一直跟着我们,直到为了救陷入陷阱的公主殿下而受伤昏迷。”香蕉皱着眉头,十分不爽:“倒是个痴情汉,多亏了他带着很多向日葵种子才让我得以留下记号方便有人来找,那个公主殿下只知道说些没用的话。”
“伤在哪里?”阿诺德摘下手套,用手背碰了碰少年的脸,几乎没什么温度。他掀开树叶,少年身上衣物还算完好干净,被照顾的不错。
“左腹,骨头好像也断了……”香蕉不确定地说,她实在摸不准是几根,一片软塌塌的。
“很顽强的生命力。”阿诺德按了按肋骨处,挑着眉脱下风衣裹住伤者,一反手就把人提了起来。
香蕉顿时崇拜地赞叹了一声,双腿不自觉的跟着阿诺德走出去。
山洞外。
斯佩多:“别哭了埃琳娜……”
埃琳娜:“控制不住……”
斯佩多:“仰起头!”
埃琳娜:“……不管用!”
斯佩多无奈的抽出小手帕盖上她的脸……
提着人的阿诺德一眼扫过去:“我先走一步。”
香蕉默默地看着拿下手帕做抽噎状的埃琳娜:“你继续……”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埃琳娜:“香蕉,吃的东西找到了吗?”
香蕉:“……我们可以回去吃了!”
被埃琳娜一打岔,香蕉再回头找阿诺德时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戴蒙,谢谢你来找我,我还以为会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了。”埃琳娜叹气,回头看了看山洞,神情萧索:“当初游历到这里,听到了金矿的传说,所以我什么都没想就进山了,现在想想……真是,太轻率了。”
没办法只好留在原地等两人叙旧完毕的香蕉一脸血:一辈子住在这里?你对的起陪着你的人吗!!
“你不是轻率,是冲动了些,埃琳娜。”斯佩多慢条斯理地整整自己的袖子,语气微妙:“现在小孩子都不信这个传说了。”
“不……戴蒙,我找了镇上年老的人,尽管可能性很小,我就是觉得这个传说是真的。”埃琳娜眼中闪过迷茫,渐渐的变为坚定:“我研究过地质学,这里有些地方的确符合条件!”
香蕉不忍直视:我说你怎么像猴子一样蹲在草堆里玩泥巴……
斯佩多看着埃琳娜的眼光变成了质疑,他想了想,换上张笑脸:“让我们回去再说,我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回去就找个医生看看她的精神状况。
以斯佩多对埃琳娜的了解,她这绝对是精神失常了,作为一个高贵典雅的公主,骤然过了几个月的山里生活,没有任何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能接受。
这样想着,斯佩多一手刀敲晕了显然精神不济的埃琳娜,一挥手,黑雾弥漫,笼罩了两人,黑雾散后,原地只剩下枯残的落叶。
呆愣的香蕉:“……”
该死的,这群负心的人!!
*
阿诺德从山里回来,刚走到镇口,就看见苹果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
“先生,找到了!”小姑娘惊喜地迎上来,左看右看,又失望的低下头。
阿诺德淡淡地开口:“香蕉在后面。”
苹果这才开心的笑起来。
“先生,这个人怎么了?”
“重伤。”
“那……香蕉!”
“她没事。”
“呼,这就好,先生,我真不能想象,我们会分开呢。”
“你以为她死了。”
“……我一直不敢这么去想。”
阿诺德停下来,用空闲的那只手摸摸她的脑袋:“有个人说过,这种不能分开的心情是种美好的羁绊。”
苹果抬起来:“是谁说的啊?”
阿诺德收回手,漠然地说:“一个认识的人。”
苹果想了想,高兴地拉起阿诺德的袖子:“那您有那样的人吗?”
阿诺德往前走,没有回答。
苹果又想了想:“是斯佩多先生对不对?”
阿诺德的背影依然冷峻,孤傲。
虽然没回答,但苹果觉得这就是答案,她定定地看着阿诺德:“不管怎么说,总是能看到阿诺德先生和斯佩多先生在一起呢。”
阿诺德动了动被拉着的手:“走了。”
*
亲爱的Giot